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怕刺兒紮嘴?”莫驕陽臉上的表情如同他嘴角勾起的既薄且厲的淺笑一般,說出來的話又像是夾著冰渣子,滿是棱角的刮刺兒著電話彼端的男人。


    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像是從三十幾度的空調房裏直接扔到了外麵的冰天雪地一般,隔著無線電波,淩晨都能想像到那個倨傲孤高的男人此刻臉上的表情一定猶如千年寒冰,不然,他怎麽會有寒氣逼人的錯覺。


    心下不禁為那個即將,或者說已經成為莫驕陽對手的男人而默哀。


    “人我給你盯著,不過你上次去馮家的效果,不怎麽大啊?”


    馮雅倩這個女人還真是讓人深不得,淺不得,按理說,馮家教出來的女兒不應該蠢到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的地步,馮家既然不能扔了莫家,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對莫家落井下石,偏偏她還因為那點兒子個人情感,就想著耍花樣,哼——真當她爸是李剛了。


    淩晨眼裏噙著輕蔑的光,說出來的話也帶著挑釁,似乎對莫驕陽的力度開始質疑起來。


    莫驕陽再了解不過,淩晨這是在跟他往迴找場子呢。


    不過說句實在話,以前怎麽沒發現這男人還有小肚饑腸的潛質啊?


    “這事兒不用你操心。”


    淩晨撇了撇嘴,不過也沒再說什麽刺耳的話。


    莫驕陽這人吧,平時雖然不含笑如風,卻也沒有多少大家子弟不自禁流淌出來的疏狂睥睨,他看著你的眼神總帶著一種穿透一切的了然,而且神經極為敏銳,哪怕你不是用眼神對著他,隻要在說話的時候,發出一點音節的變化,都會被他捕捉到,在這點上,淩晨挑戰了幾次,在每次都以失敗而告終的時候,終於學會了什麽叫適可而止。


    “驕陽,你可別為了別的女人,護不住自己的媳婦啊。”


    馮雅倩要是真參與進來,那目的不言而喻,淩晨可不希望杜若一波三折的,要是早知道這樣,當初……


    淩晨晃了晃頭,嘴角揚起一抹自嘲,最近這是怎麽了,怎麽老是想到當初……


    莫驕陽眉峰一蹙,幽深如海般的眸子裏是一圈圈的漩渦,“淩氏最近很閑?”


    男人聲音裏的不鬱之色毫不保留的傳達過去,擺明了你多管閑事了。


    淩晨咽了口唾沫,心下輕哼,嘴上卻變得乖巧起來,他毫不遲疑的相信,隻要他再多一句嘴,這個男人保準會給淩氏找點事兒幹。


    “對了,那邊的房子,我給你收拾出來吧?”


    莫驕陽知道淩晨說的是陽山那邊的別墅,他跟杜若是沒有那個時間去弄的,再說這也不是一個女人幹的事兒。


    “行吧,家俱盡量淺色調的。”


    嗤了一聲,淩晨調侃著莫驕陽,“驕陽,我怎麽不記得你喜歡這種色調,原本我還想著來個黑白配呢。”


    “還事兒?”


    莫驕陽擺明了不想跟淩晨再囉嗦下去。


    “想要張什麽樣的床?”


    淩晨非常有盡職盡責的精神,大包大攬的時候,還不忘問問人家的意見,自己都覺得自己該得個年度狗腿獎。


    “隨便吧。”莫驕陽一方麵是信任淩晨在這種小事兒上不會讓他操心,另一方麵也的確是沒什麽研究,再加上杜若現在的情況,他不想任何事兒讓她操心。


    “別啊,隨便什麽啊,你沒聽人家說,這人啊,一輩子什麽都可以隨便,就是這床不能隨便,你想想,你生下來的時候要住在床上吧,死了也是在床上吧,就是欲生欲死的時候,也是在床上吧,所以啊……”


    莫驕陽撫了撫額,這家夥就沒發現自己聒噪的像隻麻雀?


    電話毫不留情被捏斷的時候,彼端的男人還興致勃勃的說著,直到傳來了意料之內的盲音,淩晨嘴角才揚起了勝利的笑,哼,就知道這男人受不了這一招,本來他還能大人大量的,不過看在某個男人辦事兒不利的份上,他是不介意舍了這點形象的。


    淩晨自認為他是一個非常優雅的紳士,所以,為了表達自己寬闊的胸襟,是絕不會把對別人的仇怨記在心裏的,因為他都是當時就報了……


    莫驕陽了然淩晨這段聒噪的來源,無非是看著馮雅倩蹦躂又不好出手,心下鬱結所致。


    骨節分明的五指捏住電話,在電話本裏翻找出b市馮家的號碼,腦子裏想了一番遣詞造句,便撥了過去。


    五分鍾以後,同在s市的馮雅倩便接到了馮家老爺子馮誌存打來的電話。


    “爺爺,你今天怎麽心情這麽好?”


    “雅倩啊,前兒你爸媽給你打電話了吧?”


    馮雅倩心裏一個咯噔,接電話的時候她並沒有想多少,反正隔個三、五天的,她也給老爺子打電話問個好,表現一下乖孫女孝順的形象,馮家孩子少,老爺子喜歡小輩,能護在身下的,都護在了身下,就是出去闖蕩的,老爺子也時不時的打電話問上兩句,馮雅倩心裏對老爺子是存著敬畏,又帶著點撒嬌的心態。


    這些年,老爺子對她心裏的想法一直抱著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態度,任著她折騰,所以她去部隊,又轉業,如今在這s市裏重新開始生活,老爺子也沒說過什麽。


    馮雅倩早就把老爺子這種沒說什麽直接認定到默可的行列裏了,所以,有些事兒做起來,就越發的肆無忌憚,畢竟頭上頂著莫家的光環,別人就算是想惹她,也得看看莫家同不同意不是?


    當然,事有意外,前天,她突然接到爸媽的電話,雖然兜了挺大一個圈子,可是結果就是讓她迴b市,要不是她使勁了撒嬌,耍賴的功夫……


    馮雅倩裝作玩笑的樣子,打著哈哈,“接到了,我爸媽說爺爺想我了呢,不過我想著我才到這邊,工作什麽的都剛剛開展,總不好搞特殊化吧,爺爺可是從小就教導我們,出去了,要自身多修行,不要總指著家裏呢。”


    馮誌存是了解這個孫女的,從小到大,隨著性子長大,二兒子兩口子又寵的過了些,打小就一副公主脾氣,不過在自己麵前也知道孝順,那會兒,他就想著,孩子知道孝順,就代表這孩子骨子裏還是重視家庭的,一個家族觀念重的人,就算是在外麵惹禍,也總會有顧忌,怕給家裏帶來麻煩,自然在惹禍的時候,就會把這種禍點降到最低,甚至有些禍,壓根就不敢惹,所以早幾年,馮雅倩在b市像個小太妹似的天天泡夜場,混跡在那些名門公子之間,他也沒約束,馮家的女孩沒人敢算計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馮雅倩是女孩,這樣的性子,總比那半天悶不出個屁來的大家閨秀強多了,他這輩子順風順水慣了,也期望著自家的孩子順風順水的。


    可是馮誌存現在開始想著,自己之前的放鬆,是不是對這個孩子變成了放縱,以至於她現在一葉障目,看不清自己已經走到了另一條背離馮家的道上,如果再執迷不悟,隻怕……


    “雅倩啊,爺爺想你了,迴b市吧,爺爺已經讓人給你安排了工作,迴來就直接上班,下班的時候讓司機接你迴大院住,爺爺也像隔壁你張爺爺學學,人家天天兒孫繞膝的,那院子熱鬧的啊——”


    馮誌存的聲音充滿了豔羨,連眼裏的光,也因為想到了隔壁張政委家才剛過滿月的小增孫那如藕節般的小腿,小胳膊而充滿了暖意。


    “爺爺,你不是答應過我的嗎?”馮雅倩並不真的敢跟老爺了硬碰硬,在馮家,別說是她,就是她爸媽,連著大伯和大伯母,也從來不敢頂撞老爺子,隻要老爺子認定的事兒,他們從來就隻有服從的。


    “答應,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我又答應你什麽了?”馮誌存這會兒立場堅定了,再加上之前他的確沒有明明白白的應過什麽,這會兒反倒成了他有理在先了。


    馮雅倩被問的一噎,腦子裏想到的是跟老爺子一樣的答案,這會兒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家老爺子還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啊,就是對自己的孫女也不手軟。


    不過陷入情感糾葛中的女人,往往已經失去了理智,完全是一副不撞南牆不迴頭的作態。


    老爺子裝糊塗,馮雅倩卻不能裝糊塗,她知道算計不過老爺子,索性就把話挑開來談,她甚至在想著,如果之前她就在老爺子麵前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是不是現在的結局會更好一些,或許,她已經站在了那個出色的男人身邊,被人叫上一聲莫太太,而不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裏爬出來的窮酸女人巴上這麽一個好男人,簡直跟天上掉了個大餡餅一般。


    心下定了主意,說出的來的話就帶了破釜沉舟的決心,“爺爺,我喜歡莫驕陽,這輩子就認準這一個男人了,你要是真的為孫女好,就讓他娶我,好不好?”


    馮誌存要不是坐在沙發上打電話,一準得被自家孫女的話氣的一個趔趄,不過這會兒就算是坐著,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馮雅倩,人家是有婦之夫。”


    鬥然拔高的聲音毫不掩蓋的把怒氣傳了出去,“莫家是那種隨便什麽女人都能嫁進去的,還是莫家是那種隨便為了什麽女人,都能把自家的原配丟棄的人家?”


    馮誌存一直不表態的原因,也正是因為他知道莫家兩個兒子娶進來的媳婦門第都不高,而且,莫家例來也沒有跟b市,或是別的地方的高門結親的打算,不然,惦記莫家的,又豈會是他馮雅倩一個人。


    不阻止,不過是想著莫偉天好人,好歹也算的上公正,不結親,是防止包辦婚姻,拿孩子作籌碼,可是現在不是講究個自由戀愛嗎?


    兩人要是真心相愛,那老家夥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沒準就同意了,於馮家,也算是再度鞏固了兩家的關係,說出去,也隻能無奈的表示小兒女的心思,與大人之間的意願無關,雖然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兒,可是這年月不就流行這種遮了一層麵紗勾人的情調嗎?


    可是自打莫驕陽娶了媳婦,他就知道,這種想法完全被堵死了,他連去調查那女孩的出路都不曾想過,已經成了定局的事兒,再查那些,有什麽用。


    馮雅倩不知是被老爺子的怒氣震到了,還是這麽多年的求而不得讓她實在太過心酸,那一瞬間紅了眼眶,凝成的酸澀淚珠,是如何也擋不住,隔著電話,那哽咽都變成了低泣,出口的聲音更是道盡了無盡的心酸,“爺爺,可是我就喜歡他,就喜歡他一個人,怎麽辦啊?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麽苦,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麽累啊!”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尤其那種心酸透過電話,都能讓馮誌存這樣一個將軍嘴裏泛起苦水,可想而知,當事兒人又是如何的情之動容。


    隻可惜,這個世上,總有這麽一些人,不是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所以,隻能錯過……


    “雅倩啊……”馮誌存的聲音,是瀲了怒氣,帶著長者對自家孩子疼愛,不舍,卻又不得不勸的感情,長長的一聲歎息,從無線電波傳進了馮雅倩的耳道,鑽進了耳心,直接敲擊著心髒,已到地於大腦瞬間的反應便是拉響警鍾,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迴來吧,爺爺已經托人給人介紹對象了,b市現在的青年才俊越來越出色,隻要你肯花思,一定會挑到一個跟你合適的人,到時候爺爺給你準備一筆嫁妝,保準你嫁到夫家的日子順順遂遂的。”


    馮誌存這還是頭一次開口提家裏孩子嫁娶的費用,能被這般提上來,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低了,至少也要七位數字打底,而且這裏麵也不乏古董,字畫。


    馮雅倩從小生活就優越,優越到她幾乎沒有什麽金錢的概念,就是如今她自己銀行裏的存款,她都沒去看過有多少,隻是在花錢的時候,從來不會手軟。


    所以對於這樣的人,現在馮誌存給她畫了這麽一張大餅,完全就感覺有什麽實際意義,在她想來,就算是馮誌存的東西不給她,可是她還有自己的爸媽,馮家二房這麽多年也是有家產的,二老就她這麽一個女兒,難不成還能看著她以後日子難過?


    “爺爺,我不要,我隻要他。”


    固執到愚蠢,馮誌存的腦子裏把這兩個詞並列放到一塊的時候,得出一個結論,對於現在的馮雅倩,完全聽不見任何人說話,就算是他顧著祖孫的情分護著這丫頭,要是再這麽一直橫衝直撞下去,把馮、莫兩家的情分撞沒了,隻怕……


    馮誌存眉眼瞬間沉靜下來,作為一個家族的掌舵人,永遠明白家族的利益高於一切,尤其他這樣已經步入年邁的老人,總不希望在自己的晚年看到家族的基業動蕩。


    縷清了心裏這條線,也是他最根本的底限,哪怕這會兒電話彼端的人是他一直縱容的孫女,也擋不住那語氣當中的冰寒之意,“馮雅倩,我再說一次,今天,最近明天上午,你要是再一意孤行下去,那麽,明天下午,我就會讓馮家與你脫離關係的事兒,見諸報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爺爺,爺爺……”馮雅倩驚懼的對著電話哭喊著,可是電話裏除了盲音,還是盲音,再打過去,電話裏是機械的聲音,你好,你撥打的用戶現在無法接通。


    馮雅倩就是再愚蠢,也知道馮家對她意味著什麽,她比杜若優越的也就是這份家勢,至於其他,莫驕陽本就不是貪戀女人貌美如花的男人,要真是那樣,何至於這幾年糾纏下來,隻有她自己遍體鱗傷。


    手機打不通,馮雅倩又打家裏的固話,無論如何,她不能讓爺爺發這樣的聲明,那樣的話,她就真的完了,再也看不到一點希望了。


    “爺爺,你別掛。”


    “是小姐吧,老爺子剛上樓。”


    馮家的阿姨戰戰兢兢的看著老爺子冷肅著臉龐,並不打算接電話,卻又不想讓電話的躁音打擾自己的清靜一般,忍不住心裏為孫小姐著急,這是惹了多大的逆鱗,讓老爺子連斷絕關係的話都能說的出來啊?


    馮雅倩信以為真的以為老爺子上了樓,連聲求道:“你把電話給爺爺送去,我有話跟爺爺說。”


    這樣軟懦求饒的語氣,放在以前,是不可能在馮雅倩身上聽到的,也就是去了部隊這幾年好一些了,迴來的次數本就少,再加上不跟老爺子住在一個屋簷下,所以就算是使喚家裏的阿姨跟奴才似的,也是為數不多。


    若是在以前,聽到這樣的語氣,阿姨都得說上一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可是現在,她是聽清了老爺子的話,看清了老爺子的態度了,也就知道孫小姐一這會兒求饒的對象不是她。


    不過她也不能拿捏馮家的小姐,哪裏有跟自家孩子記仇的長輩,不過是一時意氣罷了。


    阿姨滿腹為難的語氣隔著電話傳了過去,“孫小姐,這是座機,拿不上去啊。”


    馮雅倩被阿姨的話噎的死死的,真是恨不得拿著手機照著那阿姨的腦袋摔過去,你他媽就不會變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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