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香帶著翠翠走進了江北省高級人民法院接待室。一進門趙玉香就大聲哭訴:“我要為兒子申冤、我要為兒子申冤。”

    接待室裏負責接待的同誌,急忙起立一邊請祖孫倆坐下,一邊說:“看你倆風塵仆仆,一定走了不少路吧,先坐下來喝口水慢慢說。”說著給二人到了兩杯開水。

    趙玉香說:“我們是昨晚坐火車從嶺南市連夜趕來申冤的,青天大老爺,你可得給我們做主啊。”說著,就開始敘述起劉鎖森的冤情,翠翠站在一旁,手裏始終捧著用酒泡著劉鎖森眼球的罐頭瓶子。

    法院接待的同誌一邊聽著一邊在本上記錄著,不知從哪來的記者還給劉翠翠和那個裝有劉鎖森眼球的罐頭瓶子照了幾張像。

    趙玉香訴說完之後,接待的同誌說:“你是說劉鎖森因殺人罪已經被嶺南市人民法院一審判處了死刑?”

    “是七月三十一日判的,我兒是冤枉的。”趙玉香說。

    接待的同誌說:“你兒子冤枉與否我不便評說,請你相信省法院會做出公證的判決。你現在應該迴到市法院提起上訴,法院審理是有程序的,按照《刑事訴訟法》的規定你們應在15日內,將上訴狀通過市法院轉遞到我院。”

    “法律程序?我不懂,我就想為兒申冤。”趙玉香說。

    接待的同誌笑了笑說:“你老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我看,你最好找一個懂法律的人來幫幫你。”說吧接待的同誌向趙玉香耐心的解釋起司法程序等問題。

    趙玉香聽著聽著似乎是明白了一些,突然說:“省司法局在哪。”

    法院接待的同誌說:“就在前麵不遠那棟樓。”說著向窗外指了指。

    趙玉香說:“謝謝你了,同誌,我先去找個人辦理上訴。”

    趙玉香要找的人就是她家鄰居柱子娘的兒子劉明柱,小名柱子。柱子是和劉鎖森一塊撒尿和泥玩長大的本族兄弟,因柱子小劉鎖森幾個月,一直稱鎖森為哥。十幾年前,有一次村裏的孩子們都到池塘裏遊泳。突然,柱子的腿抽筋了,在池塘裏大聲唿救,眼看柱子隻露個頭頂就要沉入水底,有的孩子在岸上看傻了,有的向村裏跑去,大喊救人。這時,是劉鎖森在岸邊撿起一根粗木頭棍跳進水裏,遊到柱子身邊,把即將沉下去的柱子拉起來,然後遞給柱子一根粗木棍子,在柱子身後推著柱子向前遊。柱子借著木棍的浮力,再加上劉鎖森的推力,使柱子整個身子沉不下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柱子推上岸。到了岸上又把柱子倒過來控水,累得鎖森躺在地上喘粗氣。等趙玉香和柱子娘趕到時,看見兩個人躺在地上,這才放下心。打那以後,柱子一直跟劉鎖森要好,還稱趙玉香為“幹娘。”後來,柱子參了軍,提了幹,還在省城找了媳婦,轉業後被分配到省司法局。具體幹什麽的,趙玉香不知道,但她相信柱子一定會為劉鎖森申冤出力的。

    趙玉香和翠翠找到了省司法局,一打聽,劉明柱果然在這棟樓裏辦公。她倆在傳達室等了一會兒,就見劉明柱走了下來。

    劉明柱一見趙玉香就叫了一聲:“幹娘。”

    趙玉香迎了過去,說:“柱子,你鎖森哥被冤枉了,要槍斃了。”

    劉明柱:“幹娘,你別著急。這都晌午了,我先帶你倆去吃飯,咱們邊吃邊嘮,好嗎。”

    在一家小飯店的角落裏,劉明柱看著狼吞虎咽的翠翠,轉過來對趙玉香說:“幹娘,鎖森哥的事我聽說了一些,您再給我詳細說說。”

    趙玉香就從張玲玉的失蹤,講到池塘驚現女屍。從公安局立案偵查,講到劉鎖森的被抓。從《嶺南日報》的破案報道,講到昨天和翠翠的探監。說著,拿出了一個罐頭瓶,指著瓶子裏的東西說,這就是你哥為了向翠翠表明冤屈,自己摳下的眼球。說罷,痛哭起來。

    劉明柱想了一會兒說:“幹娘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看,這個案子有些蹊蹺。一是沒有劉鎖森殺害張玲玉的直接證據,那個門簾並不能證明是劉鎖森殺的人。你想想,殺人者把死者衣服扒光,然後再燒掉,是為了消毀證據,讓發現者不知道死者是誰。如果真是劉鎖森幹的,他應該連門簾一塊燒掉啊。二是劉鎖森殺人的動機有些牽強附會,雖說有錢紅一個人的證詞,但並沒有他人證明他倆有過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也沒有錢紅要離婚的消息啊。三是整個案情不是靠證據鏈連接,而是靠劉鎖森的供詞串連起來的,而劉鎖森的供詞屬刑訊逼供下的產物,依法不能作為證據。”

    一直在悶頭吃飯的翠翠,突然瞪大眼睛說:“柱子叔,你說不是我爹害了我娘?”

    劉明柱向翠翠深深地點了一下頭,說:“從現有的證據來看,不象。”

    趙玉香說:“翠翠,你別打差。聽你柱子叔說。”

    劉明柱接著說:“幹娘,鎖森哥救過我一命,你如果信得過我,劉鎖森上訴的事就交給我辦。”

    趙玉香笑了笑說:“幹娘就是這個意思。聽你這麽一分析,我心理敞亮多了。”

    劉明柱說:“我看錢紅的證言也有刑訊逼供的嫌疑。你得想辦法找到錢紅,讓她把事說清楚。我這幾天就去嶺南市,和鎖森哥簽個委托書,把上訴的事辦了。下一周,我迴去看我娘,咱們再當麵商量。”

    趙玉香領著翠翠千謝萬謝的離開了劉明柱,心裏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走在迴家的路上,心裏一直捉摸著劉鎖森這迴可有救了。她萬萬沒想到:她和翠翠所遭受的磨難才剛剛開始。

    七天後的一個晚上,天剛剛黑,趙玉香、劉鎖林、葉蘭英和劉翠翠正在家裏商量著什麽,就聽院裏傳來了“幹娘”、“幹娘”的叫聲。隻見劉翠翠立即衝了出去,喊道:“柱子叔,柱子叔,你可來啦,見到我爹了嗎。”

    劉明柱說:“翠翠,瞧把你急的。你爹的病情已經穩定了,我跟他說了”翠翠也相信他娘不是你害的了,還要為你申冤呢“。你爹聽後,情緒穩定多了。那天接待你們的李教導員是我在部隊時的老連長,他還說,等你爹的眼睛的炎症消除了,就可以裝上假眼球,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樣的。”說著,走進屋子。

    屋裏人急忙倒茶、讓坐。趙玉香還是千恩萬謝的,搞得劉明柱很不自然。

    劉明柱坐下喝了口水,對趙玉香說:“幹娘,你千萬別客氣,我和鎖森是打小的哥兒們,我絕對不相信他會殺人!鎖森哥的案子上訴的事,我已經辦妥了。現在的關鍵是查找證據,好推翻一審判決。錢紅找到了嗎。”

    劉鎖林說:“這幾天我腿都跑細了,公社、大隊、派出所、左鄉右村我都打聽遍了,這個錢紅在縣刑警隊被關了三天,出來後音信皆無,象是在人間蒸發了。

    葉蘭英說:“柱子哥,咱找左鄰右舍和大隊證實一下,證明鎖森哥和錢紅關係清白行不。”

    劉明柱說:“這也能有用,但關鍵還是找到錢紅,隻有她的證實才能推翻鎖森哥的殺人動機。他倆家的父母都不在嗎?”

    葉蘭英說:“錢紅的父母早年就病逝了,就留下這一個閨女也沒什麽親戚。她老公是從外地逃荒過來的,也沒見她和誰來往過於親密。”

    劉明柱說:“我看,錢紅是明知做了對不起鎖森哥的事,又怕公安局找她麻煩,就躲藏起來。”

    趙玉香說:“柱子,你看這樣行不,你得迴省城上班,並準備鎖森的上訴材料,鎖林和蘭英留家,邊上班邊搜集其它證據。我估計,錢紅不會藏得太遠。我明天就出去,挨個村子、挨個公社的找,我就不信找不著錢紅這個人。”

    “對,以花月村為圓心,逐步向外擴大。這麽兩個大活人還能不留下一點蛛絲螞跡。”葉蘭英搶著說。

    劉明柱說:“我看行。錢紅的證詞很關鍵。我曾到省高院問了一下,劉鎖森的案卷還沒到高院呢,估計二審開庭咋也得三個月以後。”

    翠翠看大人們商量的差不多了,急忙說:“我跟奶奶去,我要去救我爹,也給奶奶作個伴,省得奶奶一個人害怕。”

    趙玉香說:“行,跟我去吧。你一個人在家,又上不了學,我還不放心呢。不過,得聽話。”

    翠翠使勁的點著頭。

    當晚大家又在一起商量到深夜。

    第二天早晨,趙玉香簡單地做好飯,正在收拾一個包袱。裏麵有換洗衣服、餅子、鹹菜、漿糊和一大摞葉蘭英連夜寫的尋人啟示。然後,又從炕洞裏拿出一個小木盒,從裏麵拿出遝錢,約四五百元,看著錢她猶豫了一下,又放迴一半。

    在一處公路十字路口邊上,趙玉香和翠翠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望著南來北往的車輛和行人,逢人就拿出尋人啟示打聽著。從東邊的太陽出來,一直望到太陽從西邊落下。翠翠趴在趙玉香的大腿上睡著了。趙玉香理著翠翠的頭發,看著眼角上掛著的淚花,自己的眼淚也一滴一滴地滴在腳下的板油路上,留下了一汪清水。這汪清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無數顆晶瑩的淚花,映襯著四周的電線杆上貼著的尋人啟示。

    人們都說,八月的中原,天氣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這天的中午,太陽正毒,趙玉香和翠翠在望不到房屋的土路上頂著烈日艱難地向前走著。突然,一陣風兒吹過,太陽像掉進了深淵,大塊大塊的黑雲向大地壓了下來。緊接著密集的雨點傾盆而下,黑了天。隻有趙玉香和翠翠在雨點拍打的土路上跑著。趙玉香時而摔倒,時而爬起,一溜一滑的鑽進了瓜棚。

    趙玉香為翠翠擦著渾身上下的泥水,看著翠翠身上的新舊傷痕,流著眼淚對翠翠說:“翠翠,疼不疼?冷不冷?”

    翠翠說:“不疼,不冷。我一定要找到錢阿姨,為我爹申冤!”

    趙玉香抱著翠翠,望著瓜棚內外扯不斷的雨絲說:“錢紅呀,錢紅呀,你在到底在哪裏呢?”

    在一個鎮子上的汽車站裏。趙玉香和翠翠在長條凳子中間來迴穿行,四下張望。翠翠說:“奶奶,我走不動了。”

    趙玉香找了一個沒有人坐的地方,讓翠翠枕著包袱,躺在長條板凳上。自己又在屋裏屋外不停地尋找著。不知不覺的天又暗下來了。趙玉香迴到座位上剛想坐下,服務員掃地過來說:“快走吧,這兒不是你們睡覺的地方,快走、快走。我們要下班了。”說著一把拉起翠翠,推著趙玉香向大門外走去。

    在小街的黑夜裏,漫長的街道隻有幾盞微弱的燈光。燈光下,趙玉香和翠翠在長長的街道上,身影時而拉長,時而縮短。趙玉香在上了門板的一家商店門前停了下來,這裏有白天賣菜用的木板架子和木條子搭起的棚子。趙玉香把翠翠抱到木板架上,找了一片草袋子,把自己穿的一件衣服脫下來鋪好,讓翠翠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趙玉香望著這長長的黑夜和頭頂上那盞像洋火頭一樣的燈泡,讓翠翠數著天上的星星。翠翠仰望天空,一顆、兩顆,一百顆,一千顆,一千零一顆,數著數著翠翠睡著了。不一會,翠翠突然說:“奶奶,快看啊,我娘從很遠很遠的燈光後邊走來了。”說完後,還笑出聲來。趙玉香在翠翠的臉上吻著,親著。隻聽翠翠又說:“娘啊,娘,快點走,你快點走啊,你不知道我和奶奶都累成什麽樣了嗎,我真的走不動了。”這時,趙玉香才發現這是翠翠在說夢話。還帶點說胡話的感覺。趙玉香把翠翠摟得更緊。在去抱翠翠腿的瞬間,才發現翠翠的鞋已經是前露腳趾,後露腳跟。腳趾和腳跟已經看不清肉色了。腳趾上還有被磨破後留下的傷口,在後腳跟上還清楚地看到新傷口流出的血跡。

    清晨,菜床子前排了很多人。每個人手裏都握著一張菜卡,服務員叫醒了趙玉香和翠翠後,把一捆捆菜擺上了木板架。趙玉香和翠翠在商店門口的柱子上貼了張尋人啟示後,順著小街向前邊走去。趙玉香在一家鍋灶擺在外麵的飯店前,為翠翠買了一碗麵條。等一碗麵條遞過來,還沒等趙玉香打開包袱拿出餅子,一碗麵條被翠翠狼吞虎咽地吃進肚子,連一口湯都沒剩。

    翠翠說:“奶奶,你怎麽不吃呀?”

    趙玉香說:“奶奶有餅子就行了。”

    賣麵條的老漢說:“你這祖孫倆去幹什麽呀,是討飯嗎?”

    趙玉香搖搖頭說:“我出來找人的。”

    老漢說:“就那告示上寫的啊。攤上這樣的事可要人命了,這讓家裏人跟著受多大的苦哇。”說著遞給了趙玉香一碗麵條湯,遞給翠翠一雙布鞋後說:“這鞋讓孩子穿上看看合適不合適。這是幾天前有一個女同誌領著孩子來吃飯,給孩子穿上新的,順便丟掉舊的。”

    翠翠穿上後說:“謝謝爺爺,合適,正好。”

    老漢說:“那就好,那就好,我願你們祖孫倆早點找到人,好早點迴家。”

    傍晚,天空突然陰沉下來,隨著一陣陣風的刮起,雨點隨之而下。趙玉香領著翠翠在路上跑著。在一家小旅店,趙玉香登完記,和翠翠進到一間大通鋪的房間。房間裏隻有幾個女同誌,顯得陰沉冷落。趙玉香問翠翠冷不冷,翠翠搖著頭。趙玉香又問餓不餓,翠翠還是搖著頭。

    趙玉香拉過一床被子蓋在翠翠身上說:“睡吧,奶奶看著你睡,睡醒了明天好有勁走道。”翠翠說:“奶奶,你說,我們能找到錢阿姨嗎?能找到我娘嗎?”

    趙玉香說:“放心睡吧,孩子。隻要我們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我就不信咱祖孫倆下這麽大力氣還找不到。”

    房間裏的幾個女同誌聽到趙玉香和翠翠的對話後一起靠了過來,說:“這孩子是你的什麽人呀?這一老一小的去幹什麽?”

    翠翠說:“她是我奶奶,我們出來找人,為我爹申冤的。”

    趙玉香見有人來問,就把領著翠翠出來找人的事全盤抖了出來。又拿出了《尋人啟事》打聽起來。

    一名像是幹部的30來歲的婦女說:“大姐,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帶著孫女沒目標,沒方向,沒地址地找,不是大海撈針嗎。再說孩子還小,千萬別把孩子坑了啊。”說著摸了摸翠翠的頭說:“你看,這孩子是在硬挺,現在發著高燒。等燒壞了肺子就晚了。”

    隻見翠翠眼皮下垂,嘴唇幹裂。趙玉香抱過翠翠說:“你可不能有個閃失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奶奶可怎麽活啊。”

    那位婦女拿出了一片普熱息痛片讓翠翠先服下半片,對趙玉香說:“這半片你先拿著,等明天早晨再服。現在給她多蓋個被,發發汗,很快就能好的。”

    過了一會,那位婦女看翠翠睡著了,問趙玉香:“錢紅的丈夫是哪裏人?”

    “說是咱省東部地區的。具體地點誰也不知道,隻知道是逃荒過來的。”趙玉香說。

    “你看,咱現在的地方在青龍縣的西邊。你是不是找反了啊?越走越遠了。”

    “對啊,錢紅很可能是跟著丈夫投親了!你看我這老糊塗,咋連這條都沒想到哇。這一個多月,走了好幾百裏地,算是白遭罪了。謝謝你了。同誌,你叫啥名啊。”趙玉香說。

    “不用謝。我叫嶽曉紅,是”五七幹校“勞動改造的。再問一下,錢紅的丈夫老家是那個縣的?”

    “讓我想想。……我們大隊書記說過,好象是齊縣的。哪個公社的,就沒人知道了。”趙玉香說。

    “有個方向,就比你這沒邊沒沿地找強啊。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證據,救你兒子的。”嶽小紅說。

    趙玉香不停地點著頭。其他婦女也跟著說:“嶽曉紅原來是省法院的,她說的保證沒錯。”

    “真的。我可是遇到高人了!”趙玉香說著,身子向嶽曉紅身邊挪了挪。

    “我離開法院五六年了,也不一定說得對,幫你參謀參謀吧。你能否把案情仔細說說?”

    趙玉香立即將大兒子、兒媳婦的事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最後說:“我兒子不可能幹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那個錢紅一定是被逼迫簽的字,不然咋不敢露麵了呢?所以我出來找她,求她饒我兒一命啊。”

    嶽曉紅想了想,問道:“池塘女屍你仔細辯認了嗎?”

    “根本無法辯認。你想想,五月的天,泡水裏一個月,天熱再加上魚蟲撕咬,早就沒人樣了。”

    “張玲玉嫁到你家後犯過精神病嗎?”

    “啥叫犯病我不懂,隻是她有時頭疼,精神惶惶忽忽的。”

    “你想過沒有,那具女屍若不是你兒媳婦張玲玉,這個案子還成立嗎?”

    “什麽?你是說張玲玉還活著?”趙玉香驚唿。

    “我是說有這種可能性啊。”

    “對呀,我怎麽就沒想到,張玲玉還活著,哪來的殺妻沉屍案呢。不過,公安局能搞錯嗎?”

    “公安局隻是根據你親家母的辨認確認的,你親家母說的話有準嗎?”

    趙玉香想了想,說道:“如果你說的可能存在,那我們也四處尋找過張玲玉,咋就不見她的人影呢?”

    “我說的隻是一種假設啊。咱們設想,那天張鈴玉精神病犯了,惶惶忽忽的向深山老林裏走去,越走越遠。而你們隻是到她親朋好友家和車站去找,能找到嗎。”

    “你說的對,我們村東麵是大山,人煙稀少,誰也沒往那邊去找人啊。”

    “張玲玉走失在東麵,錢紅的婆家也在東麵。你若想找到救你兒子的證據,也得向東方去尋覓。”

    這天晚上,倆人聊到很晚、很晚。

    第二天早晨,嶽曉紅叫醒了趙玉香和翠翠,還遞給趙玉香一張長途汽車票說:“大娘,這趟車是開往齊縣的長途汽車,我送送你們。”說著背起翠翠拉著趙玉香向汽車站走去。

    翠翠爬在嶽曉紅的背上說:“嶽阿姨,你真好!等我爹出來,我一定包個好大好大的餃子給你吃。”

    趙玉香也說:“你可真是活菩薩啊。我們祖孫算是遇到貴人了,我們以後一定會再見麵的。”

    與嶽曉紅同誌道別後,趙玉香上了車,不一會就摟著翠翠睡著了。她仿佛看到一顆流星劃過,夢見了劉鎖森被押赴刑場,被按跪在一個土坑前,一個帶著大口罩的公安人員拿下插在劉鎖森背後的牌子,槍口對準劉鎖森的後腦。這時,從一片墳地裏,在陰火閃現和鬼哭狼嚎中,一個冤魂向這邊跑來。這個冤魂邊跑邊喊:“我冤那,我冤那,娘啊,娘啊,我沒殺玲玉啊,我沒殺玲玉啊!翠翠啊,你要替爹伸冤呀!”哭著喊著撲向了趙玉香。隻聽一聲沉悶的槍聲,劉鎖森一頭栽進了身前的土坑裏。這槍聲很響,驚起了一群烏鴉亂飛。趙玉香被嚇醒了,猛地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公路上另一輛汽車的輪胎爆了。趙玉香擦幹臉上的淚水,從衣服的兜裏掏出一塊手帕,發現自己滿身隻有十元錢了。

    這時,太陽已經爬上了山頂,長途客車向著太陽的方向,在大山中穿行。趙玉香和翠翠那顆不平靜的心也隨著汽車輪的顛簸上下不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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