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蠅說道:“依我之見,你當暫時隱忍,靜觀其變。姑娘雖在教中地位顯赫,但博爾丁黨羽仍多,若爭鬥起來,難免死傷慘重。”


    安曼問:“難道我....我便任由他興風作浪麽?”


    飛蠅說道:“若他這些時日不再動手,多半會等到婚禮之時,趁滿朝文武齊來祝賀,人多眼雜,諸事繁鬧,趁機再下殺手。你可讓藏劍塚諸高手散步周圍,裝作不知,一旦他發難,再圖謀反製於他,捉拿活口。”


    安曼想起同門相殘之事,心中不忍,但事已至此,欲待退縮忍讓,隻怕反招來更大災禍。她此時已對飛蠅由衷佩服,當真是言聽計從,信賴有加,於是聽飛蠅計策,暗中找來李若蘭、李書秀、芬德爾等人,謹慎謀劃,布置方略。


    再過三日,終至大婚典禮,安曼與紮納海王子皆是萬民愛戴、廣受禮遇的人物,滿朝文武,幾乎全數前來道賀。依照蒙古習俗,紮納海王子騎著駿馬,身穿彩衣,備重禮厚幣,行至明教光明神廟門外。獻禮高歌,博取新娘父母歡心。安曼父母不在,便由博爾丁代為受禮。


    博爾丁樂嗬嗬的笑道:“王子殿下,今後咱們便是一家人,我明教上下,定窮心竭力,為汗國皇室效勞。”


    紮納海喜道:“能得聖女青睞,也是我的榮幸。”他雖受高爾麗雅王妃蠱惑,做下錯事,但對安曼倒也當真傾慕。


    安曼走出廟門,身穿華服,濃妝豔抹,當真是星眸月顏,秀麗非凡,廟前百官百姓,見了皆讚不絕口,心悅誠服。她隨紮納海共騎一馬,前後儀仗擁簇,再朝皇宮走去。


    神廟皇宮,相距不遠,行過數條長街,脫脫汗與皇後出宮相迎,排場盛大隆重,足見對迎娶聖女極為重視。安曼與王子攜手走到大汗麵前,朝大汗行兒女之禮,如此便定下名分,成了大汗兒媳,太子明媒正娶的王妃。


    脫脫汗放聲大笑,說道:“你乃真神之母,肯嫁於我等凡人,可見天佑我國,祥瑞無極。”


    話音剛落,天空陡現奇觀,一條紅光奪目的巨翼鳳凰破開層雲,上行九霄,在宮殿上空盤旋數圈,鳳頭輕點,隨即遠去。地上眾人,無論尊卑,見狀皆震驚萬分,心魂沉醉,紛紛跪倒在地,朝天參拜。此吉兆一現,再無人質疑安曼聖女身份。


    安曼嬌軀微顫,淚水盈盈,想道:“莫非真是上蒼眷顧於我?我苦盡甘來,終於要得善果麽?”卻不知此乃飛蠅替蒼鷹投桃報李,施展曙光劍芒,化作鳳凰之形,要她有一場好報。


    高爾麗雅、博爾丁等藏身人群,見狀嚇得不輕,而那哈桑·齊姆隨諸殺手混在侍衛之中,見此場麵,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脫脫汗、皇後、諸王子見此異象,也是心下驚喜,暗自歡慶。


    諸儀式已畢,大汗宣布巴比倫全城歡慶,賜酒賜肉,大赦天下,其恩惠堪比新王登基。全城百姓無不歡喜,皆稱頌脫脫大汗、王子、聖女英明。


    安曼領著她麾下眾人,來到禦花園中,脫脫汗大擺筵席,美酒佳肴,如河如山,至於戲曲雜技,諸般奇景奇物,更是令人眼花繚亂。眾王公貴族獻上厚禮,陸續向安曼致意,安曼見眾人熱情親切,亦笑容滿麵,誠摯道謝。


    有一約莫十五歲年紀的小王子走上前來,愣愣望著安曼,手中握著一銀冠,安曼見他眉清目秀,身姿挺拔,卻又癡然不語,微微一笑,問道:“這位小王子,你叫什麽名字?”


    小王子大聲道:“我叫月季伯,乃是大汗的侄兒。聖女姐姐,先前那天上鳳凰,可是你召出來的?”


    安曼模棱兩可的答道:“此事乃是天意,我也違逆不得。”


    月季伯說道:“聖女姐姐,我薩滿教之中,鳳凰乃是天火之意,天火現世,可驅逐邪魔妖道,降下神人。你是受鳳凰祝福的女子,定是那神人化身了?”


    安曼雖提防著博爾丁的刺客,但見他一臉嚴肅,不由笑了起來,說道:“我不知你們薩滿教的教義,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那神人。”


    脫脫大汗對著月季伯極為疼愛,聞言笑道:“我這侄兒雖然年輕,但武勇過人,乃是一位大大的英雄好漢。可他小小年紀,偏偏又精研薩滿教教義,脾氣可有幾分倔強。”


    月季伯仰起嬌嫩臉頰,朗聲說道:“教中薩滿對我說道:‘你受火月祝福,將來要娶一位鳳凰聖女為妻。’安曼聖女,你命中注定,要是我月季伯的妻子,你能不能不嫁給紮納海哥哥,轉而嫁給我?”


    若此話由旁人說出,定會引起紮納海大怒,但月季伯年紀輕輕,為人耿直淳樸,一直倍受寵愛,眾人聞言皆哈哈大笑,連紮納海都覺莞爾。安曼滿臉通紅,搖頭道:“我明教之中,可沒這等規矩。我既然已答應嫁給紮納海王子,怎能三心二意,說話不算話?”


    月季伯登時眼淚直流,悶聲不響,將那銀冠放在安曼手中,撒腿就跑。眾人都覺奇怪,過了半晌,見月季伯又跑了迴來,翻開一本典籍,指著一行字說道:“你們明教規矩,若教中女子嫁了異教徒,便不是明教中人了。你先與紮納海哥哥結婚,那你與我薩滿教亦可結合。”又轉向紮納海,跪倒在地,磕頭道:“紮納海哥哥,我求你將聖女姐姐讓給我吧。”


    眾人見他一本正經,更是開懷大笑。脫脫大汗一把將月季伯抱在懷裏,笑道:“你小子胡說什麽呢?此事不能如此胡來。”但見月季伯哭哭啼啼,又覺過意不去,說道:“這樣吧,你若不哭,我便認你做兒子,封你為聖火親王如何?”其時月季伯父親已為脫脫大汗戰死,脫脫大汗深感愧疚,對侄兒加倍愛惜,當真比兒子還要親密。


    月季伯並非不知好歹之人,見眾人都在笑他,慚愧起來,無意再胡攪蠻纏,隻得點頭答應。眾貴族盡皆大喜,也一齊向脫脫大汗與月季伯恭賀。


    席間無論男女地位,眾人飲酒盡歡,皆已微醺,場麵漸漸雜亂起來,賓客走動頻繁,人員分散遊逛。


    飛蠅忽然傳音說道:“安曼姑娘,他們要動手了。”說罷悄然一指。


    安曼心中突地一跳,見有數個皇宮侍衛,裝作渾不在意,手放身後,卻朝脫脫汗走來,此時已至近處。她不禁大驚,暗想:“那些刺客要殺的不是我?是....是脫脫汗麽?飛雲大哥竟沒料到此事?”


    那幾個侍衛陡然一動,身側數道銀光飛出,直向大汗飛至。大汗本已有些忘情,身旁護衛也放鬆下來,安曼喝道:“陛下小心!”驀然袖袍一拂,數道勁風飛出,將銀光吹至兩旁,嗤嗤幾聲,刺入立柱樹幹,赫然是數根鋒銳銀刺。這尖刺力道極大,當是以機括送出,否則出手無法如此之快。安曼那一拂實已用盡畢生功力,不然也萬難相救。


    脫脫大汗嚇了一跳,他身經百戰,經驗老道,登時掀起桌子,乒乓聲中,擋在自己身前。眾護衛紛紛叫道:“保護陛下!皇後!”拔出刀盾來,衝向刺客,身法武功皆極為了得。


    飛蠅又傳音說道:“那一旁侍者要出手了。”


    安曼一驚,轉眼望去,那侍者從銀盤下抽出一柄匕首,朝前一鑽,快似飛鳥,刺向脫脫汗脖子。眾侍衛顧前不顧後,又被這侍者找了破綻,難以迴身相救。


    安曼叱道:“癡心妄想!”一道劈空掌擊出,那侍衛挨了個正著,匕首脫手而出,胸前胸後骨頭一齊折斷,口噴鮮血而死。脫脫汗迴頭一瞧,見又得安曼救命,不禁大唿僥幸,卻也已滿頭汗水。


    紮納海王子素有武勇名將之稱,立時跳起,叫了幾個侍衛統領的名字,讓他們先護住大汗,隨即四散排開,抵擋刺客,又派人傳訊,調大軍前來相護。


    忽然間,賓客中有數十人一躍而出,徑直殺來。紮納海怒道:“奸詐狗賊,全數給我拿下了!”


    那十人身穿輕甲,左手短刀,右手長劍,刃口綠油油的,顯然塗有劇毒,而武藝盡皆不凡。來到護衛身前,身子如輪盤旋,雙手接連出招,攻勢密集不斷,那數十個護衛武功雖高,但事起倉促,不免心亂,而敵人招式又太過詭異,彈指間接連中招,身體健壯者被毒藥所麻,翻身躺倒,動彈不得。身子瘦弱者當場中毒斃命,救助不及。


    正在危機關頭,李若蘭、李書秀、芬德爾、蒙脫、殷嚴、歡紮等人閃身而至,各出寶劍,鐺鐺數聲,將眾刺客兵刃砍斷,眾刺客全不退縮,一齊撲上前來,竟有同歸於盡之意。但芬德爾等人皆是當世罕見的劍客,武學淵博,內力深厚,力道速度皆遠在敵人之上,見招拆招,隨手揮劍,那些刺客瞬間斷手斷腳,接連倒在血泊之中。


    哈桑·齊姆萬料不到敵人之中竟有這等好手,而那聖女又似能料敵先機,刺殺大汗的圖謀已難得逞。他此次受人之托,利用博爾丁、高爾麗雅的貪念恨意,一來想殺死脫脫大汗,令汗國四分五裂,二來想劫持那真神聖子格勒古塔,借助他神力獲益。見刺殺不成,當機立斷,與其餘幾大高手悄悄朝那格勒古塔方位跑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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