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冷眼旁觀,裝聾作啞,不敢插話,但見德皇後著實可憐,不免心生同情,暗想:“定是隱菩提以妖法蠱惑二人,小盛誤以為德皇後被多人強占,受了極大的侮辱。”但見這洞窟之中,唯有隱菩提一人蹤跡,再無旁人曾至,他有心替德皇後辯解,但隨即又想到:“隱菩提意欲考驗小盛心誌,我既已答應不阻,不可多嘴,更何況此乃他夫婦隱秘,我更不該得知。”


    德皇後受盡委屈,欲哭無淚,暫且強打精神,趙盛不願在此逗留,說道:“蒼鷹哥哥,你護送我們出去成麽?”


    蒼鷹忙道:“陛下何必如此客氣?屬下照看陛下,乃是分內之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三人出了洞穴,蒼鷹說道:“我來時道路坍塌,無法原路返迴,但這山穀必另有出口,陛下可找一處安全之地休息,待屬下摸熟情形,自來接引。”


    趙盛苦笑道:“這鬼地方,我是萬萬不敢獨留,更何況德兒在旁?蒼鷹哥哥,咱們跟著你吧。”


    蒼鷹點頭答應,領二人擇路而行。途中趙盛頗為沮喪,神情落寞,竟自暴自棄起來,但蒼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道:“當年劉邦被敵人追趕,連妻子孩子都不顧了。陛下與皇後娘娘情深誌堅,不離不棄,比之那沒良心的漢高祖來,可又強上不少了。”


    趙盛對蒼鷹萬分信服,旁人以同樣的話相勸,他未必聽得進去,但蒼鷹稍稍勸說,他登時振作,笑道:“蒼鷹哥哥,當年在乃蠻王宮殿之中,咱們身處險境。我本以為天下最苦之事不過如此,豈料這大漠之外,更是步步荊棘。若非你那時舍命教訓於我,我恐怕早就垮了。”


    蒼鷹想起往事,說道:“我那時說的話也忒重了,皇上若不見怪,屬下已歡喜不盡。皇上不忘屬下之言,以此自勉,屬下更覺欣慰。”


    趙盛迴思當時情景,忽覺奇怪。問道:“我記得我....我一劍....可你怎麽...”他想起那密室中可怖的怪人,那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臉,至今思之,仍不寒而栗。


    蒼鷹笑道:“那會兒我什麽都不記得啦,醒來之後,已到了外頭,隻怕是被高人所救。”當年他重遊故地,神誌不清。故意讓趙盛刺他心髒一劍,趙盛功夫,自遠遠及不上灰炎,但他心髒受創。反而清醒過來,對密室中的情形一知半解,卻也不願多想。


    趙盛與蒼鷹說了會兒話,心情好轉。再去看德皇後,不免憐惜,想到:“她陪我受此苦難。仍對我一往情深,我更不可稍有責備,反而要加倍疼愛她。成吉思汗當年妻子被人擄走,生下孩兒,尚且待她如常,我豈能連這韃子都不如?”落後幾步,握住德皇後小手,德皇後一陣輕顫,感激道:“皇上...”


    趙盛朝她一笑,說道:“走吧。”


    這山穀綿延數十裏地,德皇後體力不支,不久便精疲力竭,蒼鷹想要背她,但德皇後怕極了其餘男人,堅決不從。蒼鷹無奈,唯有將真氣注入她靈台穴中,消其疲累,壯其體魄,令她得以跟上。但每隔半個時辰,便得重新續氣,否則她便動彈不得。


    走到天明時分,三人身在山路上,朝下望去,但見荒原平鋪,滿目黃土,而在荒原之中,有一大群石牛正緩緩奔行。趙盛與德皇後嚇了一跳,躲在蒼鷹背後,趙盛問道:“蒼鷹哥哥,那...那是石牛,這裏也有這等怪物?”


    蒼鷹見石牛背上騎著兩人,正是那小地牛與小秋羊,小地牛一臉兇狠,但隱有懼意,如臨大敵,而小秋羊則甚是調皮,從一頭石牛背跳到另一頭上,竟沒片刻消停。


    蒼鷹說道:“皇上,是小秋羊。”


    趙盛奇道:“真的是她?這可太好了。”


    德皇後也歡唿道:“謝天謝地,她果真平安無事。”語氣狂喜,乃是真情流露,半點做不得假。


    蒼鷹暗暗點頭:“這德皇後不過是尋常女子,與冰寒、若蘭、阿秀大不相同。但她心地善良,對小秋羊並無惡意,卻無可疑之處。”


    他想起隱菩提的托付,說道:“咱們莫要衝動,靜觀其變。這石豪派的小娃娃也非易與。”


    趙盛極目張望,見小秋羊活蹦亂跳,並無外傷,大為寬心,又見那近四十頭石牛,想起此獸的可怖之處,不免深感顫栗,點了點頭,三人在山上悄悄跟著,距離極遠,小地牛又有心事,自也發覺不了他們。


    如此來到一座大洞窟前頭,小地牛躍下牛背,大軍立止,他一聲牛鳴,聲音嬌嫩,但卻極為洪亮,趙盛遠在四裏外的高處,仍聽得清清楚楚。小秋羊捂住耳朵,喊了幾句話,卻被牛鳴掩蓋。


    等了許久,洞窟前石屑紛落,山搖地動,趙盛害怕起來,瞪大眼睛,隻見那山洞中走出一頭極高極壯的牛頭怪物來,那些一丈長短的石牛到他麵前,如小貓小狗,毫不可怖。那怪物也對著小地牛怒吼,雙目血紅,似有大仇,仿佛地獄的惡鬼,要來凡間捉將死之人。


    趙盛與德皇後同時低唿一聲,雙手緊握,手心全是冷汗,德皇後顫聲道:“牛頭馬麵?這定然是陰曹地府的鬼差了。”蒼鷹卻滿腦子歪念頭,隻想到:“這地牛如此龐大,那話兒更是驚人,怎能與凡人女子有染?莫非他是近年來陡然長大的麽?”


    小地牛喊道:“羊兒,快迷倒他!”


    小秋羊尖叫一聲,撅臀放毒,霎時一股青煙籠罩在身旁,她跑到那地牛身前,奮力一躍,青煙升上空中,那地牛身子一晃,發出痛苦哀嗥,巨大壯碩的軀體飛速變小,不多時便隻有常人高矮,露出一張癡呆、扭曲的人臉,頭上卻長著牛角。


    小秋羊笑道:“原來不是牛怪,是一位叔叔。牛叔叔,乖乖聽我的話,乖乖讓牛哥哥殺了你。”


    趙盛聽不清之言,但見此情景,也感自豪,心想:“原來羊兒有這等降妖驅魔的本事。”


    小地牛喊道:“大夥兒聽了,上前將此人咬死,莫要稍有遲疑!”他知眾石牛對這大地牛亦深為敬畏,若他意誌稍有鬆懈,眾石立時潰散而逃,難以製止,是以欲速戰速決。


    數頭石牛聽令,猛撲上去,張口就咬,但那地牛筋骨皮更是硬挺,石牛利牙雖銳,但也奈何不了他。但那地牛也不抵抗,隻是哞、哞低吼,甚是癡傻。


    小地牛情急之下,從懷中抽出一柄匕首,這匕首乃是石豪派祖上所傳之物,削鐵如泥,厲害之處,不遜於藏劍塚的寶物,他衝上前去,朝那大地牛腦門刺下,行刺時眼神兇惡,卻又帶著幾分快意。


    噗呲一聲,利刃入腦,那大石牛驀地痛唿起來,他腦部受激,反而瞬間暴怒,脫出小秋羊的**之氣,一把抓住小秋羊,將她拋了出去,趙盛與德皇後厲聲慘叫,心痛至極,但那大石牛並不欲傷小秋羊,留了幾分力道,小秋羊在空中一個騰挪,落在地上,一屁股坐倒,反而格格嬌笑。


    小地牛怒道:“死到臨頭,還要反抗?”想要壓下利刃,但大地牛身軀再度膨脹,成了數丈高的巨怪,那匕首在他頭上如同細針,再也難以為害,小地牛從空中跌落,被那巨怪一拳擊中,哇地一聲,摔出十丈遠,在地上滾了滾,霎時遍體鱗傷。


    蒼鷹說道:“你們在這兒別動!”從藏身處躍了出去,但他相隔太遠,非頃刻間所能抵達,見眾石牛蠻性發作,繞著大地牛猛攻,但那大地牛一拳砸在地上,遠處數頭石牛一震,登時吐血而死。蒼鷹吃了一驚,心想:“這地牛並非徒具蠻力,這一拳借地傳力,乃是登峰造極的拳**夫,連這鋼筋鐵骨的石牛都承受不住。”


    這群石牛所倚仗的,乃是暴衝蠻撞的威力,刀槍不入的骨皮,但巨怪力道更大,皮肉更堅,所使拳法又是眾石牛的克星,一拳擊出,拳力沿地麵傳出,擊中石牛,竟能透過皮層,直抵內髒,而拳力摧枯拉朽,委實難擋,頃刻間眾石牛接連慘死,雖撞了大地牛幾下,卻也並無大礙。


    小地牛爬了起來,哀鳴一聲,抱住小秋羊想要逃走,但大地牛鐵拳砸地,隆隆作響,喊道:“她是我的女人!”小地牛被那力道一震,隻覺五髒六腑一齊翻轉,哇地一聲,口鼻中鮮血長流,總算他內力也頗為深厚,並未當場斃命。


    小秋羊這才驚慌起來,喊道:“牛哥哥,你打不過牛叔叔麽?咱們快些投降吧。”


    那大地牛凝聚力氣,又一拳打出,小地牛知他使出全力,自己必死無疑,心頭一悲,突然背上有人一抓,自己飛上半空,又聽嗡地一聲,那一拳之力竟被氣牆抵消,他低頭一瞧,見一勁服漢子正朝那地牛猛衝過去。大地牛嗷嗷怒吼,接連出拳,拳力無影無蹤,但那漢子竟能查知拳勁方位,臨到近處,方才閃躲,大地牛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小秋羊喊道:“啊,是吃我屁的叔叔!”


    蒼鷹怒道:“等會兒再揍你這臭丫頭!”飛身躍起,劍上竄起火炬般的紅芒,斬向眼前可悲的兇獸。(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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