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噴得突如其來,殺的我措手不及。


    我心道你才是逗逼,你全家都是逗逼!但表情還得裝淡定,畢竟這裏是人家地界兒,大炮現在又要仰仗張家人救命,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特殊時期,暫時不能跟張曉陌這死孩子翻臉。


    張曉陌從口袋裏翻出副橡膠手套,我看他戴手套動作特專業,不知道的肯定還以為這死孩子是學法醫的,他從堆滿食品的箱子裏翻出那些層層包裹的斷指,用一隻手套包裹,打了個響指就讓我們跟他去個地方。大炮那貨不知是腦抽還是剛剛沒吃飽,臨走竟然伸手從箱子裏撈了包薯片,還沒撕開包裝袋呢張曉曉那丫頭片子就喊上了,嗷嗷一嗓子,大炮還沒反應過來,薯片就被人從手裏打飛。


    “你幹嘛……”大炮道,“一驚一乍的瞎叫什麽啊,嚇死人了……”


    大炮彎腰去撿遠處的薯片,手指觸碰到包裝袋前,又被小丫頭一腳踹出去老遠,大炮這下徹底怒了,平時對女人的包容態度也不見了,指著小丫頭片子火冒三丈。


    “我就吃袋薯片怎麽了!賤人買的,又沒讓你們花錢!”


    “吼什麽吼!”張曉曉沒說話,張曉陌卻不樂意,從地上撿起被小丫頭踢飛的薯片一把塞給大炮,“汙染了知不知道?想體內再多幾條蟲你就繼續吃,沒準在你骨頭裏能湊幾桌麻將……”


    大炮的表情立刻就變了,立馬把手裏的薯片丟迴紙箱,張曉陌看他的反應冷笑一聲,瞄著我又說了句“逗逼”,第一迴被罵我也忍了,這他娘都第二次了,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幹脆撕破臉讓他跟我解釋清楚。


    “放食品堆裏寄快遞,你不是逗逼誰逗逼?”張曉陌本身就不是軟柿子,被吼兩句立馬炸毛,“你們以為就這麽薄薄的包裝袋就能裹住了?現在快遞公司內部管理根本不嚴格,丟件少件發生率高,萬一運輸環節出現點差錯,有員工偷吃你知不知道後果多嚴重?你跟我堂哥在一起這麽長時間難道他沒教過你特殊物品運輸該找什麽快遞?”


    我被他一陣搶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說的在理,我無法反駁,大炮還想說什麽我一把拉了,老實說在泰國張死墨確實教過我運這種東西要找黑快遞,但他又沒告訴我黑快遞怎麽聯係,我也隻見他找過一次,沒實踐經驗,這事兒怪不得我。


    “你用手套就沒關係嗎?”我看他脫了另一隻橡膠手套,從材質來看,那就是普通的醫用檢查手套,表麵也很幹淨,沒經過什麽特殊處理,“當時的情況確實很倉促,我又沒有聯係黑快遞的經驗,臨時抱佛腳就想了這麽個辦法,確實欠考慮,下次不會了,那這堆零食要怎麽辦?運輸環節很多,會不會發生泄漏……”


    可能是我態度好,張曉陌歎氣也沒繼續責怪我,給我看了那隻手套,說橡膠這種材質,尤其醫用級別,密度和韌性都特別好,而且表麵光滑,寄生物細菌之類很難附著,所以才廣泛應用於醫療行業。老實說,這個紙箱和零食在我放入那些斷指的時候,就存在被汙染的風險,紙箱是普通運輸的紙箱,材質不致密,運輸過程中泄露的可能性肯定會有,但一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隻能期望汙染的範圍不大。二來已經有猜測這些蠱蟲需要提前用目標血液浸泡,所以即使泄露,有人員接觸,少量蠱蟲進入血液,也會被人體內的免疫係統偵測並殺死,現在那箱零食肯定是不能要了,為了避免再次汙染,他已經通知了幾個家族裏的人,待會他們就會過來把這箱東西處理掉。


    大炮又問他如何處理,張曉陌說必須用火燒,然後再用消毒水徹底清洗地麵,對接觸過紙箱的前台人員,也要做一下檢查,喝一些驅蟲的藥預防一下。


    我們在大廳等了一會兒就有幾個人戴著橡膠手套從樓上下來抬走了紙箱,前台幾個人雖然就是普通員工,但在張家這公司幹了這麽長時間,多少都對這類事情有所耳聞,乖乖被張家人領進兩間辦公室體檢。


    我們跟著張曉陌乘電梯進入地下二層,和我家老宅的密室一樣,這公司地下也有個密室,不過比我家那個麵積大的多,而且分隔成十多間,都有指紋鎖加密,不知這樣的設計,是為了區別裏麵存放的東西,還是單純為了研究不同術術。


    張曉曉說這間公司在很多年前還是棺材鋪,當年張死墨的爺爺因為那件事情逃到這個市區,買了這塊地皮,蓋了棺材鋪,後來又偷偷迴了趟老家,封了老家的密室,拿走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又仿照老家密室格局,在棺材鋪底下搭建了密室。後來這間鋪子傳到張叔手裏,漸漸做大,又收購了臨近的店鋪,密室的規模也隨之擴大,一半用於研究,一半用於存放特殊物品。有一年老城拆遷重建,張叔幹脆把棺材鋪翻建做成公司,底下的密室,也被規劃成了這個樣子……


    我看著林立的十多間密室,聽著張曉曉講述張家的發家史,再想起我們家老宅底下那間覺得沒臉,我爺爺和張死墨的爺爺明明起點一致,甚至他爺爺更背,是舉家逃難遷移,然而怎麽樣,我們家老爺子那密室牆壁都長毛了,張家這裏卻經曆了翻蓋再翻蓋,說白了人家是前進的,我們家就是後腿的。


    我瞥了眼大炮,用眼神詢問張曉曉這地方讓大炮過來是不是真沒關係,我記得我奶奶說過幹這一行的家族,密室都是存放很特殊的東西,隻有家裏人能進,外人是不受歡迎的,當時張死墨第一次進我家那間也猶豫了很長時間,最後是一一詢問征求我家裏人的同意,才跟我一起進去。


    “沒事。”張曉曉用口型道,“我們隻用一間,這間裏的東西讓他看到沒事……”


    她既然這麽說了,我也就放下心來,大炮拽著小丫頭一直在問那些加鎖的房間都放置了什麽,這貨遇到這種情況就沒腦子智商掉線,我給他使了好幾次眼色都被無視,張曉曉騙他說裏麵是放老棺材的,畢竟他們家做殯葬用品,裏麵存放的都是收購來的老棺材,棺材裏躺幹屍濕屍,甚至連僵屍都有。這話一聽就是小丫頭故意逗大炮玩的,大炮那沒腦子的竟然信了,一直在說張家人真大膽什麽的,他念叨這些張曉陌一直看我,那目光就像在說“梅堅仁你果然逗逼,竟然交的朋友也這麽逗逼……”


    這種啞巴虧我隻能往肚裏吞,暗自發誓等大炮的問題解決,就跟丫老死不相往來,感覺我每迴跟大炮混一起,在旁人眼裏智商都被拉低好幾個檔次。


    左拐右轉,繞得我眼暈才停下,張曉陌刷指紋開了密碼鎖,鐵門被推開的時候,一股子黴味撲麵而來,空氣塵埃裏估計有不少黴菌的孢子,大炮被嗆得咳嗽,張曉曉解釋說這地方都是存放一些醫用的顯微設備,平時都沒人會來,也就他哥哥早上做血液檢查來過一次,所以都沒怎麽打掃過。


    張曉陌開了燈,裏麵立馬亮堂起來,裏麵的空間比想象中大,靠著牆壁有幾架叫不上名字的機器,另一麵牆靠著一張試驗台,上麵還有水池和水管,試驗台上還有幾架小型機器,最奇葩的是中央還放了一盞落地式大燈,以及一張可以移動的手術台,手術台邊緣有些血跡,看得出時間很久,都已經結成暗黑的血痂,大炮也看到了血跡,吞了吞唾沫,小聲問我是不是進‘狼窩’了,他們是打算把他解剖了做研究,還是要搞什麽臨床的藥物試驗。


    對此我沒作出什麽迴應,這貨不僅不靠譜還喜歡瞎想,也不知道那些腦洞都是哪兒來的。


    “最近出了幾部挺好看的刑偵劇。”我對大炮道,“你看了觀後感肯定隻有拍手叫好,但對我而言,情節還不錯,除了將哈士奇這種中型犬定義為大型犬的明顯bug,還有一個弊病就是套路性太強,主角身上總會扯上一件奇案,然後以這件奇案為線索,將無數相幹不相幹的案件連綴起來,看起來最普通最不可能像是兇手的吃瓜群眾,結果必然就是兇手……”


    大炮摸了把腦袋,“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跟你說的和你跟我說的沒半毛錢關係好麽,賤人你怎麽了,發燒了還是睡糊塗了……”


    我拍掉他撫我前額的手,“我的重點是……你現在的人設,就有點套路的嫌疑,別看到血和手術台就瞎嗶嗶人家要拿你當小白鼠成不成!人家就算要小白鼠也是抓我,你身上那點東西,有毛線試驗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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