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了李雪,葉春就不再感到寂寞。早晨六點,葉春還沒起床,牆壁就被“篤篤”敲響,然後就聽到一個細柔的聲音,象是從深邃的海底漫上來的,“喂,起來了嗎?”葉春聽到敲牆的聲音,忙耳湊近牆壁,說:“起來了。”

    葉春起床後,洗漱完畢,匆匆下樓。出了單元門,就見李雪手拿羽毛球拍,站在樓前的小道上。葉春走到李雪跟前,李雪分一把羽毛球拍給葉春,然後,倆人在樓前打起羽毛球。

    半個小時後,她們打球結束,各自迴去。她們一連兩個星期,天天如此。但不久後,因李雪家中出事,她們的晨練也就被迫中斷。

    李雪離京的頭天晚上,她敲牆,讓葉春過去。葉春過去後,看到韓教授一臉的嚴肅,也不象平時那麽和藹可親,而李雪又是雙眼紅腫,葉春都愣住了。在李雪的房間,沒等葉春詢問,李雪一下子伏在葉春的肩頭,哭泣起來,邊哭邊說:“我二姐自殺了!”葉春的心抽搐了一下,問:“為什麽?”李雪拿起桌上的手紙,擦拭眼淚。她平靜了一下情緒,說:“因為我二姐夫賭錢,我二姐跟他吵架。他們是經常吵的,可這一次,我二姐喝了農藥……”說著,李雪哽咽住了,她的眼淚又不住地往下流。見李雪的情形,葉春也流下了眼淚,她不知用什麽話來勸慰李雪,隻覺得自己的心裏揪得慌!

    在葉春的印象中,農村婦女自殺現象並不是什麽鮮見的事。逃避痛苦是人的本能。人在麵臨痛苦時,一時無法排解痛苦的折磨,都或多或少地會產生自殺意識。一旦自殺意識頻繁出現,早晚會導致自殺行為。農村婦女幸福與否,主要取決於家庭和婚姻。而貧窮和無知,就是不幸的導火索。城市女性,婚姻不幸,她可以離婚,她有單位,沒房子住可以住迴娘家也無可指摘。城市女性,大部分都是獨立於社會的人。而農村女性,婚姻是決定女性命運成敗的一次大賭注,賭贏了,過上平常安穩的日子;賭輸了,苦海無邊。在無邊苦海中掙紮,久了,死亡就是最後解脫的出路。死亡是極端行為,可在農村的家庭裏,充斥著多少暴力行為啊!

    李雪迴老家以後,葉春感到落寞寡歡。她房間的牆壁不再被敲響,早晨沒人陪她打羽毛球,午後沒人向她不厭其煩地、喋喋不休地敘述著自己的生活。葉春在陽台上,看到韓教授家的陽台上,有個六十多歲的婦女,葉春猜想她一定就是韓教授的兒媳婦。

    這天上午,葉春正在廁所裏洗衣服,聽到敲門聲,忙擦了手,出來開門。葉春拉開門,驚詫地看到洪傑站在門口。葉春走出門外,把門虛掩上,把洪傑引下樓,邊下樓邊說:“你怎麽到這兒來了?”洪傑說:“我想見你啊。”

    來到樓下,葉春臉帶慍色地說道:“請你以後不要到這裏找我!”洪傑訕訕地說:“我想請你晚上看電影,可以嗎?”

    葉春搖搖頭,說不去。她說了一聲:“我有事,該迴去了。”說完,她丟下洪傑,走進樓裏。

    洪傑站著不動,也不說話,呆愣愣地看著葉春走進了樓門裏去了。

    葉春迴到房間以後,從窗口往下看,洪傑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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