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方麵不太懂,張曉陌說什麽就是什麽,想他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誆我。他說既然確定是一種寄生在骨頭裏的蠱蟲,那麽得盡快安排大炮做骨檢查然後擇期手術,是公蟲倒是好說,隻要手術摘除後期再針對病征做一些藥物調理就好,比較麻煩的是遇到母蟲……


    “如果是母蟲怎麽了?”


    張曉陌用複雜的目光看了看大炮,並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張曉曉道:“蟲子的壽命並不長,所以繁殖周期相對其他生物也很短,如果是母蟲,按你朋友中蠱的大概時間推算,起碼他體內的蟲子已經產過一次卵……”


    我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地一聲,像是被雷炸過,以前不知道這種降頭可能是蠱蟲引起,還想著大炮翹辮子隻是時間問題,發現那些斷指,看到張死墨傳迴的蟲盤的照片後,終於勾起點大炮的求生欲望,現在連治療手段都有了初步規劃,然後呢……誰他娘能想到蠱蟲還有公母區別……


    “梅堅仁你有這反應是不是誇張了點……”張曉陌嘴上雖然這麽說,但看表情一點也不輕鬆,“其實我妹妹說的也不準確……”


    我湧起點希望,瞄著他催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心道你妹妹說的不準確你就快點給哥們來個準確的,救死扶傷的事兒是大事兒,老這麽吞吞吐吐糟心不糟心。


    “如果是雌雄同體……那產卵不受限製,成熟期更早,產卵期也就更早……”


    我還能說什麽……


    張曉曉的話對我是一道驚雷,張曉陌就是晴天霹靂!


    我看著大炮,不自覺腦子裏就想到大炮的骨頭裏除了住了一條蠱蟲,甚至骨髓腔躺滿了大大小小的蟲卵或者幼蟲,隔夜飯都要吐出來。這個世界上變態很多可以理解,畢竟扭曲的家庭環境造就扭曲的人格,而扭曲的人格造就變態,但他媽的能培育出這麽變態的蠱蟲,培育者的家庭環境是扭曲到了什麽份上?


    “你說……”我好不容易才捋直舌頭,“它或者它們,在人體內是靠什麽維持生命?”


    張曉陌的眉毛蹙了一下,“我剛剛也說了,一般的寄生蟲,是靠人體攝入的養分,這類消化係統的寄生蟲比較多見,還有一些是靠吸取體液存活……至於蠱蟲沒研究過,我們這種家族,畢竟不是科研團隊,相對醫生這個職業來說,自然更注重消除,不過我覺得機理應該差不多……”


    張曉曉接著她哥的話說下去,“就目前的情況分析,你朋友體內的這個,可能是依靠吸取骨髓存活,另一個可能性就是它會分泌一種液體液化肌肉皮膚,然後吸取這些液體存活,不過這個可能性比較低,因為傷口是裸露的,它有任何動作,隻要探出來總有機會發現,但這麽多例死者,你們從來沒見到過……”


    我想了想,也覺得前一種推測靠譜,大炮腿上的東西經不起耽擱,我雖然很焦急,希望張家盡快安排檢查手術,但張家兄妹說聯係靠譜的醫院還需要點時間。張家現有的檢查設備都在地下室,一些簡單的透視和血液檢查他們自己就可以做,但牽扯到骨質檢查,所用的儀器設備都必須去正規醫院,開刀倒是靠譜的診所就可以做,但衛生條件不達標,大炮這個又是牽扯骨頭,或許開骨還需要用到電鋸,如果中途發生感染,他一條腿也許就廢了……


    我聽這話就想起我爸一老同學,挺高大一漢子,年輕的時候和我爸一起考上了師範,沒畢業國家號召當兵,就休學去部隊曆練了,我爸說他畢業典禮那夥計還一身軍裝去摻和,雄姿英發別提多帥氣,就那身製服,在他們那個學校風頭就甩了我爸這種文藝咖幾條街。聽說畢業典禮之後,不知怎麽還勾搭上了隔壁係的係花當女朋友,當晚就生米煮成熟飯。結果我爸工作幾年,再見這位是在某一年的同學會上,這位仁兄拄著拐杖,左腿從膝蓋以下全沒了,戴著副眼鏡拿著本《心理健康》也變成了文藝咖,其他同學的小孩都已經打醬油了,他還是孑然一身孤單一人。後來才聽說這貨那條斷腿是因為一次部隊演習,爆破的時候出了意外,那會他都快退役了,打算退役後就立刻跟係花結婚的,隻是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至於他那條斷腿,本來是可以保住的,當時意外發生,他被送到部隊醫院緊急救治,隻是手術剛做完不久,他在鄉下的老娘生病了沒人照顧,他不顧反對擅自要求出院迴家,部隊領導和醫院方麵隻好準假,他腿上的傷沒好徹底,迴了老家就在村裏的衛生所定期換藥,隻可惜衛生所環境不好,赤腳醫生也沒有衛生方麵的概念,沒換兩次他的傷口就發生了嚴重的感染,再要救治已經來不及了,為了保命他隻好截肢,沒了左腳,係花也跟人跑了。


    我爸當時跟我說這個故事就聲明過,不是想教育我所有係花都是綠茶婊,也不是教育我別隨便腦袋一熱跑去部隊當兵,他說對於軍人來說,國家不能兩全,國者為大,兩難的時候自然選擇前者。當然他也不擔心,畢竟就我那個體質,當兵部隊也不要我。他跟我說這個故事,就是說情況允許的時候,換藥動手術都要找正規醫院,雖然正規醫院醫療環境可能也存在管理漏洞,但相對在感染控製方麵還是比較嚴格的。


    我直到今天都不知道我爸說的那個“條件允許的情況”是什麽情況,不過為了避免大炮成為第二個“被命運坑了”的戰友,還是決定聽張家兄妹的安排,張曉曉說以前家族裏有人住院檢查動手術這類事兒都是張叔聯係的,憑借‘特殊業務往來’,他們在醫界有不少熟人,不少都是醫療管理層的,有比較高的職權,有這些人幫忙,秘密做個檢查做個手術完全不成問題,更不必擔心消息泄露讓大炮成為諸多科學家的臨床研究對象。


    張家人靠譜,我自然放心。見大炮醒了,這個話題也就沒再聊下去,我把那張血質報告單給大炮看過,指著嗜酸性粒細胞唾沫橫飛解釋半天,最後自個都不知道自個在說什麽,反正那貨最終聽懂了。


    這裏是張家地界,當天上午,張曉曉領我們在公司周圍草草走了一圈,中午又請了頓火鍋算作款待,下午的時候快遞哥把那包裹送到公司,當時我們還在外麵閑逛,是公司前台的妹子接收的,我發貨時留了個心眼,在“簽收短信通知”那欄打了個鉤。那派件的師傅也很負責,派件後就給我們發了短信通知,我怕出什麽意外,迴去前給張曉陌去了電話,到前台的時候他已經將包裹取來,正用剪刀拆開,看到裏麵的東西眉頭蹙了蹙,用複雜的目光盯著我。


    “梅堅仁,你承不承認自己骨子裏就是逗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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