田小龍在王豪東被拖進來的時候也停止了呻吟,此時見狀便翻過身來,慢慢地一邊向我們爬來一邊咬牙對我道:“二哥……說……說兩句!”


    我的身子在發著抖,嘴裏仍舊說不出一句話來,見匕首恰巧掉在身邊,便勉力將其抓了起來,對著那個保安做了個“殺”的動作。


    “你奶奶喲!別裝筆了!都怕成這筆樣了還逞什麽強嘛?”那保安一邊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往扔在地上一邊繼續看著我冷笑。


    我看他這個樣子,心裏除了氣憤外,還帶著一分自責。他這保安明顯是假的,因為他除了除了那頂帽子和衣服外,其它穿著都不是保安的,之前下樓來的時候我依稀記得值班的兩個接待護士和守在樓梯的那個保安表情有些古怪,怎麽就沒有多留個心呢?


    不過聽了這個假保安的話後,我心裏也有一絲希望,我渾身發抖可不是怕的,他既然這樣認為,那說明這家夥不但狂妄,還根本就不了解我!隻要對手沒有摸透我是個什麽樣的人,那我們以後就絕對有機會收拾他們。


    “對了,我們家萬爺的病房你也去過,如果你敢去對他不利,那你們下一次的待遇可就不是這樣了,就算不死也肯定會讓你們殘廢終生!”假保安接著說了一句後,把扔在地上的保安製服和帖子踩了兩腳,好像他穿戴過那衣物對他是一種莫大的侮辱一般。


    如果他不說這句話,我差點都忘了他們隻是一群走狗,正主是孔萬那個家夥才對。既然如此,我根本不用如此憤慨,完全可以明天就把仇給報了!


    但是假保安沒等我氣消了迴嘴,說完最後那句警告帶威脅的話以後便帶人揚長而去。


    田小龍艱難地爬到我的身邊,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二哥,這次真的慫了?”


    心頭的氣一時難消,麵對田小龍的質疑,我還是不能開口說一句話。木代輕聲插話迴應道:“張老表都會慫嗎?趕緊打急救,我們養好身體,二哥會帶我們打迴去的!”


    我對著田小龍點了點頭,長喘一口氣後才迴道:“聽木代老表的,先打120吧!”


    “這裏就是醫院,有打120的必要嗎?再說我可不敢壞鑫哥的名聲!”田小龍笑了一句,想要掙紮站起,但手在地上一撐後卻又頹然地趴下,反而還又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不過急救電話是真的不用打了,因為在湘幫的人離去後,值班護士已經在慌張地用電話通知醫生了。


    這醫院裏的醫生反應速度也還是夠快的,沒一會便推著擔架車下樓來了。但是在等待的過程中,幾個從醫院進出的人對我們投來那複雜的眼神,還是讓我感覺麵子倍失。


    與醫生們一起前來的,還有張鑫和阿榮。我對阿榮笑了笑,說不生他的氣那是假的,我隻是覺得自己太幼稚了,竟把自己和兄弟的安危交給他清風幫,結果害了三個兄弟無端變成了和我一樣的傷員。雖然他們是周叔安排給我支配的兄弟,但田小龍早就跟我說了清風幫的底細,社會上如此牛氣的一群人,被我給真當成兄弟使來使去,換我恐怕也會一肚子怨氣呢!


    張鑫應該是看出來了,一邊跟著我的擔架車走一邊笑道:“你可不能埋怨阿榮!剛才的事我們在監控室裏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我攔著他的話,今晚我們醫院可就要出命案了!但我硬把他給拉住可不是為了自己的醫院名譽,而是因為看得起你,所以是為了你好!”


    見我不解,他接著著說:“張世明,人總要有個成長過程,混社會是一條比做任何事都難走的道,清風幫也好、當年的棒棒軍也好,甚至包括某些領導,那也隻能護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打鐵要靠本身硬,你和你的兄弟都必須得自己學會成長。”


    我覺得他這話倒不錯,而且能聽得出話裏的滄桑之意,但還是向他提出了疑問:“鑫哥,你不是說孔夫子不會為難我的嗎?還有那個毛朕宇,明明已經帶人來了,可怎麽不見蹤影了呢?”


    “毛朕宇來過了,成功把阿才阿勇等人給吸引開後,湘幫的人才能順利向你們下手!阿才其實已經看出來了,但如果放任那個女痞子跟你正麵交戰的話,沒準你們現在更慘,所以我才建議他們跟著去打發的。”張鑫迴答過後,接著去依次看了下田小龍他們的情況。


    轉迴我身邊跟著進了電梯後,他接著說道:“如果剛才你們別下樓來,就呆在樓上的話,他們肯定一晚上也是白白給我值班了。他們不認識我重慶棒棒,但好歹清風幫老大還在我這呢!”


    他的話話讓我後悔不迭,早知如此,要下樓我也應該一個人下來呀!但事也至此,就算有千般後悔也無濟於事了!


    這次我傷的其實很重!還不算老的老傷加新傷,除了頭上的血又流了一些外,體內也有出血,有個醫生甚至建議要做摘除脾髒手術,還好後來劉醫生阻止了,說出血與脾髒受傷沒有太大關係,隻需要做什麽粘合治療即可。


    三個兄弟也傷得不比我輕:木代的左腳踝給踩傷,劉醫生說他最快也得在輪椅上呆半個月,兩個月內不可能扔掉拐杖,還有他的身上和四肢也有多處肌肉也受傷;王豪東是傷了腰肌,內髒也有輕微受損;最慘的是田小龍,肋骨斷了兩根裂了一根,必須得馬上進行手術治療。


    他們都是真正的兄弟,我雖然有很多抱歉的話,但終究也沒有對他們講上半句。等全部檢查完被送到病房後,天都已經開始發白了,折騰了差不多一夜,我顧不了身上的疼痛,躺在床上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真的不安穩,一直在做著噩夢,這種感覺我很熟悉,一年前我被高宗強和紅佛像打得進醫院,昏了三天三夜的那次,也是這種樣子。隻是這次的噩夢裏,那些讓我充滿仇恨的人不再是李正良、陳維東、丁鵬和高宗強等,而是孔夫子、孔萬、毛朕宇和假保安這些人!


    我不知自己這次錯昏睡了多長時間,醒來的時候也不像去年那次手腳被布帶給固定在了床上,而且身上衣服完好,沒有隻穿那個每次想起來都會臉紅的成人紙尿褲。不過饑餓的感覺卻是一樣的,那種肚子裏沒有任何東西的難受甚至比疼痛感更強,由此我也知道自己睡的時間應該不短。


    醒來時我沒出聲,先確定了自身的情況後,這才慢慢轉頭看房裏其他兄弟的情況:田小龍應該是做過手術了,我記得我睡著的時候他還沒被推迴來,而現在卻已經躺在我的左手邊床上,看樣子也是睡著了;再把頭轉向右邊,木代半坐半靠在病床上,正在翻看著一份足球雜誌,好像看得太過投入,嘴角帶著微笑;最裏麵那張床上的人被木代身子遮住了頭部,但我知道是王豪東,好像也是睡著了,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木代老表!”我叫了一聲木代,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這怪不得他,因為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我這聲明明是正常地叫出的,但聲音不但像講悄悄話一樣很小,而且還非常沙啞。


    盡管嘴皮很幹,喉嚨也痛得不得了,可我還是認真地掙著又叫了他一聲。這下木代聽見了,一看我已經醒轉,臉上那高興勁像撿到了錢似的,一隻腳動了一下想下床來,臉上卻立即抽搐了一下,輕哼一聲後才按響了牆上的唿叫鈴。


    “張老表,你醒了?這次可別在病房裏跟女生秀恩愛了喲,否則我們幾個可是會吃醋的!”按響唿叫鈴後,木代笑著說了一句。


    我醒來時見病房內除了我們四人,竟連個看護的人都沒有,其實心裏是非常悲涼的,但聽了木代這句話,不由又重新歡喜了起來。他這樣說,莫非是悠悠她們在我睡著的時候已經來過並照顧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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