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德爾想:“這小子昔日在門中最為無能,眼下卻裝腔作勢起來。”不知鍾虛“容魂劍”虛實,怎敢怠慢,緩動“發墳劍”,使一招“開山搬海”。


    這“發墳劍”的奧妙之處,便在於“發墳”二字。自古以來,便有掘墓盜墳之輩,鑽入古墓,偷盜死者財寶。然而墓中危機重重,絕非安全之所,獨孤劍魔曾亦遊逛帝王墳丘,有所感悟,便鑄造此劍,劍中遊靈,仿造墓中種種險境而成。


    其劍法絕招,有“鬼魂”,有“毒氣”,有“陷阱”,有“斷石”,皆乃墓中可遇危險,一旦迎戰強敵,劍法詭異飄忽,變化多端,包羅萬象,可謂險中求勝,敵人就算武功高強,也極易中芬德爾劍法暗算。


    此時與這鍾虛交手,也不知敵人有何異處,芬德爾小心翼翼,使出“斷石”劍訣,守勢嚴密,緊防門戶,靜候敵人出手,卻又暗藏殺機。


    鍾虛倏然出劍橫斬,芬德爾出劍,與鍾虛長劍交鋒,內力陡發,鏗地一聲,將鍾虛迫退半步。芬德爾得了空隙,踏上一步,使出“陷阱”,霎時有如牆中飛刺,地落針現,招式變得毒辣狠惡,鍾虛豎劍抵擋,接連倒退,在地上打滾,方才避開。


    芬德爾哈哈一笑,信心大增,卻不追擊,繞著鍾虛奔走。他內力雄厚,腳下生風,奔行起來迅如獵豹,手中長劍飄忽,陰森森、鬼茫茫,乃是“鬼魂”套路。縱使敵人看穿他劍法去向,但也必會被他劍招迷惑,謀斷生誤。


    鍾虛驀然跳出圈子,麵帶微笑,說道:“芬德爾師兄,你與蒙脫、歡紮、殷嚴極為同門交情深厚,往往攜手抗敵,情同親人一般,我說的不錯吧。”


    芬德爾皺眉道:“不錯,你又有哪出花樣?”


    鍾虛說道:“我與你打個賭,我獨自一人,迎戰你方四人,如能取勝,便將門主之位讓我如何?”


    芬德爾氣往上衝,正要嗬斥,但轉念一想,又道:“如你輸了呢?”


    鍾虛說道:“我從此不爭這門主之位,再向芬德爾師兄臣服,終生不敢不敬。”


    芬德爾笑了一聲,說道:“鍾虛師弟年少有為,傲氣過人,很好,很好。既然你要顯本事,那咱們又豈能不成人之美?蒙脫、歡紮、殷嚴,咱們四人便下場吧。”


    殷嚴皺眉道:“師兄,以多敵少,不是英雄好漢行徑,即便獲勝,隻怕也不光彩。”蒙脫、歡紮也點頭稱是。


    芬德爾如何不知其中利害?但他思慮周詳,斟酌局麵,逆料敵手心思,想道:“先前我出盡絕招,雖令鍾虛有些狼狽,但終究奈何不了他。他手中容魂劍神神秘秘,不知底細,我若稍有閃失,這門主之位岌岌可危。不如趁他狂妄自大,一舉取勝,先定下主次,今後再設法找迴場子。”


    他與蒙脫等三人相處已久,四人練有一門支援輔助的劍陣,一旦使出,威力倍增,他料定這鍾虛一無所知,才敢向己方四人挑戰,哪怕這鍾虛武功更勝過李書秀,芬德爾也有穩操勝券之算。


    他設想妥當,說道:“師弟,師妹,這位鍾虛師弟如此心氣,意欲施展神功,咱們豈能令他掃興呢?如不遂其願,咱們倒成了沽名釣譽之徒。”說罷嗬嗬大笑,朝那三人使個眼色。


    那三人素來聽芬德爾的話,雖不情願,也不想違命,於是持劍走出,並肩而立。鍾虛點了點頭,長劍橫舉,至於頭頂。


    芬德爾喊道:“有請!”率先使一招“磷火遇鬼”。歡紮劍如蟬翼,身形一晃,人影無蹤,刺向鍾虛後背。蒙脫大喊一聲,淩空飄行,天空劍劈下。殷嚴揮動烏金劍,劍招如銅牆鐵壁,封住鍾虛退路。


    安曼見這四人一出手便是絕藝,劍光嚴密,毫無破綻,心中不禁讚歎道:“這四人一齊出招,我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就算能躲得十招,之後必敗無疑。”


    鍾虛大笑起來,刹那間此處四劍,鐺鐺聲中,將芬德爾四人劍招全數擋開。李書秀心下一震,想到:“這是我的流星劍法?”此人出劍雖不若流星劍這般迅若奔星,但也相差不遠,每一劍皆蘊含犀象之力,極像流星劍的心法。


    芬德爾等人自也吃驚,退開幾步,再看手中寶劍,竟被斬出缺口。芬德爾倒吸涼氣,想道:“這容魂劍鋒銳之處,竟似不遜於流星、鬼隕、千血神劍。”


    鍾虛手臂伸展,橫指長劍,念道:“流星鬼隕赤千血,劍魔孤魂斬龍馬。”身形一轉,招式大開大合,當真有開辟乾坤的氣勢,李書秀“霍”地一聲站了起來,顫聲道:“斬馬劍法?這是獨孤師父的斬馬劍法?”


    獨孤劍魔慣用一柄巨劍,名曰斬馬,似刀似劍,威力無窮。平素來了興致,便在月下舞劍,飄似輕水流,力托須彌山,眾弟子遙遙觀賞,往往瞧得心醉神迷,向往無比。


    這時鍾虛揮舞“容魂劍”,雖劍上真氣遠不及獨孤劍魔,但確是斬馬劍法的模樣。劍上內力鼓蕩,所到之處,無可抵擋。芬德爾等人大驚失色,長劍阻隔,隻稍稍一觸,立時便內力大亂,劍上遊靈反噬過來,非但難有奇效,反而半體麻痹,滿心痛苦。再過數招,四人長劍脫手落地,各自退到牆角,臉色慘淡,神情懊惱。


    鍾虛一派見門主一舉擊敗四大高手,無不狂喜,齊聲喝彩道:“恭喜門主大顯神威,挫敗強敵!”鍾虛心花怒放,抱拳敬了一圈,說道:“諸位同門抬愛了,多謝諸位厚意。”


    芬德爾氣的頭腦發脹,想要再拾劍相拚,但料來無濟於事,心想:“短短數年不見,他武功已練到這般地步了?為何能令我長劍中劍靈逆亂,反令我受害?”


    鍾虛又向安曼笑道:“敬愛的王妃,我鍾虛比武取勝,奪得門主之位,甚是僥幸。如今藏劍塚雖然易主,但我對汗國皇室忠心依舊,仍會死心塌地的效力。”


    安曼心下歎息,但神色平淡,笑道:“你們藏劍塚一貫忠誠,鍾虛先生若能服人,我自也並無異議。”


    李書秀扶起殷嚴,柔聲道:“師妹,你不要緊麽?”


    殷嚴咬牙道:“阿秀師姐,這人劍上有古怪,能操縱我等寶劍,隻怕唯有你那流星劍可與之一戰了。”


    李書秀自詡若施展全力,也可勝過芬德爾四人聯手,但絕不能如鍾虛這般輕而易舉。何況芬德爾已與之有約,自己縱然不服,又能怎樣?


    忽聽飛蠅起身說道:“芬德爾師兄既然不做這教主,我本是外人,亦不願留在藏劍塚之中。諸位同門,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鍾虛登時大怒,攔在飛蠅身前,大聲道:“你手持本門三大神劍之一,豈能說走就走?你當我藏劍塚是布施的和尚廟麽?”他本就恨飛蠅拆穿他毒計,眼下升任門主,名正言順,見他又來生事,如何能夠容忍?


    安曼大聲道:“鍾虛先生,這位飛雲大哥是我的大恩人,你不可對他無禮!”


    鍾虛心下一凜,不敢造次,忍氣說道:“咱們藏劍塚自有規矩,還望飛雲先生莫要違背。”


    飛蠅又道:“素聞藏劍塚門規自在,並無拘束,隻要不作奸犯科,並不強人留守。若蘭姑娘、赤蠅兄弟、阿秀姑娘,我知有一去處,聽說甚是怡人,咱們不如一同前去瞧瞧如何?”


    李若蘭微笑道:“飛雲大哥難得有如此雅興,我豈能不遵?”


    赤蠅說道:“師祖,全聽你吩咐,我總跟著你去。”


    李書秀感激飛蠅恩德,又恨鍾虛為人,他此時當了門主,她一刻也不願逗留,當即點頭道:“好,飛雲大哥,咱們一起走吧。”


    鍾虛大驚,心想:“他們全數走了,我即便當了這門主,實力也毫無變化,這....這....”他對這門主之位圖謀已久,卻沒想到藏劍塚門規本就鬆散,芬德爾雖約束屬下,但全憑的是交情仁德。他眼下這麽一鬧,人心惶惶,無人臣服,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他連忙喊道:“飛雲兄弟,稍安勿躁,咱們有話好說。無論你有何請托,隻要我力所能及,不違禮數規矩,我定然允諾。”


    飛蠅望向鍾虛,說道:“我要與鍾虛兄打個賭。”


    鍾虛奇道:“打賭?”


    飛蠅說道:“我與鍾虛兄單打獨鬥,以鬼隕劍對容魂劍。若我勝了,鍾虛兄當即退位,將藏劍塚門主之位交還芬德爾門主,從此聽他號令。”


    鍾虛練有奇功,雖有致勝把握,但此事太過重大,卻也不敢輕忽,問道:“若是我勝了呢?”


    飛蠅又道:“若我輸了,從此聽命鍾虛兄,任由驅策,絕無怨言。”見鍾虛仍在猶豫,又道:“這位阿秀姑娘也可嫁於鍾虛兄為妻。”


    安曼、李若蘭聽了,登時驚唿起來。李書秀更是羞驚萬分,叱道:“飛雲大哥,你....你胡說些什麽?”


    飛蠅傳音說道:“姑娘盡管放心,此乃引他入轂之策,要他無法拒卻。”


    李書秀麵現紅暈,問道:“你開什麽玩笑?萬一你輸了,我...我又該如何是好?”


    飛蠅說道:“我若輸了,自刎以謝姑娘。”


    李書秀聽他說出這般話來,暗自驚詫,又對飛蠅極為尊敬,難以推辭,一時抿嘴不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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