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 咱們的專線都打爆了,要不要再叫那個女孩子來做一次專訪啊?”領導笑眯眯走過來。


    上次蘇行在醫院拍攝的醫療費糾紛新聞一經播出,受到了市民們的廣泛關注。


    但凡民生新聞, 越是狗血,越是勁爆, 收視率就越高越好。


    這裏什麽治不好的遺傳病、舅舅一家壓榨養子、女人們當場抓頭發撕逼,這一出夾雜狗血韓劇與中國大媽撕逼現場的好戲, 試問哪個吃瓜群眾不喜歡看。


    尤其是裏麵拿著掃帚痛打舅舅一家的小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清水出芙蓉,比電視上的少女明星還要好看。


    節目一播出, 就有人專門打電話來問新聞裏小姑娘的情況,有想捐款的、做廣告的、純吃瓜的, 甚至還有被想給她成立粉絲後援會的。


    電視台看播出收視率高, 又把這個報道放進早晚間新聞裏多播出了兩遍, 這樣子一發酵,一時間的來電快把專線占爆了。


    蘇行從磚頭電腦屏幕上抬起頭來,扶了下眼鏡,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


    “哦?我看小蘇倒是有什麽大想法。”領導見他眼神篤定的樣子, 順杆子問道。


    蘇行抽出早已準備好的一疊申請表,遞給領導, “已向少兒部申請,給她一個少兒主持人麵試資格。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與其給他們捐款, 或者再做幾個采訪, 不如給那個小姑娘一個工作。”


    “好想法啊,雙贏的結局。那女孩子比現在咱們電視台壓軸的主持人還要靚,就是不知主持功底怎樣了……”領導拊掌。


    蘇行淡笑,謝過了領導的首肯與支持。


    ……


    ”是這家麽?”兩個中年婦女在按摩店門口徘徊。


    “阿蓮,招唿客人!”放假中的吳月會來按摩店幫忙,畢竟這是吳家現在唯一的產業。


    按摩店生意本來就不好,自從被他們被電視台曝光後,倒收獲了一批意料之外的“人氣”。


    叫阿蓮的大堂經理整理好笑容,笑吟吟迎上去,“兩位女士有預定的技師麽,要不要來這邊看看我們的套餐服務。”


    一個中年婦女把阿蓮拉到了一邊,悄悄問,“小妹,你多大了啊?”


    ”十……十七……”阿蓮抖了抖。


    “你跟我們老實說,阿姨是附近居委會的,來查這個店是否有雇傭童工的情況,放心,老阿姨們會為你做主的。”中年婦女慈祥地捏了捏阿蓮的手。


    阿蓮一咬牙,趕緊搖頭,“沒有沒有,阿姨,您別相信那些報道,我們老板是厚道人,怎麽可能做出雇傭童工那些事。”


    “報道裏麵那個女孩子,是電視台請的托兒!專門來陷害老板的!”阿蓮煞有介事地說。


    兩個中年婦女深深看了女孩一眼,搖了搖頭,走了。


    阿蓮噓了一口氣,幸好這兩個人沒叫查她的身份證,不然她這次肯定完蛋了。她離十六歲還差兩個月,再等等,再等等就能拿到和成年人一樣的工資了。


    迴過頭去,老板女兒吳月正用一張仇大苦深的垮臉對著她。


    阿蓮心底有點樂,這個平時高高在上,揶揄她讀書不多的少女,最近被報道翻了個底朝天,出個門也被認出來。幸好正值暑假期間,不然到了學校,可不知還要受多少編排。


    對此,阿蓮反而覺得挺解氣的,三兩步走到吳月身邊,“小老板,看我表現得好吧,這次能不能……”


    說著手指一撮,“加點錢?”


    吳月狠狠瞪了她一眼,“錢錢錢,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錢,連個生意都拉不來,幹吃白飯。這個月工資你別想要了,跟吳真一個德行的白眼狼!”


    臨州市灰色產業發達,人人都想趁著這個浪潮撈一杯羹。


    吳家才從水泥生意上铩羽而歸,父親吳順從上麵求來一個關係庇護,大張旗鼓投進去幾乎全部家當,勢要做好按摩店。


    由於大多數錢都來打點關係了,在服務與技師方麵能省就省,甚至雇傭了童工、流鶯等角色,外麵富麗堂皇,裏子裏卻肮髒不堪,宛如在鋼絲上跳舞。


    自從按摩店開張以來,生意就一直不好。


    一家人關起門來總結,得出結論是員工素質不行,整個店裏缺乏招牌性的技師。


    吳月見父母二人苦惱,便把主意打到了表妹吳真身上。


    反正她成績又差,又無父無母。好歹是自己人,來給他們當技師,左右是個不虧的買賣。


    甚至他們還能幫她牽線,傍一個有錢有權的男人。


    那樣一個長相,不就是來做這些事的嗎?


    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惠及家裏。


    吳順一家一合計,第二天就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去拜訪吳真外公外婆老兩口。


    老兩口雖疼愛吳真,可兒子吳順才是心尖尖的肉,哪一件事不順著依著,說到頭兒子才能養老,丫頭就是個賠錢貨。


    可是沒有想到,吳順一家人到了老家,卻看見相擁哭泣的老兩口。


    原是吳真下河頑皮,被水淹了,吳輕閑救她,刮了腿。


    吳輕閑的遺傳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要不擦著掛著,就跟普通人一樣。


    可一旦破了皮,事情就難以收拾了。


    在吳輕閑還小的時候,外公外婆還沒有放棄過他。


    小孩子換牙,吳月和吳真都換得順順利利的,隻有吳輕閑,每一次都會血流不止。


    或許是因為拿錢手軟的愧疚吧,外公外婆把收養吳輕閑時得到的錢都給了吳順做生意,那時的老兩口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拿來給吳輕閑醫病。


    然而,這個病就像是一個無底洞,永遠走不到頭。


    吳順先不耐煩了,他不甘心老兩口留給自己的錢會被一個毛小子花完,率先下手做通了老兩口的工作。


    利用吳輕閑的病做文章,曉以利害,讓兩位老人對吳輕閑從心裏麵產生厭惡感,以至於再也不會為他出一分錢。


    吳輕閑到了十一二歲便輟了學,跟著縣裏麵的道士學藝,輾轉縣裏每一次紅白喜事,把賺來的錢都交給老兩口,老兩口轉手,又把這些錢給了吳順做生意。


    畢竟隻有這一個兒子,不對他好對誰好呢。


    這一次吳輕閑刮了腿,創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而兒子吳順的按摩店正是用錢的時候,老兩口咬了咬牙,決定放棄吳輕閑,把自己的積蓄外加吳輕閑這些年來賺的錢都投入了按摩店這個無底洞。


    隻是沒想到,一向沒心沒肺的吳真撞見了吳輕閑病發的模樣,連夜背著他逃出了家門。


    吳順一家聽完老兩口的哭訴,一時無話。


    隻得吳月拍了下大腿,認為這是個迫吳真就範的好機會,隻要他們花一筆錢,替吳輕閑還了醫藥費,用這個把柄鉗製住吳真,她就能成為按摩店的搖錢樹。


    一家人本來抱歉這樣的念頭到醫院去找吳真,卻沒有想到那個從來沒有心計的丫頭居然奮起反抗,狠狠咬了吳家人一口。


    自從被電視台報道以來,按摩店門可羅雀,更有甚者,不斷有記者、工商局或者其他機構的人來探訪抽查,吳順隻好趕緊把流鶯們給清理了,暫時聘請來真正的技師坐鎮,又一筆大錢就這麽花了下去。


    然而吳順一家不會這麽罷休的,至少吳月不會。


    眼看著父母在外忙得焦頭爛額,她自己也覺得應該出一把自己的力。


    吳月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遞給大堂經理阿蓮,語氣裏滿滿的驕傲,“把這封信送去市醫院,302病房,如果你還想要這個月的工資的話。”


    阿蓮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工資本來就是她的,這人怎麽能這樣。


    但是為了那幾十塊錢的工資,她也不得不去。


    阿蓮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那個女孩子,民生新聞上那個誓死也不來按摩店當技師的女孩。


    她坐在微光裏,正在認真削一個蘋果。


    半躺床邊的少年溫柔地看著她,她沒發現,還在絮絮叨叨地講一些事。


    那樣溫柔的眼神,好似電視裏一個人愛上了另外一個人般。


    阿蓮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一般,不是新聞裏說,這兩個人是兄妹麽……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好把信偷偷地塞到了門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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