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洪本來歡欣鼓舞,以為這盟主之位唾手可得,豈知場麵風雲突變,歸燕然莫名敗在這安曼手下,心頭驚愕,又氣又急,大聲道:“九嬰,你又使什麽陰謀詭計,暗算咱們?”


    九嬰笑道:“歸教主武功雖高,卻敵不過咱們的安曼女俠,又有什麽陰謀詭計了?”


    李麟洪縱使功夫差勁,但也知道單憑廉極、郝悠同、陶蛇、趙風等人,決計勝不過這安曼,再比下去,不過是自取其辱,如今己方敗北,圖謀落空,他朝趙盛與李聽雨望去,李聽雨道:“皇上,咱們贏不了啦。+”


    趙盛大覺失望,但見眾人先前比的精彩,群雄大有歸心之意,也不算一無所獲,如今也隻能作罷,低聲道:“那便由他們去吧。”


    李麟洪喉嚨咕嘟一聲,想到:“既然輸了,也要輸的漂亮。他當上這盟主,將來也不還得聽咱們皇上號令?他與咱們作對,到時我封官封王,這小子什麽好處都撈不到。”心裏指望將來趙盛起兵之時,威震天下,眼下局麵亦必不複存在。


    他想到此處,又精神起來,喊道:“九嬰公子,咱們接下來也不用比了,算你贏了便是。”


    九嬰忍不住朗聲長笑,走上擂台,朝四麵八方躬身作揖,群雄歡聲雷動,無不叫好,起哄道:“盟主好!”


    九嬰說道:“在下才疏學淺,禮粗德薄,蒙上蒼眷顧,諸位朋友抬愛,這才當上這盟主之位,心中好生不安。今後定將鞠躬盡瘁,窮心竭力,為天下蒼生造福,為武林同道謀利。”


    群雄聽他言辭謙恭。見他容貌俊美,又是一通激昂雀躍。


    九嬰見安曼將歸燕然抱在懷中,神情木然,似全不關心餘事,微微一笑,也不多管,又道:“俗話說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盟主得來僥幸,但卻不敢偷懶。第一件事,便要為咱們武林中的幾位孤兒寡母主持公道,匡扶正義,斷案解怨。”


    他這幾句話說的甚是激動,聲音發顫,眼神閃著奇異光彩,群雄正好奇間,卻見他拍了拍手,有一群男男女女從旁走出。盡皆是老弱婦孺,模樣驚慌。


    九嬰躍下擂台,抱起其中一位幼童,問道:“小弟弟。你大聲告訴大夥兒,你叫什麽名字?從什麽地方來?今天為什麽來這兒?”


    群雄知道事關重大,一時安靜下來,等候這幼童說話。


    幼童怯生生的說道:“我是木酒莊的笑...笑傘傘。我爹爹叫笑醉,被惡人殺了。我...我莊上幾十口人,也全數死在惡人手裏。我今天來。是求這位盟主叔叔,替我的親人報仇雪恨,殺光那些惡人。”


    木酒莊被江龍幫屠殺之事早已轟傳江湖,這本是江湖仇殺,也不稀奇,但眾人想起江龍幫的強橫霸道,無不生怨,此刻見這幼童如此可憐,更是忍不住痛罵起來。


    李麟洪自然知道此事,他這兩年來得意忘形,一心立威於武林,木酒莊本投靠江龍幫,後來被雪蓮派策反,他為了殺雞儆猴,故而派人痛下殺手,卻留下婦女孤兒不殺,想不到九嬰竟將這些人找了出來,頃刻間,他臉上變色,便想抵賴不認,但當年江龍幫曾大肆宣揚此事,此刻已難反悔。


    木酒莊眾人霎時哭哭啼啼,痛斥李麟洪與江龍幫,李聽雨心生不滿,想到:“我這義兄做出這等事情,我也不便指責,如今成了眾矢之的,又該如何是好?”


    木酒莊尚在痛哭,又有一群女人走了出來,各個兒穿著破爛,如同乞丐一般,來到九嬰身前,跪倒在地,有一女子喊道:“九嬰盟主,我們是武州遊園梅莊之人,數月之前,正是江龍幫殺了咱們梅莊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這幫土匪強盜,搶走錢財不說,將咱們這些女子盡數侮辱,這才饒過咱們性命!求您替咱們做主。”


    李麟洪不知屬下曾做過此事,勃然大怒道:“我何時派人做過這等事情?你這女人要不要臉?膽敢含血噴人,敗壞我江龍幫名聲?”


    群雄見他說的無恥至極,無不暴跳如雷,滿口汙言穢語鋪天蓋地的傳來。


    九嬰點了點頭,單目如炬,望向李麟洪,正聲喝道:“李幫主,他們說的,可是真話?”


    李麟洪大吵大嚷,顧左右而言他,他臉皮頗厚,竟將此事過錯全數推在遊園梅莊與木酒莊身上。


    趙盛審時度勢,見山上好漢各個兒義憤填膺,神色兇狠,知道犯了眾怒,忙道:“李幫主,不要再說了!”措辭嚴厲,已不再用昵稱相稱。


    李麟洪尚未答話,卻聽九嬰說道:“來人哪,將這群窮兇極惡的惡賊全數逮住,一個都不許跑了,如遇反抗,格殺勿論!”


    霎時有五群人站了出來,李麟洪駭然望去,隻見是雪蓮派、仙劍派、萬獸堂、鬼劍門與蠱毒教的門人,約莫有三、四百之眾。先前負傷下場的高手,除了明思奇之外,餘人已恢複元氣,挺胸站立,各持兵刃,目光無情,似隨時會衝上來一般。


    李麟洪想到:“這架勢...他們...他們早有預謀,一上來便是針對咱們江龍幫的?”再看己方高手,段玉水、莫憂、李若蘭、章斧山、歸燕然,各個兒負傷,奪魂神色惶恐,不知所措,怕是不能與兒女動手,他想起雪冰寒先前勸誡,心頭湧起莫大恐懼,高大的身軀竟抖個不停。


    莫憂本是不死之軀,但被那蘇臨仙克製,此刻也軟弱無力,她知道眼下勝算全無,急道:“義父,莫要抵抗!”她雖這般說,但知道當下敵人殺意暗湧,若是束手就擒,除非誠心投靠,否則各個兒難逃一死。


    趙盛嚇得手足無措,心想:“旁人不知我身份,將我擒住,多半..多半會大肆拷打,我即便告知他們真相。他們也不會相信,我...我為什麽要來到此處湊熱鬧?真該聽空悟遁軍師所言。”


    九嬰說道:“穀兄弟,你先將那李麟洪綁了!”


    穀淇奧走上台去,郝悠同不知此人厲害,意欲抵抗,拔劍當頭劈下,穀淇奧隨手揮劍,悄然將郝悠同寶劍劈斷,將他一條手臂斬了下來,郝悠同厲聲痛唿。登時暈了過去。江龍幫眾知郝悠同乃幫中一流好手,不料一招便敗在敵人手上,這穀淇奧劍法之高,神劍之銳,決不再莫憂之下。原本有意拚命的,見此境遇,也都心生驚恐,不知何去何從。


    .....


    高坡之上,鬼魅見江龍幫一敗塗地。低聲笑道:“鵬遠兄,到此地步,你還有什麽話說?”


    蒼鷹望著山下情形,恍惚間想起昔日平嵩山上。自己被九嬰誣陷,以至於身敗名裂,他心神巨震,悚懼至極。更是竭力運功,但到此地步,太乙的咒術反而愈發猖獗。他想:“我就讓九嬰如此得逞麽?這混賬,這卑鄙的漢奸,他害了我,又要害我這些朋友,這些親人麽?”


    他想要脫困,卻反而適得其反,不住淪陷,痛的連心都要碎了。


    便在此時,鬼魅悶哼一聲,軟軟倒地,又聽一個天籟般的聲音說道:“蒼鷹哥哥,你果然在這兒!”


    蒼鷹大喜之下,見雪冰寒朝他跑了過來,她妙目狂喜,淚光閃閃,蒼鷹瞧在眼裏,隻覺她比任何時候都要美麗。


    鬼魅身有隱疾,一時分心,被雪冰寒製住穴道,但仍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驚失色,問道:“你叫他什麽?”


    雪冰寒不答,問道:“蒼鷹哥哥,你被她點中穴道了麽?”不等蒼鷹答話,運氣在他體內一探,蒼鷹知道太乙的咒法異常兇狠,怕雪冰寒反受其害,急道:“住手!我體內有...“


    雪冰寒身子一晃,頓覺一股真氣反擊過來,攻擊方位奇特,但卻暗含玄機,她驚唿一聲,細細辨別,暗暗心驚,咬牙說道:“這是太乙之法,這是什麽鬼東西?”


    太乙術數與伏羲術數雖截然不同,但皆為奇門遁甲之法,雪冰寒雖不曾學過,但她精通伏羲之術,頃刻間將太乙咒術接了過去,心念急轉,如閃電般化解咒術,感到這咒術雖然奇幻萬千,攻勢猛烈,但也並不繁複。


    雪冰寒這麽一接招,蒼鷹通體舒坦,神清氣爽,仿佛兩世為人,他登時醒悟:原來唯有通曉易理的高人,方是這太乙咒術的克星,自己無意中招,胡亂驅逐,自然難有成效,但在雪冰寒這等玄門奇才手下,這咒術卻也不難破除。


    過了一盞茶功夫,雪冰寒一聲唿叱,吐出一口濁氣,問道:“蒼鷹哥哥,你好些了麽?”


    蒼鷹一躍而起,長嘯一聲,摟住雪冰寒,深深在她唇上一吻,高聲喊道:“謝謝,雪丫頭,多謝你啦。”雪冰寒哈哈笑道:“老夫老妻了,這般親熱做什麽?你快些去做正經事吧。”


    鬼魅兀自瞪大眼睛,身軀發顫,問道:“他...他是什麽人?他是蒼鷹?”


    蒼鷹不再耽擱,縱身騰空,如雄鷹般飛下山崖。


    .....


    雪蓮派、仙劍派等高手一擁而上,擒拿江龍幫眾人,有幾人負隅頑抗,但瞬間便被穀淇奧、迫雨等人斬殺。李麟洪破口大罵,被一個巴掌打翻在地,餘人見狀,忍不住怒氣,更有人抽出刀劍來相拚,一時間死傷慘重,鮮血如洪。


    歸燕然在安曼懷中,本來死命掙紮,心急如焚,但突然間,他心生異樣,長長舒了口氣。


    九嬰見他神情,微覺奇怪,又聽見暗夜之中,似有雄鷹長鳴,忍不住抬頭望天。


    隻見月輪之下,似有一隻雄鷹振翅飛來。


    他來泰山途中,曾屢次見到一鷹跟隨,若有若無,時隱時現,此刻果然又在此現身了。


    刹那間,他心頭湧起一片陰霾,因為他見到那隻雄鷹漸漸變化,竟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他知道自己看錯了。


    那人從天而降,一刀劈出,將李聽雨、李若蘭身邊兩人砍翻,迫雨、穀淇奧齊聲喝道:“躺下了!”正要出劍,待看清此人麵貌,無不麵無人色,各自退後,仿佛見了鬼怪一般。


    李若蘭與莫憂則不約而同的歡唿道:“鵬遠大哥!你總算來了。”


    雪蓮派眾人見兩大高手一齊後退,深知有異,也各自罷手退卻。


    蒼鷹望向歸燕然,笑道:“賢弟,你怎地如此不成器,非要你親妹妹抱著你才舒坦麽?”


    歸燕然哈哈大笑,一時精神大振,說道:“大哥,我這一掌挨的舒坦,挨得大妙。你當年對我道出此事,這未卜先知之能,果然神鬼莫測。”


    九嬰見歸燕然仍能笑得出來,凝視那“鵬遠”,說道:“鵬遠兄,別來無恙。想不到你畢竟趕來了。”心中卻想:“此人竟然未死,倒又要費一番波折了。”


    蒼鷹與九嬰對視,頃刻間心結頓消,為自己以往躲躲藏藏,縮手縮腳的醜態而羞恥,他本以為九嬰心懷天下,乃是一位忍辱負重的英雄,雖陷害自己,但大節無虧,自己若與他衝突,豈非有害大業?故而他守護九嬰名聲,實則在守護自己心中的道義。


    那是何等虛無縹緲,荒謬可笑的道義?他是山海門的人,他已超脫世間,他在自找樂趣,如今終於自找沒趣,但今後迴想,也定有趣至極。


    他正色道:“不,我不是鵬遠。”


    九嬰不明其意,問道:“你不是鵬遠?那你又是誰?”


    蒼鷹手在臉上塗抹一陣,黑泥簌簌而下,如飛蛾破繭,如蛆化成蠅,他露出一張蒼白清秀的臉來,麵對仇敵,背對故友,他語氣平靜,波瀾不起。


    他說道:“蒼鷹。”(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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