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冰寒見這人對自己動手動腳,又喊又罵,正驚駭間,卻見段玉水神色劇變,口中吐血,翻身滾落在地,心下更是惶恐,問道:“段先生?段先生?”


    蒼鷹搶上一探脈搏,隻覺他內力強健,如熱水翻騰,並無大礙,之所以昏厥,純係心病所至。他笑道:“這人至情至性,狂放不羈,見道長容貌前後大異,直有霄壤之別,驚訝之餘,一口氣沒喘上來,故而昏了過去。”


    雪冰寒聽他暗讚自己容貌,竊喜之餘,又害怕起來,說道:“這段玉水喊打喊殺,不僅狂放,簡直如同瘋子一般。我瞧他真氣渾厚,在雪地裏也凍不死,咱們也別管他了,這就玩兒命逃吧。”


    段玉水練的內功似偏陽剛一路,周圍沙雪漸融,而他身上溫熱,並無凍傷之虞。想起此人先前意欲加害,蒼鷹等人皆心頭有氣,更猜想他或許便是那操縱幻海毒龍咬人的黑手,更不想理他,當下匆匆離開峽穀。


    走過斷橋,前方果然出現一條盤旋山路,階梯平整,卻有些險滑,但眾人小心翼翼順路而下,也是有驚無險。


    蒼鷹一麵趕路,一麵傳授香兒諸般輕功訣竅。→,香兒膽子極大,在這險要鳥.道上依法奔走,不時前衝翻滾,身心暢快。蒼鷹也不阻攔,隻是在緊要關頭幫她一把。這等深山絕嶺、雪域冰川,乃是習練上乘輕功的極佳場所,機會難得,蒼鷹索性讓香兒受些磨練,果然見她學的極快,不多時已將鬼劍門的‘鬼祟迷蹤步’走的頗為純熟。


    走了一炷香功夫,眾人來到山下,又前行不久,四周綠意似春。花繁葉茂,竟似是走出了寒冬,氣溫暖和了不少,可天色也全然暗了下來。韓瓊笑道:“雖然咱們一路不算太平,但總算並無折損,蒼鷹老弟這番引路之功,也算差強人意了。”


    蒼鷹見眾人連連點頭,竟似讚同這“差強人意”四字,心中不服,強辯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果真毫無遠見,不知我蒼鷹所挑途徑內有乾坤,暗含玄機,正所謂先苦後甜,樂在其中,我看哪,再走不久,咱們定能找到一座舒舒服服的的大宅子,裏頭住著善男信女。好菜好酒,應有盡有。”


    雪冰寒笑道:“深山老林之中,如有好人家,好酒菜。敢問蒼鷹哥哥一句,這樣的人家,你可敢走近?”


    眾人說笑一會兒,忽然見前方一個草坡上亮著一點火星。歸燕然“咦”了一聲,說道:“那兒似乎有人聲!”


    蒼鷹笑道:“你這不是廢話?那人都點著火把了。”雖然說的輕巧,但終究不敢怠慢。長劍在手,朝那火星處走了過去。隻見前頭是繞成一圈的樹牆,每棵樹都極為高大,形狀筆直挺拔,整整齊齊圍成一處,如同儀仗之兵,而有一人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正繞著樹木爬行,那人手中舉著火把,火光甚是明亮。


    眾人見此人舉止異樣,紛紛上了心,但歸燕然瞧出此人武功平平,毫無憂慮,問道:“這位兄台,你在做什麽?”


    那人不答,仍然我行我素,拱臀趴地,繞著樹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找什麽東西。但他極為專注,對身後來人充耳不聞。


    就在此時,身後腳步聲響,竟又走出許多人來。蒼鷹急忙轉身,劍尖斜下一指,歸燕然也暗暗運功,擋在眾人前頭,兩人喝道:“什麽人?”


    隻見來人穿得花花綠綠,穿金戴銀,竟是十位妙齡女子,有五人紮著紅色頭巾,穿著黑色短衣,紅色長裙,有五人則穿著綠色羅衫,手持紫色細劍。蒼鷹見識淵博,知道那紮頭巾的五位女子乃是雲南異族打扮,而另五位紫劍女子正是仙劍派的人,他驚疑不定,心想:“這十人輕功怎地這般高強?行走之際,悄無聲息,我與燕然竟都無察覺。而仙劍派的女子又怎會與這些異族女子一同來此?”


    對方見他們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情慌張,模樣髒亂,顯然是一群旅人,眼神也頗為提防,其中一位異族女子喝道:“你們可是神農山莊的人?”


    蒼鷹心頭一凜,忙道:“不是!咱們誤入此處,並不知道什麽神農山莊。”


    那女子又道:“胡說!這山穀如此隱秘,咱們費了老大力氣,才找到一條通往此地的山洞,你們怎能誤打誤撞來此?”


    一位仙劍派的女子走上前來,昂首問道:“你們是何門何派?為何來此?”


    蒼鷹見她神情倨傲,心頭有氣,正要迴嘴,雪冰寒拉了拉他的衣服,說道:“咱們是江龍幫的人,本想取道返迴江南,誰知旅途不順,從山崖摔落,來到此地。不知姐姐是何門派的?”


    那仙劍派女子冷笑一聲,說道:“這山穀周遭高山都在百丈以上,你們掉落山崖,怎能毫發無傷?說這等謊話,又騙的了誰?”話音剛落,五位女子取長劍在手,劍聲嗡嗡,整齊利落。


    蒼鷹一見之下,登時鬆了口氣,這五位女子雖然了得,但瞧她們拔劍的手法力道,與鬼劍門的舵主相近,並非對付不了,這麽一放鬆,臉上登時露出笑容。


    一位異族女子怒道:“這漢人好生輕薄!腦子裏定然汙穢不堪!”取出一根木杖,曲柄直身,在地上輕輕一敲,杖柄尖嘯一聲,一枚黑針激射出來。蒼鷹見這黑針來勢奇快,不敢怠慢,長劍一轉,將其擊落,怒道:“天下哪有你們這般兇狠霸道的女子,老子屁都沒放,不過笑了一笑,你們便要殺人?”


    那女子冷笑道:“咱們蠱毒教的規矩,遇上漢人男子,需得時刻警惕,若對方稍露調笑神色,便可取他性命!”


    蒼鷹少年時曾碰上過蠱毒教的少女石楠,當時與她摟摟抱抱,不知笑了多少迴,也不曾被她毒死,真不知這規矩是從何而來。而眾人聽她自稱是蠱毒教的,心下無不顫栗。


    雪冰寒心想:“蠱毒教隱居雲南深林之中,藏而不露,行蹤隱秘,但任何武林門派,遇上蠱毒教的人,起了衝突,總是折損深重。這蠱毒教在中土武人心中詭異危險,厲害之處,不在鬼劍門、仙劍派之下。如今遇上了他們,不僅僅要提防他們的武功,更要小心他們的暗器劇毒。”突然心念一動,又想:“莫非在段隱豹小木屋中,襲擊咱們的毒蛇,便是她們放出來的?”


    仙劍派那女子說道:“布穀妹妹,這些人滿嘴謊言,並非什麽好東西,既然在這兒遇上,若放他們逃走,隻怕壞了咱們的大事。如今已經動上了手,那便將他們殺的幹幹淨淨吧,姐姐我倒也想見識見識蠱毒教的神術秘法。”她們仙劍派五人與蠱毒教五人結伴而行,來到這山穀之中,一路雖相安無事,但暗中較勁之事也做了不少,此刻見起了衝突,便出言相激,想瞧瞧他們手段。


    蒼鷹見這女子心腸狠毒,心下更怒,咬牙說道:“久聞仙劍派行事公正,俠義過人,豈知今日一見,竟是這等兇殘狠毒,果然是名門正派,非同尋常。”


    仙劍派中有一女子麵露難色,勸道:“慕師姐,他們未必是神農山莊的人,咱們何必趕盡殺絕?”


    姓慕的女子冷笑一聲,說道:“華師妹,你心腸倒也好,但將來咱們與蠱毒教眾姐妹來此找尋經書的消息,若是走漏出去,我可沒法向門主師父與石楠聖女交代,這苦差便由你代勞了。”


    那華師妹嚇了一跳,想起石楠聖女的種種邪法,心驚膽顫,抿住嘴唇,不再相勸。


    蒼鷹心想:“經書?什麽經書?他們來此也是為少林寺的經書而來的麽?看來仙劍派到底勢力龐大,耳目眾多,獵虎山莊所圖謀的事,終究瞞不過他們。”


    蠱毒教的人神情陰鷙,全數上前,有的取出中空木棒,橫在胸前;有的卷起袖管,露出光滑肌膚;有的拿出笛子,在手中轉動;還有的解下頭巾,露出黑雲般的秀發,布穀說道:“男的全數殺了,女的留著,帶迴秦煌府,讓教主發落。”


    蒼鷹迴頭對眾人說道:“我和義弟攔著,你們先離遠些。打鬥起來,勢必毒霧亂飄,千萬別沾上了。”


    雪冰寒擔心至極,不想退卻,但知道對上這等使毒敵人,若內力不足,必然難逃一劫,蒼鷹與歸燕然內力深湛,比自己強了千倍,自己縱然上前也幫不上忙,無奈之下,隻能緩緩退下。而香兒、韓瓊父女對歸燕然武功信心十足,退開老遠,隻想見他一顯身手。


    那布穀長嘯一聲,宛如鳥鳴,正想上前,卻聽樹牆邊那人歡唿一聲,喊道:“有啦!有啦!我找到啦!”


    布穀也早察覺到這怪人舉動,聞言一愣,問道:“什麽有了?你找到了什麽?”


    那人不答,身子拚命朝樹牆裏頭擠,樹木之間縫隙極小,但那人實在太瘦,骨骼也柔軟,竟給他鑽了進去。眾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縫隙看,過了半晌,那人又亂嚷亂叫的鑽了出來。


    他出來時麵對著眾人,眾人總算瞧清楚這人容貌,隻見他穿著元軍的長衫,大約十六歲左右年紀,竟是位英俊機靈的少年,一雙眼睛漆黑發亮,極具靈氣。


    蒼鷹見到此人,心中駭異,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


    四年之前,他曾在奴血山見過此人。他自稱常炎,字百草,當時他給了李若蘭一枚藥丸,令她陡增六十年深厚內力,救了她性命,想不到竟又在此處相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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