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寒,我們還要錯過多少個六年?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你突然想轉身,而我已經不在。

    在發布會現場,以陌看到了不少熟麵孔。有幾個記者跑來套她的話,她懶洋洋地迴應著,對方見在以陌這也打聽不到什麽,隻得怏怏地走開。

    金恩彩的派頭很足,以陌在媒體簽到本上留下自己大名後,收到了厚厚的一個信封。她手指一夾,不用掂量都知道份量有多足了,想不到,安以陌三個字也有這麽值錢的時候。旁邊有記者在小聲議論,說巨星就是巨星,媒體車馬費給起來,半點不吝嗇。

    說是四點召開的發布會,拖到了五點二十都沒有召開。以陌有些習以為常,這些明星就沒一個準時的。她覺得無聊,挑了角落裏靠窗的位置坐下,也不理會周圍人鄙夷的目光,從包裏掏出棒棒糖就往嘴巴裏塞。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那漫天灰藍色上,有成群的鴿子,盤旋著。

    很長時間沒有在雲澤的天空看到鴿子了,小時候家裏養過鴿子,以陌喜歡趴在陽台聽他們呱呱的叫聲。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暮寒會帶著玉米來她家來喂鴿子。在以陌的印象裏,暮寒很喜歡那些鴿子,因為他來她家,永遠都會帶著一袋子幹玉米。

    ……

    “發布會就要開始了,暮寒,你還要多久到?”

    雲暮寒將車駛入了停車場,恩彩已經發了很多條短信來催他了。那天在外灘,他接到了恩彩的電話,唱片公司要和她解約,她說她一無所有。電話裏,她哭得很厲害,聲音顫抖中帶著絕望。暮寒趕到醫院的時候,她站在了醫院天台,隨時可能從上麵跳下去。當時的他,想都沒想,就說要娶她。

    對於恩彩,他是愧疚的。自從自己在韓國和她意外度過一夜後,他再沒有碰過她,也沒有給她女朋友應該有的溫情。恩彩從來沒有怪過他的冷漠,相反,還一直對他很好。知道他的公司資金周轉困難,她居然瞞著自己去找那個男人借錢,最後還……

    她為他付出這麽多,幾乎一無所有。他給不了她愛,隻能給她婚姻與承諾。

    走出停車場的時候,他看到天空盤旋的鴿子,一瞬間,他有些失神。

    印象中的以陌很喜歡鴿子,她家裏就養了一群鴿子。以陌喂鴿子的時候,會輕輕地撅起嘴巴,學著鴿子“咕咕”地叫,然後把玉米撒在它們麵前。她還會在它們的腳上綁上鴿哨,對著它們大吼一聲,驚得鴿

    子飛起來的時候,天空中會響起一聲聲的哨聲。那時候的她,帶著一絲惡作劇成功的欣喜,笑咪咪地往他懷裏蹭:“咕咕,咕咕,暮寒,暮寒,你聽見沒?全世界都是我在喊你的聲音。”

    他並非喜歡鴿子,但他總習慣帶著玉米去她家。隻有他自己才清楚,他隻是貪戀那時候的她,那樣專注的表情,那樣燦爛的笑容,美到震撼。

    金恩彩的電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她有些著急,記者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暮寒簡短地迴答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進電梯的時候,他做了個深唿吸。這是六年來,他第一次迴到雲擇君悅。以前和以陌一起的時候,他就對自己發誓,一定要和她在這個酒店辦婚禮,他要給她最奢華的迴憶。如今的他,資產足夠買下整個君悅,卻再沒有資格給以陌任何承諾。

    路過發布會現場的時候,他看到了坐在窗戶邊的以陌。她有些迷茫地望著窗外,和其他記者比起來,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這丫頭,六年了,喜歡發呆的習慣倒是一點沒變。

    以陌出神地咬著棒棒糖,聽到周圍的聲音突然嘈雜起來,才發現是金恩彩出現了。她丟掉棒棒糖,站了起來,看著台上那位打扮得體的女人。她撇了撇唇,走出了發布會大廳。

    “感謝各位媒體界的朋友出席這次的新聞發布會。”

    “之前,有部分不負責任的記者,發布關於我的不實傳聞,並惡語詆毀中傷我。對此,我保留追究的權力。”

    追究?那請把自己關進牢裏吧!聽到恩彩的話,以陌嘲諷地笑了笑!

    “這次召開發布會,我的未婚夫將和我一起麵對各位媒體界同仁。之前,我並不願意將我個人生活和我的事業混淆,但是一些不好的傳言,讓我愛的人受到了傷害。我想說的是,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我身邊,鼓勵我,支持我,相信大家對他很熟悉,他就是……”

    喀嚓。

    突然,整個發布會現場一片漆黑。

    會場擁擠的人群中發出了尖叫聲,將金恩彩下麵的話淹沒。

    而這場混亂的始作俑者——安以陌,正慵懶地靠在牆邊,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大家忙成一團。

    “我這是節能環保,給你來個拉閘限電而已。”以陌打了個響指!

    “你玩夠了沒有?”以陌還想捉弄下金恩彩,身後一個冷漠的聲音讓她身體一僵。

    “剛才停電,我就出來逛逛,剛好路過這裏,順便來檢查一下,是不

    是跳閘了。”看到雲暮寒冰冷的臉色,以陌抵死不認帳。

    看到她目光閃爍不定,一副被人揪住了小辮子的模樣,雲暮寒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以陌從來就不是那種囂張跋扈,膽子很大的女生。可偏偏她又耐不住寂寞,喜歡弄些小動作捉弄別人,每次被發現了,她都是低著頭,埋著腦袋,找各種借口推脫,實在被逼急了,她也會破罐子破摔,擺出一副“是本姑娘幹的又如何,要殺要剮隨便你,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表情來。

    雲暮寒輕聲歎了口氣,伸手去開電源,以陌猛地抬頭,抓住了他的手。

    “安以陌!你到底在搞什麽!”記者們還在等著,恩彩的發布會就快被這丫頭給弄砸了!

    以陌看著雲暮寒,死死地咬著唇,就是不讓他開電源。她的手死死地抓著他,帶著些傻傻的憨勇。

    “放手!”暮寒看著以陌說道。

    “不放,沒錯,我是故意破壞金恩彩的發布會。可是,是她先利用我來公布她懷孕的消息,是她故意借我的報道來逼你跟她結婚……”

    “安、以、陌!夠了!恩彩從來沒有逼我娶她,結婚是我提出來的。請你……不要中傷她。”

    “我中傷她?雲暮寒,你是被這女人迷得腦子糊塗了吧。她可以利用我,也就可以利用你。說不定,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自己做了便宜爸爸都不知道!”

    “如果你再說這樣的話來汙辱恩彩的話,我會讓保安請你出去。”

    “你……說什麽?”盡管雲暮寒的語氣平淡溫和,但在她聽來卻如同利刃般傷人。

    “恩彩不像你。我認識她六年,她是個非常單純的女孩子。她從來沒有欺騙過我。”

    “你之所以相信她,不信我。就是因為我曾經騙過你。如果我告訴你,六年我之所以會收那50萬,是因為……”

    “不用說了,安以陌,你最好不要跟我提當年。我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情,就是離開你。拜你所賜,我才有鬥誌去爭取今天的一切。別告訴我現在你後悔了,想迴頭,不要讓我看不起你。”她怎麽可以這樣理直氣壯地跟他提當年,他真想切開她的心看看,這個女人,到底還有沒有心?

    暮寒的話,字字都好比重捶,捶得她的心支離破碎。胸口一陣陣襲來的痛,幾乎壓得她無法唿吸。她身體一軟,幾乎站不穩。她努力地撐住牆,不讓自己倒下去。乘著她身體偏開的空隙,暮寒拉起了電源總閘。

    他轉身朝發布會現場走去,沒有看到身後以陌蒼白如紙的臉色。

    “暮寒……,不要進去,我真的後悔了,不要進去。”以陌的聲音在顫抖,似乎還帶著懇求。如果他們一定要有人讓步,那她讓步好不好?她緩緩地蹲下,雙手抱頭,把自己埋藏在痛苦的迴憶裏。六年前的事情,每一次迴憶都像是一場酷刑。她永遠不願意想起,自己當初是怎樣屈辱地接過那張50萬的支票。可是讓她終於有勇氣,向對他解釋當年,他卻再沒有興趣傾聽。

    暮寒沒有再看她,徑直走進會場,進門的時候,他重重地關上了會場的門,仿佛隻有如此的用力,他才能讓自己狠下心來。對不起,以陌,你還有陸韶遲,還有未來,而恩彩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不能辜負她。以陌,你永遠不會懂,恩彩到底付出了什麽。那孩子不是我的,可我卻更加不能對她棄之不顧。哪怕……,這麽做會傷害了你。與你在外灘的那一夜真的太美,美得我至今都不舍得迴憶。但是我已經決定了娶恩彩,我必須讓自己……對你死心!

    以陌看著雲暮寒走遠,他們的距離,又何止這一扇門,他們隔了六年,隔了金恩彩,他們再也迴不去了。

    暮寒,為什麽我能夠感覺到你的愛還在,卻再也不能抓住它?我真的沒有力氣再去阻止你,

    擴音喇叭裏,傳來雲暮寒宣布訂婚的聲音。以陌拿出手機,找到雲暮寒的名字,然後……,按下了刪除鍵。

    暮寒,我們還要錯過多少個六年?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你突然想轉身,而我已經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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