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的目的就是明確信仰。


    大宋百姓的信仰其實很亂,他們自己都很難說信什麽,他們有可能今天請大師們來做法事,明天則邀請道士來驅鬼,但以後不行,他們必須得選擇一個,在經界同時將對信仰進行統計,信什麽就登記為什麽信徒。


    而道教是大宋的國教。


    盡管從來沒有明確過,但北宋自真宗時候起,就以尊崇道教為主,到徽宗時候更是登峰造極,所以也就是默認為國教,那麽作為大宋百姓,自然信仰道教也就是必須的了,同樣作為道教信徒也就不用額外交稅了,這一點也是完全合理的,總之如果登記為道教信徒,那以前交多少稅以後也還交多少,不會受任何影響,但如果是那些胡教信徒就不一樣了。


    不管是什麽胡教,是從天竺傳來的也好,是從大食傳來的也罷,甚至從歐洲傳來的,這些統統都是胡教統統都得交稅。


    不是國教當然要交稅。


    這是用楊豐話說,這是與國際接軌的,無論大食人對付領土上的異教徒還是歐洲對付猶太人,都是要額外交稅的,歐洲雖然因為領主太多,實際情況各不相同,但猶太人額外交稅這是一致的,比如英國的塔利稅,比普通人要高出很多倍,甚至在歐洲一些地方猶太人連生孩子都必須交稅,至於大食就不用說了,迪米們不但必須交人丁稅,甚至還得穿單獨的衣服以作為區分。


    那麽大宋自然也要與國際接軌。


    當楊豐把大食帝國的大食人,馬瓦裏人,迪米人,奴隸,這四個等級的各自不同情況向賈似道一介紹,奸相同誌立刻就明白自己過去忽略了一個多麽龐大的寶藏。


    他沒想到居然可以這麽玩。


    這真是令人驚喜啊!


    可憐大宋幾百年裏連個奴隸理論上都沒有,早知道可以這麽玩得多收多少稅,當然,他也知道這樣的結果肯定會帶來混亂,他倒不是擔心蒲壽庚們,後者終究人數少,而且大食也已經被蒙古人滅亡,大宋是他們的庇護所,這些人也都有錢,額外交一份稅而已,他們不會有太大反應,但光頭們就不好說了。


    後者可是人多勢眾啊!


    尤其是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邪魔外道如白蓮教之類,本來就是喜歡搞事情的。


    向他們收稅是刺激他們造反啊!


    “你怕什麽,我說的很明白,有敢作亂者我給你解決,有一個敢作亂的我殺一個,有一萬個敢作亂的我殺一萬,有一百萬個敢作亂的那我就殺一百萬,大宋需要徹底地淨化,你放手去幹就行。至於稅率,就按照他們財產的五分之一好了,這算是補交之前的,幾百年裏他們沒交過一文錢,這時候也該補交了,以後他們每年的收入也是五分之一,至於他們一年收入多少,那個可以由那些地方的官員來評估,當地鄰裏的國教信徒負責監督,以免出現貪贓枉法,一旦發現可以直接來我這裏檢舉。最近我發現這個檢舉真是好辦法,你看,昨天那位義民就為朝廷一下子增加了整整三千畝土地的稅收,要不是他檢舉,誰知道那個欺瞞朝廷的老鄉紳仗著自己女兒是榮王側室,居然還把整整三千畝良田偷偷轉到了榮王那裏試圖蒙混過去。”


    楊豐說道。


    呃,他的檢舉製度已經見效。


    錢塘縣一個老鄉紳,因為女兒是趙昀弟弟榮王趙與芮側室,所以把自己家的三千畝良田,轉寄到榮王府名下,榮王的田產不在經界範圍,這樣他就可以蒙混過關,結果一個過去被他強占田產的貧民偷偷給告了密,現在榮王都被他哥哥叫去訓斥了。


    “國師,五分之一是不是多了?”


    賈似道咬了咬牙說。


    他已經下決心了,畢竟他真得忍不住這筆橫財的誘惑,無非就是小規模民變,有國師鎮壓也出不了大的亂子,他現在實在缺錢了,畢竟他很清楚大宋穩如泰山,他的富貴才能真正長久,而要讓大宋穩如泰山,最好就是像國師所說,在淮河沿線密密麻麻修一堆要塞,堵死以後蒙古軍越過淮河南下的可能,而且必須搶在蒙古內戰結束前,這樣越早開始越好,但他是真沒錢搞這樣的大工程,如果能夠在一兩年內通過收宗教稅獲得一筆橫財,這項工程就能立刻開始了。


    “五分之一還多嗎?再說難道你指望收那些普通百姓,他們又不傻,知道要收宗教稅,恐怕絕大多數都會改換門庭,我們的主要收稅目標是那些色目商人和寺廟,他們都不缺錢,別說收他們五分之一,就是收他們一半他們也一樣錦衣玉食。”


    楊豐說道。


    他的目標就是寺廟和蒲壽庚們。


    找那些普通信徒收不了幾個,真要收宗教稅,絕大多數信徒都會立刻換一尊神仙,但寺廟的大師們不可能把如來換成昊天上帝,同樣蒲壽庚們也不可能換神靈,而這些人又是最有錢的,蒲壽庚們不用說了,大師們那也是以放貸而著名。以他們來作為搜刮對象,要是賈似道玩得狠一些,搜刮幾百萬貫甚至上千萬貫都沒問題,而且他的那些黨羽,甚至各地官員也能跟著分一杯羹,畢竟評估權在各地官員,那些官員同樣也會舉雙手支持,說到底割這些家夥的肉,對於士紳們也是喜聞樂見的。


    這樣也可以暫時緩和一下賈似道和朝廷官員之間關係,後者在土地上損失的,可以從色目商人和大師們身上找迴來嘛!


    以那些官員的尿性,他們肯定會敲骨吸髓的,至於他們的壓榨會不會逼得某些人忍無可忍,然後公然采取武力對抗……


    好吧,這就是楊豐想要的。


    如果能把蒲壽庚逼得造反才完美呢!就算他不造反,比如在泉州搞點亂子示威也行,他是有這樣能力的,總之他隻要有一點不理智反應,楊豐立刻弄死他,必要時候甚至可以陷害一下,比如說找人檢舉蒲家財產數量,檢舉到一個他根本拿不出的數字,隻要能逼蒲壽庚搞事情,那麽楊豐不介意玩陰的,說到底收稅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就是弄死這個家族,再說收稅難道還能比得上抄他的家更爽?如果能抄了蒲壽庚家估計這沿淮築堡的所有資金也就夠了。


    話說這個賈似道還是不太懂什麽叫做養豬啊,蒲壽庚雖然算起來是他的人,但養到這麽大也該宰了。


    小賈同誌終究還是嫩了點!


    當然,賈似道不知道國師的終極目標其實是抄蒲壽庚家,既然楊豐已經向他做出保證,那麽他也就橫下一條心了,而橫下一條心後,如何去解決趙昀和朝中大臣就不關楊豐事,這裏麵前者不會反對,趙昀對賈似道還是很放手的,至於後者,隻要賈似道把評估權交給地方官員,那麽朝中官員們會毫不猶豫地擁護他,說到底這是共同發財,無論那些色目商人還是大師們,肯定都不介意用大筆錢財來求他們高抬貴手的。


    這是給他們送錢的政策。


    誰會不喜歡這樣的好事呢?


    賈似道也明白這一點,他在打開一個明知到危險,但卻會得到所有人支持的寶箱,這裏麵絕對裝著一個惡魔,而他們卻都忍不住,很顯然國師給他們帶來了欲望的膨脹,帶來了貪婪的膨脹,但這又有什麽大不了?


    有國師在身後支持就行了。


    總之賈似道橫下一條心,躊躇滿誌地走了,準備去開啟動亂之源。


    這就可以了。


    隻要他打開這個寶箱,釋放出裏麵的惡魔,楊豐就可以閃亮登場以狂暴力量消滅這個惡魔,以此向大宋再次展現他的強大,同時快快樂樂拿走惡魔的寶貝,這是一箭雙雕,一想到可以抄蒲壽庚的家,國師就感覺自己的人生驟然充滿ji情,如果能將那些色目商人一網打盡就更好了。


    後者實際上控製著大宋的海外貿易,以後他想要發展海貿,那麽必須得把競爭者清理掉。


    而這些人對他沒有任何用處。


    他不需要這些人的航海技術,他也不需要這些人在大食的關係,大食這時候已經被旭烈兀滅亡,就在不久前旭烈兀剛剛攻陷大馬士革,郭侃率領的一支蒙古軍甚至渡海攻入十字軍控製的塞浦路斯,勢如破竹般攻陷一座座醫護騎士們駐守的城堡,橫掃整個塞浦路斯,然後由塞浦路斯渡海北上進入小亞細亞……


    不得不說郭子儀的這個後代還是很猛的,也不得不說歐洲騎士們在這個時代的東方軍隊麵前就是渣渣。


    所以大宋境內的色目商人,實際上已經成了一群寄食的野狗,他們沒有家可迴,就算迴去他們也隻能跪倒在蒙古人的鐵蹄下,隻有大宋才能給他們有尊嚴,而且富足安定的生活,然而這幫狗東西迴報大宋的是背叛……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國師看著麵前煙雨籠罩的西湖感慨道。


    在他身後一個美豔的女人款款走來,用貪婪的目光看著他的背影,然後伸出了雙臂……


    (最近風緊,某些細節就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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