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後的一天傍晚,葉春匆忙收拾完碗筷,就跑出了幹休所。

    在路口,石濤騎在自行車上,自行車停在路邊,他的一隻腳支在馬路崖子上。葉春興衝衝地來到石濤麵前,石濤撥轉車頭,說道:“上車!”葉春坐上後車座,問去哪兒?石濤說去飯館吃飯。葉春說自己已吃過飯了。石濤說那就再吃點。

    葉春跟著石濤走進公主墳的一家小餐館。餐館裏就餐的人不多。他們在臨窗的桌前坐下。石濤點菜時,葉春說:“就你自己吃,別考慮我了。”石濤責怪道:“不是在電話裏說好了嗎,我們一起吃飯嘛。”葉春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餓了嘛,先吃點墊墊底。我可以再陪你吃一點。”石濤笑著說:“這還差不多。”這時,女服務員端上兩盤菜:一盤醬牛肉,一盤花生米拌芹菜,外加兩瓶啤酒。石濤把兩個玻璃杯倒滿酒,然後,他舉起酒杯說:“幹杯!”葉春端起酒杯和石濤的酒杯碰了一下,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兩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微笑。

    石濤一口飲下半杯酒,他放下酒杯,興奮地說:“我今天很高興,我考上夜大了!”

    葉春輕呷一口酒,淡漠地笑一笑。在葉春的內心裏,她一點也不為石濤考上夜大而高興,相反,心裏卻是淡淡的苦澀和哀愁。葉春本來就感到自己在石濤這個北京小夥子麵前有些自卑,現在,他又考上夜大,他們的距離就更大了。葉春的心裏真希望自己和石濤是處在一個水平線上,平等交往。可事實上,石濤越是吸引她,她越是感到自卑和壓力。

    石濤全然無察葉春的心理感受。不知是因為喝酒的緣故,還是由於心情好,他的話很多。他微笑著說:“我跟你說說我的家庭吧。我父母曾是大學的同學,後來他們又分在同一家報社工作。他們結婚後,我母親和我奶奶關係不好,我奶奶看不慣我母親,我母親比較任性,也不願遷就我奶奶,而我父親是個孝子,為此,我父母經常吵架。在我姐姐兩歲,我隻有三個月的時候,他們終於離婚了。我母親一氣之下,把我和姐姐都抱迴東北我姥姥家去了。他們離婚後不久,又各自成立了新的家庭。我母親後來又生了一個兒子。我七歲那年,我母親把我從東北接到北京。我的繼父說他隻能接受一個孩子,母親隻好把我姐姐送到我親生父親那裏。我親生父親結婚後,又有了女兒。我姐姐和繼母在一起生活,感到很壓抑,她很早就結婚了。但她婚姻不幸,離婚了。後來又她找了一個。我姐姐現在還算比較幸福……前不久剛生了一個女兒。我給她起了個小名叫亮亮,希望她的未來人生是明亮的。”

    聽著石濤的敘述,葉春覺得他的內心遠沒有他表麵上那麽輕鬆活潑,象個頑皮的大男孩似的。葉春說:“聽你的口氣,你很舍不得你姐姐,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石濤點頭說道:“我們小時候都在姥姥家生活,她比我大,總是照顧我。現在還是。”

    石濤把盤中的菜吃光,把杯中的酒喝幹,叫服務員結賬。

    他們出了飯館,天早已黑透了。白天,人的自我在強大的物質世界麵前,顯得可憐而渺小;夜晚,物質世界隱退在黑暗中,自我開始膨脹強大。解除了物質世界的壓迫和束縛,自我就可以自由穿行,穿越在宇宙蒼穹之間。自我是喜歡夜晚的,隻有夜晚,他才找到自己真實的存在。

    石濤騎上自行車,對站在旁邊的葉春說:“我帶你去我那裏。”見葉春猶豫,石濤接著說:“我那兒隻有我自己。上車!”葉春雖然覺得大晚上的去一個男人的住處,有些唐突,可她還是禁不住內心的向往,正要坐上自行車,石濤讓葉春坐前麵。石濤說話很幹脆、很自信,葉春微笑著、很聽話地坐上自行車大杠。

    朦朧的夜晚,給人以向往和憧憬,好象有一個未知的夢,在張開臂膀,等著人們投入她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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