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不知情,暈厥之後一無所知。”


    女皇嗤笑:“我一個日理萬機之人,那麽多國家大事不去管,偏來管你們這些莫名其妙的小事,也真是奇了怪了。”


    杜清檀低著頭不吱聲,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麽。


    倘若隻是一個女官徹夜不歸,尚宮局直接就能處理,肯定不會驚動女皇。


    既然李岱、果仁、她都在這裏,那就一定得和李岱扯上關係了,還是由他迴答比較好。


    果然,女皇看向李岱:“你來說說。”


    李岱以頭觸地:“迴聖人的話,有人要害孫兒。”


    果仁臉上露出些許驚慌,卻不敢出聲。


    女皇神色莫測:“誰要害你?”


    李岱低著頭,將昨日的經過緩緩說來。


    “……孫兒推開隔壁房門,裏頭躺著杜司藥,她的情況也很不對勁,顯然也是因為那個酒的緣故……”


    他瞟了杜清檀一眼,有意停頓,是想看她有什麽反應,然後看到了一張震驚+害怕的臉,渾然天成。


    “……孫兒察覺異常,便退了出來,讓人把杜司藥送去與孟萍萍一道,安排專人看護。


    又因事情真相未明,便讓宮人果仁迴宮報信,說杜司藥突發疾病,在太醫署昏睡。


    孫兒安排手下之人徹查此事之後,再難支撐,就迴了王府尋人調理治療、直到被宣入宮。”


    女皇淡淡地道:“隻有這麽多嗎?”


    “隻有這麽多。”李岱頗為沉穩。


    “誰要害你,查清楚了?”


    “孫兒才醒就入了宮,尚且未知結果。”


    杜清檀忍不住要為李岱鼓掌,看看,還說她是推脫高手,這一位也不遑多讓。


    女皇看向果仁:“說說你看到的。”


    “迴聖人的話,杜司藥半途病倒,婢子奉命將她送迴太醫署。


    被安排住下之後,婢子因為擔心她出事,就趕緊去尋醫博士過來瞧,可是……”


    果仁將頭埋得更深了些,聲音低不可聞。


    “因著醫博士們都在忙,一時半會兒尋不到人,婢子就留了消息,趕緊迴去照顧司藥。


    可是……婢子走到門外,聽見室內發出奇怪的聲音……婢子心中害怕,湊近偷看,隻見琅琊王他……”


    “他,他,他……正在對杜司藥做那不可名狀之事!”


    杜清檀的腦子“嗡”的一聲響,僵硬地轉頭看向李岱,恰好對上李岱斜睨過來的目光。


    那目光平平淡淡的,裏頭沒有太多情緒,或者應該說是深不可測更為準確。


    “然後呢?”李岱不急不慌,緩聲詢問果仁,“你怎麽做?”


    果仁道:“婢子本想上前護主,卻又害怕因此失去性命,司藥也將不知真相。


    這便假裝不知,避讓開去,故意發出聲音,驚動琅琊王。


    再之後,琅琊王身邊的聶公公找到婢子,讓婢子迴宮報信。


    婢子不敢哄騙尚宮局,更怕因此禍延家族,是以將真相盡數說出……”


    果仁瑟縮成一團,身體輕輕發抖,頭也不敢抬。


    女皇冷笑了一聲:“李岱,這宮人說的可屬實?”


    李岱平靜地道:“迴聖人,孫兒未對杜司藥做過任何非禮之事。”


    果仁急忙道:“聖人,婢子未敢有半句假話!他真的對杜司藥做了不該做的事,婢子親眼所見!”


    “杜清檀,你怎麽說?”女皇像是突然想起來杜清檀這個當事人,終於問到了她。


    杜清檀深唿吸再唿吸,然後露出一個脆弱、可憐、不敢置信、強作鎮定、努力堅強、還有一點點茫然、不確定的表情。


    她也不知道做到位沒有,畢竟這麽複雜的表情和眼神要傳達到位,實在太難為人。


    不過軀體的真實反應來得更直接,在她開口之前,兩大滴晶瑩的淚珠滾落出來,之後一發不可收拾,完全停不下。


    瘦弱單薄的肩頭輕輕顫抖著,禮儀一絲不苟,沒有哭聲,但任何人都知道她此刻的痛苦。


    “迴聖人,微臣不知……微臣隻知道,平日與琅琊王以禮相待,沒有半步越矩。


    再有,微臣除了頭疼無力之外,未有其他任何不適。


    微臣醒時衣衫完好,孟萍萍之婢女彩鳶告訴微臣,是她替微臣換的衣裳,夜裏也是她照料的微臣。”


    李岱冷聲道:“果仁,你是叫這個名兒吧?你可知道,胡亂攀誣皇孫與女官,會有什麽下場?”


    果仁被刺激到了,突然直起身子尖聲道:“聖人,他們撒謊!婢子親眼所見,請聖人驗身!”


    李岱木著臉道:“為證明孫兒和杜司藥之清白,請聖人驗身。”


    很明顯,所謂驗身,正是李岱設置給果仁的圈套。


    既然她說親眼看到他對杜清檀那啥那啥,那就來驗證杜清檀的清白,足以證明此人居心之叵測,證明有人想要陷害之事實。


    這似乎是脫困的最好辦法。


    可是杜清檀出離地憤怒起來,憑什麽呢?


    男女生理構造天生的,長這樣她沒辦法,但為什麽別人害了她,受侮辱的人還是她?


    她看向女皇,高聲道:“聖人!微臣不服!”


    眾人大吃一驚,這是想做什麽?抗命嗎?找死嗎?


    李岱額頭的青筋鼓了起來,雙手緊握成拳,想要出聲喝止杜清檀,讓她別犯這種不合時宜的癡傻。


    然而……


    他終究是忍了下去,一言不發。


    女皇眼神森冷,語氣不輕不重:“哦?你怎麽不服?朕尚未斷案,怎麽就不服了?”


    熟悉女皇的人都知道,這是她即將發怒的征兆。


    有與杜清檀交好的,不免為她捏了一把汗。


    杜清檀咬著牙道:“從來,都是說女子不如男,女人天生就比男人矮了一等。


    先父因為隻有我一個女兒,沒有男丁,就成了絕戶,活該被人欺負。


    但是,因為有聖人在,聖人做了聖人,天下很多女子都覺著也沒那麽糟,更是奉聖人為神明。


    微臣心甘情願入宮伺奉聖人,因為您是天下女子的楷模!


    憑什麽,壞事都是別人做的,被驗身被侮辱的人卻是微臣呢?


    隻因為微臣是女兒身嗎?所以微臣就該受此侮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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