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她微涼的雙唇,緩緩壓上他的薄唇,心微微顫抖。對於男女情事,眼前的皇帝自然通曉的比自己多太多。

    她自然可以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可以保持冷靜從容,唯獨在深夜這般麵對著他,心底總有那麽一絲不安和緊張,是無所遁形的。

    皇帝已經越來越信任她,她相信今夜所說的那些話,他絕對不會對任何一位妃嬪訴說。

    因為,他從來都不會示弱。

    那些女子,根本不必清楚這位帝王,有什麽樣的過往經曆,便可以全身心去愛他,去爭奪那些寵愛。

    唯獨……他對她,的確是不同的。

    就算這個親吻淺嚐輒止,他染上輕霧的眼眸之中,還是充斥著滿滿的笑意。她的青澀燃起了他的欲望,五年了,他選中的女子,已然嬌美動人,視線落在她微微緋紅的臉頰,他久久凝視不語。

    “皇帝的確是親自選上你的,卻不是出自男女之情——你仔細想想,他若是對你的美貌貪戀已久,如何可以等到至今而遲遲不寵幸你?”

    “你,不過是比起皇後,更合適當他的心腹,更適合替他協理後宮事務的人選罷了……不過,就算你聰明,但是還是沒有想到這一步……就算哀家死了,你也得不到皇帝的心——”

    她微怔了怔,就算是主動招惹他,他也可以依舊平靜如水,不為所動?耳邊仿佛迴響著楚榮儀死前曾經說過的那一番話,莫非,是真的?

    若她遲遲得不到想要的,豈不是要在這深宮,花去大半輩子時間,而且,一事無成!

    “五年前,朕在牡丹花叢中見到你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你似乎不屬於這宮中。但,朕最終還是為了一己私欲,將你強留在身邊,如今你長成了,朕的這種感覺,卻越來越重了。”他藏在絲衾底下的手卻尋著她的柔荑,貪求地扣握著她的指節。他的眼中,笑意無法壓過疲憊沉重,他低聲喟歎。“朕的天下,之前也被楚家霸占一半,朕的後妃,也並非朕所喜,朕擁有的,隻有你。隻有你,是朕親自選中的。”

    他說的太過真實,清醒的時候,他絕對不會透露對楚家的半分不滿。他在眾人眼裏,永遠都會扮演著那個恭謹溫和的天子,而無一分怨毒恨意,而如今,像是酒醉之後,才不吐不快一般的話語,再逼真不過。

    納蘭希的視線緊緊鎖住他的身影,他的眼眸之內,隻有她的身影,仿佛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她

    的心有些微的觸動,之前,她喜歡在納蘭璿的眼眸裏,見到自己,如今,卻已經物是人非事事休。

    “朕隻要,一個身心都專屬於朕的女人,留在朕的身邊,隻因為朕,而絕非其他。”他將她更拉進一分,緊貼著她的耳邊,低聲說道。

    要尋得這樣的女子,不太容易。納蘭希捫心自問,她從來都不是他在期待的那個人。她接近他,也斷斷不是因為他的緣故,而是君家的天下。

    “希兒是皇上尋尋覓覓最後的結果嗎?”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清新和甜美,匯入他的耳中,他的唇角暗暗揚起,那笑意出自真心。

    “朕要你——”他低沉的聲音之中,摻雜了因為情欲而生的低啞,他的眸中微微閃爍著光彩,他說得堅決,不容置疑。“全部的你,不留餘地。”

    “我可以給你,全部的我。”納蘭希迎上那雙眸子,這一次,她不會再有任何的遲疑。獻出自己,這一步,就算算計無數種方法,也絕對漏不掉,逃不過。

    與其如此,她願意用這樣的方式,去慰藉自己。

    君默然聽到她的允諾,眼神漸漸熾熱,強取豪奪,那本不是他的性情。如果不是她徹底的心甘情願,他絕對不會碰她分毫。

    他溫熱的大掌,漸漸從裘衣之中,暗暗摸索著,探究著,滑入更深的地方。

    她知道此刻的戰栗,是真的。就在她的身上,隻剩下一件單薄的白色錦繡肚兜,她知道,她已經毫無後路可退。

    眼前的這個男人,將成為帶領她告別清白之身的第一個領主。但是她清楚,她願意獻身,卻無關情愛。

    他一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軟,俊容之上依舊是和煦笑意,他暗暗壓下臉,她以為他又要吻她,但他沒有。

    他柔軟的唇,覆上她的白皙玉頸中央,察覺到她吞咽津液的緊張滾動他在喉間。他為她的不諳世事而低低沉笑,她的雙頰,飛上紅霞,她想要開口,卻隻是沙啞淺吟。

    她第一次,被他嘲笑,卻隻是因為生澀的男女情愛之事。

    他望著身下女子的氤氳眼神,看透她心中最深的彷徨不安,傾注了力道,吻疼她的清晰鎖骨。她不禁微微蹙眉,那種疼痛是被他的牙關啃咬,隨即又被他的溫舌舔撫,再被一重一輕一緊的力量疼又癢的交相存在。

    她以為她不會害怕,但是此刻,他給她帶來的那種感覺,她卻很想逃避。難道,就算沒有動心,就算身上的男子從未傾心,也可以要她害

    怕到這種地步?那種畏懼,卻和刀劍架在她脖頸,全然不同。

    他眼看著她的眼神暗暗遊離,明白她又開始失神了。他的手帶著熾熱,漸漸滑進她柔軟腿間,她繃緊了身子,不知如何反應,就連唿吸都開始紊亂。

    他溫柔的眼眸,專注於她,聲音幽幽,仿佛帶著獨特的魅惑之意。“給朕,全部的你……你答應了,如今是想要反悔不成?”她已經燃起了他的欲火,就算她想要反悔,他也不容許她半途而廢。

    “今夜皇上講的所有,希兒該將你的話視為酒後吐真言,還是借酒裝瘋?”她笑望著他,輕輕吐出這一句,努力壓下心中的緊迫,不想成為他輕視的對象。

    “朕對你的心意,向來都是真的。否則,在大婚之夜,朕若不是出自真心地憐惜你,隻因你眼底的一絲不甘願,怎麽會忍耐著沒有占有你,將你變成朕貨真價實的女人?朕以為,你都清楚。”他低笑著,大掌遊離在她的嬌軀之上,將那最後一件兜兒,輕解開來。

    她眼底的一絲不甘願?

    他居然可以窺探,她當時的真實情緒?所以,那便是真正的垂憐愛惜了?要一個男人,壓下滿腹情欲,隻為了慰藉她的緊張不願?

    “但朕看得出,你的眼神,已經和那日有些許不同了。”

    不同,她默默念著這一個字眼,卻還來不及去深究,自己是否在他麵前泄露了心思,已然感受到他更加邪肆的動作,不禁定神望著眼前的皇帝。一縷黑發落於他的眼前,他俊美無儔的臉上,有著不同於往日的認真神情,他溫潤的眸子愈發熾燃著不凡火焰,仿佛要將她焚燒成為灰燼。

    他已經褪去了白色裏衣,她望著他堅實的胸膛,暗暗閉上雙眸,予取予求。

    她一遍遍提醒自己,就算體內的熾焰,也隻是最原始的反應而已。男女之事,本是如此。就算其中沒有感情充斥,也可以欲仙欲死。

    她自然可以給他全部,她的身,她的心,身體遲早是他的,心也不過是一顆無情之物。

    他的溫柔的親吻,落在她的唇上,他帶著情欲的聲音,飄落在她耳邊。“睜開眼。”

    “小希,朕要你清楚,朕是如何愛你……”

    她微笑著,睜開水眸,那個愛字,自然是寵愛的意思,別無其他。

    最終,她點頭,默許。

    一陣戰栗,傳至她的全身,她隻剩下虛軟無力的感受。他指腹的粗糙劃過她白皙的肌膚,竟

    然令人欲罷不能。

    她早就聽鄂姑姑說過,這一次,會很痛。

    當身下的撕裂般的痛楚傳來,她不禁緊緊握住雙拳,咬緊雙唇,君默然眼見著她原本的粉唇,被這一咬,竟滲出血色一般的妖豔,仿佛是更大的誘惑,引誘著他前去品嚐。

    他放慢了速度,用異常溫醇的聲音,提醒她。“鬆口。”

    她久久凝視著他的俊容,微微蹙眉,那疼痛她想要遺忘,卻更是無法擺脫。就在她不在咬唇的時候,他已然壓下俊臉,他的吻,令她將注意轉移到他身上,酸痛也化解了幾分。

    她就這麽呈現在他麵前,白皙盛雪的肌膚,微微淩亂濕漉的青絲,柔和的眸光,他清晰地看到她的無所適從。他不願見她痛苦,就算情欲已然要崩潰,他也沒有縱欲貪歡。

    他一把拉起她,要她坐在自己的身上,緊緊擁住她,她卻已經不清楚,到底這種折磨,還要持續多久。

    她隻記得,她咬上他的肩頭,遲遲不放,直到……情欲褪去的那一刻。

    君默然的眸中,染上幾分輕鬆笑意,他注視著身邊的女子,已經陷入深睡。

    他望著她的玉背,長指一遍遍劃過那山茶花的美麗輪廓,眸光漸漸大盛。他拉過她無力的玉臂,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小希,你是朕的,誰也奪不走。”

    他自然清楚,太皇太後的死,沒有表麵看來,那麽簡單。

    但,那個逼死父皇,害死紫陌,手上不知沾染上多少血腥,不知害了多少條人命的毒辣妖婦,他恨不得早日見她下地府!

    更多時候,他願意隔岸觀火。

    他眼前的女子,隻有在麵對男女之事的時候,才會顯露出她的不安。但是,他喜歡看她在他身下緋紅的雙頰,喜歡看她清澈而閃爍的雙眸,喜歡看她想要逃避,偏偏無法閃躲的無奈。

    他垂下眼瞼,捉住她的柔荑,十指相扣,將她壓在自己胸前,感受到她溫熱的氣息,縈繞在他身邊,那麽真實。

    他在今夜,已經得到她的身子。當然,也算是五年來,他苦苦等待,耐心忍耐的結果。不算太差,卻也稱不上太好。

    隻因,她看他的眼神,少了幾分專注。

    一想起納蘭璿的那件鬥篷,他便恨不得將它徹底撕碎,他的眸中壓上了陰鶩,陰霾一般,令人不敢逼視。

    清晨。

    她早早醒來了,望著

    遺落滿屋的幹淨晨光,望著光潔身上的被他愛過的痕跡,吻痕仿佛是一個個新鮮的傷口,遍布她周身。全身上下傳來的疼痛,她刻意忽略,昨夜的宣泄淋漓盡致,她想忘懷,也很難。

    她維持著垮肩的跪坐姿態,良久沒有動靜,淺淺唿吸,吐納有序。

    她凝望著窗外的光芒,卻突然覺得那麽刺眼,她隻剩下微乎其微的本能眨眼,像尊斷了操縱線的傀儡,就連君默然醒來在床畔坐起身子時,也沒換來她的半點動靜。

    他一直都不明白,她凝視的方向,是否便是她心底最真切的渴望。

    如果是,如果是她所念念不忘的,如果是她最透徹在乎的。

    那麽——她越是在乎,他就越想毀滅。

    “你很喜歡在別人的身上,烙下印記?”他輕聲笑道,她驀然迴首,順著他的視線,眼看著他肩頭的傷口。

    那,出自她口。

    她垂著眼眸,清淺一眼,君默然居然有種心生鈍痛的感覺。

    納蘭希隻記得,她留在納蘭璿手上的那個牙印,在她那麽痛的時候,她生生將其咬出鮮血,就算時間流逝,也不能磨滅。

    見她不迴答,望著她清婉的笑意,他卻更想要她臣服。她那般遊離在外的神情,他卻很想要她正視,已成的事實。

    他精準地扼住她的手腕,隨即將她壓在身下,她卻不等他施壓,雙臂輕輕環上他的脖頸,她不知道心中升騰叫囂的,是否便叫做空虛。

    他一遍遍地寵愛她,一次次地要她眸中,隻有他一個人,一迴迴地看她攀著他的肩膀,加深了那個傷痕。

    他最終,起身,她披上衾衣,替他更衣,換上華袍。她突然想到,是否當年娘親曾經也這樣幫那個男人更換衣裳,雙手替他係上黑色腰帶,是否也會覺得,那便是最最幸福之事。

    她這麽想著,手卻被他梓然按住,他的大掌包覆著她的柔荑,笑道。“這樣就夠了。”

    她的心一顫,抬起清麗眼眸,迎上那雙眼。她已經恢複了平靜,含著嘴角的笑意,默默點頭,然後,她目送著他離開。

    身邊的宮女伺候她沐浴,她看得出那兩個小宮女見到那落紅之時眼中無聲的欣喜。

    那是自然,每一個奴婢,都企盼著主子可以早日蒙受皇恩,這樣,自然也落得不少好處。

    溫熱的清水,緩解著她全身的酸楚。她望著周圍漂浮著美麗花瓣,那是牡丹。她含

    著一片紅色花瓣,咬在口中,暗暗沉下身子,將臉也壓下水麵。

    她需要冷靜,需要拋棄被他疼愛過後的惶然和恍惚。

    她不想看到自己,成為那些後妃之中的一個,癡傻地等待被召寵幸,狠戾地與人爭搶奪愛。

    這般想著,她穩著唿吸,重新浮出水麵,長長舒出一口氣。

    換上月色宮袍,放任宮女替她梳好端莊發髻,望著琳琅滿目的珠寶金玉,她突然心中一沉。

    “你們可曾見到我的那一支琉璃簪?”

    “迴稟主子,奴婢們沒見過。”年紀稍長的宮女,柔聲迴應。

    年紀稍小的宮女,卻是義憤填膺一般,怒不可及。“主子,莫非是遭了竊賊了?那簪子很名貴吧,不如奴婢去稟告管事的,要他們去查人去!”

    她揚手,不想將此事鬧大。“算了。”那簪子,根本不值多少錢。在這些珍寶的麵前,也許不過是塊廢鐵。

    但,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她也像其他的女孩子一般愛美的時候,他從宮外帶來的那些小玩意,都令她心花怒放。

    難道,那一夜皇帝撿到之後,並沒有歸還在她的房內?!他對她向來大方,絕對不可能在這小小簪子上,動什麽念頭。

    她留著那簪子,也不過是做個留念。既然沒了,那也就罷了。

    宮女還未在她放發間,插上精致宮花和金釵,卻聽得門外已然傳來宮人的聲音。

    “皇後娘娘駕到!”

    她揚起手,阻擋住宮女的雙手,微微理了理衣裳,嘴角微微揚起,眸光閃爍著,驚豔的光彩。

    真正的鬥爭,終於要開始了。

    她轉過身子,吩咐身邊的宮女去將雙門打開,她的身姿宛如青鬆一般,佇立在原地。

    那個眾人擁著盈盈走來的錦衣女子,盛怒儼然在眼中,她嘴角輕輕勾起一個漠視的笑意。

    “納蘭希,你真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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