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川,你告訴你,不管有沒有,我都不要。”


    顧亭亭一想到自己還不到二十歲的青春,就要背負上一個孩子的責任,怎麽想怎麽覺得恐怖,不行,這樣的事兒,堅決不能發生在她身上。


    吼過之後,啪的一聲就把筷子摔下了,拿起包就往外衝,也不管別人是什麽眼色。


    白沐川也有些傻了,不過是有些傻樂了,雖然他也沒在這方麵考慮過,不過他也不是養不起老婆孩子的人,而且瞧著人家莫驕陽跟杜若有了孩子小日子越過越甜蜜,頗有幾分羨慕嫉妒恨的味道,這會兒突然間聽到自己可能有孩子了,一下子也跟著興奮起來。


    “再不追,老婆孩子就都沒了。”武子衍一腳踹到了白沐川的腿上,磨著後槽牙瞪著在那傻樂的男人,頗有幾分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意思。


    “啊?亭亭,人呢?”


    “趕緊,趕緊,你媳婦可說了,不管有沒有都不要呢,沒準這會兒一片藥粒已經進肚子了,到時候你那活躍的小精子估計就被先進的滅蟲劑殺戮殆盡嘍。”淩晨搖晃著手裏的酒杯,出口的話帶著幾分可惜的味道。


    “啊,這個死女人,她要是敢,看我不扒了她的皮。”白沐川咬著牙,連剛才那一腳之仇都不知道去報了,大步追了出去,不一會兒就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


    “這小子,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呢。”武子衍忍不住發出了感慨。


    杜若疑惑的看著淩晨,“我好像沒聽到亭亭開車走吧?”


    淩晨手上的酒杯一頓,然後盼著一雙晶亮的眸子看著杜若,腦子一邊動轉著,突然眼睛一突,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按住太陽穴,側眸與武子衍對視一眼,仰天歎道,“這他媽都是什麽世道啊!”


    莫驕陽抽搐著嘴角,對於今天晚上的二人世界出現的不和諧因素表示無奈,拉著杜若的手便起身,“誰惹的禍,誰收拾爛攤子,我們累了,先迴去了。”


    杜若唇角也抿著笑意,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估計一會兒又有好戲看了。


    雖然她也想留下看會兒戲,可是瞧著莫驕陽的態度,隻怕沒有這方麵的興趣,聳了聳肩,“我們先走了,要是有好戲,別忘了跟我說一聲。”


    淩晨仰天,這都是什麽盟友啊,用的著的時候哥長哥短的,用不著的時候,甩的比大鼻涕還快,真他媽惡習。


    杜若挽著莫驕陽的胳膊出了門口,一邊往車子走去,一邊小聲道:“驕陽,你說,白少得用多少時間能找著亭亭?”


    其實杜若是想說,顧亭亭就算是出走,沒開車,也走不出多遠,除非出門就能打著車,不過今天晚上的金皇七號外麵的霓虹燈都沒開,可想而知,那些出租車也不過是隨開隨過,沒誰會特意停下來,前後不過幾分鍾,白沐川追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可真是夠笨的。


    莫驕陽已經解了車鎖,拉了副駕駛的門扶著杜若坐了進去,才道:“要是裏麵那兩個,十分鍾,就能把人翻出來,要是沐川,折騰一晚上都有可能。”


    顯然莫驕陽沒公開評介過白沐川的智商,不過這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


    莫驕陽轉過車身剛打開駕駛室的門,就聽到後門被人打開,然後一人身影在他來不及阻止的時候,已經爬上了後坐。


    眉間一蹙,眸光微暗,動作微滯,不過片刻,便開了車門,“下去。”


    杜若詫異的看著出現在後坐的顧亭亭,怎麽也沒想到這丫頭沒走,還躲在了她們車子旁邊,這是明擺著躲白沐川呢。


    顧亭亭癟著嘴,在這些人裏衡量之後,最有可能收留,並幫助她的就是杜若了,一張小臉可憐兮兮的眨吧眨吧,盡量不去看冷著臉的莫驕陽,她怕自己被凍成冰山。


    有些哆嗦的打著顫,聲音委屈的可憐,“杜姐姐,你一定要幫我啊,我還不到二十歲呢,我還沒談過大學生戀愛呢,我要是現在頂著個大肚子,我爸媽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這個不孝女的。”


    “找你男人去。”


    莫驕陽冷聲盯著後視鏡裏的人影,這丫頭到是打的好主意,這種事兒還能拉著別人當幫兄?


    顧亭亭委屈眼淚在眼圈裏打著轉,欲落不落的,兩隻手交握在胸前可憐兮兮的像個被遺棄的小狗。


    杜若有些不忍心看著這樣的顧亭亭,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就要麵臨生孩子,雖然白家不用她養,可是這速度也太快了些。


    不過,這事兒吧,她也真不好參與,同情是一方麵,可是要是真有,那肚子裏也是一條小生命啊。


    “那個,亭亭啊,這事兒吧,我覺得,你……”


    沒等杜若說完,顧亭亭就委屈的嚶嚶哭了起來,“杜姐姐,連你也不幫我了,你是女人,怎麽也跟男人一樣,坑壑一氣呢?”


    “坑壑一氣?她要是坑壑一氣,你以為這會兒還能坐在車上?”


    莫驕陽嗤笑著眼尾掃過後座的顧亭亭,半點不為她偽裝在臉上的可憐相動容,說出的話,更像是夾裹了冷嘲熱諷一般,“本國的法律規定,十八歲就算是成人了,就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了,殺人放火就要背起刑事責任了,這些,不用我說,你也懂吧,現在這社會,別說你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就是十歲的女孩都知道男女辦事兒不想要孩子要麽吃藥,要麽用套,別跟我說你自己不知道。”


    顧亭亭癟著嘴,把哭聲壓在了嗓子眼,跟杜若還有兩句反駁的話,可是跟莫驕陽,她連大氣都不敢出,以前就知道,這人不是個好說話的主。


    杜若瞧著莫驕陽的臉色越來越冷,甚至還有幾分嫌惡的意思,想著顧亭亭到底還是個小丫頭,要是這事兒是真的,也不算小了,沒有爸媽在跟前,自己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憑著白沐川那勁頭,要是能讓她把這個孩子打下去,就見鬼了。


    “驕陽,你先別激動。”


    杜若安撫的握著莫驕陽的右手,又側過身子看著後坐的顧亭亭,無奈的搖了搖頭,“亭亭,雖然你還不滿二十,可是有些事兒既然你都經曆了,就不應該說不明白,這會兒,要是你真有了,我們沒辦法去幫你把這個孩子打掉,這事兒,還得你跟白少去商量。”


    “杜姐姐,我才不要跟他商量,那個老東西,巴不得用個孩子把我綁住,他連大學都不想讓我念,還能讓我把孩子打掉,杜姐姐,我覺得武少說的一定是對的,我也發現最近特別的能吃,而且葷素不忌,身上的肉也比前些日子多了,我本來還沒往這方麵想的,可是武少剛才一說,我才想起來,我這個月好像還沒來事兒呢。”


    顧亭亭抽泣著說著身體的變化,壓根就忘了這車裏還坐著個男人。


    莫驕陽臉色越來越黑,哪怕車裏的燈光還暗,可是身上越來越低的氣壓還是讓車裏的兩個女人明顯的感覺到了男人此刻心情的不佳。


    杜若也想撫額,本來想看淩晨和武子衍的熱鬧呢,她以為顧亭亭應該會躲在附近,然後她們走了,顧亭亭就會溜進金皇七號的,可是沒想到這丫頭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亭亭,要不,我給白少打個電話吧,這種事兒,還是先驗過之後再說,你這會兒眼淚掉的再多,也沒什麽用,萬一沒有呢?”


    “下車。”


    莫驕陽的耐心有限,說白了,他的耐心,隻給了三個女人,他媽,他妹妹,還有杜若。


    “杜姐姐,求求你了。”顧亭亭死抓著杜若的靠坐椅,仰著頭像個乞討的小狗一般,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杜若最受不得這樣的可憐相了,轉眸看了眼莫驕陽,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拿主意了,她跟顧亭亭還沒熟絡到可以幫她在這種事上參謀的地步。


    若是武靜或是向敏晴,杜若或許就會提一些中肯的意見,可是對於顧亭亭,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孩,這意見,真是沒法提。


    “驕陽……”杜若無力的搖著莫驕陽的右手,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對上莫驕陽的目光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你這是現學現用?”莫驕陽有些好笑又無奈的看著杜若,這丫頭,自己的事兒都不求她,為了別人的事兒,這會兒拿不定主意了,到想讓他當擋箭牌了。


    杜若也想起了晚上的時候莫驕陽說的那句話,以後,有什麽事兒,都要跟他說。


    那種時刻都覺得自己有強大的後盾作為依障的膽氣,讓她心裏的熱流在不斷的迴轉著。


    車裏的光線很暗,這會兒還停在金皇七號門口,並沒有發動引擎,杜若看不清莫驕陽眼底的神色,隻是此刻,男人性感的薄唇露出了微微上挑的痕跡,剛毅的下巴微微的翹著,有一種睨睥之勢,似乎正在用行動驗證著他曾許諾的話語。


    莫驕陽望向顧亭亭的目光,深邃而安靜,此時此刻,被籠罩在他目光裏的人,像是臣民一般,在接受王者的審判,不帶半分商量的口吻,“兩個選擇,一,打電話給白沐川,讓他把你領迴去,二,一會兒找個藥店買個驗孕的,看看到底有沒有懷上,要是懷上了,給你爸媽打電話,把這事兒辦了,是留是去,你爸媽有權知道。”


    “不行,不能讓我爸媽知道。”


    顧亭亭堅決反對,她到s市的借口可是來上大學的,這會兒大學沒上怎麽樣,孩子到弄出來了,她爸媽知道了,不打死她就不錯了。


    顧亭亭害怕的顫了一下,咬著唇,“不能讓我爸媽知道,我也不想給白沐川那混蛋打電話。”


    “下車。”莫驕陽本來就不是商量,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直接下車,眼不見為淨。


    “杜姐姐,你看看,這樣的男人這麽冷血,將來要是他變心了,還能對你好嗎?”


    “顧亭亭,你等著你爸媽來吧。”


    莫驕陽真恨不得把這顧亭亭的皮掀了,小小年紀,挑撥離間學的到是挺好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杜若忍不住為顧亭亭哀歎,這丫頭,腦子是怎麽想的,她又不是司機,就算是想把她帶走,也得把車子開起來不是,這會兒把司機給得罪了,這車估計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


    “別啊,別啊,莫大哥,莫書記,莫首長,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剛才就是豬油蒙了心,說出的話都沒走心,您這麽大個人物怎麽能跟我這麽一個小市民一般見識呢,你那都是宰相肚裏能撐船的胸襟,胸懷天下,大智若愚,滿腔抱負,甘酒熱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顧亭亭能屈能伸,知道自己一時意氣把莫驕陽得罪了,就想著趕緊補救,心裏一邊罵著自己怎麽就腦子一熱說話沒個把門了呢。


    隻是前頭覺得說的還挺好,說到後來,越來越心虛,及至到了最後幾個字,顧亭亭都快把嗓子眼掐冒煙了,瞧瞧,她都說了什麽啊,還死而後已,指不定這會兒誰先死呢。


    “亭亭,你的語文是跟數學老師學的吧?”


    杜若真心忍不住冷幽默了一把,還死而後已,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是聽到顧亭亭的話,估計都得從裏麵爬出來,撓她一下。


    “啊?沒有啊,我們教語文的老師還是師大出來的呢。”


    顧亭亭不解的看著杜若,沒理解這話的意思。


    杜若抽搐著嘴角,一臉認命的看著莫驕陽,“我總算是知道什麽叫人以群居,物以類聚了。”


    瞧瞧,顧亭亭和白沐川可不就是物以類聚嗎!


    “沒事兒,以後咱們的孩子不跟這種人接觸就行了。”


    莫驕陽很是厚道的安慰著杜若,直接把以後孩子出來要接觸什麽人都列了個單。


    “行了,到了。”後麵有車燈閃過,然後剛剛風馳電掣而去的白色越野又殺了迴來。


    顧亭亭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咬了咬唇,直接把腦袋埋了下去,反正車裏的視線不好,車裏的人隻要不把車門找開,就看不到她的存在。


    “杜姐姐,性命攸關,江湖救急,兩肋插刀啊。”


    “忘了告訴你了,我一向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杜若抿起的嘴角,揚著淺淺的笑意,不用迴頭,都知道顧亭亭現在一定是蹲到了她的後座下麵,嗬嗬,這丫頭,還江湖救急,外科醫生插下去的刀子,什麽時候不見血了。


    咚咚——


    白沐川繞到了駕駛室的一邊敲開了莫驕陽的車窗。


    “驕陽,這事兒不對啊,我都追出去幾十裏地了,連個毛影都沒見著,你說,這人能跑哪去,要不,你讓人給我調個監控唄?”


    “後座。”莫驕陽指了指後排座椅。


    “上什麽車,驕陽,江湖救急啊,可大可小,我上你車也沒用啊,你還是先讓人給我調監控吧。”


    杜若撫額,不是一家人,還真是不進一家門呢。


    “白少,人在車上呢。”


    這智商,還真是讓人無語啊。


    “啊?在車上?”白沐川即便不信,也猛然間拉開了後車門,一下就看到了蹲在杜若後座椅背那兒的顧亭亭,怒氣一瞬間上湧,“還不下來。”


    這丫頭,是鐵了心了要把他的孩子打了不成。


    杜若皺了下眉,白沐川這態度——


    莫驕陽不著痕跡的按住了杜若的手臂,隔著車窗,對著後麵的男人哼道:“自己的東西,以後看好了。”


    顯然是對某人打擾了他跟自己媳婦的甜蜜時光表示不滿。


    “驕陽,謝了。”


    白沐川就覺得哥們真夠意思,“嫂子,改天我請你們喝滿月酒。”


    撲哧。


    杜若笑的都咳嗽了,這會兒還不知道懷沒懷上呢,連滿月酒都約出去了,這得多恨當爹啊。


    “那個,白少,你還是先買個東西驗一下吧。”


    杜若真是不忍心提醒失去理智的男人啊。


    “白癡。”莫驕陽本來被攪壞的心情,這會兒更糟糕了。


    “白沐川,我才不要跟你迴去,我說了,這孩子我不要,不管有沒有,我都不要,你想當爹,找別的女人生去。”


    顧亭亭氣惱的瞪著三個沒有良心的男人和女人,合起夥欺負她一個剛成年的小女生,算什麽本事。


    “我要找我媽,我要找我爸,你們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


    小女生耍起無賴來,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杜若從小到大都沒喊過這樣的話,這會兒聽的不禁有些頭疼,怎麽瞧著都有一副逼良為娼的意思。


    莫驕陽做事習慣了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就像他想與杜若以後一起生活,那就直接領證,管她女人同意不同意,反正男人要娶媳婦,女人要嫁個男人,隻要你能為她撐起一片天,哪怕她一天不同意,十天不同意,一年,兩年總會愛上你的。


    所以,這會兒,莫驕陽瞧著白沐川磨磨嘰嘰的樣子,唇角都抿成了一條直線,像一柄冷厲的刀鋒一般。


    “給她爸媽打電話,定個日子,把人娶了。”


    “我不要,我不嫁,我才不要嫁。”顧亭亭被白沐川硬拖下去,還不忘努力的抗議著。


    杜若有些擔心的看著白沐川直接把顧亭亭抗了起來,然後往那輛白色的越野大步走去,小聲道:“你們男人,怎麽都這麽野蠻啊?”


    “你們?”莫驕陽有些不滿的咬住這兩個字,一隻手搭在了杜若的肩上,微微用力,扣住了女人的肩頭,似乎,在確認女人嘴裏的你們都包含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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