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 這張存折你拿著,裏麵應該還有一些錢,拿去付醫藥費。”吳輕閑淡淡喝了一口水, 眼睛望著窗外喜人的綠意。


    吳真咬著嘴唇, 眼睛一動不動盯著麵前的電視機,上麵正在播放雙色球彩票開獎節目。


    ”03……11……21……”吳真不自覺地跟著念。


    吳輕閑迴過頭來, 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阿真?”


    “24……15……09……啊啊啊啊啊啊!”吳真一把抓住吳輕閑的手,一個勁地揮舞起來, “中了中了, 輕閑,咱們發了發了啊啊啊!”


    吳輕閑被她晃得頭暈, 自住院以來, 他其實是最擔心醫藥費的人。


    吳真連夜背著他到市裏來,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然而現實的他考慮得最多的,還是之後的費用問題。


    阿真才十四歲,一向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女孩, 他不能把這個擔子壓倒她身上。


    他是能夠頂起吳家的天的男人,一直都是。


    “中了幾等獎,五塊錢?”吳輕閑一挑唇。


    “瞧不起我?”吳真憤憤不平, 佯做生氣的模樣。


    吳輕閑一雙琥珀色眼睛盛滿笑意, “豈敢, 豈敢,就是想到某人之前的英勇事跡。”


    吳真眨了眨眼,那遙遠的迴憶就這樣衝進腦海。


    那一次她拿了吳輕閑給她發的零用錢,整整買了一箱小浣熊方便麵,就為了要一張閃卡。


    最後吃進醫院了,也沒掏出半張卡。


    多久以前的迴憶了啊,當年她還是一個捂著肚子鑽進吳輕閑懷裏汪汪大哭的小女孩,“嘖,然後某人轉眼就又買了一箱,一袋一袋打開,足足給我開了十五張卡。”


    她一直一直記得,病床前吳輕閑巴巴拿著閃卡,塞進她手裏的模樣。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倒映著的,全是她。


    吳真頓了頓,下意識偏過了頭,直至他死後,她才明白他的心思。


    這樣厚重的感情,她迴應不了。


    “一等獎,嘖,不信算了,等我把錢領迴來打你的臉。”吳真抽出手,裝作氣哼哼的模樣,心底發虛地抹油跑了。


    ……


    “喵,臉紅了臉紅了哦~”橘搖著尾巴奸笑。


    “閉嘴,再多bb一句,今兒晚飯就給你吃死老鼠。”吳真扛著越吃越肥的貓,沒好氣地打了它兩下屁屁。


    “嗷……嗷……告你abuse動物,我要寫信給小動物保護協會!”橘左搖右擺,嗷嗷亂叫。


    不過說到底,一人一貓還是很興奮的。


    因為醫院早就催著繳費了,吳真琢磨著,要是他們再繳不出來,就得被醫院掃地出門睡大街了。


    一人一貓到了福彩中心,發現裏麵竟然圍了一堆人。


    “這是……?”吳真到旁邊的小賣部賣了一瓶可樂,順帶向老板詢問。


    “嘖,來領獎的唄。”老板翹了個二郎腿。


    “這次人有點多哦……”吳真偷偷往裏麵覷,心裏止不住的小得意。


    領獎的渣渣這麽多,隻有自己才是五百萬的得主。


    這樣眾星捧月的感覺,想想都有點小興奮呢。


    “可不是,剛剛聽那邊的小李說,這次中一等獎的人都有這個數呢!”老板用手,比了一個二。


    “兩個?”吳真皺了皺眉,和人平分五百萬的感覺真不好。


    “兩千。”老板得意地晃了晃手指。


    絲毫沒有察覺到,麵前美少女驟然僵硬的表情。


    世界上最悲慘的故事,莫過於你的獎金從500萬變成2500塊,還要走領500萬的流程,最慘的是,居然還要納40%的稅。


    一天折騰下來,錢沒拿到手,吳真被福利中心要求來合影的人擾得煩不勝煩。


    “你也得了一等獎啊,小妹妹,巧了,我也是,有緣千裏來相逢,不如一起來合影?!”


    合影尼瑪,吳真欲哭無淚,還是被連人帶貓,合影到微笑肌差點都出了問題。


    從福利中心出來後,她揣著吳輕閑塞的存折,直奔銀行。


    存折賬麵上,顯示的餘額足足有三萬塊,這是吳輕閑小學輟學工作到現在的積蓄,他的那個工作之所以能賺到這麽多錢,說白了也是當地迷信。


    而且,那樣的工作,據說是會折壽的。


    一想到這兒,吳真心中一緊。


    “您好,存折上還剩112元。”櫃台的工作人員道。


    吳真反應過來,眉頭蹙起,”怎麽可能……難道……”


    她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在上輩子吳輕閑死後,吳真才偶然偷聽到的那個荒唐的事實。


    吳輕閑小學沒畢業就輟學了,並不是他成績不好,相反,他是他們鎮上讀書最厲害的小孩。


    是他十一歲那年,外婆一把鼻涕一把淚,在他麵前說自己家負擔不起兩個孩子的學費。


    小小的吳輕閑尤其懂事,主動輟了學。


    他本來從小就跟著鎮上的一位道士先生,道士先生死後,他便繼承了其衣缽,給縣裏的喪葬一條龍事業添磚加瓦。


    這個行業賺錢是非常賺錢,長久以來,他整個人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晦氣,也很少有人主動靠近他,以前的那些朋友,全部斷了聯係。


    她記得賺錢的第一個月,吳輕閑便把存折的副卡交給了外公外婆,說是以後好好贍養他們,報答養育之恩。


    其實呢……吳真聽到真相後,一度不願承認,自己的至親之人,竟然卑劣如斯。


    外公是鎮上有名的中醫,收入負擔兩個孩子的學費根本不成問題,他們舔著老臉裝窮,完完全全是為了他們的寶貝兒子,那個一天到晚做著大老板夢的好舅舅!


    舅舅做過很多生意,開飯館、做玉石生意、辦摩托車維修廠……每一個都是興起而至,然後欠了一屁股債,讓外公外婆來揩屁股。


    偏偏自己母親死後,外公外婆抱著這個唯一的寶貝兒子,任予任求。


    就連吳輕閑的副卡,也被外公外婆悄悄交到舅舅手上,供他們一家在市裏吃香的喝辣的,到頭來,在吳輕閑病得最重的時候,也是舅舅一家吵鬧著讓他等死。


    “112……112……112……”吳真腦海裏迴想著這個數字,掩住雙眼,人怎麽能這麽無恥呢……這三萬塊,被那個不知廉恥的好舅舅幾乎完完全全取走了。


    “小姑娘,小姑娘,你沒問題吧?”櫃員擔憂地敲了敲玻璃窗。


    吳真朝她勉力笑了一笑,以示自己無事。


    如今,她似乎被逼到了絕境了呢……


    ……


    “小真啊,你家人來了,進去好一會了。”剛進醫院,吳真就碰到了護工張阿姨,這個老實的中年人支支吾吾的。


    吳真直覺不對,“張阿姨,是不是有人為難你了?”


    張阿姨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是沒有關係的,隻不過他們讓小吳明天就出院,可他們又不肯交醫療費,那邊還在扯皮,唉……”


    吳真眼神一凜,“是不是一對中年夫婦?”


    張阿姨點了點頭,“還有個女娃娃,跟你一樣大。”


    “那一家垃圾……”吳真咬牙,著眼向張阿姨手上的掃帚看去,“阿姨,您別走,護工錢一直都是我出,我哥他還得治病。”


    “把你掃帚借我一下好嗎?”


    張阿姨留了個心眼,“小真,你是打算……”


    “趕跑那家吸血鬼!!!”吳真抄起掃帚,就往病房衝。


    直直到護士台的時候,她停了下來,雙眼盯著那台座機。


    她翻出之前蘇行遞給她的名片,撥打了上麵的電話。


    “您好,請問您是——”蘇行接了大哥大。


    “我叫吳真,那天您給我的這張名片。還記得我嗎,蘇大記者?”吳真順了順氣。


    蘇行一眯眼,如何記不得,那樣的長相,都記不得,不是眼瞎就是臉盲。


    “你有什麽事嗎?”對方聲音沉穩悅耳。


    “蘇記者,你現在在哪裏?”吳真開門見山。


    蘇行一愣,“市醫院,做白血病患兒的後續采訪。”


    “帶攝影記者了嗎?”吳真繼續道。


    “錄像全程跟拍。”對方很快迴答。


    “十分鍾之內,能來我哥的病房嗎?”吳真一牽嘴唇,發出一聲狡黠的笑,“絕對給你民生新聞部來一出社會倫理大戲!”


    房門虛掩,吳真悄悄侍立門外,觀察裏麵的幾個人。


    時隔大半輩子,她再次見到了她的好舅舅吳順和好舅媽,還有那個從小與她“情、同、手、足”的表姐吳月。


    這三個人恬不知恥地用著吳輕閑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如今生怕花了一分錢,來跟他講大道理,逼他出院了。


    舅媽坐在床邊,舅舅吳順靠著窗台,一身西裝人模狗樣地歎氣。


    “輕閑你也是,帶著你那二混子妹妹不告而別,你知道你爺爺奶奶有多擔心嗎?”舅媽一抹眼角的眼淚,“你奶整個人都老了五歲不止,不孝啊不孝,你這樣做,把他們置於何地了?!”


    吳輕閑緘口不言,麵色灰白。


    “你一個撿來的孩子,你爺你奶把你拉扯這麽大,你不思報答,現在還欠了一屁股債,你說該怎麽辦?”舅舅吳順一拍窗台,氣哼哼道。


    “醫藥費我會付全責,你們不用負擔一分錢。”吳輕閑淡淡地道。


    “你以為我們在乎這幾個小錢?”舅媽看不得吳輕閑這副鬼樣子,他的眼神,就好像把他們看穿了一眼,她恨不得挖出那雙眼睛,“你怎麽這不懂事啊,我們好心好意來勸你,你就是這麽迴報你叔和你姨的嗎?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果真狼心狗肺!”


    舅媽以前家裏是挑豬糞的,後來嫁了舅舅,自然雞犬升天。


    不過以前粗俗的毛病改不過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欺負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媽……別說了。”一旁拿著一本書,靜靜裝逼的表姐聽不下去了。


    “輕閑哥,你跟爸媽認個錯,他們是這麽想的。”表姐扯了扯嗓子,“這次醫療費,咱們家可以幫忙付一部分,爺和奶也拿一部分出來。”


    吳輕閑抬頭,以考究的眼神看著眼前不大的女孩。


    “不過你也知道,爸媽掙錢不容易,最近咱家開了按摩連鎖店,很是缺技師。”表姐吳月頓了頓,“你想想,阿真妹妹成績也不好,再怎麽讀書以後也不會有大出息。不如跟著爸爸幹,以後還能學個技能傍身。”


    吳輕閑的眼睛裏,第一次閃出名為淩厲的光。


    他們吸他的血,他沒話說。


    自己的命是爺和奶給的,可欺負阿真不行,阿真是汙潭裏的金鱗,總有一天要飛升上天,化作真龍。


    她那樣單純,那樣活潑,她曾睜著大眼睛,指著鎮上那台唯一的老電視,“輕閑哥,以後,我也是要上電視的人。”


    他不能讓這群人把她毀了。


    “不行,阿真還要上學,以後會去藝校。”吳輕閑拒絕道。


    “阿真妹妹一沒成績,二沒才藝,藝校憑什麽要她,輕閑哥,你也要認清事實。”吳月語重心長地說,“我可以原諒你沒文化,見識短,現在藝校,是要看文化分的。”


    吳輕閑瞟了她一臉,“我隻聽說過明星最重要的是臉,偏偏你恰好沒有。”


    吳月從小什麽都要跟吳真比,她家家庭條件好,又是學鋼琴,又是學舞蹈,樣樣壓吳真一頭。她倆從小什麽都要比,就連去藝校也較著勁兒。


    可惜吳月長得隻能算小家碧玉,完全不能跟吳真這樣的天生麗質比。


    吳真就算粗野狂放,生在江南水鄉,自有三分潑辣,七分風韻。從小到大,隻要兩人站在一起,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會不自覺地放在吳真身上,仿佛她就是天然的光源。


    這樣,吳月內心的小九九更加的旺盛了,甚至生出想要毀了吳真的想法。


    這一次家裏開按摩店,就是她首先提議,把吳真給招進來。畢竟她漂亮,人又不是什麽老實人,在裏麵說不定還能傍一兩個大款,也算給她老吳家積德,能讓爺爺奶奶享清福了。


    這樣的做法有哪點對不起吳真了?


    可惜吳輕閑一眼洞穿了吳月內心底的那些不堪,讓她羞憤不已,“你——你怎麽能這樣!”


    說著,吳月哽咽起來,她受不得被這種沒文化的農村人汙蔑的委屈。


    舅媽見此情景,護女心切,掄起自己的胳膊,就朝吳輕閑扇去。


    就在她手要觸到吳輕閑麵龐的下一刻,門口忽然洞開,一隻掃帚劈頭蓋臉砸來。


    舅媽被掃帚的尖刺掃得整張臉劇痛,捂住麵門嗷嗷大叫。


    掃帚的主人猶自不放過她,張牙舞爪,執起掃帚往死裏打,“敢打我哥,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舅舅吳順忍無可忍,抄起手過來逮吳真,卻沒想到腳下一隻橘貓竄出來,對準腳踝,狠狠就是一咬。


    整個病房頓時雞飛狗跳。


    “吳真,住手,我們好心好意來看你和你哥,你就這樣對我們?”吳月反應過來,抱住吳真,開始一直以來的道德教育。


    吳月瞄到病房口圍滿了人,聲色一淒,趁此機會站在道德製高點。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吳真一咬牙,她本身就長得極美,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活靈活現,活脫脫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人長得美就是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全停在她身上,移都移不開。


    人群裏,蘇行比了個手勢,悄然道,“開始錄像。”


    攝影師隱藏在人群中,開啟了攝像機。


    “你從小就這樣,把別人好心當驢肝肺。我們是給你和你哥送錢來的,你們倆自己連夜跑了,爺爺奶奶一夜間老了好幾歲。”吳月歎息,把吳真和吳輕閑推到忘恩負義的邊緣。


    “哼,你以為我沒聽到嗎?你們是想我去給你們當童工,我才十四歲,就出落得這麽漂亮,你們那個洗腳城,不就缺這種人美腦殘的女孩任你們擺布嗎?”吳真把這三人心中的小九九大大方方說出來,她本就是個少女模樣,說話嬌憨直率,可信度大幅度上升。


    再加之逼未成年人去洗腳中心這種事……怎麽看都是一出上升到刑事與倫理之間的大瓜。


    由於平常對吳真這個能動手絕對不動腦的二愣子的死印象,舅舅一家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攤上了多大事。


    吳月猶自狡辯,“就憑你這成績,你這種闖禍的性格,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爺和奶撫養你倆有多累多辛苦,你難道不應該替他們分擔一下嗎?”


    “月月,他倆還小,讀書又沒讀多少,給他們講了,也不能理解。”吳順相貌堂堂,衣冠楚楚,強忍著痛,打斷了女兒,“大家散了吧,這是我家的家事,家醜不可外揚。”


    “我哥當年十一歲就輟學養家,你們也是這樣一套說辭呢!”吳真張揚的臉一揚,阻斷了吃瓜群眾們迴去的念頭。


    “十一歲呀,嘖嘖,有沒有人性啊。”


    “不是說現在時興什麽義務教育,這麽小的孩子,怎麽忍心啊。”


    “看那個男孩子,據說有遺傳病,醫都醫不好那種。”


    吃瓜群眾們議論紛紛。


    吳順舅舅的老臉有點掛不住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哥,是你的選擇嗎?”吳真朝吳輕閑問了一句,一雙清澈的眼睛裏,滿是誠懇。


    吳輕閑:“……”


    “你當道士,很賺錢,這些年來的錢都被外公外婆拿去貼給這一家子。”吳真指著吳順舅舅一家,“他做生意每做每虧,這麽多年來一事無成……”


    指了指舅媽手上的金戒指,“她天天打麻將,十賭九輸,又喜歡穿金戴銀。”


    又指著一身淑女氣質的吳月,“她從小到大學鋼琴,學畫畫,學書法,學舞蹈……”


    “哪樣錢不是從你這裏摳出來的!”


    “你不要亂說,月月學這些的時候,你哥那小雜種才幾歲!”舅媽氣急敗壞,叉著腰開炮,“你哥是你外公外婆撿來的,小時候吃我家的羹,喝我家的奶,縱使長大後賺幾個小錢,我家拿迴該要的那部分,也是應該的!”


    說完,她趾高氣昂地環視左右,這句話按理說是沒錯的,撿來的孩子是應該報恩。


    很多人都這樣認為著。


    連吳輕閑也拉了拉吳真的袖子,他怕吳真再說下去,吃虧的是他們自己。


    哪知吳真嘴角微勾,像隻偷到了甜美小魚幹的貓咪,露出賊兮兮的笑。


    “別以為這世界上就外公外婆和你們倆知道那個秘密……”吳真眨了眨眼睛。


    舅媽和舅舅的神情立馬就不對了,甚至舅舅吳順還站過來,輕聲威脅,“小真,不要讓你外公外婆傷心,有些話不能亂說。”


    “嘖,不要每次都用外公外婆來威脅我,他們包庇你,我可不!我聽到了!”吳真嬌憨地搖了搖吳輕閑的手,“我剛剛說你們用輕閑哥的錢是有道理的,外婆撿到輕閑哥的時候,他被裝在一個箱子裏,箱子裏全是錢!”


    “你就是用那筆錢從鎮裏到了市裏做生意,帶著妻子女兒吃香的喝辣的,逼著輕閑哥小學沒畢業就輟學,為你們賺錢,現在又來逼我。”


    ”輕閑哥有遺傳病,外公外婆就把他關在屋裏,讓他自身自滅。如果不是我……不是我連夜把他背出來……”


    少女說到這裏,一揩眼角,那裏眼淚早已泛濫成災。


    門口圍了越來越多的人,這一家吸血鬼的故事,也讓所有人看得歎為觀止。


    蘇行在人群中,看著病房中央生動的少女。


    她巧舌如簧、借力打力,把她舅父一家耍得團團轉的同時,又奪得了最重要的輿論因素,說不定這一出,就能為她兄長籌措到醫藥費,能想出這樣一石三鳥謀劃的她……


    蘇行的心莫名地悄然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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