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我彭斌數千子弟,隻能挑出三個合格的人?”


    看著麵前站的筆直的三個大孩子,彭斌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應該慶幸了,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最少也能挑選出百八十人的,但結果明顯出乎了彭斌的意料。


    “三個人就不少了,大哥,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修行的。”


    方逸所用的詞是修行而非修煉,因為這三個孩子的資質,的確能達到道家修行的標準了,要知道,修修行和普通的練武可不是一迴事,骨骼資質還有氣運都是缺一不可的。


    老道士曾經給方逸說過,現在的天地環境,並不適合世人修行,有資質修行的人也是越來越少,當初如果不是他發現方逸體質絕佳的話,恐怕一早就將方逸送到山下村子裏找人撫養了,而不是親自教導方逸。


    所以在方逸看來,彭家能找出這麽三個資質不錯的孩子,已經是撞了大運了,要不是老道士給方逸說過他們這一支是一脈單傳的話,方逸心裏說不定都有收徒的心思了。


    彭斌是那種看似性格粗獷,實則很細心的人,一下子就聽出了方逸話中的意思,當下說道:“兄弟,你教我的唿吸吐納功法,能傳給他們幾個嗎?”


    “可以教給他們,也算是幫他們打個根基吧。”


    方逸點了點頭,道家功法分門別類有很多種,方逸傳給彭斌的隻是他從一些典籍上看到的功法,和老道士所傳的並不一樣,也沒有師門傳承的限製。


    “好,兄弟,那咱們去找龍婆托傳承的事情,要稍微往後推一推了。”


    彭斌聞言大喜,在接觸了內家功法之後,他才真正明白這內外功法的區別有多大,和內家功法相比,修煉外門功夫簡直就像是吸食鴉片一般,早期雖然顯得很強大,實際上卻是把自己的身體給掏空了。


    彭斌有理由相信,這些孩子現在就修習內家功法之後,以後的成就肯定要大過自己,而更讓彭斌高興的是,這三個人裏麵還有他一個堂侄子,已經能算是彭家嫡係的人了。


    所以彭斌打算連尋找龍婆托功法的事情都往後放一放,先全力教導這三個孩子,在他心裏,這三個孩子已經是彭家未來的希望了,等到自己不過問彭家事務之後,彭家對外的武力震懾或許就要依仗他們幾個人了。


    “行,大哥你閑下來咱們再去,我時間多得是。”


    方逸知道彭斌的心思,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他在都市生活了這大半年的時間,也感覺自己心緒稍顯浮躁,正好借著在彭斌的這段時日調整一下。


    不敢幫彭斌挑選人是方逸的事,但挑完之後,就是彭斌自己的事情了,方逸再也沒有過問。


    從第二天起,彭斌就親自負責起了那三個人的訓練,他按照西伯利亞訓練營的那一套流程,給三個孩子製定了嚴格的訓練方法,其苛刻程度,讓修煉了那煉體功法的趙誌豪都咋舌不已。


    而在這段時間裏,彭斌也沒耽誤搜尋龍婆托事跡典籍的工作,一本本和龍婆托生平事跡相關的史料和典籍從泰國源源不斷的送到了彭家,其中有一次甚至是龍旺達親自送過來的。


    龍旺達前來彭家的目地,自然是和那幾本影印本的內容有關的,彭斌頗是花費了一些功夫,將三本影印本中的內容做了一些改動,然後交給了龍旺達。


    在交給龍旺達的譯本中,彭斌把龍婆托幼年的經曆給抹去了,至於那篇煉體功法,彭斌則是將其改的似是而非,本來就隱晦難懂的功法讀上去更像是天書一般,看的方逸都是搖頭不已。


    當然,龍旺達信不信譯本中的內容,彭斌就不得而知了,但彭斌絕對有這個自信,那就是除了自己之外,龍旺達想再找出一個精通這種古梵文的人來,卻是千難萬難的事情。


    方逸並沒有見龍旺達,因為龍旺達是帶著他那個“孫女”一起來的,雖然方逸聽聞秀莉和彭俊似乎有那麽一點意思,但還是沒敢露麵,他可不願意平白沾染這些無謂的因果。


    彭斌教導那三個孩子的這段時間裏,方逸也沒閑著,他讓彭斌教授起自己那種古梵文來。


    雖然這種古梵文隱晦難懂,但有彭斌的指點再加上方逸那遠超常人的理解能力,一個月之後,方逸已經能看懂龍婆托的筆記了,他對於佛教的了解可不是彭斌能與之相比的,在用古梵文解讀幾本筆記的時候,方逸卻是要比彭斌多了不少的感觸。


    在方逸看來,龍婆托的佛門造詣極深,他不但在修為上已經達到了金身羅漢甚至更高的境界,對佛門經義的理解也是非常深刻,幾乎真能達到舌燦蓮花的菩薩境界了,方逸在讀其筆記的時候,有時竟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老道士曾經說過,佛道殊途同歸,是以方逸對於龍婆托的一些心得體會並不排斥,他甚至能通過龍婆托早期的一些感悟和自身結合,明白了許多以前自己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由於古梵文一字多義,所以方逸逐字逐句的解讀龍婆托的筆記,也是需要耗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中,方逸已經在彭家呆了三個多月了,如果不是方逸每隔幾日都會和國內通個電話的話,恐怕胖子三炮他們又要以為方逸陷入到什麽險境之中了。


    雖然方逸不在國內,但他和胖子滿軍等人合夥的古玩店,生意卻很是不錯,臨走之前雕琢出來的那些物件,在滿軍的刻意控製下,並沒有全部投入市場,到現在還有些剩餘。


    方逸作品的熱銷,也帶動著古玩店銷售掉了不少其它的物件,滿軍這些年家中的藏品幾乎都快要賣光掉了,為了收集古玩,滿軍這一個月幾乎就沒在店裏呆著,帶著司元傑一直在晉省和冀省兩地掏老宅子,倒是被他收到了一些不錯的老物件。


    對於古玩店裏的事情,方逸沒有多問,都是胖子念叨給他的,相對和胖子他們的聯係而言,方逸和柏初夏的聯係就要緊密得多了,幾乎是每天一個電話。


    對於方逸在國外呆了這麽久,柏初夏也是有那麽一點怨言的,因為她母親已經知道了自己女兒有這麽一個男朋友,並且被老父親認可了的事情,一直催促著柏初夏帶方逸到家裏來坐坐。


    不過這件事在柏家沒能做到意見上的統一,柏初夏的父親對一向都很英明神武的老嶽父的這個認可,有些不那麽感冒,這才能讓柏初夏拖著母親的要求,沒有督促方逸盡快迴國。


    當然,方逸也是聽出了柏初夏的話語中的那一絲怨念的,當下告訴柏初夏他一個月內肯定會返迴國內,放下電話之後,方逸就起身去找彭斌了。


    “什麽?大哥進野人山了?”當方逸找到彭浩的時候,才知道彭斌居然帶著那三個孩子在一個月之前去了野人山,說是要讓他們適應一下叢林生活的節奏。


    無奈之下,方逸隻能讓彭家派了一輛車,把自己也送到了野人山,沿著當初的那條路,方逸尋到了彭家在水潭邊紮下的那個營地。


    和當初方逸離開的時候,水潭處已經發生了天反覆地的變化,在彭家的人力財力的支持下,這原本很普通的一個水潭,已經被修建成了一個以水潭為中心的小型軍營。


    水潭三個方向的叢林,均被向外開辟出了數千平方米的空間,在這個空間外麵不但修建了柵欄,還拉上了幾道鐵絲網,一般的猛獸都無法進入其中,在營地中間,被二十多個木屋環繞在中間的,則是一個差不多有三四個籃球場大小的訓練場。


    方逸來到營地,並沒有隱匿身形,所以當他出現在水潭上方的時候,就被營地內瞭望哨上的人給發現了,在一陣警告聲中,方逸來到了營地的大門處,而哨兵也認出了方逸。


    “兄弟,你怎麽跑這來了?”


    得到消息的彭斌趕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方逸,“走,看看我訓練的那幾個小子去,我告訴你,這幾個都是好苗子,除了要送到訓練營的那三個,其餘的幾個人也都不錯……”


    彭斌這次帶到訓練營的少年,一共有十多個,都是上次被方逸挑選到最後的那些孩子,在彭斌看來,一隻羊是養,一群羊也是放,幹脆就把他們都給帶過來了。


    經過這一個月的特訓,這十多個孩子的表現都很出色,雖然決定隻往訓練營送三個人,但彭斌相信,其他的孩子在未來的幾年之後,也都能成為彭家在軍隊中的中流砥柱。


    “大哥,你這根本就沒拿他們當孩子訓啊……”


    來到場地中間之後,方逸發現這十多個孩子,竟然都在一個高度僅有二十公分左右的鐵絲網下麵訓練著,他們不但要通過這片鐵絲網,在通過的同時要需要攻擊身邊的對手。


    二十多公分的高度,僅僅是比孩子們的腦袋高出一點點,隻要身體稍微一抬高,那些鐵絲就會紮入到少年們的後背上,方逸看到有好幾個人後背已經是鮮血淋漓了,而幾乎所有人的背上都有著還沒有養好的傷疤。


    “訓練營裏比在還要殘酷!”彭斌微微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流點血,總比以後丟掉性命好!”


    吹了一聲口哨,原本正在互鬥著的少年們,飛快的從鐵絲網下爬了出來,列成一隊站在了彭斌的麵前,盡管背後的獻血還在往下滴淌,但少年們站的筆直,沒有一個人去顧及背後的傷勢。


    “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了?”彭斌大聲說道:“在我看來,你們不行,和垃圾差不多,怎麽,不服氣嗎?”


    彭斌的訓話,讓這些大孩子們的眼中都快要冒出火來了,少年人原本就是血氣方剛,哪裏受得了這種激將,一個個均是麵色不善的看著彭斌,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他們對彭斌的畏懼早已轉化成對魔鬼教官的怨恨了。


    “別說我了,告訴你們,你們這些垃圾連我兄弟都打不過!”


    彭斌話題一轉,忽然把方逸給牽扯了起來,“隻要你們誰能打到我兄弟一拳一腳,我就承認你們不是垃圾,這次的特訓就可以結束了。”


    “大哥,這關我什麽事啊?”


    方逸一臉無語的看向了彭斌,讓他和這些毛孩子動手,那真是有些欺負人了,不過方逸話聲剛落,原本站得筆直的少年們,就向他衝了過來,那一個個的眼神,簡直就像是把方逸當成了殺父仇人一般。


    方逸不知道,在這一個月的特訓裏,這群孩子就像是生活在地獄中一般,他們除了訓練之外,所有的食物都要靠自己從山林中獵取,過的是茹毛飲血的生活,眼下聽到打中方逸就能結束特訓,一個個頓時就像打了雞血般的拚起命來。


    “臭小子,以為我好欺負啊?”


    方逸口中笑罵了一句,身體忽然往右側一閃,對著右邊的兩個人就迎了上去,他的身形奇快無比,還沒等那兩個少年反應過來,方逸的肩膀左右晃動了一下,就將兩人給撞飛了出去。


    原本打算合圍住方逸,拚了命也要打上一拳一腳的少年們,包圍圈一下子就被方逸給打破掉了,而且被方逸繞到了他們的身後,三拳兩腳的就把剩下的那些孩子也都打翻在地。


    不過方逸出手很有分寸,被他打倒的少年雖然身體酸痛一時間爬不起來,但並沒有受傷,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被打倒的他們,一個個都是用著仇恨的眼神在瞪著方逸。


    “大哥,你這訓練的法子雖然不錯,但訓練出來的人,這戾氣卻是有點大了。”


    看著那些少年的眼睛,方逸不由搖了搖頭,麵對著這些孩子,方逸總算明白了彭斌身上的戾氣為何如此之重了,如果再這麽訓練下去,他們簡直就是翻版的彭斌了。


    如果這些孩子忠於家族還好,但要是他們日後叛出彭家,那麽對彭家的危害可就大了,這也是方逸之前不同意彭斌將他們送入訓練營的原因。


    “這也沒有辦法,如此訓練出來的人,殺氣是有點重。”聽到方逸的話,彭斌也是一臉的無奈,作為從西伯利亞訓練營裏出啦的人,彭斌要比任何人都明白這種訓練所會帶來的後遺症。


    當初彭斌從訓練營出來之後,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殺意,隻要有人對他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一點,彭斌都會認為那人帶有惡意,迴到彭家隻是幾天功夫,彭斌就打傷了好幾個家族子弟。


    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彭斌,知道再在家裏呆下去的話,早晚會釀出大禍,所以他才做出了前往泰國打黑拳的決定。


    也正是在泰國那種生死搏殺之中,彭斌逐漸的釋放出了體內的殺氣,讓自己慢慢的變得正常了一些,整整過了五年的時間,彭斌才真正控製住了自己。


    但是彭斌身上的那股子殺氣,卻是一直都沒能消除掉,他要是瞪起眼睛來,孩子被嚇哭都是小事,就算成年人看見了都會心驚膽寒,彭斌在家族裏的威望,和他那一身殺氣也是有一定關係的。


    方逸想了一下,開口說道:“我迴頭摘抄一些道經,你讓他們時時背誦,或許能有些效果。”


    “道經?和佛教的那些經義一樣?”


    彭斌聞言連連搖起了腦袋,開口說道:“我訓練他們的目地,是要讓他們成為彭家的尖刀,可不是培養他們慈悲為懷的,我看還是算了吧。”


    緬甸和泰國都很推崇佛教,在彭家也有很多人是信佛的,但彭斌對這個卻是很不感冒,在他來看,佛教的經義都是磨滅人血性的,彭家如果都信了佛,恐怕就距離衰敗不遠了。


    “道家和佛教的經義是不一樣的,我讓他們時時背誦的東西,也不會讓他們對敵人慈悲為懷的……”


    聽到彭斌的話,方逸笑著擺了擺手,佛教和道教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對待生和死的態度,兩者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


    佛教追求的目標是“涅磐”,脫離生死輪迴,佛教認為,人生是苦,生是苦,死是苦,隻有實現涅磐,才能脫離生死輪迴,為了能達到超脫,佛教才有了那麽多清規戒律來約束自身。


    但道教則是不同,道家對人生總的來說持積極的、正麵的態度,道教解決生死的問題就是通過修煉達到不死,長生不老。


    道教修行秘訣中有一句話,“順成人,逆成仙”,想要成仙就要順應本心逆天行事,所以道家雖然也有“惡心邪欲,乖言戾行”的條規,但殺戮並不在道家的戒律之中。


    方逸所要傳給他們的道經,在消除這些少年們戾氣的同時,卻是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本心,這樣即使他們受到再嚴酷的訓練,都不會像彭斌當年那樣成為一個殺人機器的。


    “道家的經義還有這種效果?”


    聽到方逸的話,彭斌的眼睛都差點要瞪出來了,當年他要是接觸了道教,又怎麽會在泰國打那麽多年的黑拳以殺止殺,這才壓製住了心中的暴虐。


    “大哥,你身在安寧之處,卻是心中不得寧靜……”


    方逸搖了搖頭,說道:“以後有空暇的話,你跟我到方山道觀生活一段時間,我傳你一些道家經義,這對你的修為也有好處。”


    “好,等咱們去尋了龍婆托出生之地,我就跟你到國內去。”彭斌連連點頭,他雖然不信佛道,但如果對修行有好處,就是每天都讓彭斌跪拜三清道祖他也是願意的。


    “你還記著龍婆托這茬啊?”


    方逸聞言沒好氣的瞪了彭斌一眼,他此行的目地就是要拉著彭斌去尋找龍婆托出生地的那個神秘空間的,要不是為了這事兒,方逸早就迴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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