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笨手笨腳地生著火,說道:“什麽女強男弱,我不在意啊,我就想靠著五娘吃軟飯,隻是她看不上我……”


    “啪”的一聲門響,是獨孤不求生氣地把門砸上了。


    三個人對視一眼,都笑了,嘴裏說著不原諒,卻又天天望穿秋水,脖子都探長了。


    武鵬舉歎息:“其實我們都不如杜五娘啊。”


    李啟怪道:“何來此說?”


    武鵬舉道:“要論拿捏人心,情場常勝,就是她了。這幸虧不是個男人,否則不知有多少小娘子要被傷透心。


    看看,把咱們獨孤釣魚似的,釣得心急如焚,胡思亂想,心亂如麻,茶飯不思,太壞了,這惡女人!”


    阿史那宏深表同意:“我早說過她是我見過最兇惡的女人,心機又深沉,你們偏不信……”


    正說著,就聽門被拍響。


    三人對視一眼,趕緊地住了嘴,覺著多半是杜清檀來了,少不得仔細迴想,自己剛才的聲音應該不算大吧?


    李啟屁顛屁顛地跑去開門,樂嗬嗬地打招唿:“五……咦!四哥!怎麽會是你?”


    李岱一襲樸素青衣,隻帶一個隨從站在門口,溫文儒雅地笑:“我來探望獨孤。”


    李啟驚疑不定,堵著門不讓進:“四哥有什麽事嗎?”


    李岱皺眉:“沒事就不能來看他啦?”


    話說這族弟,當初在長安時,成日跟在他身後,唯他馬首是瞻,現下竟然已經將他當作了外人壞人。


    武鵬舉走出來,笑容殷勤客氣:“殿下快快請進,您這是來看獨孤的啊?我替他謝謝您啦,您這麽忙,還勞煩您跑這一趟……”


    李啟從這笑容和語氣中,看出、聽出了濃濃的“杜清檀味”。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武鵬舉跟著杜清檀在登封待了一陣子,別的沒學到,這套功夫學了十足十。


    就,很讓人討厭。


    李岱矜持地笑著,指著躲在角落、假裝不認識他的阿史那宏:“你,過來!”


    阿史那宏不情不願地走過去,敷衍地行禮問安:“見過殿下。”


    李岱微眯了眼:“你怎會在此?”


    這人身份存疑,要細究起來,能帶出一大片泥。


    他就不信,阿史那宏和獨孤不求不在意。


    阿史那宏想也不想,張口就來:“那自然是因為,小的看上了采藍,這才百般討好杜司藥啊。


    杜司藥在宮中,我這想要討好她也沒辦法,隻能投其所好,來討好獨孤主簿。”


    投其所好……李岱勾唇冷笑:“可我看,不是這麽簡單的,當初蕭三娘與杜清檀發生糾紛,你便摻雜其中……”


    “吱呀~”一聲門響,獨孤不求站在門口,衝著他點頭微笑:“不知殿下光臨,有失遠迎,請屋裏坐。”


    李岱看向獨孤不求。


    此人麵色蒼白如紙,眉間纏繞著一股沉沉病氣。


    明眼人都能瞧出他傷得不輕,偏生打扮得光鮮亮麗,站姿挺拔,意態驕傲。


    仿佛低一低頭,露一露疲態病態,就會少塊肉似的。


    李岱輕笑一聲,直視過去:“你這又是何必?都是老熟人了,我誠心來探病,倒也不必假裝堅強。”


    獨孤不求皮笑肉不笑,請他入座,隨口問道:“吃過飯了嗎?”


    “不曾,打算來此混一餐飯吃。”李岱落了座,大喇喇地靠在憑幾上,以手支頜,好整以暇。


    獨孤不求麵皮一抽,暗罵一聲真不要臉,沒見過混飯吃混得這麽理所當然的。


    李啟把一杯帶著煙熏味的熱水放在李岱麵前,笑道:“四哥,咱們這兒簡陋,沒啥吃的喝的,您將就吧。”


    獨孤不求指使他:“殿下要在這裏用飯,去做飯吧。”


    李啟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做飯???我不會呀!四哥,不如叫你那個隨從去做吧。”


    獨孤不求不懷好意地看向李啟,沒多少誠心地道:“不好意思,我這也沒個下人奴仆伺候,做不了飯。”


    李岱不怒不氣:“你們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我們吃過了呀!”李啟道:“我們才從外麵迴來,在外吃的湯餅……”


    李岱突然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問你了嗎?我與人說話,你插什麽嘴?”


    李啟嚇得脖子一縮,灰溜溜地出去了。


    武鵬舉繼續磨刀,眼睛往門縫裏瞅著,低聲道:“要打起來的,一定會打起來的……”


    李啟不明所以:“什麽?什麽?”


    阿史那宏雖未說話,卻是把脖子探了過來。


    武鵬舉歎氣:“我不好說太多,你們自己體會。”


    這情敵相見,格外眼紅,他是真不好多說。


    屋內,李岱已然換迴溫和模樣:“怎會在外頭吃湯餅呢?不利於傷口愈合吧?


    今日小杜來太醫署上課,早早就走了,我還以為她來給你做飯了呢,不想她竟是沒來這裏?”


    獨孤不求勾著半邊唇角,眉眼不動:“我心疼她來著,這宮裏宮外兩處跑,多辛苦啊,別人把她當牛馬使喚,我可舍不得。


    自己的人自己疼嘛,這不,她上次來給我做飯,莪就罵了她一頓,再不許她來了,叫她有空就歇著。”


    李岱輕輕一笑:“看來,她是聽你的話了。”


    獨孤不求得意地笑:“是啊,她最聽我的話。”


    “看我!人還沒老,就糊塗了!忘記小杜今日走得早,是因為鶯娘來找她,說是要去武八娘那兒坐一坐。”


    李岱終於露出了真麵目:“據說,武八娘買了個很是強壯的昆侖奴,小杜很好奇。”


    “哦……”獨孤不求掀了一下眼皮,沒什麽表情,“所以殿下來這裏,就是為了學無知婦人嘴碎挑撥的麽?”


    李岱俯身朝他靠近,壓低聲音:“我知你最近遇到的阻力很大,光靠你們四個還不夠。如若我願意幫你的忙,你會事半功倍。”


    獨孤不求淡淡地看著他:“你想要什麽?”


    李岱沉聲道:“放手吧,你與杜清檀不合適。既已解除婚約,就不要再糾纏不清了,於你,於她,都有好處。”


    獨孤不求怒極反笑:“你的意思是說,讓我用她換取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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