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若蘭等人匯合之後,眾將講述戰況、滔滔不絕,但他們隻知蒼鷹殺入敵陣,隨後便勢如破竹,至於情形到底如何,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旁人聽了,不住讚歎,其實卻也沒聽明白,更有人心想:“他們遇上數百騎兵,殺敵大半,自身幾無傷亡,這又如何可能?其中定有貓膩誇大。”


    莫憂與李若蘭相遇,不由得大為尷尬,她當年與歸燕然相戀,卻又揭發歸燕然生平醜事,令歸燕然愧疚欲死,不久之後,她得知歸燕然死訊,心中悲傷萬分,悔不當初,再想起當年玄秦對她所說之事,登時明白那下手之人定是玄秦。


    她惶恐害怕,不敢向李若蘭說出實情,因而不想與她相見,以免她嚴加質問,想不到此刻還是相逢。她心懷憂慮,便不與李若蘭招唿,李若蘭想起歸燕然與她情事,自也懶得與她囉嗦。


    蒼鷹說道:“咱們暫還不能歇息,李老哥被韃子擄走,生死不明,我得去長沙城中走上一遭,若他在那兒,我便將他救了出來。”


    李若蘭道:“二哥,你重傷初愈,不可孤身犯險,我隨你同去,彼此也好有個照應。”蒼鷹略一思索,答應下來,李若蘭隨即傳令下去,命眾人在山林中找一處隱秘之處安營紮寨。她與蒼鷹各自騎馬,朝長沙奔去。莫憂見李若蘭對蒼鷹神情親熱,舉止溫柔,暗暗心驚,心中亂作一團。


    兩人來到長沙城外。天色尚早,城門口盤查森嚴,毫無鬆懈。想來是李麟洪所謀敗露。官府為防叛黨逃走,便加倍嚴厲搜尋。李若蘭問道:“二哥,咱們該如何進去?”


    蒼鷹說道:“這守軍讓進不讓出,若我獨自一人,可喬裝打扮,蒙混入內,可你卻跟了過來。那易容這法子也行不通了。”


    李若蘭急道:“那又有何不可?咱們可在郊外找一對鄉民,互換衣物,扮作...扮作兄妹。保管毫無破綻。”


    蒼鷹苦著臉道:“弟妹,你形貌出眾,無論如何假扮,旁人總能一眼瞧出來。”


    李若蘭聽他讚美自己容貌。心下竊喜。說道:“那又該如何是好?”


    蒼鷹答道:“好在這城牆也不甚高,咱們等到天黑,守備鬆懈之時,便可找一處翻牆而過。”


    李若蘭啞然失笑,說道:“我還當你有什麽高明主意呢,也不過是憑武藝蠻幹罷了。”


    蒼鷹怒道:“若非你並未跟來,老子自然鬥智不鬥力了。”


    李若蘭笑道:“我是放心不下你呢,這才緊跟著你。你可真不知好歹。”若在以往,她聽蒼鷹抱怨連天。定要反唇相譏,但此刻她又恨又愛,心意曖昧,正是相戀時最喜悅美妙的時刻,也不願與蒼鷹相爭。蒼鷹未察覺自己再遭桃花劫,隻當她感激恩情,也不以為意。


    總算等到天黑,蒼鷹引李若蘭來到城牆之下,瞅準間隙,李若蘭在蒼鷹掌中一踩,在牆上撐了兩下,落在牆頭,隨後蒼鷹施展壁虎遊牆功,轉眼也已入內。也是這兩人內力絕頂,輕功超卓,否則也難以成功。


    兩人入得城來,蒼鷹說道:“咱們來的不慢,韃子防備不嚴,也不會將李老哥移走,咱們先去衙門走上一遭。”李若蘭點頭稱好,一路來到衙門,從圍牆翻入,兩人行動極快,有如幽魂,府中侍衛自然毫無察覺。


    蒼鷹辨明氣息,來到一大宅之外,傳音說道:“便是此處,韃子倒也勤勉,這麽晚了,還在審訊。”李若蘭也傳音答道:“也不知伯父被折磨成怎般模樣。”


    來到窗外,蒼鷹偷聽屋內聲音,隻聽一女子喝問道:“李麟洪,這南方叛黨,自是以你與李聽雨為首,你定然知道李聽雨的陰謀隱秘,你快如實招來,我非但不殺你,反而將你放了。”


    李麟洪道:“我與李聽雨為首?哈哈,哈哈,你這女韃子可太抬舉我啦,我李麟洪何德何能?能與李聽雨這偽君子相提並論?當年咱們在大漠之中,老子與你共患苦難,還當你是個人。早知有今日,老子拚得性命不要,也要將你宰了。”


    李若蘭聞言大怒,暗想:“我好心來救他,他卻這般侮辱我爹爹。”


    蒼鷹聽那女子聲音耳熟,忽然想起她的身份,屋內這審訊女子,正是多年未見的九和公主,也正是九嬰妻子。蒼鷹微覺緊張,細探屋內眾人氣息,隻覺有兩人武功極高,唿吸輕微至極,若非他將蛆蠅屍海劍運用到極處,萬萬察覺不到。


    九和冷笑道:“原來你與那李聽雨並非一路?李聽雨如今可好生威風,你原先是他上司,也是他義兄,眼下可被他比下去啦,唉,你這人一事無成,想必什麽都不知道了?”


    李麟洪怒道:“這老賊背叛於我,若非如此,我早領軍十萬,將你們韃子打的稀巴爛,怎麽還輪得到他顯威風?”


    九和見自己激將之法應驗如神,又笑道:“李聽雨帶著打仗的,都是你的老部下,你自個兒倒人丁稀薄,唉,自古以來,都是勝者為王,你技不如人,卻又有什麽好說的?我這就將你送還給李聽雨,看他有什麽話說。”


    李麟洪又驚又怒,罵道:“你還不如給老子一個爽快,老子到他麵前,哪裏還有臉見人?”


    九和笑道:“夫君,你來說說,咱們該如何處置此人?”


    蒼鷹心下一震,尋思:“原來九嬰真在此處。”


    九嬰說道:“這老混蛋要逞英雄,那咱們偏偏讓他做不了男人。李麟洪,我待會兒問你幾句話,你若答不上來,我便將你一刀閹了,再將你送給李聽雨,讓你淪為天下第一笑話。”


    李麟洪登時默然,唿吸沉重,顯然恐懼萬分。九嬰道:“我問問你,你們幫中那十幾個堂主,叫什麽姓名,家中原住何處?家中可有家眷?你這人如此蠢笨,自然記不周全,但能說出多少便說多少。否則,哼哼,莫怪我手下無情。”


    李麟洪驚恐喊道:“我...我....說...”


    蒼鷹知不可遲疑,一劍刺出,唿地一聲,將木窗擊碎,他躍入屋內,使出眾鬼開門,霎時幾道人影殺出,那幻影招式奇妙,僅稍遜於真人,頃刻間便已將眾守衛殺散。蒼鷹一掌拍在李麟洪身上,內力到處,李麟洪手腳繩索立斷,他這傳導內力的手段,當真是玄妙異常。


    他正要將李麟洪帶走,忽覺背後掌風大作,蒼鷹也不迴頭,長劍一斬,將那掌風劈碎,立時反刺過去,紅光一閃,已將九嬰迫退。九嬰雙腳站穩,見來人長劍上紅光如炬,燦爛奪目,內力比以往更是精純,心中激蕩,卻又憤恨,怒道:“蒼鷹,是你!”


    蒼鷹轉過身來,直視九嬰,李若蘭同時落在他身旁。蒼鷹忽然一笑,說道:“二弟,二弟妹,別來無恙。”九嬰不禁惱怒,冷冷說道:“你居然還有臉叫我二弟?”


    蒼鷹說道:“九嬰,當年之事,你我孰是孰非,你心中比我更加清楚。若真要算賬,隻怕是你沒臉見我吧。”


    九嬰說道:“當年平嵩山上,你親口承認惡行,如今還要抵賴麽?”


    蒼鷹哈哈一笑,說道:“我那時不願與你翻臉,乃是顧及你抗元大計,這才饒你一迴。你眼下徹底淪為韃子走狗,我卻容不得你了。”


    九和多年前曾對蒼鷹暗生依戀,此刻迴想起來,仍稍覺心動,但她性子堅毅冷酷,轉眼便硬起心腸,說道:“好大膽!大夥兒聽著,這兩人乃是朝廷要犯,莫讓這兩個賊子跑了。”


    蒼鷹見眾敵人握緊兵刃,圍了上來,目光一掃,見西首有一劍客,絡腮胡子,身穿勁服,麵容消瘦,目光兇殘,手中一柄長劍光耀如雪,此人內力深湛,因而唿吸輕微,似不遜色於九嬰。蒼鷹心想:“這劍客又是何人?如此身手,當是名動江湖,為何我卻不認得?”


    李若蘭見敵人迫近,說道:“都給我站住了!”長劍一轉,六條彩龍浮在空中,緩緩轉動,堂上眾人大多駭然,頃刻間站立不動。九和臉色凝重,說道:“原來是逍遙宮的彩虹劍來了,想不到你老公死了之後,耐不住寂寞,又與這無恥的奸徒勾搭在一塊兒。”


    李若蘭臉上一紅,怒道:“你說誰是奸徒?”手腕一揚,六龍直衝過去,九嬰身形閃動,雙掌橫掃豎撐,兩人內力一撞,那六龍被盡數彈開。他近年來當了這駙馬爺之後,養尊處優,不再親曆江湖紛爭,也鮮有閑暇苦練,功夫再無進展,但也未落下多少,與李若蘭相較,竟一時不相上下。


    李若蘭道:“好掌力!”手中用力,長劍轉了個圈,六龍來去如風,繞著九嬰連攻數招,九嬰雙掌成環,內力湧動,六龍雖強悍迅捷,也奈何不了他。其餘侍衛見此情景,心驚肉跳,也不敢出手相助。


    那劍客大喝一聲,揮劍斬落,一道無形劍氣飛來,李若蘭以人劍合一心法,運青山日月劍一擋,將那劍氣攔住,但驀然身子一震,竟站立不穩,連退數步,露出極大破綻。李若蘭驚想:“這人內力怎會這般了得?”


    那人也不遲疑,踏步上前,如閃電般追至,蒼鷹喊道:“原來是藏劍塚的兄弟,咱哥倆來過過招!”刺出一劍,快如振翼,那人不敢硬接,劍尖一圈,與蒼鷹內力一衝,已借力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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