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自己很清楚,女兒是怎麽成為準太孫妃的。


    所以特意在家中設宴,感謝陳景恪。


    孫氏張羅了一大桌子飯菜。


    上次陳景恪送她一麵落地鏡,這玩意兒全大明總共就隻有四麵。


    可是讓她賺足了麵子。


    關鍵還不是鏡子本身,而是陳景恪能想到她,說明對她的尊敬。


    這才是最讓她開心的。


    將一切安排好,又叮囑他們不要貪杯,才喜洋洋的離開。


    宴席上就徐達、陳景恪和徐允恭三個人,其他人都被攆的遠遠的,不許靠近。


    徐達親自斟酒:“景恪,我敬你一杯。”


    陳景恪倒也沒有推辭,生受了這一杯酒。


    不過馬上就迴敬了一杯,表示尊敬。


    三杯禮節酒過後,徐達說道:“我敬你酒,不全是因為妙錦之事,還因為允恭。”


    陳景恪有些疑惑:“大哥怎麽了?”


    他對徐允恭的稱唿,突出一個多變。


    在外人麵前,就直唿其名或者喊官職。哥兒幾個私下相處,就喊徐老大。


    在徐達等長輩麵前,就喊大哥。


    徐達放下酒杯,歎道:“你以為我不想讓他早日成婚嗎?是不能啊。”


    “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婚姻哪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上位不發話,他就不能成婚。”


    陳景恪頓時就明白了,在朱元璋心目中地位越高的勳貴,子女婚事就越是由不得自己。


    尤其是嫡長子、嫡長女,基本都是朱元璋指婚。


    其他子女成婚,也要事先和朱元璋打招唿,他點頭了才能成。


    徐允恭作為魏國公嫡長子,就更是沒有這方麵的自由了。


    而且還不能說是皇帝的問題,隻能自己找借口,說不想太早成婚。


    “可陛下為何一直拖著啊,大哥可都加過冠了。”


    徐達有些後悔:“說起來此事也怪我,早幾年陛下想讓他尚汝寧公主。”


    “我怕他成婚太早沉迷男女之事,荒廢了事業,就婉拒了。”


    “結果那兩年連續三位適齡公主出閣,剩下的都太年幼……”


    從洪武十五年七公主大名公主出閣,到今年福清出嫁,足足過了三年。


    想到這裏,陳景恪突然反應過來。


    好家夥,要是沒有自己,福清就要嫁給徐允恭啊。


    這就笑嘻了兄弟們。


    不對,要是沒有自己,徐達去年就沒了。


    徐允恭要守孝三年……


    所以最終他還是要錯過福清。


    而且隨著徐達病逝,徐允恭又太年輕,還沒有在軍中站穩腳跟,徐家的地位大大降低。


    朱元璋也就沒了加強聯姻的想法。


    當然,並不是說不重視徐家,他一直將徐允恭當做朱允炆的助手培養的。


    這一世徐達沒死,徐允恭的婚事依然由不得自己。


    可現在情況又變了,徐妙錦入宮為太孫妃,就沒必要再用公主來加強聯姻了。


    他可以隨時成婚。


    隻要事先給老朱報備一下就行。


    所以徐達才說,陳景恪推薦徐妙錦入宮,相當於是解救了徐允恭。


    想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陳景恪都有些頭大:


    “勳貴也不容易啊。”


    徐達笑著搖頭道:“伱這話聽著有些欠揍,咱們拚死拚活一輩子圖個什麽,不就是為了這些東西嗎。”


    陳景恪一想,確實如此。


    這還真是別人想要都要不來的待遇,除了那幾家頂級勳貴,別家的事情老朱才懶得管。


    “看您老這樣子,準備今年就把大哥的婚事給辦了?”


    “辦,必須要辦,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有目標了?”


    “那還不多的是,我徐達的兒子,誰家的姑娘娶不得啊。”


    “哈哈,我就先恭喜伯伯了,明年定能抱上大孫子。”


    幾人是越聊越開心。


    男人嘛,自然少不了涉及政治,話題不知不覺就說到了開海。


    徐達問道:“未來大明的重心會是海洋嗎?”


    陳景恪搖搖頭,說道:“大明必然是海陸並重,北海可還在北元人手裏呢,必須要拿迴來。”


    “還有西域,安西,安南……有的是仗打。”


    “隻不過海洋方麵是空白區域,立功的機會更多。”


    徐達頓時就息了讓徐允恭去水師衙門的念頭,至少現在沒那個必要。


    “這就是你鼓動陛下,重啟軍功爵製的緣由?”


    陳景恪笑道:“您真覺得,陛下若是不想,有人能說的動他嗎?”


    徐達自然知道,朱元璋是有多固執。


    所以他才更好奇,陳景恪到底用了什麽辦法,讓朱元璋改變保守想法的。


    畢竟十五個不征之國,才被寫進《皇明祖訓》沒幾年。


    陳景恪頓了一下,說道:“利益,陛下是務實之君,隻有利益才能讓他動心。”


    “我讓他看到了利益,還讓他看到了未來蘊含的危險。”


    至於利益是什麽,危險又來自何處,他沒有說。


    徐達也沒有追問。


    很多東西在沒有取得朱元璋允許之前,還是不要打聽的好。


    “不錯,陛下確實是務實之君,不好虛名。”


    “你給我說老實話,海貿有搞頭嗎?”


    陳景恪笑道:“怎麽沒有,宋元時期海貿有多大的利潤,應該很好查到。”


    “您現在已經先一步獲得了消息,若錯過這次機會,我可是會笑話您的。”


    徐達聽出了畫外音,說道:“你不準備搞嗎?”


    陳景恪自信的道:“您覺得我有必要操這份閑心嗎。”


    徐達一想也是,不過還是勸道:“大家都做了,你不做是不是不太好?”


    陳景恪也沒解釋太多,而是道:“我自有打算,您將來就知道了。”


    徐達果然不再多問,這方麵他實在沒什麽可教的,相反還要陳景恪指點他才對。


    陳景恪繼續說道:“朝廷必然會組建艦隊出海,一來是宣示大明地位,二來探探路,三來做點生意。”


    “您可以買幾艘大船,跟隨朝廷的艦隊出海,到時安全也有保障。”


    徐達說道:“我正有此意。”


    酒席一直進行到半夜,當晚陳景恪就休息在了徐府。


    幾天後的一次早朝,朱元璋再次對行政係統做出變革。


    司法獨立。


    今後按察使歸大理寺管轄。


    推官不再接受知府的管轄,而是歸按察使直管。


    縣一級置法判官,與縣令平級,歸推官直管。


    原歸縣令管轄的典史,劃給法判官作為佐官。


    大理寺,按察使、推官、法判官,形成了從中央到地方的四級司法體係。


    不過朱元璋給了地方行政主官監督權,但也隻能監督,沒有資格管轄。


    誰都知道,這是為了安撫利益受損的地方行政主官。


    實際上這個監督權什麽用處都沒有,而且說不定啥時候就給取消了。


    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群臣下意識的想要反對。


    畢竟誰都不想利益受損。


    但有兩個部門卻表示了支持,大理寺和刑部。


    司法獨立,大理寺的地位將進一步提升。


    刑部就更別提了,本就是六部裏麵的萬年老末。


    司法獨立之後,他們的權勢也會跟著上漲。


    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反對的聲音占上風。


    但以現在大明的情況,朱元璋乾綱獨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直接強行推動這條法令。


    而且也不怕下麵的官員不配合。


    刑部、大理寺和推官,會積極推動這項改革。


    還有一個群體,也很關心此事。


    就是等待升遷,卻沒有空缺的下級官員。


    這一下多出一千多法判空缺,他們自然就有機會升遷了。


    其中尤以典史最為熱衷,很多法判官都是直接從他們中間選拔的。


    就算自己沒被選中,從原本衙門的四把手,變成法院的二把手,也是一種提升啊。


    關係到自身利益,這些人自然很積極。


    於是,在部分官員極不情願的情況下,司法獨立以極快的速度推行。


    時間不知不覺進入八月份,山東布政使的一封奏疏,打破了朝堂的平靜。


    山東四個月滴水未下,全境大旱。


    一時間朝廷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了過來。


    朱元璋卻沒有第一時間處置旱情,而是著人將河南的所有奏疏,全部查了一遍。


    並未發現任何災情的奏疏。


    於是他一邊下旨給河南布政使,詢問當地情況,一邊派出錦衣衛去調查。


    陳景恪一開始還有些懵懂,山東大旱,關河南什麽事情?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山東河南在地理上,其實可以看做是一體的。


    不可能山東全境大旱,河南沒有出一點問題。


    至少和山東毗鄰的那幾個縣,多少會有點異常情況吧?


    現在河南那邊沒有任何情況,要麽是有人截留了報災的奏疏,要麽是地方官不顧民情瞞報。


    當然,隻是有這種情況。


    所以朱元璋才沒有直接處置,而是派人去調查。


    想通了這些,陳景恪也不得不佩服老朱的智商,然後對朱雄英說道:


    “你要是有陛下這種處事能力,那該多好啊。”


    朱雄英沒好氣的道:“說的你很厲害一樣,比我大那麽多歲,你不也是才反應過來嗎。”


    陳景恪理直氣壯的道:“我是做臣子的,反應慢點又咋了,大不了當個小官混日子。”


    “你是儲君,反應慢了那可就慘嘍。”


    朱雄英鄙視的道:“你現在越來越無恥了,你那麽蠢,我要你何用。”


    說笑過後,朱雄英疑惑的道:“山東發生那麽大的災情,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陳景恪說道:“如果是黃河改道之前,我肯定會發愁。現在嗎,我反倒覺得來的好。”


    朱雄英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有道理,至今尚有許多人還認為,黃河改道勞民傷財。”


    “相信這次能堵住他們的嘴了。”


    陳景恪搖頭道:“堵不住的,人最難的就是承認自己的錯誤。”


    “我覺得好,是因為旱情可以堅定支持朝廷之人的信心,提高百姓對朝廷的信任。”


    “對於朝廷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並不是真的不擔心山東大旱,而是這次大旱並不會造成太嚴重的後果。


    其一,黃河改道,今年夏收山東喜獲大豐收,百姓家裏多少都有點餘糧。


    其二,旱情對黃河沿岸的耕地,影響不大,可以確保一部分收成。


    當本地有足夠的糧食,就可以就近賑濟,降低災難帶來的危害。


    然後朝廷再從未受災的地方,抽調一部分糧食過去,就能幫助百姓度過難關。


    事實上情況確實如他所想。


    其後不久,山東布政使再次上了一封奏疏。


    詳細統計了山東的儲糧和受災情況。


    由於夏收大豐收,儲糧暫時足夠,所以糧價並未上漲太多。


    黃河沿岸的良田皆未受到影響,可確保不會全境絕收。


    而且為了應對災情,他們正動員受災百姓,開挖溝渠將黃河水引到更遠的地方,灌溉更多的土地。


    盡可能減少損失。


    此舉可以說是救災和以工代賑的樣板了。


    朱元璋對山東官吏進行了表彰,同時免除了山東一年的賦稅。


    為了穩妥起見,還是通過大運河,運送了大批糧食過去。


    黃河在此次旱情中起到的作用,也驗證了改道的正確性。


    讓不少持不同意見的人,徹底閉上了嘴巴。


    但也有不和諧的地方,河南與山東毗鄰的幾個縣,確實也受到的旱情的波及。


    有的縣為了自己的政績,選擇了瞞報。


    有的縣上報了,但上麵的人為了政績選擇截留。


    最終那些為了政績不顧百姓死活的人,全都落了個剝皮萱草的下場。


    朱元璋下令,再有災情不報者,皆依此處置。


    山東的災情就這樣解決了,一時間群臣都有些恍惚。


    貌似朝廷就運送了一些糧食過去兜底,剩下的山東本地自己就做完了。


    這也太輕鬆了吧?


    然後群臣就隻能齊唿‘陛下聖明’了。


    其實朱元璋自己也有點不敢置信,波及一省的災情,這麽輕易就可以解決了?


    這是為什麽呢?


    仔細想想,答案很簡單,一切都要從三年前揭皇榜說起。


    陳景恪果然高瞻遠矚,進行的所有變革,幾乎都在這次災難中起到了作用。


    事實,讓朱元璋對他更加的信任。


    於是在處置過山東旱情之後,朱元璋下令修建聖賢廟。


    地位在文武二廟之上,與天壇、宗廟等同。


    給黃帝上人文始祖封號,老子上至聖先師封號,孔子上萬世師表封號。


    此令一出舉世嘩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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