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拜師學藝,薛可亮的目的最簡單,就是為了打架時不吃虧,最好是能把別人都製服,因此他能學會幾手防守和出擊的招事就沾沾自喜了。但是他可是個不願意吃大苦的人,尤其是練打坐、蹲樁等基本功,太苦太累,他不是說要去方便就是找什麽借口的躲開。


    在練功中也隻是學了些姿勢架子而已,因此在對打練習時總是吃虧,也總是被動得挨打了。但是這個人從小就是個機靈鬼兒,因為他家的生活一直都比較富裕,所以他總是能用些好吃的東西來籠絡師兄弟。這樣,在對打練習時,人家才能高抬貴手。師父雖然看在眼裏,因為並沒有真正的師徒關係,根本也不在意他是否能學得真本領,所以對他並沒有嚴加管教。


    可是由於拜師練功了,薛可亮必須在每個星期六下午與星期天的上午,也就是學校休假日,得從雙峰鎮翻越兩道山,步行六裏多路來到薛家坳村裏,因此他身體素質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他鍛煉了一些時候,剛剛學習了幾個基本功的架勢,就以為自己有了本事,在學校便開始拉幫結派了,因為他花錢大方,總有那麽幾個跟在他身後幫腔作勢的,他們還經常欺負一些小同學。薛繼鋼最看不慣“軟的欺負,硬的怕”的那種嘴臉,所以經常批評他,他還不服氣,因此他們的關係也逐漸有了疏遠。


    在一個星期六的下午,他們三個師兄弟在師父的指導下,練完了一套拳法後,休息時,兄弟三人就到樹林裏去玩。都為了顯示自己的靈巧和練了什麽“提氣輕功”,就比賽起了爬樹的本領了。薛繼鋼不但爬得最快,也爬得最高,還順手掏了兩個不知道是什麽鳥的蛋下來。


    當時薛繼鋼還不當迴事兒,沒有想到被薛可亮告到了老師那裏。那時學校又剛剛開始搞什麽保護野生動物的宣傳,結果薛繼鋼成了被批評的對象,不但班級老師批評,還在全學校的大會上拿他當成了教材,各個班級都對他進行了批評。可把薛繼鋼弄得幾天都不得安寧,後來才知道是薛可亮告的狀,從那以後他就更不愛理采薛可亮了。


    但是沒過幾天,因為薛繼鋼期中考試成績比較好,又得到了老師的表揚,說他學習比較認真了,才有了很大的進步。這時他的思想情緒也好了起來,就忘記挨批評的事兒了。孩子時期就是這樣,尤其是薛繼鋼,他可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後來,照樣和往常一樣的,每到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的上午都要到師父那裏去練習武功了。


    說起薛繼鋼的師父,他原本是河南樊家村人,原名叫樊慶翔。他們家祖輩都是行伍出身。他的祖父是個清朝的武官,到了民國年間,他的父親年輕時又在袁世凱軍隊裏當了個不小的官,家庭一直都比較富有。袁世凱倒台後,他父親厭惡了軍閥之間拿士兵的性命來為自己進行爭權奪利的戰爭,才卸甲歸田,迴到了家中。三十多歲才娶妻生子,靠著祖傳的財產過起了收地租、開糧店的生活。


    因為樊慶翔父親原來就在嵩山少林寺拜師學過武藝。他父親知道,隻有自己練就了一身本領,才不會被別人欺負。所以在他兒子樊慶翔剛滿四歲時,不但教他學字,還教會他如何鍛煉身體,什麽壓腿、彎腰、拿大頂的,為的是打好練功的基礎。在樊慶翔七歲的時候,他父親就把他送到了少林寺。


    那時少林寺的武僧,並不是都在寺裏練功的,因為在1928年3月15日,少林寺曾經被國民軍石友三的部隊放大火焚燒過,天王殿、大雄殿、客堂、鍾鼓樓、藏經樓及所藏之大藏經、《少林寺誌》木版、北朝石刻造像碑等皆被焚毀。同年民國政府又大興練武比武之風,好多的少林寺的武僧就在嵩山地區的幾個村鎮傳授少林寺武功了。由於樊慶翔的父親認識當時少林寺的住持方丈行正大師,所以才能把樊慶翔交給了一位比較有名的叫永亨的武功師父那裏拜師學藝了。


    樊慶翔的父親每年都到少林寺兩次,名義上是給少林寺送去“香火錢”,實際上還是為了來看望兒子,看看他武藝進展的情況,並送來些衣物和零用錢。


    樊慶翔一天天地長大了,除了習字、讀書、跟永亨師父一起拜佛頌經以外,就是非常認真地跟師傅學習武功了。由於從小時候他父親就非常注意對他的*,所以他的身體素質比較好。主持方丈都說他是塊習武的料子,他師傅更是喜歡他,不但教他學習了正宗的少*功,從內功、拳腳功夫和棍棒功夫外,還教他練習了一些硬氣功的基本功。但是並沒有給他剃度受戒,所以樊慶翔從小就是嵩山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在樊慶翔十二歲那年,也就是1938年,有軍隊進攻開封、鄭州時。領導下令部隊炸開黃河花園口大堤,企圖阻止敵軍南下。黃河花園口的大堤被炸開了口子,無情的大水把樊慶翔他們家全衝沒了。這些事兒,當時樊慶翔是全然不知道的,也多虧他在嵩山少林寺學藝,才免遭劫難。


    由於他家中兩年都沒有送來香火錢了,永亨師父才把他家可能遭受了大水一事告訴了他。樊慶翔自己也十分疑惑,父親為什麽這兩年都沒有來看他?十四歲的樊慶翔又不願意剃度出家當和尚,所以聽到這消息後,非常著急地告別了師父,離開了少林寺,按照師傅給他畫的一張路線圖,急忙趕迴家中去探望。


    當他迴到了老家,那裏已經成了荒蕪人煙的黃泛區,已經沒有什麽房子和親人了。沒有經過世麵,沒有勞動技能,想起離開少林寺時,自己曾經對師傅和師兄弟們說過要立誌行走江湖的話,現在也不好再走迴頭路了。才十四歲的樊慶翔怎麽生活呢?由於敵軍入侵中原,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他想靠給人家扛長工,都沒有人用他。身上的盤纏不到半個月就用完了,他隻能是靠乞討,飽一頓,餓幾天的過著……後來,在鄭州的大街上看到賣藝的,舞刀弄槍就有人給錢,使他心靈一動。


    這天上午,他自己也學著賣藝的方法,在大街的一個角兒上,練起了拳腳。河南省自古以來就是崇尚武術之鄉,不但有嵩山少林寺的武林泰鬥,還有全國聞名的楊式太極拳,都是人們喜愛的強身鍵體的運動,因此這裏的人們也都喜歡觀看舞槍弄棒的表演。


    所以也有人圍過來看樊慶翔的表演了,因為他打得精彩,雖然身材瘦小,一招一式的動作非常認真。真是外行的看熱鬧,內行的可門道,由於他的路數不但是真正嵩山少林寺的武功,而且他打的拳腳又全都到位,看到精彩處就不斷有人喝彩了。在他打完一套拳法後,果真的有人向場子裏扔錢呢,他一邊拱手致謝,一邊非常興奮地揀起地上的錢來,這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靠自己的本事掙來的錢啊……


    快到晌午時,人群也都散了。他已經有幾天沒有吃過飽飯了,今天總算自己有了錢,於是趕快去買了幾個鍋餅和一碗菜湯,飽飽地吃了一頓。攢足了力氣,午後又到大街上拉開了場子。這迴圍觀的人更多了,他首先打了一趟羅漢拳,接著又把帶來的兩塊青磚敲得嘣嘣響,讓大家看看磚頭的真假。


    而後隻見他站穩架勢,提氣運功,雙手捧起一塊青磚,猛的向自己的頭上砸去。“砰”的一聲,磚頭斷為兩節,周圍人群頓時爆發出一片的喝彩聲,疊成團兒的錢票紛紛投入場子裏來了。樊慶翔高興得一邊拱手致謝,一邊圍著場子收錢。


    這時,他不知道為什麽人群突然散開了,隻見有兩個肥頭大耳、敞胸裸懷的大漢,跟隨著一個提著精美鳥籠子的人向這裏走來。樊慶翔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兒呢,那兩個大漢叫嚷著要他把錢交出來,對樊慶翔說道:“哪兒來的野小子?這麽不懂規矩!在這個地方打場子,也不看看是誰的地盤?!交地皮稅了嗎?交保護費了嗎?交社會治安稅了嗎?把錢拿出來吧。”


    樊慶翔少年氣盛,又不諳世道,更不知道什麽地皮稅、保護費……根本就不理那一套,自己好不容易出力氣掙來的錢,為什麽給你呢?


    樊慶翔那裏知道,這個提著鳥籠子的人可是當地的一霸,因為他姓牛,所以人們送他的綽號叫“牛魔王”,是個人見人怕的惡魔。他仰仗著老爹是個日本翻譯官,又覺得自己有一身的功夫,還養了幾個打手,就欺男霸女,強取豪奪的橫行街裏。


    今天見這個毛孩子也在自己的地盤上打起了場子,還掙了不少的錢,能不來氣嗎?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毛孩子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愣是不買他的帳,就是不向外掏錢。遠處還有那麽多人看熱鬧呢,不治一治這個小家夥,那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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