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劉邦與眾將在中軍大帳裏議事,探馬進帳稟告軍情。

    “稟主上,我等已探知趙國將軍司馬昂率軍急進,欲渡過黃河,率先入關,現大軍正在行進中,請主上定奪!”

    眾人一聽,無不大吃一驚,劉邦、蕭何更是著急。張良雖又驚又急,但他不露聲色,心中在盤算著目前這步棋該怎樣走。若攻南陽,必有惡戰,如攻而難下,失掉入關先機。若要占據先機,就得占據黃河渡口,以阻司馬昂大軍渡河入關,然後再破南陽,率軍奔武關,入主鹹陽則指日可待了。他醞釀成熟,馬上談出了自己的打算。

    張良的計策本就高明,因此一經說出,大家都認為是好辦法,劉邦等人也連連稱好。可座中紀信的腦子又多轉了個彎,於是他提出了稍作更改的意見。

    “張先生的話不失為良策,不過末將有個新的想法,是既要阻斷渡口以堵司馬昂大軍渡河,又要攻下南陽,為西入關內開路,雙管齊下,更為神速。”

    “我軍主力目前尚不滿十萬,何能分兵進擊,雙管齊下?”劉邦首先反問。他說的是實情,雖對外號稱十萬,卻隻有八萬之眾。

    “南陽在豫州西南,離此尚遠,北上堵司馬昂尚可,而分兵進擊南陽兵力尚為不足,紀將軍考慮到沒有?”夏侯嬰將軍提出了看法。

    “主上和將軍說得對,分兵進擊似嫌兵力不足,但韓地十餘座城現已歸順,其兵馬大約有兩萬餘人,可資我就近由轘轅北上,直取平陽,加上我軍一部足以占據黃河渡口。如就此渡河入關,路線雖近,秦軍主力卻在北岸一帶,推進必然處處受阻。因此,我軍在北上平陽時,就由騎兵隊伍奔襲南陽大營,秦軍以為我北上平陽無力南進,防備鬆懈,當我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襲敵軍大營時,必能一戰克敵,巧取敵營,為攻南陽掃清了障礙。大家看如此進軍可行麽?”紀信條分縷析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眾人連連稱是,劉邦和張良對望一眼,彼此湊近耳語了一番後,劉邦說:“我軍騎兵各營甚少,何能奔襲對方?我和子房都有這個疑慮。”

    “湊少成多嘛,將各營善騎的將士集中起來,訓練個兩三天,主要熟悉進退編製,上下熟識,即可上陣,主上以為如何?”紀信補充了意見。

    “對,兵貴神速,就這麽辦!”劉邦一錘定音,然後立即派夏侯嬰、盧綰率本部人馬速往韓地召集人馬由轘轅北進平陽,扼守黃河渡口,並聲張義軍將由此西進,以迷惑秦軍和各路義軍。又下令各營選出善騎的將士立即到樊噲和紀信營下集中,進行整編和進退演練。眾將官領命而去。夏侯嬰、盧綰、周昌、柴武等將領整頓兵馬率軍直奔韓地收集兵馬,整編入營,然後向轘轅開拔,以期北進平陽扼守要津。沿途進展十分順利,很快奪轘轅,攻向平陽。平陽守軍措手不及,被義軍打得大敗,夏侯嬰占據了平陽,扼住了渡口的咽喉。

    經過兩天訓練,新組成的騎兵隊進退有序,隊形嚴整。在一個晴朗的夜晚,樊噲和紀信率領騎兵向西南挺進,近兩千人的隊伍馬不停蹄,直向駐在宛城外的秦軍大營撲去。通過幾天連續行軍,終於到達離秦軍駐紮的犨東營地約七八十裏的山林裏隱蔽起來休息待命。騎兵隊之後,約二萬人馬也悄悄跟進。

    樊噲性急,恨不得立馬率隊殺向敵營,紀信建議先派出探子了解敵軍的動靜後再說行動的事,一來做到明了敵情,以好製定作戰計劃,二來可以讓將士們和坐騎休息休息,養好精神,好投入戰鬥。騎兵隊在林子裏一連休整了兩天。

    汪順、楊福、二牛、馬明、鄭鐵牛和歐陽虎等人這次充當了探子,六個人喬裝打扮,扮著賣草料和柴禾的百姓,把秦軍營地從裏到外看了個一清二楚。秦軍在野地裏呈三角之勢紮營,可以互相接應,相互離十裏遠,彼此都能相望見。看情形秦軍尚不知義軍騎兵隊已逼近他們,更不知道在遠處還有一支兩萬人的隊伍正日夜兼程趕來攻打他們。

    六人迴轉本營,報告了敵營的情況。剛好探子來報,後隊兩萬人馬將於後天上午到達。兩位將軍立即布置夜襲敵營,於明晚下半夜進行,待他們襲擊敵人成功,剛好趕上大隊人馬接應,防止敵人反撲。

    轉眼到了第二天,夜幕降臨,星鬥滿天,夜風習習。襲擊敵營的時刻終於到來了,樹林裏,山坡上,將士們早已整裝待發,幾天的休息使他們憋足了勁頭,隻要將軍一聲令下,數千鐵騎就會如暴風一樣卷向敵營,這是一股神秘而淩厲的颶風,它將為義軍創造出戰鬥的奇跡。

    這天是五月二十日,近下半夜了,那彎殘月才露了頭,把淡淡的月光灑在大地山林上,遠處的景物便朦朧在這月色裏。那橫貫南北的天河群星燦爛,泛出銀光。忽然,一顆流星在天空劃出了一道耀眼的光線,又轉瞬即逝。橫斜的北鬥星在北方天空上眨著亮眼,俯瞰著夜幕下的大地山林。夜,是如此的寧靜和美好,它不能不勾起遠在異地人們的種種思緒。

    二牛倚在樹幹上,望了望頭上的天空,不禁小聲說:“大哥,時間過得真快呀,轉眼間我們就離家已一年了。”

    與他同坐在一起的紀信,思緒早已飛迴故鄉,飛到龍城的一個小山村裏了。他正撫摸著站在身邊的大紅馬的肥壯的後腿,想起了去年五月的那個雷雨之夜,與二牛、王姑娘在神馬廟中的一切經曆,王姑娘的那雙期待而又痛苦的雙眼總在他腦子裏閃動,臨別時父母在家門口悲痛欲絕的神情更使他難以忘懷。此時一聽二牛的話,心裏千頭萬緒。

    “是啊,離家已一年了,不知爹媽怎麽過的日子,但願兩位老人家平安就好了。”紀信有千言萬語,可他隻說了這句話後就沉默了。他想說為那個傾心自己,又熱情幫助過自己的王香芸姑娘擔心她的終生大事,人哪,不能忘了別人對自己的好處,他希望王姑娘能得到一個可心的丈夫和婆家,希望她幸福。他更想說自己多麽想見到遠在龍城鄉下的妻子李玉蘭,跟他說說話,擺擺自己和弟兄們這一路打仗行軍的兇險而有趣的故事,吃她親手給自己煮的小米粥,喝她親手熬的肉湯,更希望她為自己養上個胖小子,或者是可愛的女兒也好。

    他心裏念叨著,心潮翻滾著,他覺得奇怪,也好笑,不知怎麽的,每逢大戰在即,在這間隙裏總會想念父母,想念妻子,也為王姑娘白操心一迴。唉,堂堂七尺男兒漢,怎麽這樣兒女情長又婆婆媽媽的,真是!他不得暗自笑了,管他哩,吉人自有天相,擔心這個,操心那個管啥用!他心裏自己問自己,矛盾著,可心思總難擺脫對親人對妻子的掛念。

    說來也巧,就在紀信思念妻子的幾個月後,遠在龍城山村的妻子李玉蘭果真生了個胖兒子,按兩口兒臨別時的商議,照紀信說的生兒子就取名紀通,當時妻子問丈夫為何起名為通,紀信還說了一番有意思的話哩,說什麽“通者,通天通地,通文通武,通古通今,萬事亨通,你說好不好?當時妻子笑得撲在他懷裏。

    後來紀通在母親悉心教導下,也像父親一樣,成了一個胸懷大誌又滿腹韜略的男子漢。於漢高祖八年(公元前199年)因其父誑楚保主興漢之功,被漢高祖封為襄平侯,輔佐朝政。劉邦死後,呂後違背劉邦“非劉姓不得封王”的誓言,大封呂氏族人,排斥劉氏諸王。高後八年(公元前180 年)七月呂後病逝,當時已被呂後封為趙王呂祿和昌王呂產分別統率北軍和南軍,意欲起兵謀反篡奪劉氏江山。其時襄平侯紀通執掌兵符軍令,與太尉絳侯周勃、陳平等老臣密謀,讓太尉周勃手執兵符假稱奉令統領北軍,終於一舉除掉呂氏兄弟,並一起議立素有仁義忠孝之心的劉恆為文帝,保住了漢室。真可謂父子兩忠臣,共謀一漢室!紀通功成名就,辭歸故裏閑居,死後安葬於今西充縣青龍鄉龍宮山下的青龍湖畔,至今“紀大墳”塋塚猶存,墳前一高逾8尺的二龍捧聖的龍頭碑,上刻“漢襄平侯紀通公正性之墓”十一個楷書大字,供人憑吊。這是後話。

    麵對美好的夜色思念家鄉的又何止他倆。坐在附近的汪順、楊福、馬明、張黑虎都在小聲談說遠在漢水岸邊的故鄉親人,他們更擔心父母親友他們的牽連。至於歐陽虎,看上去是個鋼鐵漢,其實此時也正和同出生在渭水邊的上鄭鐵牛說起家中的老老少少,也為他們的親人牽腸掛肚。

    這些出生入死的漢子,誰沒有家,誰沒有親人?在這即將投入激戰前等待的長夜裏,思念親人成了他們生活的一個重要部分,也是打發這種待命出發前這段時光的好辦法,他們有親人,他們有牽掛,他們希望自己流血戰鬥給親人們帶來和平安寧的日子,因此思念親人也是一種思想慰藉,一種心理上的滿足和鼓勵。

    時辰已到半夜,各營按編號次序出發了,汪順、楊福等六人率二百來騎兵在前麵帶路,紀信和樊噲各率一隊人馬緊緊跟進,一支鐵騎勁旅在夜色掩護下正向秦軍大營挺進。

    離敵營越來越近了,汪順親自帶上五位弟兄趕往敵營附近看動靜。敵營一片靜寂,轅門外一串紅燈在風中晃動,那些哨兵雖在值班,一個個已覺疲倦,都靠著木柵或打盹,或養神。

    隊伍在十裏外停下,按規定已分站成五隊人馬,每隊約五百來人,先由紀信率三隊人馬分別進攻三個營寨,待敵軍大亂,樊噲再率兩隊人馬接應,往來衝殺。

    紀信率隊進入到離敵營約半裏地,一聲令下,一千餘人馬席卷過去,蹄聲噠噠,瞬間已衝進敵營,待對方發覺時,騎兵隊早已殺進營裏,一時喊殺聲震天動地,戰馬在敵營中縱橫馳騁,馬上的將士揮動著刀矛鐵戟,見人就砍,逢人就刺。敵軍紛紛從睡夢中驚醒,四處亂竄,將官喝止不住,欲率隊迎敵,怎奈兵士如沒頭蒼蠅一般,全不聽指揮,很多秦兵不是被砍死,就是被鐵戟刺死,再不就被馬撞翻踏死,有的邊抵抗邊往後撤,但難抵騎兵的往來衝殺,見抵擋不住,紛紛逃命,十幾個將領護著郡守呂齮,殺開一條血路衝出包圍逃命去了。

    忽然外邊又一陣馬蹄聲夾著喊殺聲卷了過來,馬隊如滾滾怒潮,喊殺聲如陣陣霹靂,震得秦軍將士頭皮發麻,不知有多少人馬又殺進了營地。秦兵本就已招架不住先頭衝殺進來的騎兵,現在又見到一隊騎兵翻江倒海般殺進來,更無心戀戰,大批人紛紛奪路逃走,少數將士在作最後的無謂的拚鬥。

    紀信見敵軍逃跑,馬上率隊乘勝追擊,汪順、楊福、二牛、歐陽虎、張黑虎等人一馬當先,拍馬衝鋒,繞到逃敵一側進行攔截,後邊八百餘名將士奮起直追,將逃敵攔腰斬斷,往來衝殺。秦軍本已是驚弓之鳥,哪敢招架,撒開腳丫子沒命奔逃,呂齮眾將士護送下快馬加鞭如一陣風一樣逃向了遠方。

    “沛公仁義,快來歸順,抗拒者死,投降者生!”汪順等人一齊喊了起來,隨即到處都是喊話聲,那些逃得慢的紛紛棄械投降。

    紀信下命停止追擊,收攏降卒,收撿武器;整頓隊伍,就地休息,並派出部分士兵掩埋了那些已死去的秦兵屍體。

    樊噲所率隊伍一經衝進敵營,如入無人之境,把已嚇破膽的秦軍殺得喊爹叫娘,大刀揮處人頭滾落,鐵戟所向,秦軍肚破腸濺,逃得快的已衝出營地,逃得慢的,不是被殺死,就是投降,因此敵營中的戰鬥也很快結束。

    天上的啟明星目睹了義軍這場突襲的最後的衝殺,隱沒在晨曦裏。

    黎明時,兩隊人馬匯合在一處,埋鍋造飯。紀信已派出一批人向前麵打探秦軍的動向了。這會可忙壞了李誌文、李誌友、李小順、李春、李成、李明等這些來自大山的山民們,他們都會治外傷,藥都是老君山裏的祖傳秘方,止血快,愈合快,這時正跑前跑後醫治那些受傷的將士,汪順、馬明是見啥學啥的人精子,他倆跟李誌文一起已學到了一定醫術和用藥本領,這會兒也是忙得滿頭大汗。那些受傷的投降兵士,見義軍細心為自己治傷,感動得熱淚盈眶,有的還磕頭作揖感謝為他們治傷的人,有的七嘴八舌說著感謝和稱讚的話:

    “軍爺,你們真是扁鵲再生啦,手到傷除,神呐!”

    “軍爺,你們真是活神仙,打仗說到就到,連治傷也是藥到傷除!真是活神仙!”

    “要說扁鵲再世呢,這李誌文、李文友校尉可當之無愧,他們不但治外傷,還能治七癆八傷,頭疼肚痛,更奇的是能識別各種毒藥,任你啥怪毒,他們一見便知,更絕的是他們能解毒……”

    “汪老弟別吹我們了,不然,我連東南西北都認不清了,到時你有病咋辦?”李誌文開玩笑說。

    “好,不吹你們了,那就說活神仙吧,你們想見活神仙?”汪順見眾人傻眼望著他,又說開了:“可不,那不是,他就是活神仙——太白金星!”他手朝站在遠處了望的紀信一指,又說:“知道不,紀信將軍是太白金星下凡,他就是活神仙!他救過我們兄弟夥,還救了不少受苦受難的人,這活神仙可是來幫主上劉邦打天下的,因此,跟上他我們才一路打勝仗。”

    “對,紀信將軍是活神仙,我這條小命就是他救下的,不然我哪能活到今天為你們治傷呢!”馬明也讚歎著,於是他把紀信神奇的出生和在小鎮上救自己的經過情形原原本本地講給那些傷員聽,眾人聽了一邊感歎著,一邊朝紀信望去,紀信正朝這兒走來。“忙壞了吧?要不休息一下?”紀信朝正忙著治傷的李誌文、汪順等人問著。

    “紀將軍,沒啥,都快處理完了!”李誌文笑著說。

    “大家傷痛好些了吧?我們這幾個弟兄可是治傷的神醫喲!”紀信朝傷員們問話,同時蹲下身子,朝一個年紀輕輕的傷兵探手摸了摸那條已包紮好的傷腿。

    “紀將軍,我們已好多了,這幾位軍爺真是神醫,可你紀將軍更是一位活神仙呐!了不起,了不起喲!”一位中年傷兵迴答著。

    “紀將軍,你真是活神仙嗎?這位軍爺說你是天上太白金星下凡,還救過他哩!”年輕傷兵好奇地問。

    “汪校尉,又是你在這兒賣狗皮膏藥亂吹嘛!”紀信朝汪順說道。

    “紀將軍,今天我汪順是神醫來治傷的,可沒賣狗皮膏藥喲!你可莫冤枉好人,今天可是馬明老弟在講你救他的命的事,這不叫賣狗皮膏藥吧!”汪順調皮地又說又笑,末了還做了個鬼臉,引得大家一陣大笑。

    “得啦,得啦,汪順是活神醫,不是賣狗皮膏藥的江湖郎中,大家說對不對!”紀信也笑著說。

    “紀將軍,我看你愈看愈像一位活神仙,連你手下的軍爺也一個個都神了,不然,我們疼死在荒山野嶺也無人理啦!”那位中年傷兵感歎著。

    “我可不是啥活神仙,和你們一樣,我紀信照樣要吃喝拉撒嘛。這兩軍交戰各為其主,交鋒是對手,可打完仗別人受了傷總不能不管吧?死去的人不能不埋吧?大家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養,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大家說是不是?”傷兵們都靜靜地聽著,覺得這位將軍可敬可親,說話句句在理貼心。

    紀信又說:“我們為啥打仗,就是要推翻這個殘暴的秦朝!在座的哪家沒有親人長年服勞役?哪家沒有被官府的這樣捐那樣費逼得走投無路?你們不是被官府征來打天下百姓的嗎?如果天下太平了,我們還用得著這樣四處奔波賣命嗎?沛公劉邦就是要讓天下百姓過上太平日子才斬蛇起義,我們都是受苦受難的百姓,隻有跟上沛公打出個太平天下來,大家才有好日子,你們說對不對?”

    “紀將軍說得對!我們願追隨沛公打出個太平天下來!”眾人一齊叫道。

    “好啦,抓緊治傷吧,馬上要開飯了。飯後大家就好好休息吧!”紀信說完話,又朝李誌文、汪順等人吩咐了一番,向別的營地去了。

    李誌文、李文友、汪順、馬明等人一邊抓緊給傷兵治傷,一邊和他們拉起了家常,那些沒受傷的降兵也在旁邊和他們擺起了龍門陣,汪順天生嘴巧,又會擺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不但使人們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還惹得眾人哈哈大笑。他們幾個人已經和一批降兵談得很投機,彼此越來越熟悉,彼此說笑著,很是融洽。

    早飯後,騎兵隊按編製隊列在指定地點休息。激戰了半宿的將士們都已沉沉進入了夢鄉,把幾天的勞累和一夜的緊張讓放心地睡眠衝洗得幹幹淨淨,大家都睡得很沉,睡得很香,休息地外圍,遊動巡邏兵注視著遠處的一切,保衛著騎兵隊的絕對安全。

    快到中午,劉邦率大隊人馬已趕到地點休整。劉邦了解了昨夜的戰況,心裏十分高興,當眾嘉獎了騎兵隊一番,派出人馬四處采集物資,以好犒賞這支立下戰功的騎兵隊。

    一會兒,派出去打探軍情的士兵迴來,稟報說潰退的秦國兵將已逃進了宛城,宛城郡守呂齮已命將士閉門緊守,附近的小縣隻巴望義軍早日到達好開門迎接。這真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第二天上午,劉邦同曹參、靳強、薛歐等將領率大隊人馬向宛城方向移動。事前紀信把投降的一批士兵召集起來,問他們願不願立功受獎,眾人都說願意,紀信就叫他們去到宛城,謊稱是被義軍打敗逃迴來的人,要他們四處散布沛公劉邦不準備攻打宛城,怕延誤入關時間,決心繞城而過直撲關門的話。這批人有的一點輕傷,有的傷勢較重,但未傷及內髒和腿部,都能行走,紀信給了每人幾百錢資作路費,又叫李誌文給了每人幾帖外用藥,再吩咐了一番讓他們抄近路去宛城了。

    這批被感化的降卒到了宛城,果然起了作用,不到一天,城裏就四處傳言,說劉邦怕延誤進關,決定放棄宛城直撲武關,還說沛公寬厚仁慈,所到郡縣,將士不亂殺人和搶財物。這些話一時間在城中傳揚開來,百姓人心大定,秦郡守一時也鬆了口氣,根據自己派去打探情況的人迴來報告,沛公劉邦已率人馬繞過宛城向西北方向去了,看來劉邦軍隊確實沒有攻打宛城的跡象。

    深夜,一陣急促的叫喊聲把呂齮從夢中驚醒。將士前來稟報:“稟郡守,劉邦大軍已把宛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外麵火把通明,喊聲震天。請郡守快拿主意!”

    呂齮一聽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忙傳令加緊防守,不得有失。心中暗忖:探子明明探得劉邦已率人馬向西北而去,卻怎地一下又包圍了宛城?心下著急,立即同幾位部將和舍人陳恢登上城樓了望,立時就嚇呆了,果見城下一片火光閃耀,漢軍把城團團圍住,喊殺聲不絕於耳,攻勢如潮。一想到 東大敗,狼狽逃命的情景,心中更虛,眼見宛城難保,已無退路,不禁仰天長歎:“唉,想不到我呂某命喪於此!”說罷就要拔劍自刎。舍人陳恢一把拉住:“大人,還未到非死不可的時候就去死,那又何必呢!”

    “事已至此,敵軍陷我於孤城之中,隻有死路一條,難道你還有什麽好辦法?”

    陳恢說:“秦二世無道,天下舉兵反秦已成氣候,非你我二人所能阻擋,你若一死,置全城軍民於不顧,死又何益?早聞沛公仁義寬厚,不如歸順於他,既保得身家性命,又能讓全城軍民免受屠城之苦,何去何從,大人當有見地。”

    呂齮歎了口氣:“好吧,也隻有這樣了!”傳令向城下喊話,說郡守有話要向沛公言說,請暫緩攻城。城下將士傳話給劉邦,劉邦即下令暫停攻擊。

    不一會,陳恢腰係繩索墜城而下,兵士引至中軍大帳。

    “大將軍,我聽說你和諸侯相約,先入鹹陽者為王。如今你不率軍西進,卻戰於宛城,而宛城是大郡的都城,連城數十,人口眾多,糧草囤積豐富,當地的官員守軍和百姓,自認為投降必死,所以拚命反抗,登城防衛。現在你如發令攻城不止,死傷必多;如不攻,領兵離開宛城,宛城的兵馬必定從後麵攻擊你,那時你腹背受敵,進退無路,豈不失了鹹陽之約?為大將軍著想——不如約宛城郡守投降,封郡守的官,並由他駐守宛城,大將軍就可以讓宛城部分兵馬與你合兵一處一起西進,這樣一來,那許多還沒攻下的城的守將聽到這個消息,都會爭著開城歡迎你,大將軍便會通行無阻地進入關中了。大將軍權衡利弊,自可定奪了。”陳恢一番話說得大家點頭稱是,劉邦更是高興萬分,兵不血刃就可收取這麽多縣城,好事好事!

    劉邦大喜道:“好極了,好極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告訴郡守吧,我決不會虧待你們的!”

    陳恢立即迴到城中如此這般向呂齮轉述了和談的內容,於是呂齮馬上傳令在城頭大豎起降旗,大開城門,親自率將士下城迎接劉邦。

    天色早已大亮,火紅的太陽把金色的陽光灑滿宛城的大街小巷,晨風習習,拂去了籠罩在宛城軍民心上的愁雲。全城軍民都站在街的兩邊爭睹這個斬蛇起義的沛公所率的仁義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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