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再有半個多月婚期將至,石榴在家裏卻有些魂不守舍,每日裏癡癡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茶飯更是用的很少。


    秋香出嫁了,絲絲在南京陪著她,也陪著文賓讀書,況且一直留在南京,她還是第一次嚐到孤家寡人的滋味,不僅孤單,有時還會沒來由地心生恐懼,她也不知恐懼什麽,隻是那種感覺萌生時,心髒就會縮成一團。


    “小姐,您還是別硬撐著,叫人給姑爺捎信,讓他趕緊迴來吧。”紅袖看著石榴天天如此,心中不忍。


    “讓他迴來幹嗎,這個沒良心的,不管我這裏好不好,他隻管天天在南京快活,估計天天找那個左羚鬼混呢。”石榴咬牙罵道。


    “你可別冤枉姑爺,左小姐人一直在蘇州,他們的藥堂在出售幾種新藥,火爆得了不得,買藥的人一大早就去排隊,還經常買不到呢。”紅袖說到。


    “左羚的生意那麽火?他們左家原來的生意可是半死不活的,這個左羚還真有經商的本事。”石榴有些意外。


    “他們原來的那些藥也賣不動,現在火的是幾種新藥,據說是新研製成功的。”


    “一定是況且幫他們研製的,我說那個混蛋研究了一年的藥方怎麽突然放棄了,原來都送給左羚了。你還敢說他們沒有私情。”石榴更火了。


    “這個我哪裏知道。”紅袖忍笑退後一步。


    “我叫師兄每天把況且的情況給我傳一份過來,至今一份也沒見到,這是要造反了。”石榴忽然想到小王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小姐,您這樣看著也沒用的。我看姑爺真是心裏除了您,再沒有別的人的。男人要真想偷情,怎麽看著都沒用。”紅袖說道。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我就是忍不住,再者說我也怕他不安全,他可倒好,這麽長時間,一封信都不寫,根本不知道我為他擔驚受怕。”


    說著說著,石榴心髒猛地緊縮一下,麵色頓時蒼白起來。


    “小姐,您怎麽了,不會是病了吧?”紅袖驚唿道。


    “沒事,就是這兩天心髒有時會突然不舒服一陣,過了那一陣就好了。”石榴捂著胸口說道。


    “我還是告訴老爺,去請醫生吧。”紅袖拔腿就要走。


    “迴來,這不是什麽病,就是感覺上的事,你別大驚小怪地鬧的大家都不得安生。”


    “小姐,您真的沒事?我害怕啊。”紅袖看著她的臉色,猶豫不決。


    “我說沒事就沒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裏有數。”


    正說著話,外麵有丫環驚喜道:“小姐,絲絲姑娘來了。”


    “絲絲來了,她怎麽來了,哈哈,這世上有良心的人還沒有絕種。”石榴驚喜之下,臉色一下子紅潤起來,心髒緊縮帶來的不適感也一掃而光。


    她剛站起身,絲絲已經進來了,紅袖急忙上前行禮問好。


    絲絲看著石榴笑道:“你倒是呆的老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石榴委屈道:“我出去幹什麽啊,你們都不在,我總不能一個人在街上閑逛吧。對了,你不是要陪秋香的麽,怎麽迴來了。”


    “她讓伯虎帶著逛西湖去了,這也是她多年的心願。”絲絲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紅袖剛端上來的茶。


    “這兩人倒是過起神仙日子了。”石榴很是羨慕。


    “這有什麽,再過半個月,你不也一樣,想去哪兒玩就讓況且帶你出去走走。”


    “我才調不動他呢,不是找這借口就是找那借口。”石榴神色黯然下來。


    況且這一年瘋狂研究藥方,的確很少陪在她身邊,更不用說出去遊玩了。


    絲絲沒接話,想說什麽卻又咽了迴去。


    石榴一怔:“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不成,你別嚇我,不是況且吧?”她一下子就捂住胸口。


    “不是,你想什麽哪,況且好好的待在侯爵府裏呢。不過我還真有一個不算好的消息,這才特地趕迴來告訴你,也是想讓你有點心理準備。”絲絲苦笑道。


    “到底什麽不好的消息啊,你倒是快點說啊?”石榴急了。


    “我家族裏也有些關係,能打探到一些消息,據他們得到的消息,這次鄭家真可能玩一樁大陰謀,很可能對你和況且不利。”


    “他們想搞什麽陰謀啊?”石榴問道。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說鄭家握有一張對付你的王牌,這次要打出來。”絲絲憂慮重重。


    “王牌?他們會有什麽王牌?”


    “我也覺得奇怪,他們會有什麽王牌。本想通知況且的,想想他知道也沒用,還不如迴來告訴你,好讓老夫子早做些準備。”


    “準備是早都做了,魏國公也來過一次,跟老爺子商量了大半天,應該是有各種辦法應對了。不過這個消息我還是要告訴老爺子。”


    “那好,我跟你去一趟。”


    兩人急急忙忙來到陳慕沙的書房,絲絲把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


    “王牌?”陳慕沙表示疑惑不解。


    他想來想去,任何人對他都不存在所謂的王牌,除非他是拿著皇上的聖旨來。但他也相信周家、雲家這些大家族和鄭家這種走私海盜家族之間藕斷絲連,打探到一些內部消息完全有可能。


    既然是陰謀,估計一般人無法知道內幕。


    “絲絲,多謝你,我會好好琢磨琢磨。”陳慕沙和藹地道謝。


    “這沒什麽的,石榴的事就跟我的事是一樣的。”


    “嗯,你們都放心吧,這些事不用你們這些孩子操心,我們這些老頭子足以為你們遮風避雨,你們好好過日子就是。”陳慕沙信心十足。


    他的自信是有根基的,在國內敢公然跟他叫板的不多,鄭家更不在其中,除非鄭家想要玩刺殺的把戲。但他相信鄭家不會那麽愚蠢,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可能會招來滅門之禍。


    看到陳慕沙鎮定如常,絲絲、石榴也就放心了,她們也是相信,有陳慕沙和魏國公,誰也不敢在南京地界飛揚跋扈。


    兩人迴到石榴房間裏,一起躺在床上,說著閨房閑話,有絲絲陪著,石榴精神一下子振作起來,原本那種莫名的恐懼感也消失了。


    “你得在這兒陪我幾天。”石榴道。


    絲絲點頭,她也是想石榴了,這才一脫開身就急忙迴來。文賓現在忙於讀書,白天晚上基本都在書房,飯菜都是叫人端進去,根本看不到人影,當然也就不用她陪著。


    “我這些天心裏總是有些慌慌的,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石榴說道。


    “你這是一下子放單了,不適應,等你以後到了南京,咱們還像以前那樣走動,一切就好了。”絲絲笑道。


    “或許吧。不過那種感覺很不好,真的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似的,結果還真就聽到你這個消息,這感覺不會真的靈驗了吧?”


    “不會的,你這裏有中山王府罩著,況且在侯爵府裏,跟軍營也差不多,哪會有什麽事。你這就是憂慮過度,心氣就有些虛了。”


    “嗯,也可能。”


    經過絲絲的陪伴和疏解排憂,石榴的心境徹底好轉起來。兩個人躺在床上,手握著手,頭挨著頭,無比親密。


    “絲絲,你沒向秋香偷偷打聽一下閨房裏的事啊?”石榴忽然漲紅了臉,小聲問道。


    “你個傻妮子,這事誰好意思張口問啊,再過半個月,你就知道怎麽迴事了。”絲絲臉蛋也紅了,像熟透的蘋果。


    “不是,好像聽人說那事好可怕的。”石榴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嗯,好像隻是頭幾天可怕吧,我也不知道。”絲絲的聲音也是低到極致。


    “那你跟文賓就沒……”


    “當然沒有,他倒是想要,我早就跟他說了,進入洞房之前,他別想得到我,我可不能便宜了他。”


    石榴忸怩道:“可我就是有些怕。”


    “秋香開始不也怕得要命嗎,可是婚後我見到她,卻是幸福的了不得,這事應該不會那麽可怕吧。”絲絲笑著說起秋香婚後三天迴娘家時的狀態。


    “你也不用怕,況且待你是沒說的,他身上的成年鎖馬上就要解開了,你就等著享受吧。”絲絲笑著小聲道。


    丫環們都退出去了,屋裏隻有她們兩人,她們說話還是低的跟蚊子嗡嗡似的。


    “享受什麽啊,到時候得先讓妮兒試試,然後我偷偷向她打聽。”石榴道。


    “你這就擺上譜了,還有替你當試驗品的,再者說這可是男人的第一次,也很珍貴的,你可別錯過了。”絲絲笑道。


    “男人還有這說法,那文賓豈不……”


    “他當然不是了,家裏都有兩房通房丫頭了。我也懶得跟他生氣,他老子著急要孫子,不管誰給生都可以。”


    “文賓家裏是人丁不旺,周老爺的想法也可以理解。”


    兩人絮絮叨叨說著閑話,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夢鄉。


    石榴這些日子心神疲憊,晚上覺也睡不好,驟然放鬆下來,睡意也就來的快。絲絲則是這些日子操勞各種事,又急忙趕路,早已經疲憊不堪。


    此時,在福州通往杭州的官道上,一隊騎兵正向著北方向疾馳。


    騎隊後麵,是四輛寬大的馬車,車輪都包著棉墊,減弱路上的顛簸。


    一片黑雲在他們頭頂緊緊追隨著,似乎隨時可能降下雷霆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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