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本想側麵敲打一下況且,對那個左小姐的出現,她總得有個態度,沒想到卻被秋香的行為攪亂了。 ?


    看到畫的秋香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以前若是讓她對唐伯虎以禮相待,殺了她也做不到,今天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藥,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讓石榴頗感意外,注意力就此轉移了。


    石榴看看絲絲,絲絲明白她的意思,緩緩點點頭,秋香的的變化,她比石榴現得還早呢。


    眼前秋香的舉止,不僅是不討厭唐伯虎了,而且春風滿麵,隻是一笑之後再無笑容,言辭神態都很正常。


    這是怎麽了?


    難道況且這幅畫真有某種邪性,影響到了秋香的神智?


    唐伯虎顯然比所有人的體會都深,此時心裏高興的什麽似的,他再次向況且小聲道:“謝謝況老弟,真心感謝。”


    況且笑道:“謝我?怎麽謝,你要真心感謝我,不如就認輸吧。”


    秋香道;“這還用他認啊,兩幅畫明顯況且這幅好嘛,而且相差不是一點半點。”


    唐伯虎聽了秋香的話,立刻爽快道:“好,我認輸。”


    文征明在一旁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大叫起來:“不行,伯虎,你不能這樣做,哪有認輸的,勝負得由評委定。”


    吏部司官笑道:“這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伯虎都不怕認輸丟麵子,你這是為哪般啊?”


    周文賓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征明兄可是在伯虎身上押了一萬兩銀子的,要是伯虎認輸,他隻能賣字籌款了。”


    吏部司官大笑起來:“原來如此,難怪征明緊張成這樣。一萬兩銀子,一筆巨款啊,征明是押上老本了。”


    況且聽到他們的對話,笑道:“征明兄,你那一萬兩銀子,免了。”


    文征明嘟囔道:“不領你的情,我還想贏呢。”


    “贏錢?我看來你就別想了。”況且大笑道。


    翁延齡、孫廣劭苦笑起來,若是任何一人上來說誰贏誰輸,都會遭到他們的痛斥,斥責他們不懂藝術,或者是偏袒,可是秋香就不同了,因為畫上畫的就是秋香本人,她自己都說況且這幅好,而且相差不是一點半點,這似乎就是最公正的評價。


    當然翁、孫兩位還是能從藝術性上來扳迴的一些,畢竟秋香不懂繪畫藝術,不具權威性,但秋香這一番話可是給況且增色太多了。他們原本咬牙狠心要把況且打成敗局,現在看來最大的可能就是平局了,這還真得好好動一番心思。


    他們也知道這樣做吃力不討好,弄不好就要得罪陳慕沙、練達寧。


    陳慕沙表麵隻是一個隱士,潛藏的實力之雄厚足以令任何人望而生畏,這一點他們兩人心知肚明。練達寧作為朝廷新貴,又是徐階相爺的得意門生,得罪了他後患無窮。


    可是,這兩個老爺子實在太恨況且了,況且假模假式的恭維他們,實際上讓他們丟盡了老臉。這仇不報,一口氣說什麽也咽不下去。


    他們正要說什麽,忽然間秋香大叫起來:“況且,你幹什麽了,你幹嘛拿針紮我?”


    此話一出,所有人驚詫地望著況且,有人還真以為況且偷偷拿針紮秋香了,心裏又是好笑,又是鄙夷,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光天化日的就調戲女孩子。


    唐伯虎眼睛都紅了,忘了剛才對況且自內心最誠摯的感謝了,一下子就要撲上來跟況且廝打。


    “伯虎,別衝動。”周鼎成身手敏捷,馬上橫身兩人之間,眼睛在打量況且的雙手。


    況且也在張望自己攤開的雙手,不知所措道:“我什麽時候紮你了?我手上什麽都沒有。”


    “他是在變戲法,紮完就收起來了。況且,雖說你這畫的確不錯,可是就衝你這品行,也該判負,根本不配跟伯虎較量。”翁延齡抓住機會,馬上大聲說道。


    包括陳慕沙、練達寧所有人都神色沉重,況且若是真做出這種事來,可就把臉丟到太平洋去了,不單丟他自己的臉,連帶陳慕沙、練達寧還有所有好友的臉也都沒了。


    石榴的臉色更是一下子漲得血紅,她當然不相信況且會做這事兒,但秋香怎麽可能冤枉他呢?


    絲絲、蕭妮兒也都慌了神,隻是一句話況且就被推到懸崖邊上,若坐實了,一輩子就毀了,誰都救不了他。


    “你們搞錯了,是我沒說清楚。”秋香忽然明白了,知道大家都誤會了況且,急忙大聲嚷道。


    “我的姑奶奶,究竟怎麽迴事,你說清楚點行嗎!”況且也急了,不帶這麽冤枉人的呀。


    “我說的不是你紮我,而是說你紮畫上的我,你幹嘛紮畫上的我?那也是我啊,你紮她,我也一樣難受。”秋香臉色蒼白,似乎還在忍著身上的痛楚。


    “什麽?!”


    況且麵色大變,急忙道:“你趕緊退開些,不要站的離畫太近。”


    秋香兀自不明白,還望著畫上的自己呆呢,絲絲急忙上來,拉住她退開好遠,秋香這才如夢方醒,身體的不適也消除了。


    “怎麽了?怎麽會這樣,我剛才是怎麽了?”她向四周看著,問著,卻沒人能迴答她。


    “沒事,你剛才是反應過敏了。”絲絲握著她的手,撫慰道。


    況且看著這幅畫,心裏百感交集,這都什麽事啊,自己壓榨透支潛力,損耗五年壽元好不容易才畫出一幅畫,怎麽總是鬧出些搞不清楚由來的事端?


    眾人這才緩過神來,開始嘁嘁喳喳議論起來,秋香居然能感受到畫上人物的疼痛,也就是說,畫上的人物也跟真人一樣有感受了?


    這究竟算是太邪性,還是太神奇,所有人一時都糊塗了,沒法給這幅畫下定論。


    “小子,你不是說不鬧鬼了嗎,怎麽又來了?”周鼎成悄聲問道。


    “是不鬧鬼,這次是鬧秋香了。”況且帶著哭腔道。


    “這是怎麽說話呢,還鬧秋香,你教教伯虎吧,他恨不得天天鬧秋香。”周鼎成不懷好意地看看唐伯虎。


    唐伯虎根本沒去注意跟前的兩人,他仍然癡癡地盯著畫看,慢慢的也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畫上的人物不是畫像,而是實實在在的秋香。


    況且也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隻是他不敢說出來,這要是傳揚出去,豈不有白蓮教徒的嫌疑。


    “這是怎麽迴事啊?”幾個司官圍上來問道。


    “這個……是這樣,秋香姑娘對畫上的自己太過專一了,結果就產生移情現象,於是就跟畫上的她產生了同樣的感受。”況且隻能這樣解釋,也不管這些人能不能理解“移情”這名詞。


    幾個司官倒還真的理解了,而且覺得非常神奇。


    “我說況兄弟啊,能不能給我亡妻畫一張啊,拙妻亡故三年了,我還是日夜思念不輟,若是有這樣的畫放在家裏,豈不是跟她活著也差不多,可慰我思念之情啊。”吏部司官搶先跟況且稱兄道弟起來,要求畫張亡妻像。


    禮部司官則馬上上來要求況且給畫一張逝去多年的老母像,說起來眼圈真紅了,差點涕淚漣漣,這位倒是真正的孝子。


    其他四人也都紛紛提出要求,有要求畫自己逝去的幼妹的,有要求畫故去的小妾的,不一而足,都表示要出大價錢,幾個人不等況且說價碼,從兩千兩瞬間就自己漲到一萬兩銀子一幅。


    禮部司官更是撫膺啜泣,說是砸鍋賣鐵也要湊足一萬兩銀子給亡母畫張像。


    陳慕沙在一旁心中竊笑,這些人倒是裝窮起來,他們每個人的身家都在二十萬兩銀子之上,比他們本部尚書侍郎有錢多了。


    六部中最富的是兵部、然後是戶部、吏部、工部、刑部,最後是禮部,要說窮,還真得說禮部這些官,但也有自己的賺錢的途徑,隻是比不上兵部吏部而已。


    況且不敢推辭,隻好說畫這種畫太消耗心神,自己至少三年內無法再畫這種畫,請各位大人三年後再約。


    六位司官倒也無異議,他們再外行,也知道這種能通神的畫絕不是靠一般的技巧就能畫出來的,一定是損耗心血神魂畫出來的,正因如此,這種畫才有其他畫作無法比擬的價值。


    看著這些官員一個個偏離了主題,陳慕沙低聲對翁延齡、孫廣劭道:“兩位老兄,麻煩你們趕緊給出結果吧,這樣拖下去不知道還會生什麽變故。”


    他適才感覺到了秋香的一縷魂靈飄上了畫麵,正因此,秋香才跟畫有了聯係,能感應到畫上人物的一切。


    這些說起來玄妙,一般人毫無感知,陳慕沙修心功夫深湛,唯有他能清晰捕捉到這一信息。


    畫居然有自主吸附生人靈魂的功能,這是怎麽迴事他並不清楚,可是若是由著事情展下去,後果很難預料。陳慕沙急著讓這兩人給出裁斷,是擔心再這幅畫再惹出麻煩。


    翁、孫兩人點點頭,陳慕沙的話還是有分量的,他隻要求給出裁斷,並沒要求他偏袒誰,何況比賽已經花費太長時間,外麵的人早已等不及了,該有個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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