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org/


    陳元康剛從博陵處返迴,崔季舒的人幾乎是一日數探地等著他。【無彈窗小說網】事情緊急,因此二人便一同到大丞相府來見高澄,好三人一同說明原委。往日到府裏,隻在原先大丞相議政的那個小庭院中見世子。今日被帶到內裏世子和世子妃成婚居住的院落,二人都頗覺得怪異。


    世子妃的侍女阿孌含笑相迎,引入門中。二人進了院落,一眼便瞧見世子高澄正立於內寢廊外樹下,而立於世子身後側欲走卻被世子牽住了手的小女孩大約便是世子妃、馮翊公主元仲華。


    陳元康是第一次見世子妃,心裏驚訝其年幼。而崔季舒見元仲華的次數雖然屈指可數,但總是見過一兩次,倒驚訝於世子妃已長成少女。世子的脾性他最清楚,隻在建康就糾纏於羊舜華和蕭瓊琚二人之間,更不用說現在侍妾無數。原本以為他並不將這個身份魏室公主的結發妻子放在心上,此時看來倒真是出乎他意料了。


    世子頭發散落,又穿著袴褶。世子妃側身低頭,被強牽著手。不知是什麽情境,陳元康和崔季舒二人還是依禮而見。元仲華還未及說話,高澄便道,“此時何必多禮。長猷兄想必是剛從博陵迴來,便直說來意吧。”


    聽他語氣也知他還有如此果決、穩健一麵,元仲華好奇心起,抬起頭來看了高澄一眼。高澄卻未及看她,隻專注地盯著陳元康。元仲華再次試圖掙脫,但高澄卻鐵腕如故,她還是逃不脫。


    “是。”陳元康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元仲華,卻並未往下迴稟。


    “公主殿下是我妻子,你不必忌諱。”高澄坦言道。


    崔季舒立於陳元康身側,聽了這話,瞄了瞄高澄和元仲華。


    於是陳元康不再猶豫,“臣到博陵,侯豫州即刻便見了臣……”


    “長猷兄是直說了嗎?”高澄忽然打斷了他問道。


    “想必豫州知臣來意,但顧左右而言他,隻不肯切題。”陳元康答道。


    “他當然知道!”崔季舒忽而憤然直言。他是想起了陳元康在建康時告之侯景如何派人追蹤世子,見機行事,施以計策,忽殺忽救的伎倆。如今即便在洛陽也難保沒有侯景的人。


    高澄和陳元康齊齊看了崔季舒一眼,陳元康是警告,高澄是極威嚴的一掃,含著製止的意思。崔季舒忙低下頭。


    高澄又看了一眼陳元康,笑道,“長猷兄你接著說。侯景此人j滑,兄如何使其低服?”


    元仲華一直好奇地看著高澄。她不明白為什麽崔季舒那麽怕他,而陳元康又那麽服他。


    “對j滑之人若依其道而還之恐不如直言相告。臣隻說,關中勢大洛陽難安,但博陵更難安。世子於人於事雖d若觀火,但心量寬大,實為明主。世子與大丞相同樣看重豫州。”陳元康直陳道。


    “好,如此很妥當。”高澄笑道,“長猷兄雖為武將,亦不輸文辭,實是我大魏之幸。”


    “隻是”陳元康又看了一眼元仲華,沉吟道,“豫州已經派人聯絡了侯莫陳悅。臣並未直接提出此請,事後也未曾詢問。事後豫州言近日迴都中述職,命臣迴稟於世子。”


    “想迴來看看?”高澄自語道,麵上卻笑意盎然。“好……好……”他說著便往前踱幾步,走到崔季舒麵前。隻是手裏還是牽著元仲華的手不肯放開,元仲華也被迫跟著他走來。崔季舒一直低著頭,高澄也笑著彎身低頭瞧他,笑道,“叔正兄……”


    “不敢,郎主吩咐。”崔季舒急忙抬起頭來。高澄幼時一直與他玩笑慣了,卻總是笑罵戲打,何曾辭色溫柔且唿之為“兄”?


    “我們的濮陽郡公侯豫州既不放心關中,也不放心洛陽,既然要迴來看一看,吾等自當以禮相待,不要給人家臉色看。有什麽事放在心裏,不要放在臉上,就怕別人不知道你知道似的。叔正兄,你聽明白了嗎?”高澄漸漸收了笑,看得元仲華竟心裏一寒。


    “世子,隻怕現在賀拔嶽大行台已經到了上圭。”陳元康語氣凝肅。


    一下子安靜下來。元仲華忽然覺察到一種緊張,是臨大事之前的緊張。她身為魏室公主,從爾朱榮河y之變起,她雖年幼但聽到的和經曆的卻不少,帝裔多難,她豈不知?正因如此,格外敏感。高澄感覺到了她身子微顫的緊張感,稍用力將她拉近身前,攏入懷中,絲毫不避諱眼前的兩個重臣。


    “大丞相知道嗎?”高澄問道。


    “豫州定然會告知。”陳元康道。


    “他說是他說,叔正可曾派人給大丞相送信?”高澄轉身看向崔季舒,蹙眉問道。


    “按照郎主吩咐,平日不報,有大事報知大丞相。”崔季舒抬起頭來,略一思索又道,“聽大丞相迴信中語氣,恐怕迴洛陽也是與侯豫州前後間的事。”


    高澄似乎從元仲華身上感受到了什麽,忽然低頭盯上她,暗中用力把臂膀更加收攏些。


    “盯著上圭,有事立刻迴來報我,一定要快。此時誤事,休怪我無情。”高澄語氣冰冷,在陳元康和崔季舒身上目光逡巡。


    陳元康和崔季舒辭去。


    “你放手。”元仲華這才放開手腳用力推拒高澄。


    “殿下如此性躁,是聽說二弟要迴來了嗎?”高澄冷冷盤問。


    元仲華一怔,想想才明白,剛才崔季舒說大丞相高歡要迴洛陽,那想必二公子高洋也會隨行。她沒再說話,卻緩和下來,不再推拒,似乎添了什麽心事。


    高澄卻放開她向外麵走去,隻聽到他身後傳來的聲音,“阿孌好好服侍世子妃,不許出去。”此時天色已亮,元仲華隻看到他挺拔的背影。


    幾天幾夜持續趕路,上圭城近在眼前。城外數十裏,宇文泰下令駐紮。跟著的幾個偏、裨將佐看驃騎將軍雖晝夜無休地縱馬奔馳難免麵色憔悴,但是卻精神矍鑠,都心裏暗自鬆了口氣。


    衛將軍長史於謹靜立一邊,冷靜旁觀,看到一位裨將走近問道,“將軍,上圭城就在咫尺,為何不入城?”


    宇文泰蹙眉搖頭道,“大行台恐怕早就到了上圭,但上圭卻如此安靜,一路過來又盤查甚是嚴恪,不知城中是何等情勢,不必急於入城。等打探消息的人迴來再說。”


    又一副將恍然道,“將軍所言極是。若是大行台和秦州刺史已經一同出兵去往靈州,定有來往的哨探,此時卻安靜得不近乎尋常。莫不是靈州處戰敗了?”


    有人反對道,“若是戰敗,更不該如此安靜。大行台和秦州刺史都是身經百戰的大將,攜手而征,豈會戰敗?”


    宇文泰沒說話,下了馬,走到不遠處的小溪邊。一路到上圭,心裏總是不安穩。若是細想起來,大行台賀拔嶽親赴上圭與侯莫陳悅共同征討曹泥,這事是急了些,不穩妥,但細想來也想不出會出什麽大事。最大不過戰敗而已,若不是洛陽朝堂上的幾番紛爭,就關中來說不過一時得失,都算不上是什麽大事。他之所以不入城,就是因為侯莫陳悅並不知道他會來。因此若真是有什麽事也才好應變。真入了城,情勢難料,也許就成了甕中之鱉。


    這時於謹慢慢踱到溪邊,又迴頭看看身後遠處異常安靜的上圭,閑聊般道,“使君看上圭異常,心中可有謀劃?”


    宇文泰猛然迴頭,盯著於謹良久,於謹坦然相對。沉默片刻,宇文泰又迴頭看腳下清溪,淡淡問道,“將軍可有賜教?”


    “賜教不敢,追隨使君此心不改。難免為使君心憂,如同憂己身。隻是此時使君不該猶疑,當直赴長安而去,何必在上圭城外相守?”於謹低語道。


    宇文泰沒迴應。舍近就遠,又是兩處都情況不明,看似並不理智。他強按下自己心裏潛藏的更大憂慮,轉身看了看幾天來勞碌的兵士,心裏想著是就駐紮城外等消息,還是先讓一部分人喬裝潛入城中。這時忽聽一副將大聲喚道,“將軍,打探消息的人迴來了。”


    不知怎麽,心裏一跳。偏能沉得住氣,麵上氣靜神閑,越是焦慮越要沉穩,緩緩走來。那打探消息的人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顯然是急急奔迴。見此情境,宇文泰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心裏開始籌算。


    “將軍,侯莫陳悅殺了大行台!”這人聲音高亢又透著嘶啞,顯然是氣血上湧,急火攻心。


    一下子安靜了。威鎮關中的關西大行台賀拔嶽竟然被秦州刺史侯莫陳悅殺死了?而且死得如此無聲無息?這是個不敢讓人置信的消息,是完全超越了宇文泰心裏最壞準備的更壞局麵。


    “將軍!”忽然有人大喝一聲,“我等當殺入上圭報仇!”唿聲一出,立刻一片響應。


    那報信的人提刀便喊道,“走!我帶路!給大行台報仇。”說罷轉身便要上馬。


    “站住!”宇文泰眼見局麵將要失控,怒喝一聲拔出寶劍,“無我號令擅自行事者,斬!”


    所有人都靜止了,全都盯著宇文泰。有質疑,有詢問,甚至有殺氣。這都是宇文泰使出來的將軍和兵士。宇文泰目中y冷道,“大行台於我有恩,宇文泰誓報此仇。”這句話一出,態度暨明,氣氛立刻有所緩和,將佐、兵士們都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宇文泰,等他下文,已然是唯令是從了。


    “大行台雄踞關中,以此為勢,此乃嶽將軍一生心血,先保住關中才能自保,勢尚在方可報仇。若是貿然衝入上圭,情勢不明,被陷於城中,連殘局都收拾不了,如何能為大行台報仇?”宇文泰口裏說著,心裏已經飛快地將前因後果,來往秩序梳理了一遍。


    忽地想到離開洛陽前皇帝元修的話,還有到了統萬之後幾次接到南陽王元寶炬的密信,都是明裏暗裏急著平定曹泥、收服侯莫陳悅、河西流民等。洛陽朝堂尚且局勢不分明,關中的事皇帝和南陽王等何以急切至此?大行台賀拔嶽之死又真正是誰之過?


    “將軍明大義,所言極是,我等唯將軍之命是從。”一個副將已經心服口服。


    “唯將軍馬首是瞻!”


    “聽將軍的!”


    ……


    眾人七嘴八舌。亂兵之中那股邪火被凝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力量,控製在了宇文泰手中,隻等他指哪兒打哪兒。


    “上圭城內情形如何?”宇文泰問剛返迴的哨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南北亂世之傾國權臣——高澄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沅汰原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沅汰原創並收藏南北亂世之傾國權臣——高澄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