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原在查找赤蠅、海飛淩行蹤,驀然心驚,見那兩個怪人抬手一振,兩道紅光直刺若施。他始料未及,一邊唿喊,一邊撲去,但若施躲閃已晚,被那曙光劍芒所傷。


    博粹老道也不料這二人忽下毒手,高聲道:“兩位師兄,這位夫人是友非敵,咱們先前還並肩作戰來著。”


    那兩大怪人一個說道:“藏劍塚之人,各個兒死不足惜。”另一個道:“你竄通敵人,還敢替她求情?”


    蒼鷹身影閃動,將若施背負在肩,單手握她掌心,內力泉湧,助她化解熱毒。她鏖戰許久,本已力竭,兩處要害被曙光劍芒所傷,稍有不慎,隻怕難逃一死。蒼鷹全力運功,真氣如汪洋般注入她體內經脈,方才保她不傷。


    那楊雲大喝一聲,劍芒****出去,充國一揚手,另一道紅光隨行而出。博粹奮力攔在兩人身前,喊道:“手下留情!”他本以為這兩位師兄念及同門之誼,定會收去神功,豈料這兩人唯有殺心,絕無人情,噗嗤兩聲,劍芒入體,老道“哇”地一聲,委頓在地,轉眼身子便融了半邊。


    蒼鷹見狀大怒,知道施救已然不及,喊道:“博粹道長,我替你報仇!”手中長劍紅光大盛,避開另兩道紅光,朝那楊雲刺去,楊雲伸手玄直,手中霍然現出一柄長劍,亦是鋒銳至極的寶物,斬向蒼鷹,兩人交鋒,蒼鷹變招神速,霎時刺出十六劍,隻見劍刃如風,紅光如影,招招淩厲絕倫,那楊雲眼花繚亂,隻能朝後退卻。蒼鷹追上一步,再度劍如驟雨,楊雲奮力抵擋。但終於在第十六招上被蒼鷹一劍刺中腹部。


    蒼鷹感到那楊雲腹部如泥潭般收縮,他心中一動,知道這等怪人腹中有藏劍塚神劍庇佑,故而能重傷不死。他隻需劍生黏力。就能將此人體內寶劍取出,屆時那怪人必不複生存。


    正想動手,但那充國見情勢不妙,也上前夾攻。蒼鷹一麵救助若施,一麵迎戰強敵。生怕有所閃失,大喝一聲,放脫長劍,手臂一揚,兩麵氣牆豎立在前,攔住敵人,他足下用力,登時騰空而去,在廟頂一踩,轉眼已在數十丈之外。


    他衝出寺廟。往後山叢林跑去。稍稍思索,躍在樹上,踏樹而行,找那最隱秘、最荒僻之處進發。不多時見一處灌木,裏外皆無驚擾,心中一喜,鑽入其內,才將若施放落。


    若施睜開眼來,淚水長流,說道:“那博粹道長為救我而死。我的孩兒,我的徒兒也不見蹤跡。我...是我一意孤行,要救夫君,這才害了他們。”


    蒼鷹怒道:“你若哭哭啼啼。被人發覺,豈不連老子都害了?你先運氣護住經脈,我替你驅毒療傷。你若死了,那博粹道長死的實在冤枉。而你的女徒弟,我的男徒弟定還活著,此節你倒不必多慮。”


    若施聞言。心頭巨震,不複多言。蒼鷹知她受傷匪淺,但那劍芒熱毒發作太快,反而過於急躁,蒼鷹以雄渾內勁驅逐,卻也不難。此刻靜下心來,內息湧動,在她各處脈絡中流動。若施既感劇痛,卻也覺暢快,很快渾然忘物,靜靜調養。


    那兩個怪人武功雖強,但顯無變通之才,許久並未追至,如此過了數個時辰,若施嬌軀發顫,口吐黑血,體內毒素這才幹淨。蒼鷹鬆了口氣,說道:“你在此靜養片刻,睡上一覺,明早便能走動。”


    若施道:“師弟,多謝你啦,你又救我一命。”


    蒼鷹吐吐舌頭,說道:“你叫我一聲師弟,我叫你一聲師姐,咱倆便是過命的交情,談什麽救不救的?”心下卻想:“老子生平救人無數,如喝水吃飯一般。如此再不得好報,那可真沒天理了。哎呦,不對,是我救的人多,還是殺的人多?也不知這善報惡報,如何算的準?”


    他精通山林求存之法,跑去雪地中摘了些果子,分與若施吃了,若施心中感動,但想起博粹、海飛淩、赤蠅來,仍是心情憂鬱,惶惶恐恐。


    蒼鷹說道:“師姐,你受傷太重,本來非得養傷一月,方可複原,但經我這妙手施救,十天之內便能活蹦亂跳。可若再遇上險情,碰上強敵,傷口破裂,那事情便甚是難辦。”


    若施急道:“難道你讓我棄那兩個孩兒不顧?萬萬不能,我寧願自個兒死了,也要保得他們平安。”她想起這兩個失散的親人,當真心如刀絞,憂火焚身,恨不得舍命出去找尋。


    蒼鷹苦笑道:“這地方滿是稀奇古怪的毒蟲猛獸,也不來與你講‘以命換命’的道理,你便願意拚命,它們也半點不懂。”


    若施道:“那....那還請師弟莫要管我,快快去找那兩個孩兒,否則...否則....怕有萬一。”一轉眼,見蒼鷹眼神猶豫,頓覺失言,說道:“師弟勞累一天,權且調養休息,養足精神,再出發去找,如此方是萬全之策。”


    蒼鷹哈哈一笑,說道:“你師弟我是鐵打的身子,若待著不動,反要生鏽變鈍,何必休息?但將師姐留在此處,我又豈能不管?師姐,師弟我要對你無禮,將你背在身上,如此去找,方無後顧之憂。”


    若施臉上一紅,心知蒼鷹擔心男女授受不親,故而先有此言,征詢自己之意,她忙道:“師弟,你也忒多慮了。你師姐已經是老太婆啦,又受了傷,此事也無顧忌,隻是你背著我,行動不便,可別累壞了你。”


    蒼鷹心想:“若你真是老太婆,那我還用顧慮什麽?偏偏你還年輕的緊。”隻能說道:“不累,不累。”若他身前之人是雪冰寒,他定要胡說八道一番,化解尷尬,破除隔閡,逞一時之快,但若施性子端莊,早已嫁人,蒼鷹可不敢多嘴,將她背負起來,稍辨真氣,走出草叢,邁步而去。


    .....


    話迴前頭,赤蠅與蒼鷹分頭之後,施展蛆蠅屍海劍的妙法,在人群眾妖中躲躲藏藏,閃閃避避,一路上竟毫無險阻。赤蠅心喜莫名,暗想:“我赤蠅威震天下,五蟲辟易。”可再一想,也覺得沒什麽光彩。


    如此越走越遠,穿過大院,走過門廊,來到第二層庭院,登時遍體發麻,汗毛倒豎,原來此地群雄早已死的幹幹淨淨,滿目唯有鷲、蟻、蝸、蛞、蚣五怪,體態龐大,遠勝過大院眾妖。那五怪瞧見了他,一齊追近,赤蠅嚇了一跳,喊道:“大夥兒自己人,自己人!”胡亂喊了幾聲,並無動靜,一睜眼,見五怪圍著他瞪目直瞧,舉止甚是怪異。


    那禿鷲尖聲道:“奇怪,奇怪,此人似是六師弟。”


    白蟻點頭道:“是了,他身上有六師弟的氣味兒,即便不是六師弟,但六師弟定也傳訊於他了。”


    蝸牛道:“這位小兄弟,六師弟讓你來找我們做什麽?它出門在外,不迴來與咱們相見,豈不挺令人擔心麽?”


    蛞蝓道:“唉,那和尚帶這六師弟外出雲遊,自個兒迴來,眼一閉,腿一蹬,這就死了,撇下六師弟不管,這和尚還算是人麽?”


    馬陸道:“要我說,和尚委實對咱們不錯,讓咱們住在山裏廟裏,不受世人加害。他雖對六師弟不好,但咱們也不能說他壞話,他畢竟是咱們師父。”


    赤蠅聽得莫名其妙,問道:“你們說的那和尚,可是白麵禪師麽?他將你們關在此地,不讓你們出去?”


    禿鷲哈哈大笑,說道:“是啊,他讓咱們在此敲鍾念佛,借殼長眠,如此方能修道成佛。若咱們跑到外頭,早被狠心人宰來吃了。”


    赤蠅心想:“你們不去吃人,旁人已謝天謝地,怎敢再來吃你們?”如此方知這眼前五怪,便是寺廟中那五個和尚。他倏然心有靈犀,問道:“你們說那六師弟,是不是一...一條大蚯蚓?”


    五人齊聲歡唿道:“是了,是了,你果然碰上過六師弟,咱們便是數百年前江湖人稱‘屍餐六怪’的六大高手....”但話說一半,又黯然憂傷,說道:“可其實咱們習練‘血肉縱控念’與‘殺生屍海劍’走火,變成了這副模樣。”


    赤蠅目瞪口呆,問道:“你們原先是....是人,並非這般妖怪?”


    那禿鷲道:“廢話,廢話,咱們若是妖怪,豈能說人話,做人事?莫看咱們此刻這般模樣,實則體內五髒俱全,與人全無分別。”


    赤蠅又道:“那....那外院的那些...那些事物,也是人變得?”


    五人齊聲笑道:“你這人毫無見識,那可真是食屍畜生。不過是當年和尚師父養在此處,繁衍數百年,或夢或醒,守在四方,以防有人靠近他坐化之地。”


    赤蠅想了想,又道:“那它們可委實玩忽職守,不務正業啦,它們跑到這兒來害人,豈不是讓出道來,令人隨意通行麽?”


    那五人又是一通嗤笑,說道:“與你同來的這群惡漢,不就是前來挖師父屍首的惡人麽?把他們殺光吃光,便無後顧之憂了。你這人杞人憂天,好不蠢笨。”


    赤蠅暗罵道:“你們才是蠢貨,我那爹爹故意引咱們前來此處,誘你們出麵殺人,守禦鬆懈,他定是趁機闖進去找那白麵祖師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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