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聽聞此言,想起那血玉女童,頓時恨極了這太乙,怒道:“他這般行徑,怎配得上自封仙人?便是妖魔鬼怪,為惡也遠不及他。 ”


    隱菩提道:“我曾聽我師父提起此事,他也對此耿耿於懷,說世上神仙若自甘墮落,比之妖魔鬼怪,更是作惡多端,罄竹難書。師父他曾想找這太乙算賬,但始終未曾動手。”


    蒼鷹心中一動,暗想:“我可借此探知那人下落。”問道:“隱前輩功夫出神入化,如此說來,你那師父也是當世高人了?若有機緣,我倒想見他一麵。”


    隱菩提又眯眼注視蒼鷹,似在揣摩蒼鷹心思,蒼鷹知他才智卓絕,更勝過雪冰寒一籌,稍覺忐忑,深怕被他看破意圖,等了半晌,隱菩提歎道:“我早對你說過,我不知我師父下落,即便我想見他,亦不可得。”


    蒼鷹又問道:“那你為何對我說起這太乙、地牛之事?老兄說話遮遮掩掩,好不爽快,快些告訴我小盛所在。”


    隱菩提道:“咱們武功練得再高,遇上那些仙家,不過有如螻蟻,生死看天,身不由己,隨波逐流。我先前與兄弟你性命相拚,總覺得咱們倆有相通之處,便將你當做生平第一知己,此間之事,我要向你說個明白。”


    蒼鷹聽他言下之意,竟隱隱猜到自己與山海門有關,但此刻也不在意,點頭道:“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隱菩提道:“數百年來,太乙共從各地捉來三千五百個女子,卻隻產下五百頭石牛,如今被你們殺了許多,恰好剩餘四百頭。我將趙盛這孩子引至此處,考驗於他,令他受苦受難,身心倍受煎熬,若他仍不氣餒。不為所動,我便相助他成就大業。”


    蒼鷹霎時醒悟過來,說道:“你要試試小盛的心誌麽?若他過關,這四百頭石牛。便會聽小盛指使?”


    隱菩提笑道:“可不僅僅是心誌,若你一直追隨於他,便能知我口中的試煉到底是何物。趙盛雖是前朝血脈,但不過一介凡人,欲操控群牛。未免力有未逮,但我知道一人,若能臣服於趙盛,卻是合適不過的人選。”


    蒼鷹知他不會挑明,也不費心猜測,又問道:“以你的本事,為何偏偏要對小盛如此執著?莫非他真是天命加佑之人麽?”


    隱菩提道:“你難道還不明白?我活了這數百年,便想嚐嚐這操縱世人、俯瞰眾生的滋味兒。小盛在我手中,如同我鍾意的人偶、傀儡,我助他則成。我棄他則敗。我那....嘿嘿....那師父,還有那惡人太乙,他們身在萬丈高空,放眼望去,眾人皆渺小如蟻,我雖遠遠及不上他們,但這般風景,我也總想瞧瞧。”


    蒼鷹冷笑道:“那你可要當心玩火**,惹上禍事。”


    隱菩提歎道:“蒼鷹兄弟,我知你是聰明人。與我心思相近,看似熱忱,實則不將人命當一迴事兒。故而於此向你坦陳,隻求你莫要從中作梗。壞我好事。”


    蒼鷹聽他所言,心中暗怒,但知他並未說錯,他雖看似待人熱情,掏心掏肺,實則總有所保留隱瞞。即便對雪冰寒、歸燕然等人,他也總若即若離,難言自身心意。


    他不過借他們體會人世感情,他已非凡人,卻向往凡人的一生。


    他點頭道:“那你還要我做什麽?你引我來這兒,隻是對我說些大道理麽?”


    隱菩提道:“我要你替我殺了地牛,令它由此解脫。這等古妖,本該與天地同壽,不死不滅,但如今咱們卻有法子殺它。”


    蒼鷹奇道:“你怎會有這般把握?”


    隱菩提道:“數年之前,石豪派有一女子,喚作馨兒,練成一門奇功,她與那地牛歡·好,生下一子,並非石牛,而是人胎....”


    蒼鷹“啊”地一聲,說道:“便是石豪派的小少爺麽?他....他是地牛之子?這...”


    隱菩提道:“那小少爺便是新的地牛,昔日那地牛雖仍存活,但成了行屍走肉,已非不死之軀,那小地牛所以攜小秋羊來此,便是想借她之力,助他殺了生父。”


    蒼鷹問道:“他為何要這麽做?那小秋羊毫無本事,怎能殺的了這等猛惡妖怪?”


    隱菩提道:“此乃古妖天性使然,獨存世間,一山不容二虎。而天下一物降一物,小秋羊身上有異樣怪味兒,一旦散發出來,可令地牛俯首稱臣,不敢造次。那小地牛察覺此事,因而才助她脫險。”


    蒼鷹瞪著隱菩提,心想:“那小地牛怎能知道這等訣竅?隻怕還是你老兄告知於他。這隱菩提計謀深遠,環環相扣,此等心機布局,與山海門的人也差不了多少。”


    隱菩提又道:“那小地牛見你殺了他父親,非但不會見怪,反而由衷感激,有他相助,山穀中石牛盡皆聽命,比馬兒更加溫順。我話止於此,兄弟可肯幫我麽?”


    蒼鷹哈哈一笑,說道:“若此事真對小盛有益,我又何樂而不為?”


    隱菩提一揖到地,神情甚是恭敬,不再多言,正要離去,蒼鷹再也忍耐不住,問道:“我曾翻閱古籍,知道數百年前,有一乃蠻王波拉禿骨兀裏,稱雄草原大漠,他手下有一謀士,也喚作隱菩提,老兄知不知道此人?”


    隱菩提突然身子抖動,迴過頭來,雙目清澈,直視蒼鷹,過了許久,他喟然長歎,說道:“你知道的果然不少,你到底是什麽人?”


    蒼鷹默然,盤膝坐倒,隱菩提也不逗留,霎時飄入山中,隱去形跡。


    蒼鷹歇息片刻,養足精神,沿這山穀前行,此地與山林隔絕,滿目荒蕪,唯有零碎草木,又是一番荒土高原的景象,但沿途並無岔路,一路筆直前行,約莫數裏地之後,他找到一座極大的山洞,洞中隱有火光,傳出女子啜泣之聲。


    隻聽趙盛哭道:“德兒,德兒,你迴答我,他們....他們對你做了些什麽?”


    德皇後泣道:“他們...什麽都沒做,皇上,你要相信德兒。”


    趙盛怒氣上湧,大聲道:“我明明聽見...德兒,你將實情告訴我,我對祖宗發誓,絕不怪你。”


    德皇後道:“真的,皇上,我暈了過去,但醒來之後,身上並無異狀,他們...並沒對我...對我...”後幾個字低不可聞,蒼鷹也懶得多猜。


    趙盛大怒,罵道:“事到如今,你還欺騙於我?你總是裝作無辜模樣,自欺欺人,滿嘴謊言!當年你誣陷周瀚海輕薄於你,又裝瘋賣傻的想害死羊兒,到了這般地步,卻又騙我自己仍是清白之軀,未曾被石豪派的那許多畜·生...給玷·汙麽?”


    德皇後急火攻心,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對羊兒並無惡意,我對她好的很,那時鬆手,我至極後怕,我真不是故意害她的。皇上,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男人,你若...你若不信我,我活著也再無意味。”


    隻聽鐵鏈鈴鈴聲響,趙盛忙道:“德兒,你...你又在做什麽?”


    德皇後垂淚道:“皇上,咱們來生再見了。”


    蒼鷹吃了一驚,搶入洞中,見趙盛與德皇後分處兩座洞窟之中,德皇後身披破布,被長長鐵鏈綁住手腳,拴在床上,手持匕首,抵住自己胸口,手腳發顫,但眼神絕望,如同瘋了一般,而趙盛被綁在隔壁,臉色驚恐,奮力嘶吼。


    蒼鷹喊道:“皇後娘娘,莫要衝動!”


    德皇後見到蒼鷹,更是驚懼,匕首往下一壓,蒼鷹一道劍氣劈過,那匕首頓時斷作兩截,德皇後脫力躺倒,蒼鷹衝上前,一腳踢飛匕首,捏了捏德皇後人中,德皇後又是一聲尖叫,求饒道:“我求求你,別再碰我啦,皇上他已嫌棄我了,求你對他說,就說你們並未碰我,我...我仍是他的妻子,再未被旁人染指。”


    蒼鷹微微一愣,心想:“我說這些又有何用?我當時也不在場。”轉向趙盛一邊洞窟,趙盛見到蒼鷹,目光痛恨,罵道:“你這狗賊,為何又扮作蒼鷹大哥的模樣?”


    蒼鷹大驚,問道:“有人扮作我的模樣?那又是怎麽迴事?”


    趙盛冷笑道:“到了這般田地,我趙盛唯有一死而已,你殺了我吧,但我死後化作厲鬼,定不放過你。”


    蒼鷹微微思索,便已知內情:定是隱菩提以天罡萬千變從中作梗,他跪倒在地,說道:“末將救駕來遲,累皇上受苦,更被人喬裝易容,令皇上見疑,真乃罪大惡極,還望皇上暫且恕罪,待咱們脫困之後,任憑皇上處置。”


    趙盛“啊”地一聲,喜道:“你....你真是蒼鷹哥哥?”


    蒼鷹心想:“我聽了他夫妻二人這等隱秘,大是不妥,不如裝傻。”於是又道:“微臣也剛剛趕來,見皇後娘娘竟欲自殘身軀,慌亂之下,出手魯莽,多有得罪。”隨即將趙盛、德皇後身上鐵鏈斬斷,又找來衣物,讓兩人自行穿上。


    趙盛重獲自由,悲喜交集,見到德皇後憔悴麵容,又是憐惜,又是憤恨,德皇後對趙盛情意深厚,見他對自己有所隔閡,又害怕起來,辯解道:“皇上,我對天起誓...”


    趙盛斷然道:“不必再說了,我會忘了這兒的一切,德兒,你...你也莫要難為自己,成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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