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對於我們來說,已經失去了原有概念。如果是天堂,那我想忘情地在這裏享受;如果是地獄,那我會坦然地在痛苦中曆練;如果是人間,那我會耐心地尋找屬於我的百味的人生!——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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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走後,我變得無依無靠。時間在我腦子裏失去的位置,喜、怒、哀、樂也紛紛離我而去,生活對於我來說,已經漸漸地失去了顏色。

    父親雖然離開了這個世界,他的屍體和黑三永埋地下,但父親和黑三的死,卻給貓狗兩界的格局帶來了巨大的變化。父親成為了公貓們的榜樣,父親再一次證明了貓類是可以戰勝狗類的。野貓們有了父親做榜樣,同時也有了足夠的勇氣去反抗,年輕好勝的公貓們開始對野狗們的欺壓反以顏色。

    而野狗方麵,黑三原是野狗的領袖,他死後,應該由他的兒子來繼承他老子的統治地位,但黑三的兒子被父親抓瞎掉後進下水道淹死了,狗的世界失去了領導者。一些勇猛的公狗為了替代黑三的位置而自相殘殺,成了一盤散沙。各地區的野狗們都互相仇視,野狗的力量分散了起來。

    野貓們沒有放棄這次反抗的機會,他們漸漸地把野狗們從一個個垃圾堆趕走,不斷在擴大自己的領地。而野狗們也不斷地發動反攻,試圖把失去的領地強占迴來。就這樣,貓狗世世代代的積怨爆發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場血腥的戰爭。

    我對這場戰爭毫無興趣。我不喜歡看到血腥的殘殺,更不願意加入這場無謂的戰爭。我躲避著那些怒視我的野狗,也迴避著那些鼓勵我加入的野貓。我依然不吃老鼠,每天靠吃從垃圾堆撿來的食品來維持生命。

    生命對我來說唯一的意義在於活著,而活著的價值在於期待明天,期待明天會有新的開始、新的生活。然而,無數的今天期待著明天,無數個明天變成今天。我的生活依然沒有改變,我漸漸的發現,其實等待也是一種逃避。

    我嚐試著離開這個城市,到我理想的世界裏自由地活著,那裏沒有宿敵,沒有血腥,更沒有仇恨。在那裏,大家自己過著自己的日子,自己滿足自己的生活,每個生命都自豪而開心的活著,沒有攀比,沒有欲望。

    我決定拋棄這個城市,尋找新的生活。我毅然地離開了這個城市,但沒過多久,我又無奈地迴來了。因為城市外是一片片的綠油油草地和樹林,在那裏我無法生存,無法進食。我不喜歡吃活物。我討厭血的味道,城市外沒有垃圾堆,沒有被人們遺棄的食物,隻有一望無際的植物。我隻好迴到這個冰冷的城市。我又一次無奈地跪在了命運的麵前。命運又向我證明了它的無法抗拒。

    我沒了希望,但我依舊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隨著歲月的滑痕,我逐漸地成長為一隻健壯的公貓。我的毛發變得濃厚,爪子也長了。漸漸地,我對性也有了需求。每當我看見那一隻隻發騷的母貓在我麵前扭動屁股時,我的身體都會異常的燥熱,下體也會有很強烈的反應。我有很強烈的性欲,但從來沒有和哪隻母貓發生過性關係,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性事,也無法與一隻不相識的母貓造愛,我無法想象讓自己的性器進入一個陌生的身體。

    孤僻的性格注定了我孤僻的行為。每當我身體燥熱、無處發泄性欲時,我會在隆起的垃圾堆上摩擦下體,噴灑欲望。我把我的這種行為看作和撒尿拉屎一樣平常。我認為我隻不過是在排除體內的“垃圾”。性脫離了愛的圍繞便成了一種排泄。然而,每當我發泄完,看著自己白稠而腥臭的精液點落在垃圾上時,我心裏都會異常的空虛。

    其實,我也渴望有一個心儀伴侶,隻是上帝一直沒有給我這個恩賜。

    貓狗之間的戰爭愈演愈烈,每天都有幾隻貓狗喪命。野貓和野狗徹底成了死敵,貓類為死去的野貓們複仇,狗類為犧牲的野狗們尋恨。貓狗都高舉著正義的大旗互相廝殺。一旦有貓狗相遇,一場大戰再所難免,而且廝殺似乎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我仍然對貓狗之間的戰爭毫不關心,依舊過著那沒有顏色的日子。我對生活毫無乞求。但是,命運又一次玩笑般地選中了我。

    一天,我在垃圾堆旁撿東西吃,有兩隻黑色的野狗慢慢的向我走過來,他們通紅的眼睛怒視著我。那兩隻野狗露出了獠牙向我怒吼著。我知道將要發生什麽。麵對兩隻野狗的挑釁,我選擇了逃避。當我打算扭頭跑開時,其中一隻黑狗已經毫不客氣地向我撲了過來,他的牙齒對準的我的喉嚨。我敏捷地躲開了他的進攻,轉身跑開了。

    兩隻黑狗在後麵拚命地追趕。我跑了幾個街道,但他們仍然緊追不舍。我又逃到了一個小街道裏,抬頭看見一隻白色的小母貓趴在台階睡覺,她渾身雪白的絨毛很是漂亮,看得出她是一隻嬌生慣養的家貓。需要的交代的是,家貓與野貓之間向來都是互相鄙視的,野貓覺得家貓貪生怕死,家貓認為野貓粗俗野蠻。那隻小白家貓似乎留意到了我,但她又閉上了眼睛,依舊趴在那裏享受陽光。

    跑過了街道,我繼續向前跑。跑著跑著,我發現後麵的追兵突然消失了。好奇的我慢慢地走迴去。當我小心地退到剛才那條街道時,我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場麵:剛才的那兩隻黑狗張著嘴巴,正一步步地逼向那隻小白家貓。我沒有想到那兩隻野狗會去攻擊一隻柔弱的家貓。他們像瘋了一樣想把世上所有的貓一隻隻咬死,甚至連一隻弱小的家貓都不放過!

    那隻可憐的小家貓毫無反抗能力,她被這兩隻兇惡的野狗嚇壞了。小家貓不知所措地靠在牆角,嬌小的身體縮成一團顫抖著。她是無辜的,這場戰爭是與家貓沒有絲毫的關係,更何況她是那麽的弱小、無助。是我把那兩條瘋狗帶到這裏的,是我害了那隻可憐的家貓,我應該承受起我的責任。於是,我決定無論怎樣,都要把她救出來。

    我毅然跳到了兩隻野狗的麵前,嘴裏發出了歇斯底裏的怒吼。兩隻野狗沒有想到我會突然殺出來,他們膽怯地後退一步,然後相視一眼,臉上流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他們馬上向我撲過來。

    我敏捷的跳閃著,一次次躲開了他們的攻擊。盡管我避開了他們的的攻擊,但兩隻野狗的夾擊讓我很吃力,我隻是被動地躲避著。我意識到再這樣下去的話,我遲早會被他們拖垮的。我嚐試著反擊,在每次躲過他們的進攻後,用鋒利的爪子在他們的身上還以顏色。

    然而,那兩隻野狗的作戰是那樣的默契,他們的配合近乎天衣無縫,達到了心靈相通的地步。我似乎感覺到在和一個連體怪物在戰鬥。

    看得出,他們經過長期的殺戮才積累出現在的默契。我終究不是他們的對手,我逐漸感到體力的不支,我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我示意我身後的小白家貓趕快逃跑。但是,那兩隻瘋狗牢牢把我們倆逼在了這個角落裏。我趁機迴頭看了眼那隻小白家貓,她還在那個角落裏綣成一團,呆呆地看著我和野狗搏鬥,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心裏就有一個打算,那就是一定要把她救出去。在那個時刻,我決定和那兩隻野狗進行一場賭博,而賭注則是我的生命。

    一隻野狗又向我的喉嚨咬來,我躲開了他,但我故意減慢速度,把肩膀露在了左邊野狗的麵前。和我料想的一樣,那隻野狗看到了我的破綻後,立刻上前一口,死死地咬住了我的肩膀,而另一隻右邊野狗也趁機咬住了我的耳朵。

    站在一旁的小白貓看到這一切時,嚇得流出了眼淚。

    一切都按我計劃進行著。就在兩條野狗咬我的同時,他們的頭部也靠近了我。我順勢躺在地上,用兩條後腿牢牢地纏住右邊野狗的屁股,同時揚起爪子用力抓向左邊野狗的喉嚨。左邊野狗躲閃一下,爪子刺入了他的下巴!我用力的把爪子深深地紮進去。就這樣,我們仨死纏在了一起。

    我對著家貓叫了一聲。那隻小白家貓會意地趁機從我們身後跑了過去。就這樣,那隻小白家貓總算逃裏了這個死角落。那兩隻野狗看著獵物從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他們從來沒有放生過一隻貓。在他們看來,這是一種極大的恥辱,

    兩隻野狗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我的身上。他們死死地咬住我的身體,我已經無力了。他們撕咬著我的身體,巨大的疼痛使我全身都感到麻痹。這時,我敏銳地發現右邊的野狗已經放鬆了警惕。他為了更用力的攻擊我,把前腿搭在了我的身上,後腿著地,他不知不覺地叉開了兩條後腿。火石電花間,我想起父親當年用後腿劃開了黑三的肚皮的一幕。我想到了製敵的方法,打算效仿父親那樣來對付這兩隻兇殘的野狗。

    看準了時機,我使足了力氣用後腿向右邊野狗的胯下蹬去。隻聽到“啊”的一聲慘叫,右邊的野狗馬上鬆開了嘴巴,我的疼痛減輕了。接著,我看到那隻野狗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地麵上淌著一小片通紅的鮮血。

    原來,剛才我不經意間用後腿的爪子劃到了那條野狗的下陰,極大的疼痛侵襲著他的身體。他在地上翻滾著,發出了悲慘的哀號。難以承受的疼痛讓他的臉部極度扭曲,他的表情讓我的內心感到一絲絲歉意。我隱約看到了他陰囊上劃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鮮紅的血液不斷地從裏麵湧出來,染紅了他的後半身。

    我暗鬆了一口氣,以為已經擊敗了一個對手。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左邊的野狗。但是,我低估了自己的對手,低估了狗那兇殘的天性,低估了野狗的敢死隊們。出乎意料的是,那隻野狗強忍著下體的疼苦,慢慢地從血泊中站了起來。他的雙腿在顫抖著,額頭上掛滿了汗水。但是,他並沒有放棄戰鬥。他居然又一次地向我撲來,通紅的眼睛裏空空如野。

    這時候在我看來,他已經不再是一隻野狗,更不是一個宿敵,而是一部殘殺貓類的機器。他是個惡魔的化身。為了殺死他的獵物,他可以放棄自己的身體,可以忽略傷勢的惡化,也可以麻痹巨大的傷痛。

    他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無法阻止他的殺戮。有人說,真正的戰鬥是為了活著,而對於這兩隻野狗而言,活著是為了戰鬥,為了殺戮。

    毫不在乎的對手是不可戰勝的。兩隻野狗仿佛是撒旦派下來的惡魔。我徹底失去了鬥誌,放棄了反抗。

    那兩隻瘋狗在我身上肆意地抓咬著,我漸漸地失去了力量,眼看著他們一步步地把我推向墳墓。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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