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最後一個,也是第四個,反倒是沒那麽的起眼了。


    但是顧崢知道,前麵的幾個重點考察的區域最起碼還能做到有據可依。


    但是這最後一個地兒,雖然一年也就幾個月比較難搞,看起來也造不成什麽危害吧,反倒是這些地方之中最難處理的區域。


    那就是大興郊區的瓜農瓜田。


    現在正是盛夏7月,大興的西瓜有名到什麽程度呢,那就是隻要是從地裏長出來了,那就不發愁賣出去。


    這不,各地的水果掮客,批發商,收購站點,全都集中在了大興瓜農的地頭之中了。


    再加上家中婦女小孩子的,閑著也是閑著,往那途徑的長途汽車道路邊上搭上一個棚子,那西瓜就可以在裏邊賣出一個零售的價格了。


    這附近亂成什麽樣子,就可想而知。


    顧崢將這些數據總結並分析出現況,所用的時間也僅僅是剛才聶誌遠站在辦公室之中匯報的這半個小時。


    作為一個非本地區域的外來人,可見顧崢在來到這裏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待到顧崢將這一張特意的劃出了幾個圈圈,並標注好了1,2,3,4的四個數字的地圖遞到聶誌遠的手上的時候,他開口說出來的話,讓聶誌遠又差一點閃了腰。


    “你把這些仔細的看看,作為局裏邊資格最老的行動隊的大隊長,若是沒問題的話,咱們就從現在開始,把這些工作都展開了吧。”


    “你呢就按照這地圖上的序列編號的順序,開車帶隊,帶著我一起去看看這些地方的現況。”


    “咱們這種基層工作,最忌諱的就是未見事實隨意的開展。”


    “怎麽樣,沒問題吧?”


    說完顧崢就露出了一個長期居於高位的當權者的笑容,就這一笑,將聶誌遠原本打算開口的推辭之語全給憋在了嗓子眼之中了。


    你牛個啥子啊,人家才是領導。


    一個分配過來就要工作,一心積極向上的年輕領導。


    再看看自己現在的狀態,轉過身去的聶誌遠就苦笑了一下。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他這個三張的漢子,還沒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懂得何為城管的工作。


    調過來的兩個局長,看似是顧崢的年齡最小,資曆最少,但是在整個麵談的過程之中,起到主導作用說一不二的人竟然就是顧崢。


    那個老好人一般的付局長,隻是微笑的傾聽,並且像是配合過許多次一般的,對於顧崢的工作做出了無條件的支持。


    這說明了,兩個人在豐台分局的時候就是如此的相處模式。


    這是兩個從基層提拔起來,因為實打實的功績才給提拔起來的係統內部的人員。


    他們不是眾人原本想象的總局的空降兵,他們也不懂得那些所謂的攻心啊,套路啊,以及政治手段相對濃重的做法,他們不像是以前空降的某些領導,打打官腔,上任來先吃上幾頓飯,然後就坐在辦公桌後邊與文件打交道了。


    那些人跟手底下的人混跡的時間,還沒有他們跟相關接洽部門打交道的時間多呢。


    可是現在他碰到的是這樣的一個上司,在短短的幾十分鍾的接觸之中,聶誌遠就知道,對方也是實打實的爬上來的人。


    速度稍微快了點,卻是讓人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


    那麽自己原本那一點不順氣兒,在此時也應該平順下來了。


    想到這裏的聶誌遠一邊引著顧崢一個人下樓,一邊好奇的又多問了一句:“顧局,你為什麽要先找我啊?”


    跟在聶誌遠身後的顧崢,卻是將青藍色的大簷帽往腦袋上一扣特別自然的迴到:“因為全局裏邊就你最能打啊,這就跟玩遊戲一樣啊。”


    “我和付生算是一個高配的組合吧,但是架不住你們那邊有五個人組團。”


    “這個時候,就要分析一下怎麽能夠最快的將你們這個團體解決。”


    “我把你這個說不通就會嚷嚷,說不定還會使用點暴力手段的沒腦子的人給帶走。”


    “剩下四個農民就足可以被付生叔一個牧師輪白了。”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比喻,但是聶誌遠竟然聽懂了。


    他還莫名的自豪了一把,把顧崢說道的關於他的不好的詞組全都給忽略掉了。


    他隻需要知道,他是大興分局五個大隊長裏邊最厲害的一個就成了。


    這是他的榮耀,從小到大還沒有誰這麽誇獎過他呢,一次就贏了四個人,好開心。


    直腸子的聶誌遠開心不已,看向顧崢的目光都飽含著他自己不曾察覺出來的改變。


    從一開始的輕蔑,不信任以及敵視,到了現在的欽佩,開心以及拜服。


    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若是跟顧崢再待上兩天估計就會成為這個男人的死忠了。


    而現在兩個人,顧崢先行一步,去停車場中等大部隊的集合,而聶誌遠則是要去辦公室將自己大隊的人馬拉出來,作為顧崢此行的引路護衛的助手。


    在聶誌遠自己一個人進到辦公室之後,他的身邊唿啦一下就圍上來了一堆的人。


    一個個的拽著他不撒手,就想要從他口中問出點消息來呢。


    扯得聶誌遠焦躁不已,憑借著自己熊一般偉岸的身軀一把就將圍在周圍的人給扯了幾個趔趄。


    “幹嘛!一個個的又不是老娘們,煩不煩啊!”


    “想要知道新局長怎麽來的,什麽性格,有本事自己去問啊,扯著我幹嘛!嘰嘰歪歪的!”


    “我告訴你,我現在要去出外勤,誰耽誤我幹活,出了事情,我就賴在你們的頭上!”


    就這一句話,周圍這一大圈的人那攥著聶誌遠的手,就嘩啦啦的鬆了開來。


    讓總算是能拔腿走人的聶誌遠,抖了抖被眾人弄皺的製服,就略帶小得意的繼續炫耀到:“我還要跟顧局長去視察呢,耽誤了事兒,你們擔當得起嗎?”


    說完這位大興猛男一號隊長就點滿了自己的隊員,唿啦啦的就往停車場的方向趕了過去了。


    剩下一大堆被這個消息震得有些呆愣的同事,那是麵麵相覷。


    “顧局?就是那個首都城管,不是那個國家城管界的傳奇?”


    “聶誌遠怎麽跟這個神局長混在一起了?咱們當中一上來就應該被收拾的哭爹喊娘的人難道不應該是聶誌遠嗎?這不科學啊?!”


    新領導上任的慣用套路,就是將原本不服氣的刺頭兒給收拾了啊。


    這位年輕的局長,能爬的如此的快,肯定是手段了得啊,為什麽反倒是帶著聶誌遠出任務了,這不科學啊。


    可是還沒等他們從自我推論之中得出有用的信息呢,那負責傳遞消息的小馮又再一次的下樓了。


    “劉隊長,付局長請你上二樓的辦公室一趟。”


    得嘞,又一個人被叫了上去,咱們甭管旁人了,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這兩位局長真的是不走尋常路了,一個心特別寬的出去視察了,而另外一位直接就單刀直入的開始一個個的交流感情了。


    這實幹的作風,雷力的動作,怎麽這麽不適應呢。


    這算什麽呢?


    站在停車場內的顧崢是沒聽到這群人的心聲,他若是知曉了,一定會嗤笑一聲,讓他們自求多福了。


    整個豐台分局的人誰不知道付生叔的威名。


    他當了那麽多年的城管,從不曾用過暴力的手段讓商販們伏法,但是他所在的轄區之內,是最幹淨最整潔,最有序的幾條街之一。


    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付生叔碎碎念的功力。


    人們總說唐僧念經……不聽不聽。


    那是你能避讓開的前提下,你可以不聽。


    但是付生叔呢,他開始講道理的時候,那商販們都不要做生意了。


    去煎餅攤前跟人講敞篷營業的衛生隱患,附近有多少的廁所分部,路邊的塵土的附著量又是多少,周邊剛爆發了某些嚴重的病症,右安門醫院又死了幾個人等等等等,聽得買煎餅的客人是聞者大變,原本開口來一個的話都不說了,轉頭就進了一旁正規相對衛生又不占道路的鋪麵。


    再或者跟賣水果,賣花卉的人跟前站著,不打你不罵你,就在顧客上門的時候,跟人普及購買這種商販的商品所造成的後果。


    將人家客人說的啊麵紅耳赤,直接就差對著人說,正是因為你們這些人的存在,才會滋生出來這種不法商販的。


    沒有殺戮就沒有買賣,這句話就被付生叔活學活用到了城市管理的問題中去。


    現在,他顧崢隻是帶著人去巡查罷了,但是那剩下的四個人就真是要自求多福了啊。


    想到這裏的顧崢嘴角一挑,正好就看到了聶誌遠遠遠的跑了過來,他身後的人還算是機靈,一組人開了一輛麵包車,將前麵的小皮卡讓給了局長以及他們的大隊長。


    “轟隆隆……”


    小車子國產的,性能卻是不錯,幾個人一腳油門,就朝著大興郊區開去。


    是的,顧崢雖然在心中給大興區的重點治理地段按照重要程度給劃分出來了一個1234,但是在真正的巡查的時候,他卻正好反著來的。


    因為在他看來,瓜農的情況要從根本上解決,區域性的增加人手是壓根不管用的。


    因為他們的交易以及活動,是最不好控製的。


    所以,他必須要去現場問問,走走,看看,找一個徹底的方式,解決掉這個隱患。


    ‘嗚嗚嗚’


    琢磨著事兒的顧崢一路無話,待到到了產瓜的區域內,眼前那烏泱泱的車隊,橫七扭八的攤位,以及隨處可見的人流,讓顧崢知道,事情可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了。


    因為他們的車剛剛在路口出現,站在他們這條路口邊上,兩個看起來隻有八九歲的孩子就開始嗷嗷的往人群最密集的馬路之中奔跑而去。


    一邊跑一邊吼著:“城管來了!城管來了!”


    嘩啦啦,一下子就提醒了周圍一大圈的人。


    這倆個機靈的小孩,竟然還不隻是一組,放慢了車速,從副駕駛室之中探出腦袋的顧崢,就看到了這個三岔路口的左右幾個方向都有小孩子在把守。


    他們頭上戴著遮陽用的大草帽,衣服打扮一瞧就是附近瓜農家的小崽子。


    大人出來賣瓜,娃子就在周邊打掩護,還真是全家一起上陣,賺出一個夏天了啊。


    看得顧崢忍不住想笑,而早就知道這群人是個什麽操性的聶誌遠卻是大聲的開始罵街。


    “這幫小兔崽子,完蛋了,今兒個咱們別想找著人了!”


    果然這聶誌遠的話音剛一落下,那邊原本還亂哄哄的馬路牙子邊上就變得相當的有序了。


    首先是經常遊走在大興瓜田附近的果商人,批發商以及儲存倉庫運輸車輛相關的商人們,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皆是齊刷刷的退到了瓜田最裏邊一隴的位置,排成一行,將整個主幹道給其他人讓了出來。


    也是變相的告訴城管一聲,我既不是顧客,也不是商販,你們執法的時候別搭上我。


    然後呢就是那些零散的停下車來,在瓜攤子上買西瓜的途徑顧客們,用這一輩子最為敏捷的身手,啪啪啪的打開車門,毫不猶豫的將油門踩上,朝著這條道路的兩方迅速的駛離,就好像身後跟著一群大野狼。


    顧崢甚至還看到了幾位穿著時髦的女士,因為早已經付過錢財,舍不得拋棄到手的西瓜,那是情急之下毫無形象可言,一邊一隻西瓜就夾在腋下,如同猴子攬月一般的……用蹦跳的姿態朝著私家車的方向跑去。


    讓看到此情此景的顧崢,十分感念於女人的胸形與尺寸的重要性,這但凡那對胸超過了c的姑娘……是絕對做不出來這種高難度的。


    待到這群人離開之後,場麵上就幹淨了許多,但是那些攤販老板,瓜農家庭的攤子,也收拾個七七八八了。


    農用三輪車上的西瓜擺好,幾個穿著塑料拖鞋的孩子嘻嘻哈哈的竄到後鬥的西瓜堆上,大家在突突突突的聲音之中就開始朝著自家的村落進發。


    這時候,你要是去追,那就如同一人紮進了麻雀窩,鳥毛都薅不著啊。


    見到於此的聶誌遠那叫一個氣啊,對著方向盤就錘了兩拳頭:“又是這樣,迴迴這樣!”


    “上迴抓到一個車子,那家的媳婦就躺在我的執法車前麵,不讓我走,後邊的熊孩子,叫來了一個村的男人,啥也不說就把我們給圍了。”


    “當時那叫一個憋屈啊,為了不將事件擴大化,我們隻能將人給放了。”


    “嗬嗬,說好的工作中要以批評教育為主,問題是我們的批評教育都是在旁人將我們按在那的情況下進行的。”


    “若是可以,老子就還不稀罕這種批評教育了。”


    “啊?不是局長,你幹嘛去啊?”


    聶誌遠氣憤不已的時候,他發現坐在副駕駛的顧崢,竟然嗖的一下從座位上竄了下去,照著那湊做一圈即將要逃跑的三輪車大隊衝了過去。


    “不是啊,局長!唉呀媽呀!”


    看得坐在駕駛室的聶誌遠一拍大腿,自己也開車門跟下來了。


    這新局長上任第一天,就被大興區瓜農圍毆成為殘疾人,那他們這分局管理處可是出了大名了。


    全局整頓不說,一局子的人都別想落個好了。


    “後邊的兄弟,還愣著幹嘛,跟上都給我跟上。”


    就差一句,大哥你怎麽了!為大哥報仇了。


    可是等到聶誌遠集合好了人馬,準備單騎救主的時候,他看到了什麽?


    他看到了自家的顧局長,正在單手跟一台三輪車較勁呢。


    這前邊的摩托突突突的冒著黑煙,都有火花從發動機處濺射出來了,但這個還拉著幾百斤西瓜的車子,愣是一步都不曾往前挪動。


    原因就出在後鬥處拽著這車子後架子的顧崢身上,他一個人橫刀立馬愣是將這千斤之力給阻擋了下來。


    看得周圍的瓜農小販竟然都忘記了逃跑了,一個個迴著頭瞅著那位同村的兄弟,嗷嗷求救呢。


    “大誌,小偉,救命啊!快來幫忙!!”


    ‘突突突突!’


    別以為咱們從小一起跳河,挖溝,掏鳥蛋,長大了上學,泡妞,打撲克就算是好朋友了,知道還有一種友誼叫做男閨蜜塑料花情嗎?


    救你?然後被那個人形怪獸給抓走?


    別做夢了,友盡!


    隻可惜這些如同蒼蠅一般轟散的三輪車們並沒有順利的逃脫。


    因為顧崢在成功的讓他剛拽住的三輪車冒煙報廢了之後,就一手拖一輛的又拉住了距離他最近的兩輛給拽了一個嚴實。


    “啊啊啊!!”


    “兩輛車還是有些太勉強了嗎?”


    在顧崢怒吼出聲的時候,朝著他們最強悍的局長跑過來的聶誌遠就摔了一個跟頭。


    好!隻有更強,沒有最強。


    凡人不懂強人的狠,就像是窮人不懂富人的愁一樣的無奈啊。


    而這位年輕的局長在這一聲怒吼之後,就徹底的發了狠,兩隻手往同樣一個方向一拉,就將兩輛車子給叉到了一起。


    這時候別說什麽發動引擎了。


    上邊的駕駛員都來了一個鯉魚打挺,從前麵的軲轆那飛下來了。


    而等著顧崢一口氣解決了三輛車之後,剩下的那幾輛是半點再逃跑的想法也不敢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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