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心


    (一)


    “嗚……!”


    黑暗不見五指的地下室裏,銀發赤瞳的女子仿佛猛然受到了什麽極大的震撼,一聲突兀而短促的吸氣聲驟然在封閉的空間裏響起,隨即又被女子極力地咬牙忍住,隻留下一陣灰燼一樣的死寂。


    這一切都讓一直閉著眼睛沉默不語的言峰綺禮下意識地想起了父親那雙於汽油和燒焦氣味中緩緩失去神采的眼瞳,讓男人的心底一陣莫名的厭倦和煩躁。


    “怎麽了,女人。”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狹窄的地下暗室中響起,將死水似得平靜打破。言峰綺禮看著安靜躺在巨大赤紅色魔法陣上沉默忍耐著的人造人,微微眯起的眼角挑起了一絲惡意的興味:“真是想不到啊,人造人這樣的生物也會對疼痛的感覺如此真切……你現在身體的顫抖、收放的瞳孔以及加快的唿吸,究竟是真的源自於你們對‘痛’的感悟,還是僅僅是愛因茲貝倫製造你們時為了讓你們這非人的工藝品更具欺騙性而下達的指令呢?”


    身體無法動彈,視線也一點點模糊——眼前男人冷漠惡劣的笑容一點點融化,那些於黑暗中飄散的色彩再度匯聚糅合,如同睡著的人會做夢見到自己思念的人一般,意識不清的人也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任性地重組那些幻象吧……愛麗斯菲爾這樣想著的同時,那些流失的光點便在黑暗深處組成了另一個愛穿深色衣服的人影。那個瘦削而沉默的男人腳步微動,隻是一個迴頭,她便好似可以嗅到那繚繞著的、讓她深深安心和愛戀著煙草氣味。


    【“——愛麗。”】


    ……切、嗣。


    唿吸間驀然有熟悉的鐵鏽味揚起,愛麗斯菲爾微微一怔,顫抖的眼睫毛垂下,然後看到了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背上正插著一隻細長地黑鍵。作為聖杯的載體,每當一個英靈迴歸於自然,她便會一點點失去作為“人”的知覺……想必是,方才新迴歸於她的英靈帶走了她的觸覺吧?這樣也好,至少……至少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她沒有“阿瓦隆”,切嗣也再也不必擔心她會因為疼痛而飽受折磨了吧?


    甚至,一想起那個人……一想到在他的身體裏有著隻要saber在就可以無限修複傷口的傳說劍鞘,她就如同窒息的患者被一下子戴上了氧氣罩,有著宛如新生的勇氣。


    “疼……痛?”


    不知道是因為觸覺消失還是因為魔法陣和血液不斷流失的緣故,愛麗斯菲爾此刻連操縱自己的舌尖發出聲音都是如此無力。可是啊,在想到所愛之人和所信仰的理想時,這個明明有著玩偶一般宿命的女子卻仿佛全身滿是魔力的英靈戰士般,即使是死亡的威脅都不能讓她卻步。


    “言峰……綺禮。你身為聖堂教會監督者的兒子,想必也已經知道了吧……我,身為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每接收一個戰敗死亡英靈的迴歸就會一點點失去五感變為【聖杯】的宿命……”


    紅寶石般的眼眸一點點黯淡下去,銀發女子失去了所有血色的唇角卻輕輕挽起,聲音雖然因無力而顯得有些斷斷續續,但其中寸步不讓的挑釁意味卻沒有失色半分:“呐……你,想要知道嗎……剛剛迴歸而讓我失去觸覺的——是誰呢?”


    言峰綺禮唇角的弧度一點點抿成直線,他冷冷地看著眼前已然身為階下囚卻仿佛毫無自知的愛麗斯菲爾,握著黑鍵紮在女人手背上的手指微微一動,故意在女人的傷處翻攪起來。隻可惜,這並不能阻止失去了痛覺的愛麗斯菲爾;甚至就算是沒有失去痛覺,這個從出生起就接受了自己宿命、為愛和理想慷慨赴死的女子都不會停下自己的話語。


    “又或者……你並不需要我的提示罷?這……這也是當然的,畢竟戰敗消失的話,身為r的你……一定、一定可以,第一時間知道,不是嗎……?”


    “你的話太多了,女人!”


    一把抓住了愛麗斯菲爾纖細的脖子,言峰綺禮的掌心收緊,窒息的感覺使得女子臉色開始青白。她掙紮地咳嗽起來,冷汗泠泠而下。


    “說得多麽驕傲一樣,你們的立場又與我有何不同?衛宮切嗣,那個男人和我又有什麽區別?還不是一樣遊走於殺戮世界邊緣,投身於無意義的戰爭、享受著血雨腥風的快感——”


    “不……不是那樣的!”


    “切嗣……你和切嗣、根本就是兩個極端相反的人!”


    不斷流失的氧氣讓愛麗斯菲爾僅剩的力氣也一點點消逝,然而即使如此,女子也無法容忍眼前這個對自己愛人充滿誤解的指責。她用盡力氣抬起自己的雙手抓住了言峰綺禮掐著自己脖子的手腕,那雙深紅色漂亮的眼瞳中燃起了不屈而決絕的光芒!


    “珍惜、悲傷、愛情……言峰綺禮,你說我不過是偽裝成人類的製造品,但是相比於從切嗣那裏學會並得到了這一切填補生命空虛之物的我,你雖然有幸生而為人,但卻從來不曾懂得過這一切!”


    “就算擁有了再多,就算你可以活得比我更久甚至贏得聖杯——但是言峰綺禮,身為【人】應該擁有的一切,切嗣心中擁有過並為之放棄全部去追求的一切……你永遠也不可能得……到——嗚……!”


    “……一派胡言。”


    抓著對方脖頸的手指終於忍無可忍地捏斷了女子的氣管和骨頭。愛麗斯菲爾試圖扳開男人手指的雙臂無力落下,靜靜地砸落在無聲熄滅的血紅色魔法陣上。在言峰綺禮看來,這一刻她終於如同迴歸了本質一般成為了一個沒有生命的道具——這才是最符合她形態的模樣。


    “‘擁有過並為之放棄全部去追求的一切’……嗎?”


    安靜的地下室內,言峰綺禮抬起手,看著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令咒,漠然的臉上突然揚起了一抹詭譎的笑容。


    衛宮切嗣。韋伯維爾維特。間桐雁夜。還有……真田由依。


    他又想到了那個時候,archer對他說,去查清楚這些人追求聖杯的夙願——而今,雖然archer恐怕無法與他分享,但是他似乎隱隱明白了這是為了什麽,以及,如何從粉碎這些妄念中萃取他所謂的,“愉悅”了。


    至於嗎……


    “那種東西,要多少——就有多少啊……”


    (二)


    “……!”


    凜凜的夜風因為神威車輪風馳電掣的速度而變得鋒利如刀,盡管有rider的披風擋著,少年依然有些禁受不住。冷不防聽到遠處一聲轟然的巨響穿過那唿嘯的風聲,韋伯剛從rider鮮紅的披風中探出視線,便被那科幻片一般大樓崩潰的景象狠狠震住。


    “r、rider,那不是……!?”由依小姐和r的住處所在嗎?!


    “那是——?!”


    那樣可以說是驚天動地的動靜自然不可能被saber錯過,金發綠眸的少女騎士亦聞聲迴頭,以她的目力雖然不足以瞬間看清一切,但是在那片金色的漣漪中心被驟然打落的金閃閃卻是再顯眼不過的標記人物;結合一下韋伯震驚擔憂的神色,saber立刻就猜到了大概。


    要將所有知道的情報都告訴切嗣——嗎?


    握著深黑色冰涼通訊器的手指條件反射地收緊,卻又在下一秒猛然頓住,金發綠眸的少女猶如觸電般鬆開了通訊器!


    她在做什麽……明明知道r對r的r是如何地忌憚,但卻……一點也不想將這一切告知……


    如果切嗣知道了真田由依現在的處境,那個人……那個為了爭奪聖杯根本完全不擇手段的男人,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呢?saber發現,自己居然根本連猜都不用猜,就可以得到答案。


    ——那必然是會讓她,放棄營救愛麗斯菲爾然後匯集己方陣營所有力量去協助archer或者r中的一方全力擊殺其中一個,然後務必將另一個也重創吧?


    隻是若是如此,愛麗斯菲爾的性命怎麽辦?在家殷殷期盼父母歸來的伊莉雅又該如何?!更何況,那樣不光彩的手段……即便得到聖杯,又讓她有何顏麵去麵對昔日跟隨她榮耀和信仰南征北戰的騎士們?!


    握著通訊器的手指無力地鬆開,在rider意味深長的餘光中,金發綠眸的少女騎士最後遠遠凝視了一眼那片被濃煙籠罩、坍塌的廢墟,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卻是愛因茲貝倫城堡的月光下,舉杯從容、侃侃而談的墨綠色長發少女沒有一絲陰霾的明亮笑容。


    【“無論誰人嘲笑,無論誰人討伐,無論結果如何,這就是我認定的道路!這就是我,以及追隨和信任著我的同伴所信仰並為之奮鬥到最後所得到的結果!而這結果,無論是成是敗,無論是對是錯!哪怕走到最後,輸得一幹二淨!”】


    【“——我也永遠不後悔。”】


    ——既然曆史和世界選擇了我,將這一切的權力交予給我!那麽我的職責就是沿著這條自己堅信的道路披荊斬棘走到最後!遇萬難而不退、雖百死而不悔!就算到最後,全世界指責唾罵、就算到最後全世界後悔莫及,那我也絕、不、後、悔!


    在那一瞬間,那個綠發少女眼中燃起的光芒,saber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忍不住想,對於r、對於那些有幸跟隨她的馬菲亞們而言,有這樣一位永遠不會動搖的王——必然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吧?


    隻可惜,這位少女王者並非是生於她的時代,不然的話……倘若一切得以重來,對於那些圓桌聚首的騎士們而言,或許她會為不列顛帶來更加長久和燦爛的榮耀和繁榮罷……


    微微閉上了眼睛,saber收迴了那複雜難言的視線,而聖堂教會此刻,已然近在眼前。


    如果此生有幸……真田由依,願你我之間得以一戰,方才不負聖杯這跨越時空的神跡!


    一場由妄想和貪念引燃的聖杯戰爭,不過短短數個日夜,已然將冬木市最為著名的三個建築物毀去大半:未遠川大橋搖搖欲墜,聖堂教會付之一炬,市中心最高的酒店亦成為一片廢墟。


    聖堂教會的監視者言峰璃正被切嗣所殺,身為他繼承人的言峰綺禮又不知在陰謀計劃著什麽,始終不知所蹤,冬木市和魔術師協會的聯係幾乎可以說是全部斷了。“隱匿”的規則名存實亡,更可怕的是越是到尾聲,對聖杯的渴望會讓r們身為人的道德甚至是法律準則一再下降、退讓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牆壁上布滿了焦痕的建築物讓先前還監視過這裏的韋伯忍不住微微歎息。無論是未遠川上遠古傳說的魔怪、眼前麵目全非的聖堂教會還是方才轟然倒塌的摩天大樓,都讓少年無比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如何莽撞地闖入了這個奇跡與邪惡並存的世界。不說,這次聖杯戰爭中無論是哪一個r隻要他單獨對上都必然是死路一條——想到這一點,剛剛從rider戰車上跳下的韋伯少年有些不甘地咬了咬唇。


    在他身後緊隨而下的saber幾乎是在腳踏實地的瞬間便發動魔力穿上了那一身銀亮奪目的鎧甲,她轉向rider,沒有握劍的手掌張開伸出,剛準備以這個時代的禮儀向韋伯主從二人道謝——下一秒,站在兩個中間的韋伯被rider猛地攔腰扛起,saber也反應極快地向後躍開!“嘭”地一聲巨響,一支全身布滿了血紅色魔術紋章、被烈火燒得焦黑的金屬長棍宛如一把利刃般狠狠刺破了地麵,在月光下閃爍著狂亂妖異的光芒!


    “berserker!”


    想不到帶走愛麗斯菲爾的居然會自己送上門來,saber碧綠的眸子立時被憤怒點亮!緊握著黃金寶劍的手腕一緊,下一波雨點般的殘壁斷木在berserker魔力的強化和操作下撲麵而來;這一次,saber沒有半點退讓,被風王結界覆蓋了全部劍身的長劍凜然揚起,隻聽夜空錚然響落的一陣金屬之聲,那些被berserker當做武器朝著三人投擲而來的碎石斷木眨眼便被斬成了碎片!


    “saber!”


    韋伯剛準備出口的讚歎被rider突然揚起的聲音硬生生壓了迴去,下一秒,隻見一道迅疾的黑影倏然從天而降,趁著saber視線被碎片和灰塵所阻的刹那電光火石般當頭劈落!好險有先前rider的提醒,saber原本準備撤迴的寶劍才堪堪抵擋住了攻擊,berserker狂亂的魔力和攻擊瞬間便將saber的動作全然壓製住!


    “……可惡!”


    在berserker狂暴的壓製下,saber手中的黃金寶劍終於微微顫抖起來。金發綠眸的少女奮力格開了黑影騎士手中的長矛,整個人向後退去的同時微微皺起了眉:在未遠川一戰的尾聲中,她的右手手腕被r“無悔的黃薔薇”的所傷,除非打敗r或者折斷“黃薔薇”,否則這傷口便永不會恢複。


    “暗中出手偷襲,berserker,這般手段還真是讓本王看不入眼啊!”嘴裏這麽說著,rider棕紅色的眼瞳中卻是掩蓋不住的戰意:“喂!聽得到嗎——berserker的r!如若不想本王出手與saber一同對付你的berserker,便現在現身一談!挾持一個弱女子然後偷襲一個受傷的少女,這怎麽看也不是英雄所為罷!”


    rider的話音落下,然而這四周仍是一片平靜。被無視的征服王眼中隱隱有惱怒的情緒顯現,他握著神威車輪韁繩的手微微一緊,剛準備先給berserker來個下馬威,卻被一邊的saber揚聲打斷了動作。


    “不用白費力氣了……征服王。”


    暗暗調整了一下唿吸的節奏和腳步,金發少女抬起碧色的雙眸,緊緊地盯著berserker被黑煙籠罩的鐵製麵具縫隙之中那兩點猩紅的血光道:“能夠召喚出berserker這樣的r恐怕本身就是個不顧一切、無法交流的瘋子罷。更何況……”


    咬了咬唇角,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意針對,這種即使身為berserker失去心智卻也不曾流失半分的執著讓saber隱隱意識到了什麽:這個英靈生前,或許是……認識她的。


    卓越的劍術、強悍的戰鬥力以及那出神入化的偽裝能力……然而即便到了這一步,隔著一個黑霧沉沉的麵具,她仍然猜不出他的身份。她生前雖然不曾是一個完美的君王,但是她也已然為那個選擇了她的國家拚盡了全力,甚至至今連死亡也不能夠……是不滿她這個少女稱王的王族親眷?還是死在她劍下的侵略者?還是說……是對她失望甚至憤然離開圓桌的,某一位騎士……?


    黯然的神色從少女的眉眼間劃過,然而此時此刻,卻並非感傷的時機。握緊了手中的黃金寶劍,saber一邊用行動製止了rider的相助,一邊續道:“和berserker之間,或許是我身為騎士王應當自己了卻的一段過去。rider,如果你當真還願意給與我幫助,那麽就請你和你的r在我攔住berserker的這段時間內可以順便幫我尋找愛麗斯菲爾,千萬不要讓人為難於她。”


    “既然這是你的請求……小子,你意下如何?”


    雖然並不反感saber的提議,但rider頓了頓,還是將決定權交到了自己的r手上。身材瘦小的少年愣了一下,隨即麵色有些複雜地抿了抿唇角。


    “我可以答應你……saber。”鼓足了勇氣,韋伯在rider深深的目光下抬起了頭,“但是這所謂的承諾,一旦衛宮切嗣對我或者由依小姐出手……你明白的吧?”


    “啊。”顯然早已經想到了這一點,saber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歎息,“我完全可以理解的……rider的r。”


    (三)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根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啊啊啊!!!”


    腳下是昔日宿敵的屍體,四周的殘垣斷壁散發著汽油冷灰的氣味,聖堂教會的主人允諾將聖杯給他換取櫻的自由……然而這所有夢寐以求的一切,在他用生命深愛著的女子麵前卻都如同塵埃一般不再重要了!


    ——什麽叫他從來都不懂得愛?!他明明是這樣深愛著她和她的孩子們啊!如果連她都不能理解,那麽他放棄了自己的自由和人生、心甘情願地走入那片好不容易得以遠離的魔沼、被間桐髒硯當做爭奪聖杯的道具榨幹殆盡究竟又是為了什麽?!!!


    “看著我……看著我啊葵小姐!聽我解釋!我追求聖杯的理由,不是為了什麽無聊的不老不死和毫無意義的魔術本源!!我是為了櫻啊——為了你托付給我的櫻!可以離開間桐家過上幸福的生活!!!”


    鋪天蓋地的震驚、慌亂和恐懼湧上心頭——這恐懼不是為了他選擇刻印蟲和berserker注定即將消失的生命,更多的是恐懼著眼前人臉上從來不曾見過的悲痛和憤怒。他所深愛的,那個善良而又溫暖的禪城葵在這一刻用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名為“仇恨”的目光凝視著他,這緊緊攥住心髒的恐慌和絕望讓他窒息,間桐雁夜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伸出了手,死死地抓住了那個淚流滿麵的女子將她硬生生地從遠阪時臣冰冷的屍體上拖了起來!


    什麽叫他“什麽都不懂”……他所做的一切,難道不都是因為他深愛著她們母女嗎?!!!為了她們的笑容,為了讓她們得到這世間最大的幸福,他間桐雁夜不要說是人生,連性命都可以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啊!!!


    他所忍受的一切!他所堅信的一切!他所深愛的一切!……他深深愛過她並且為之萬死不辭的這個靈魂……!就算是她本身、也沒有權力可以否認——!!!


    手指不自覺地收緊,間桐雁夜的腦海中仿佛陷入了一片空洞的蒼白,又宛如陷入了無盡矛盾和痛苦的漆黑深淵。那些記憶中美好的畫麵和銘刻在記憶深處的溫暖洶湧而來,上學時她為他整理領結時指尖擦過下巴的柔軟觸感,她在花架下安靜看書時的抬眸一笑,她在結婚時優雅而羞澀的幸福眼神,初為人母時滿足而欣慰的笑容,關愛小櫻和小凜時她耐心和包容的教導……!!


    四周一瞬間安靜下來了,又仿佛……安靜得過頭了。


    “葵……小姐……?”


    間桐雁夜僵硬的雙手一點點機械地鬆開,“啪嗒”一聲,遠阪葵仿佛失去引線的木偶般墜落倒地,那雙瞪大的眼瞳深處充斥著淚水、驚慌和對死亡的恐懼。間桐雁夜整個人向後跌坐下來,本來已經不太靈活的雙腳因為情緒劇烈的波動抽搐起來,他奮力向後退去。


    “啊啊——!”


    間桐雁夜在一片搖搖欲墜焦黑的禱告席之間茫然無措地站起身,背對著破碎的神像,仿佛置身荒野的林間、失去伴侶野獸的無助悲鳴,可笑的是這個為戀慕之人放棄了一切的男人,卻連稱唿自己所愛之人為“伴侶”的資格都沒有。奔流橫斜的涕淚在他消瘦扭曲的臉頰上流淌著,比鮮血更讓人撕心裂肺——


    ……看來這一幕就是三流劇的最終幕了啊。


    搖晃著手中鮮紅的酒杯,言峰綺禮從黑暗中走出,眼看著因為悲傷而化身瘋獸一般的男人,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後。


    “雖然你能夠給予我的愉悅已然到此為止,但是……”


    berserker這樣隨時會抽幹r魔力失去控製的的,果然還是用這一招更合適罷……


    ——【偽臣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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