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樓梯不斷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獄。鮑帥順著樓梯一直往下走,足足走了半分鍾才遇到第一個拐角。


    “這樓梯還真是出人意料的長,差不多相當於平時的三四層了吧,什麽地下室設計得這麽古怪?”


    他嘀咕一句,轉過拐角。


    預想中的負一層並沒有出現,眼前是另一段向下的樓梯,一眼望不到頭。


    “嘿,我倒要看看這樓梯到底通到哪!”


    鮑帥把心一橫,繼續向下走去。


    又是半分鍾,這一次他終於見到了負一層,可通往負一層的大門卻是緊緊鎖住的。


    約見的地點是十一層,而正常的建築絕不可能有地下十一層,那麽字條上的十一層應該是算上了地麵上的九層,也就是說,此行的目的地應該是地下二層。


    得,還得繼續往下走。


    鮑帥略一盤算,再一次往下走去。


    好在這次的樓梯似乎恢複了正常,僅僅幾秒鍾後他便來到了目的地,然而那並不是所謂的地下二層,而是……地上一層!


    泛黃的海報,詭異的女人,分叉的路口,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切,鮑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明明一直往下走,若按照純粹的高度計算,至少應該是地下七八層,怎麽會又迴到了剛剛出發的地方?


    鮑帥意識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心中漸漸萌生出一絲退意,但此時已經是進退兩難,誰又能保證原路返迴就一定能走出天洋大廈?


    “冷靜,冷靜!”


    從邏輯上判斷,自己一直在下樓,這絕不可能是開始的那個樓梯間,那麽就很有可能是被布置成一模一樣的另一個地方。


    找到了相對合理的解釋,鮑帥稍稍心安。


    他隨手撿起一塊碎石,在海報旁的牆壁上用力劃下一個記號,然後拉開地下室的大門,再一次向下走去。


    然而他並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刻下記號的時候,海報裏那個女人的雙眼突然變成了一雙真正的眼睛,帶著一種莫名的詭異,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對前路一無所知的鮑帥繼續前進,十幾階樓梯隻用了幾秒鍾便走到了盡頭,他急切地轉過拐角,卻又一次被眼前的一切震驚。


    地上一層,還是地上一層!


    牆上依然是那張一人多高的舊海報,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海報旁邊刻著一個記號,那是他幾秒鍾前剛剛刻下的。


    “怎麽會這樣!不對,不對,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


    鮑帥開始迴憶起進入天洋大廈後的種種細節,他有些著急,額頭上漸漸冒出一層細汗。可越是這樣,他的腦中越是一團漿糊。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他忽然感覺有人在看著他,就好像羚羊被獅子盯上一樣,若有若無的危機感讓他後脊梁一麻,冒出一陣冷汗。


    “是誰?”


    鮑帥環顧一周,狹小、漆黑的樓梯間寂靜無聲,但在紅外成像麵前毫無死角。


    這裏根本沒有人,別說是人,除了海報上的那個女人之外,連個像人的東西都沒有。


    等等……海報上的那個女人?


    鮑帥終於發現,給他那種奇怪感覺的就是那張海報,難道是海報裏的女人在監視著他?這讓他感覺十分荒唐,可自打進了這座詭異的大廈,又有哪件事能用常理來揣度?


    鮑帥打量著眼前的海報,忽然注意到之前忽略的一個細節,那張海報的瞳孔是空的,遠遠看去兩個漆黑的小孔就像一對眼珠,很難發現。


    他眉頭一皺,一把將那張海報撕了下來。海報後麵,一扇黑色鐵門赫然出現,門上用鮮紅的油漆寫著:十一層。


    “原來十一層在這裏……”


    他輕輕推了推那扇鐵門,鐵門竟然“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門後是一條通道,通道並不算長,大概隻有六七米的樣子。


    鮑帥隨手將海報扔到一邊,吞了口吐沫,走進通道。


    通道的盡頭又是一條岔路,左邊是鐵門,右邊是樓梯口。


    鮑帥現在對樓梯產生了心理陰影,下意識地向鐵門走去。


    然而鐵門是鎖住的,看來還得走樓梯……


    就在這個時候,鮑帥注意到腳下有半根香煙,與其他煙蒂不同,這半根香煙很新鮮,煙頭上還有燃燒留下的餘溫,過濾嘴上也還殘存著未幹的唾液,也就是說剛剛有人來過這裏。


    是不是那個約自己見麵的神秘人呢?他現在又去了哪裏?


    正想著,那種被人偷窺的感覺又一次出現,鮑帥猛一迴頭,恰好看見岔路另一邊的樓梯口有半個腦袋縮了迴去。


    “喂!你是誰?”


    鮑帥大吼一聲,樓梯口頓時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


    他連忙追了過去,隻見一個模糊的身影慌慌張張地消失在下一層的拐角。


    “喂,別跑!”


    鮑帥一路追去,接連下了兩層樓,卻再沒看到過那個身影。正當他猶豫要不要繼續往下追的時候,樓上忽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某種大件家具落地的聲音。


    “原來你在樓上!”


    鮑帥連忙迴身向樓上跑去,剛跑到樓梯口就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那聲音帶著哭腔,聲嘶力竭,好不滲人。


    鮑帥心中一凜,連忙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朝聲音的源頭摸了過去。


    聲音是從某個房間裏發出來的,在靠近房間之後,可以明顯聽到一陣嘈雜而激烈的碰撞聲,在這些複雜的聲音之中,三倍於常人的聽力還讓他捕捉到了兩個沉重的喘息聲。


    房間裏至少有兩個人,他們的唿吸很急促,應該處在極度亢奮的狀態……


    鮑帥循著聲音偷偷摸到房間門口,一邊分析著房間裏可能的情況,一邊小心翼翼地向房間裏望去。


    在房間情景入眼的一瞬間,他的瞳孔猛然一縮,然後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僅僅看了三秒鍾他便縮了迴來,背靠著牆壁快速地喘息起來。


    鮑帥額頭上流下一顆顆豆大的冷汗,雙目之中滿是難以置信。


    就在剛才的一瞬間,他清楚地看到房間裏滿是鮮血,與25日那晚的臥室如出一撤。


    在血泊的中央,一個男人將女人壓在身下,用一把長長的砍刀瘋狂地砍著。那女人拚命掙紮試圖反抗,可那男人卻幹脆撲了上去,狠狠咬住女人的喉嚨,如同一條發瘋的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個渾身鮮血、目露兇光、一臉瘋狂的男人穿著一件長風衣,身材瘦小,臉上駕著厚厚的眼鏡片,不就是鮑帥自己嗎?


    “殺人了,殺人了……怎麽會,竟然還有一個我?我竟然殺人了?!”


    他腦中一片混亂,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讓他無所適從。他本能地覺得這一切實在荒謬,可是卻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鮑帥心中大駭,慌慌張張地向樓梯口逃去,現在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逃離這個鬼地方。


    可他剛衝進樓梯口,就聽見走廊的另一邊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似乎有個人正蹲在角落裏注視著這邊。


    他驚恐地探出半個腦袋向走廊望去,瞳孔又是一縮。


    走廊那邊的確有人,他穿著風衣,身材矮小,蹲在地上捏著一個煙頭疑惑地研究著什麽。


    這一切似乎有些熟悉?


    對了,這不正是半分鍾前的自己嗎?


    “第三個我?!”


    他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一個難以理解的荒誕噩夢。


    “喂!你是誰?”


    走廊那頭的鮑帥猛一迴頭,曆喝一聲。


    鮑帥嚇了一跳,連忙往樓上逃去。


    “喂,別跑!”


    走廊裏的鮑帥又是一聲大吼,朝他追了過來。


    鮑帥哪有心思理他,隻是一門心思逃命。


    不知上了多少層樓,直到再聽不見追來的腳步聲,他才一頭竄進了那一層的走廊。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鐵門,鐵門已經上了鎖。


    鮑帥靠著鐵門蹲了下來,顫抖地掏出一隻香煙點上,想要穩一穩心神,可剛抽了兩口,焦躁的情緒就讓他一把將香煙甩在了地上。


    他想要冷靜下來,但恐懼和震驚讓他心裏一團亂,亂得幾乎無法思考。


    這座大廈裏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和想象,無數亂七八糟的恐怖猜想不斷從腦子裏冒出來,令他更加緊張。


    正胡思亂想著,鮑帥忽然覺得眼前這層樓似乎有些熟悉,仔細一觀察,這不正是十一層嗎?


    他大喜過望,急忙衝向入口。


    入口的黑色鐵門緊緊關著,門上還有一個大插銷。


    鮑帥一把拉開插銷就準備衝出去,但就在這時,他感覺門外似乎有什麽東西。


    鮑帥心裏又是一驚,慌亂之中他發現黑色鐵門上竟有兩個小孔可以看到外麵的情況,便毫不猶豫地湊了上去。


    外麵是一層的樓梯間,一個穿著風衣,身材瘦小的眼鏡男正拿著一顆碎石,在牆上刻下一個標記,然後轉身向地下室走了下去。


    幾秒種後,那個眼鏡男竟然又從樓上的通道迴到了一層。


    “那是十分鍾前的自己……第四個自己……”


    如果不出所料,第四個自己半分鍾後就會撕下黑色鐵門上的海報,打開這扇門。


    鮑帥一拍腦門,轉身衝進了樓梯口。


    不知道為什麽,他很害怕跟自己見麵,也許對於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所有人都會本能地拒絕和恐懼。


    他順著樓梯一路向上爬。在他看來,自己進入十一層之後一直在下樓,那麽隻要往上爬就能避開所有的自己。


    大概往上爬了四五層樓,鮑帥一個閃身躲進了那一層的走廊。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緊張的情緒驟然放鬆讓他感覺一陣疲倦。


    出於恐懼,他還是保持著最後的警惕,用紅外成像四顧一周,卻意外地發現腳下竟有一張便簽。


    鮑帥拿起便簽一看,上麵寫著:事情已暴露,拿上東西快走。另外給你兩個提示,第一時刻注意你的頭頂,第二架子上的藍色藥瓶可以幫你。


    “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完全無法理解便簽上的內容,順手將便簽揉成一團扔進了一旁的空房間。


    紙團砸在牆壁上,彈到了視覺死角,而在那個紙團的背後,已經有數百個一模一樣的紙團堆成了小山。


    鮑帥自然看不到這一切,他做了幾個深唿吸,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微微一愣。


    剛才那便簽上的筆跡,似跟乎約他見麵的紙條如出一轍!


    難道寫那張便簽的就是約他見麵的人?


    等等……


    便簽上說時刻注意頭頂是什麽意思?難道說……


    鮑帥心中一凜,顫抖著抬起了頭。


    就在他頭頂正上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早有一顆人頭等在那裏!


    那是一個女人,病態蒼白的臉上滿是潰爛的腐肉,她麵無表情,一雙純黑的空洞眼睛死死盯著鮑帥,長長的頭發幾乎已經要垂到鮑帥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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