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口腥甜咽迴去,雲詔硬擠出一絲笑容,抬手道:「請進吧。」


    甄氏露出笑容,捏著帕子行了一個禮,曹一文隻是拱了拱拳,兩人便越過雲詔,朝門口而去。


    「老爺」,管家趕緊扶住腳步略微不穩的雲詔,他剛才就跑過來以防有人過來聽到老爺跟那對豺狼夫妻談話內容,他是把那些話聽得清清楚楚地,這時也是滿臉怒容,「就這麽讓他們登堂入室了?表少爺隻怕不會同意。」


    雲詔含糊的聲音在齒縫間響起,「這仇都耽擱了這麽多年不能報,再容忍他們一天又如何?明天,我就買兇直接殺了他們了事。」


    以前也是顧忌著自家,雲詔想通過給一些重官送禮拉關係然後不著痕跡給曹一文上眼藥的方式,一點點整垮曹家,阿巍入仕之後,擔心給人抓住把柄,他做得更加隱晦。


    不過即便現在做得隱晦,那效果也比之前幾年要好,還不是阿巍入仕,又與鬱家結了親,他說的話,那些重官能聽進去了?


    可是這對兒豺狼竟然敢在今日闖過來,還用阿巍的名聲做威脅,那他就不能再顧忌這這那那了。


    雲詔抬手抹了一把臉,露出笑容,同時對管家道:「你去家裏,讓裘氏和盧氏看好那毒婦,再告訴丫鬟們,別讓老夫人到前麵來。」


    管家應聲是就往家裏跑。


    雲詔繼續招唿客人,隻是還沒一會兒就見父親滿臉怒火地走來,他忙道歉一聲,迴身把父親拉到一旁好聲解釋。


    好半晌,雲老爺子才無力地擺擺手,「罷了罷了,幸好當初阿巍怎麽詢問他母親的事,我都沒讓你們詳細說,要不然今天定要鬧起來的。你考慮的是對的,今天是阿巍的大喜之日,不值得為那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


    一條紅綢牽繫兩端,當樂巍帶著鬱嫻兒在眾人的歡鬧聲中走進府門時,本來掛著些許溫和笑意的麵上頓時冷如冰霜。


    他頓住步子,問一旁的雲詔,「舅舅,那坐在高堂之位的,是什麽人?」


    拜天地的場所設在客廳外的一片空地上,而在那供著天地的神位下,左邊正坐著一個身著鬆花綢的中年男人,在樂巍注意到他時,微笑著點了點頭。


    雲詔強扯出一抹笑容,道:「那是你父親,得知你今日大婚,過來參加。」


    樂巍握著紅綢的手一下子攥緊,白皙的手背上一時青筋畢露。


    跟在稍後方的樂輕悠臉上也難看下來,之前她一直在後院和兩個舅母招待客人,剛才聽到下人說喜轎進府,便跟著眾人出來迎接,根本沒注意到那個男人是什麽時候坐到高堂之位上的。


    在她出去迎接大哥時,還看到那個男人正體貼地扶著此時正站在他一旁的女人說著什麽,她還有些感慨,來到這個時空也十幾年來,那對是中年夫妻是她見過的最恩愛的。


    但聽到雲舅舅說這人竟是大哥的父親,樂輕悠瞬間有些噁心這對中年夫妻的恩愛。


    雖然雲家人從不跟大哥多說他生母之事,但是當年能做出在大哥生母懷著他時就將人趕出府,還發賣了雲家下人、扣留嫁妝之事,就知道這一家人有多噁心了。


    方宴走在樂輕悠右手邊的,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另一邊的樂峻,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


    周圍人見樂家兄妹齊齊下臉,歡鬧聲便漸漸停下來。


    甄氏本來心有不甘地站在曹一文身後,她倒是想坐在另一邊,但是雲詔拚著當下撕破臉也沒讓她坐,看見樂家這幾個孩子看向他們的目光,她不由心中發狠。


    人家都不想要臉,自家還費勁維護什麽?


    甄氏向前邁了兩步,曹一文猛然站起,在她開口之前,對樂巍道:「這是阿巍吧,你都長這麽大了,沒能照顧好你,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責。」


    樂巍緊攥著的手鬆了鬆,恢復了剛才微帶溫和笑意的模樣:「我自幼無父,倒不知還有在別人成親時趕過來認親的?」


    「武恆武藝,送客」,這一句話喊出來,冷得滲人。


    武恆武藝立即上前,示意曹家夫妻出去。


    曹一文終是心有愧疚,便有了幾分退意,甄氏卻冷笑道:「你都沒見過你父親,緣何初一見麵就這麽咄咄逼人?是雲家人跟你說了什麽?」她說著掃了一眼雲詔、雲老爺子。


    雲詔恨得喉頭又湧上一陣腥甜,卻不得不妥協,低聲對樂巍道:「什麽事都過了今天再說。」


    樂巍一笑,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寧可今日不成親,也不會拜這個害死我母親的人渣。」


    蓋頭下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鬱嫻兒微微趔趄了下,後麵跟隨著的知心忙上前一步扶住,看向樂巍,喚了聲:「姑爺……」


    未盡之語全數在樂巍如刀的目光向她時消失在嘴邊。


    樂峻向旁邊的武成幾人示意下了,頓時又出來幾個侍衛、嬤嬤,直接大步過去,兩個侍衛架住曹一文,兩個嬤嬤架住甄氏,強硬地就把他們往外拖。


    雲詔有些擔心,「阿巍,快讓他們住手。」


    樂巍大聲道:「扔出去。」


    甄氏氣得高聲叫喊:「好個雲家,你們不讓小……孩子認我們,難不成……」


    接下來的話都在方宴一聲「堵住她的髒嘴」時消散了。


    樂輕悠合上已經張開口型準備吩咐人堵了那女人嘴巴的雙唇,在方宴低頭看她時,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曹一文見妻子被強硬地堵住嘴,心裏那點過不去都化為了心疼,叫嚷道:「放肆……」


    但他接下來的話也沒說出來,被武藝機靈地拿劍柄卡住了。


    這時,有從鬱家那邊過來的人自詡長輩,對樂巍道:「阿巍,這曹提刑好歹是朝廷官員,你家下人如此對待他們夫妻,隻怕不妥。」


    樂巍說道:「伯父說得有理,然而作為朝廷官員的曹提刑,當年無故休棄我母,發賣我母僕人,扣押我母嫁妝,致使我母在迴外祖家途中顛沛流離而死,數年來對我不管不問,今日又大搖大擺過來想讓我拜他為高堂,這種種行為,可半點都不是朝廷官員甚至是一個懷有良善、羞恥心之人該做的。」


    「像此等無羞恥心之徒,若不是我家下人及時堵了他們的嘴,他們接下來不知道要說什麽顛倒黑白的話汙衊我母親」,樂巍沒有半分停頓地說完這些話,向那人拱拳一揖,「巍深知伯父好意,但巍不能讓枉死的母親在九泉之下也難安。」


    雲詔聽下來,淤積在胸口的那一團熾烈怒火才漸漸被澆滅,趁那對夫妻不能說話,他決定先把話都說出來,於是長嘆一口氣道:「這些往事事關阿巍父母,我們也從不敢與他多說,但阿巍是我們才找到的,我們總要給孩子解釋,他為什麽會被交給別人撫養。當年我三妹嫁給曹一文,不久之後他就將身邊服侍的貼身大丫鬟提為了貴妾,而誰也沒想到,他對這貴妾寵愛至極,後來竟任由其在我妹妹懷有身孕時大行汙衊之事,更是查也不查地揪住這個錯處,將我三妹孤身一人趕出曹家。」


    極其平淡枯燥的話語,雲詔卻說得幾度哽咽,「我三妹如何走得了那樣的長途,經過湖州仙泉時產下阿巍便因身體虛弱而去世了。若不是機緣巧合,我恐怕到現在還找不到阿巍。這樣的情況下,如何叫我們跟阿巍說他父親的好話。」


    「嗚嗚嗚」,那邊甄氏掙紮著想說話,想告訴大家雲家人胡編亂造,是他們雲家的女兒不幹淨趁老爺不在家時與下人通姦才有了孩子。


    然而剛才往她嘴裏塞布的陳嬤嬤將那一團汗巾塞得極為結實,甄氏掙得嘴巴發酸也說不出一個像樣的字,倒是一時間把眾人的視線都吸引到她這邊來。


    樂巍是第一聽到母親被驅趕出曹家的內情,怒、恨、無力一起襲上心頭,他看了掙紮著想說什麽的甄氏一會兒,奇怪地問道:「曹大人現在這位妻子,就是當年那貴妾提上來的?隻是大周律不是明文規定了,賤籍出身者不能為妻嗎?」


    大周律的確有這樣的規定,還規定了女子的嫁妝除了她本人及她所出的孩子,其他人均不能占有,還規定了七出三不去,然而這些在人們的生活中,可操控空間實在是太多了。


    但那也隻是可操控空間,被人逮到了,依然是一個把柄。


    雲詔也曾想過用這點攻擊曹一文,但是曹一文既然已經提那貴妾為妻,當年的奴籍肯定是會銷幹淨的。


    「曹大人是掌管一府刑獄之事的官員,深諳大周律,隻怕早已經把他這妻子的奴籍銷得幹幹淨淨了」,一道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樂輕悠看去,發現是之前在小舅舅家有過一麵之緣的人,這時又聽他向著自家說話,便點頭致謝,三皇子笑了笑,繼續道:「不過雁過留聲人過留痕,我想曹大人之妻到底是不是賤籍出身,總能查出來的。如果樂兄不嫌周某多事,喜宴過後,周某便去刑部說一聲,著他們好好地查一查曹大人。」


    樂巍見過三皇子,此時三皇子釋放善意,便是招攬的意思,想起小舅舅對這位三皇子的肯定之語,以及這段時間自己的觀察,他點了點頭:「多謝三殿下。」


    這聲三殿下一出,那邊著急著說話辯駁的甄氏頓時軟坐在地。


    樂峻這才對武藝揮了揮手,「請曹大人夫妻出去吧。」


    曹家夫妻被扔出門外時,門裏的歡鬧又繼續響起,那一片和樂的場麵,讓人根本想不到前幾分鍾這裏才發生過一場鬧劇。


    拜過天地之後,鬱嫻兒就被送入了洞房,因為她身邊那些個不好惹的丫鬟,樂輕悠也沒過去,隻讓家裏下人端了一碗甜湯兩碟小菜、花卷給送過去。


    鬱嫻兒心裏不愉快,任誰在婚禮上遇到這樣的亂子都愉快不起來,正冷著臉問昨天就留在這裏的知棋、知琴,「那兩個人進來時你們怎麽不知道攔著?」


    送菜的小丫鬟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少夫人,這是小姐讓人給您做的菜,您先吃點墊墊肚子。」


    鬱嫻兒撤掉臉上冰霜,笑著說道:「替我謝謝輕悠。她怎麽沒過來,可是忙得很。」


    小丫鬟把托盤轉交了出去,施一禮道:「今天來的客人很多,小姐可能沒空來跟少夫人說話了。」


    鬱嫻兒笑笑,也不介意,讓知意給小丫鬟打賞,一邊拿起筷子夾菜。


    小丫鬟一退下去,知棋馬上就道:「小姐,奴婢根本不認識那什麽曹家人,但是樂小姐總不能不認識,她一直在招待客人,卻不提前處理好曹家人,奴婢看她就是故意想給小姐您難堪。」


    鬱嫻兒將筷子往碗上一放,皺著眉道:「好好兒的,她給我什麽難堪?」


    知棋哼了聲,不服氣道:「小姐嫁進來,以後這樂家可就不是她說了算了,她心裏能舒服嗎?」


    在內室收拾喜被的奶娘聽見說到這兒,立即轉身出來,嗬斥知棋,「你個死丫頭,小姐才進樂家門,你就調三窩四的,是想小姐因為這些事跟姑爺生分起來?」


    知棋立即白了臉色,跪得更加規矩,「奴婢不敢,奴婢是為了小姐好,如果不在一開始就鎮壓住家裏這位小姑子,以後就更不可能了。」


    一屋子都是鬱家的丫鬟,知棋說起話來沒半點兒顧忌。


    鬱嫻兒又拿起來筷子,卻是好一會兒才對跪在腳邊的知棋道:「我知道你很忠心,但這些事以後不要再做了。」


    知棋趴下來咚咚在地板上碰了幾下,感激道:「多謝小姐不罰之恩。」


    雖然因為那些往事心情不怎麽好,樂巍卻也沒喝多少酒,戌時就叫來一個丫鬟,吩咐她過去讓小姐早點睡,客人這邊有他們,一直到亥時把客人都送走了,他才迴房。


    鬱嫻兒已經換了一身絲滑的大紅色裏衣,這時還靠在床頭翻著書等樂巍。


    聽到外麵有小丫鬟在喊姑爺迴來了,鬱嫻兒忙放下書,看看衣服又摸了摸頭髮,才笑著向外間走去。


    樂巍正在解外袍,看到鬱嫻兒出來,對她點點頭,神情中既看不出特別的不高興也看不出什麽高興。


    鬱嫻兒上前,讓旁邊等著接袍子的知棋去泡些果茶,親手接過了樂巍脫下的外袍,對他道:「浴水已經給你放好了,你先去泡一泡,解解乏。」


    樂巍點頭,道:「辛苦你了。」


    鬱嫻兒低頭,嬌羞笑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姑爺,先喝杯茶吧」,知棋端著茶過來,突兀的聲音打破了鬱嫻兒的嬌羞。


    知棋卻是直直爽爽的樣子,將茶往樂巍麵前一送,「這些果茶都是小姐讓我們跟樂小姐問過您的喜好討來的,從戌時小姐就讓我們備著溫度適中的茶,等您一迴來就能喝。」


    這話全是在給鬱嫻兒討好,鬱嫻兒笑了笑,也沒說什麽。


    樂巍剛才一嗅就知道這茶是輕輕做的,心裏非但沒有因為知棋這一番話高興,臉上的神色卻更冷幾分。


    但他並沒有說什麽,抬手接過了那杯茶,接茶時,手側卻被一根手指似撓似無意的擦過。


    樂巍看了知棋一眼,神情未動。


    知棋卻被看得心裏一熱,又擔心動作、神情太明顯被奶娘、知心她們看出不妥,也不敢多停,送了茶就低頭後退下去。


    喝過茶,樂巍去洗漱,鬱嫻兒迴到內室繼續翻書看,一刻鍾後,樂巍穿著一身潔白裏衣出來,下人們都已退下,室內隻留兩盞紅燭,鬱嫻兒握著書,嬌羞而又不安地喚了聲「夫君」。


    樂巍嗯一聲,說道:「累了一天,早點歇息吧。」


    帳子放下,夫妻二人一裏一外地躺下,鬱嫻兒雙手交於腹部,躺在床外側,一動不動地摒著唿吸,不安而又期待地等待著。


    等了好久,卻聽到身旁之人越來越平穩的唿吸,鬱嫻兒心中頓時複雜難言,苦澀盈滿口腔。


    第二日早晨,樂巍卯正即起,才睡了兩個時辰的鬱嫻兒也忙跟著起來,看樂巍自己拿了衣服在穿,半點沒有叫丫鬟進來伺候的意思,鬱嫻兒想問的那些話終是沒問出來。


    穿好外衣,鬱嫻兒才叫陪嫁丫鬟進來伺候他們梳洗。


    樂巍自己整理習慣了,束髮、配飾都沒讓那些丫鬟插手,正在由知意梳頭的鬱嫻兒透過銅鏡看到這一幕,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看他這樣,她是徹底不用擔心了。


    樂巍整理好,也沒立即出去,就坐在一旁,拿起鬱嫻兒昨日翻過的那本書慢慢翻看,鬱嫻兒心中的甜蜜越積越濃時,卻聽到後麵響起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嫻兒,輕輕準備的那些床帳褥被你的這些丫鬟都收到哪兒去了?」


    「啊?」鬱嫻兒這才有些驚訝地迴頭看他一眼,又看看床上那掛鋪繡著朱紫花的帳子,笑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隻是白勞累輕輕整理一番了。」


    樂巍笑了笑,目光從知棋、知琴兩人身上一掃而過,「前天就是她們來整理的吧,再勞煩你這兩個丫鬟,按照你家的規矩,在隔壁單獨給我收拾出一間屋子來。」


    鬱嫻兒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盡了,京裏豪門大部分都是這種夫妻分房睡的規矩,一開始樂巍沒提,樂輕悠也沒多整理一間房,奶娘就說自己隻裝不知道就好。


    但是……第一天夫君就提出這個要求,昨天也沒和她……這是才進門就厭棄了自己嗎?


    鬱嫻兒有些艱難道:「輕輕不是說過,隔壁的屋子給我們以後的孩子住的?」


    樂巍笑道:「我還以為輕輕做的這些東西都不合你和你這些丫鬟的心意,孩子的房間以後安在廂房便是,這裏最不缺的就是房間。」然而他的目光中卻沒有半點笑意。


    鬱嫻兒聽完這話,臉上又由白轉紅,「夫君,對不起,是我的丫鬟自作主張了,待會兒我親自跟輕輕道歉。」


    見她半點沒有趕走那兩個丫鬟的意思,樂巍收了笑,放下書,理了理寬袖,說道:「你一個做嫂子的跟輕輕道歉,傳出去,外人豈不隻會議論她一個小孩子。還是算了,全按照你家的規矩來吧。」


    「如果你身邊的這些丫鬟要整理你的嫁妝騰不出手,把那些帳子、褥被交給我身邊的丫鬟,讓她們去整理」,說完,他便邁步向外走去。


    「夫君」,鬱嫻兒喊了一聲,眼中含淚,「你到底把我當什麽,第一天就這麽,這麽給我沒臉。」


    樂巍落下挑珠簾的手,迴頭看她,「我自是拿你當做妻子,但我需要的是一個心胸開闊,能幫我分擔家事照顧弟弟妹妹的妻子,而不是一個進門來就拿『三把火』燒我妹妹的妻子。」


    「我,你對我就隻有這些嗎?」鬱嫻兒已經淚流滿麵,心痛難當。


    樂巍想了會兒,點頭:「我娶你,圖的便是你那份兒氣度,但是現在」,他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隻道:「我會盡一個丈夫該盡到的任何責任,也請你對我的弟弟妹妹能有幾分真心。」


    珠簾一搖,人就大步走了出去,鬱嫻兒一下子跌坐迴椅子上,屋子裏從剛才就屏息凝神半點聲音不敢發出的幾個丫鬟才忙圍在鬱嫻兒周圍。


    知棋和知琴卻是渾身發抖。


    鬱嫻兒緩了好一陣兒,才拿著帕子把眼淚擦幹淨,看也沒看跪在腳邊的知棋、知琴,說道:「你們起來吧,先把隔壁房間收拾出來。」


    兩人答應,知棋卻又忍不住憤憤道:「小姐,姑爺竟然因為我們換了樂小姐布置的帳子這樣給您沒臉,可見我們以前擔心的……」


    「住口」,鬱嫻兒冷聲嗬斥,「以後對家裏的兩位少爺,還有小姐,你們都給我客氣點兒,再因為你們使得我們夫妻有嫌隙,別怪我不顧念這麽多年的主僕情分。」


    知棋不甘願地閉上了嘴巴,知心踢她一腳,「就你話多,以後不比在咱們家,你少說話,再敢跟樂小姐撂臉子,不用小姐,我先打爛你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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