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隻過去一日。


    楓熙用第一日找了靈昔。


    還有兩天。


    這兩天還可以做很多事。


    離開洗宴樓,接著楓熙去了紅葉殿,去見陸緋葉。


    陸緋葉已經在等他了。


    依舊捧著那鳳凰水仙茶,陸緋葉總是這麽雍容,用那雍容遮掩著她的心思。


    陸緋葉放下手中的茶水,看著楓熙道:“你來了。”


    楓熙點了點頭。


    陸緋葉道:“聽說妝紅樓被一把火燒了,你做了什麽?”


    楓熙於是將事情說了一遍。


    陸緋葉微皺眉頭,道:“這畢竟是個傳說,我當初隻是隨口一提,你竟記在心裏,還當真了。”


    楓熙道:“父皇難得在母後麵前醉酒一次,無論說出什麽胡言亂語都應該是真的。”


    陸緋葉輕皺眉,沉思些許,道:“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麽?”


    楓熙道:“墨玉的事不急於一時,得徐徐圖之,現在最重要的是千落的事。”


    陸緋葉輕抿了口亮色的茶水,道:“的確是千落的事,可是這件事不好辦,浸蘭會上那丫頭既然得了頭籌,皇帝很難找到理由反對。”


    楓熙道:“的確沒有理由,所以我隻能找一個借口。”


    陸緋葉揮手退了四下的宮女,便聽見楓熙接著說道:“皇權的確得顧及世俗的看法,但是世俗的看法不是一成不變的。”


    陸緋葉沉思。


    楓熙道:“別忘了千落畢竟不是姓墨,而她姓什麽她自己都不知道。”


    陸緋葉眸間沉這些思量,唇角輕揚,道:“那她姓什麽?”


    楓熙道:“姓什麽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成婚需要父母之命,如果她的父母不同意,世俗的規矩還有什麽作為?”


    陸緋葉看著楓熙,嘴角流露出很理所當然的笑意,道:“所以她的父母一定不會同意的。”


    楓熙點點頭。


    他的唇角也輕揚,想起那個叫做千落女子,忽然覺得這會是個有意思的事。


    若是楓晨一覺醒來發現他舍棄墨玉甚至差點舍棄生命救迴的女子已經不能和他在一起時,會是什麽心情。


    楓熙想了想,又道:“可是陸鳶那丫頭好像出了些問題。”


    浸蘭會上那場舞舞地很是決絕。


    仿佛要拋棄掉過去一切的愛意。


    陸緋葉好奇地看著楓熙,道:“你現在也開始關心那丫頭了?”


    楓熙道:“畢竟是表妹。”


    而且還是個喜歡楓晨的表妹,楓熙在心裏加上了一句,所以她的未來是她自己選的。


    陸緋葉也是這般想的,他的兒子好像長大了些,已經不會被感情所牽絆了。


    陸緋葉道:“就算沒有了愛,也會有恨,所以她會幫我們拆散楓晨和千落。”


    楓熙一怔,又一笑,他的母親果然比他狠心。


    這是一場沒有人知道的談話。


    隨後,在落著白灰的城牆腳下,有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婦扶著拐杖進了藍麟城。


    據說她來找她失散了多年的女兒。


    ……


    湛雲府。


    白狸的神色有些凝重,他剛用銀針穩住了楓晨的病情。


    “藍麟城裏解毒的幾樣藥草都被楓熙提前買下了。”白狸沉聲對溪閑說道。


    溪閑道:“我迴箐石去取。”


    白狸道:“一來一去至少需要三天,而楓晨三天之內若不能解毒會有生命危險。”


    溪閑不語。


    白狸有些疑惑,道:“可是楓熙既然不會要楓晨的命,又為什麽會將幾樣藥材壟斷下來。”


    溪閑望了一眼楓晨蒼白的麵色,道:“那就一定有辦法,我去找他。”


    溪閑沉著麵容,一言不發地起身,便欲奪門而出。


    白狸沒有攔他。


    差不多半盞茶的時間,溪閑在路上與楓熙派來的人相遇,疑惑中接過那藥草。


    他很疑惑,但是他的疑惑沒有意義,所以他很快轉身迴了湛雲府,將藥草遞給了白狸。


    白狸沒有多問,因為他也知道現在這些沒有意義。


    很快廚房裏便彌散開來藥草的苦澀味道。


    溪閑鬆了一口氣,卻沒有注意到白狸的神色依舊有些緊張。


    他的手指觸在楓晨的手腕上,似乎是在確認病情,又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麽奇怪的事。


    的確很奇怪,脈象裏似乎隱藏著一些淩亂的波動,仿佛就像一顆在土壤裏埋藏了多年的種子,終於見著了一抹陽光,蠢蠢欲動地想要探出芽頭。


    想要破土而出,想要抽枝發芽。


    在土壤上這是個有意思的過程,可是在人身上便顯得有些詭異。


    白狸心中猶豫了下,又沉下思量。


    現在最重要的不管這是什麽種子,都得先將寒沉之毒解了再說。


    再慢慢看吧,他得再多想些,才能確定這種子究竟是什麽。


    於是他走出了屋子,走出了湛雲府,沿著路走到了藍麟城裏。


    今天天很好,他想。


    青色衣衫被風吹地做響。


    白狸想或許今天風有些大了。


    春天的風應該是溫和的,然後他才想到,好像天氣有些熱了,亂七八糟的花謝地差不多了,原來花什麽的謝起來是那麽快,倒是樹葉長的也有些像是發了瘋一樣。


    哦,春天快過去了。


    什麽時候的事,他居然都沒有留意到。


    也對,他留意這些做什麽。


    白狸歪著腦袋想著。


    種子都是春天發芽的,然後夏天開始瘋狂肆虐成綠色,等到秋冬就枯敗化成土壤。


    這是一個輪迴。


    種子是一個輪迴。


    那人身體裏的種子又是什麽?


    輪迴嗎?


    輪迴的又是什麽?


    是生命。


    白狸想著。


    所以種子發芽時生命便開始瘋狂,等到繁華盡頭。


    是凋零。


    凋零的是生命。


    白狸心頭一顫。


    會死嗎?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可是他明白了又能怎麽樣,又能怎麽辦?


    他的心裏有些慌張。


    白狸不知道颯錦國的三皇子體內曾經中著毒,這件事被瞞地很好,皇家的事總是會被瞞著。


    所以白狸沒有想過這奇怪的脈象會是舊毒的原因。


    所以他直接想到了一種可能。


    一種很接近楓晨脈象卻又像是種子的輪迴一般殘酷的可能。


    白狸心中的答案讓他覺的有些害怕。


    唿之欲出的害怕。


    那不是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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