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憂繼續說道:“當時我義父....我叫慣了他義父....一時改不了口,嗯,靖海王氣急敗壞,一刀將我師父腦袋砍掉,至此北海魔教的餘孽全數被剿滅。他又在山上四處尋找隱秘,暗懷希冀,想要找到救他性命之法。我當時憎恨師父,憎恨血魔教,又感念他救命之恩,於是說道:‘義父,我知道他們藏寶的地方在哪兒。’


    靖海王大喜過望,讓我領路,來到血魔教山後秘密洞穴之中,在洞穴裏頭,他找到了這座海島的海圖,以及記載著長生法門的書籍。靖海王見那記載內容玄幻奇妙,難以置信,但委實走投無路,隻能鋌而走險了。於是他帶上我,找來一艘大船,載上許多士兵,依照海圖指引,遠度重洋,劈波斬浪,在海上航行數月,終於來到了這座仙島上。我們初到之時,這島上荒無人煙,僅僅留下昔日住民建造的宮殿樹木,翻葉拂日,鳥獸雲集,毛羽如陵,隻怕有千年無人來過了。”


    蒼鷹問道:“莫憂,那些記載是用什麽文字寫的?”


    莫憂道:“自然是用漢字了。”


    蒼鷹又問道:“那海圖呢?”


    莫憂□▼,道:“海圖上並無文字,但線路明晰,航海之人,一瞧就懂。”


    蒼鷹仍問道:“你們登島之後,仔細搜索過,這島上確實無人,可曾找到些古人屍首?”


    莫憂微微遲疑,神色有些許慌亂。但立即又道:“不錯,島上並無任何人影,連屍首也沒瞧見。你為什麽問我這些?”


    蒼鷹說道:“這可就奇了,這海圖既然如此好懂,那文字又並無密文,連靖海王都能看得明白,北海魔教這些教徒身心狂熱,對魔神如此忠誠,居然不曾登到這島上。尋覓昔日教中秘密,那可真讓我不解。”


    莫憂不動聲色,鎮定如常。說道:“這島對教徒們而言乃是神聖忌諱之處,千年前教主有令,決不許教徒踏上半步,教徒們嚴守古訓。故而不曾到來。而且這海路上艱難異常,單憑血魔教那些野人蠻子,造不出遠航巨舟,萬萬來不了這海島。”


    歸燕然心思樸實,登時信服,又急於解開疑團,說道:“二哥別打岔啦,讓莫憂公子把話一口氣說完了吧。”


    蒼鷹心想:“錯了。錯了,這莫憂有事瞞著我倆。燕然不知,我卻清楚。單憑一張無文字的海圖,在海上橫越萬裏,躲過暗礁巨浪,狂風暴雨,靖海王哪怕精通航海之術,隻怕也難以成行。期間必有人指引才行,那指引之人,除了莫憂,還有何人?而那些北海魔教的教徒之所以不出航尋島,並非虔誠愚昧,也非實力不濟,或許根本看不懂那經文記載,唯有莫憂,方能通曉那古籍文字。錯不了,定然是如此!”


    他腦中翻來覆去,不停想著細微疑點,一會兒覺得自己實在多疑,推想毫無實據,一會兒又覺得這莫憂詭異莫測,難以捉摸。其中道理,連他自己都難以弄清,或許是這莫憂先前在神廟中模樣妖異,令他心生忌憚,故而難以傾心信任。


    莫憂見蒼鷹不再追問,暗暗鬆了口氣,又道:“我們到了這島上,靖海王依照記載,命人戴上麵罩,防止島上靈花毒氣。你們兩人救我之時,想必已經見過那靈花了,對麽?那靈花外觀八麵玲瓏,美豔可愛,實則為禍不小。它散布氣味兒,令人生出幻覺,誘人走近,以藤條、花粉播撒種子,一旦入人體之後,便會以人體為宿主,重新開出新花新蔓,如此流毒無窮。”


    歸燕然歎道:“這花確實利害兇猛,我們曾見靖海王運送漢人,給這些靈花充當花肥,隻是不知他為何這麽做?這等舉動,豈不是養虎為患麽?”


    莫憂拉住歸燕然的手,摸了摸他手上手環,說道:“此事極為複雜,容我細細說來:我們當時並不知道,這島上其實藏著一個法力無窮的妖魔,乃是這萬千靈花之源。還有一位鎮壓這妖魔的高僧,不吃不喝,守在那座宮殿頂層,防止妖魔作惡。那妖魔當時尚在沉睡,千年未醒,但潛移默化之間,影響高僧神智,漸漸迷住他的心魂,竟令他成了這妖魔的助力爪牙。那高僧察覺到我們來到島上,於是出現在咱們麵前,不費吹灰之力,將靖海王的軍隊全數製住。”


    歸燕然驚問道:“那位高僧,可是那位覺遠?他功夫當真深不可測,原來竟被這島上妖魔迷住了心神。”


    莫憂也嚇了一跳,問道:“你們與那覺遠交過手了?怎麽....怎麽....逃脫的?”他深知覺遠有通天徹地之能,眼前兄弟二人雖然武藝不差,但也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與覺遠抗衡而無恙?


    歸燕然想起張君寶來,不禁憂心忡忡,答道:“咱們的大哥擋住了覺遠,將咱們送走,自個兒與覺遠相鬥,也不知現在是否平安。”


    莫憂緊皺眉頭,稍稍沉思,見蒼鷹倚靠在黑暗之中,瞧不清此人神情,緊了緊嘴唇,又道:“覺遠手下留情,並不打算殺死靖海王,而是向他轉述了妖魔旨意,原來那妖魔確實有長生之法,治病妙藥,但等閑無法賜予,需得與靖海王做一樁買賣。靖海王聽了之後,毫不猶豫,答應下來,笑道:‘這天下漢人億萬無盡,又全是懦弱愚笨之輩,因而此事並不為難。’於是與妖魔一拍即合,從此通力合作,至今已將近十年了。”


    蒼鷹問道:“靖海王之所以將漢人運到此處,便是為了獻祭給那妖魔為食麽?”


    歸燕然心中沉痛,一時默然相望,莫憂神情哀傷,點了點頭,說道:“那高僧傳授靖海王製造手環之法,這手環有種種妙用,待我娓娓道來:其色彩變化多端,以人心緒、內力、健壯、年紀情形不同,變化出種種顏色:


    童男童女,無論老幼,如在海外,皆呈現粉色。一旦登島,便呈鵝黃色,若心生喜悅,則逐漸變深變亮,直至金光隱現,有如螢蟲。此乃上等花肥,乃是喂養妖魔的,妖魔賜予靖海王藥物,可以延年益壽,百病不侵。


    年輕之人,精力旺盛,如在海外,便呈現藍色。登島之後,變呈青色,若心頭高興,亦變成靛藍色,漸漸發亮,有如藍寶石一般。此乃中等花肥,若找不到童男童女,妖魔也可勉強吸食,賜予藥物,可以強身健體,增強內力。


    年老之人,氣息不順,如在海外,呈現紅色,來到此處,便呈褐色,若哄得開心了,也會愈發鮮豔,直至變得血光四射。此乃末流花肥,隻是用來喂養妖魔的子子孫孫,也便是那些靈花。”


    蒼鷹早就猜到這手環用處,本以為靖海王心性殘忍,以漢人為食,誰知實情要遠為繁複,亦更為可怖。歸燕然震驚無比,張口結舌,神情惱怒,鼻孔直喘粗氣。


    蒼鷹靜默半晌,問道:“那這靖海王費盡心血,討好漢人,便是為了換取那些靈丹妙藥了?可這人心貪念無盡,他又怎能斷定這麽些人都會開心喜悅,成為妖魔中意之食?”


    莫憂笑道:“這妖魔心機法術,遠遠比你想的深遠。你們來到此處,可曾飲過那靈仙酒麽?”


    歸燕然道:“不錯,那酒是從仙樹中取來的,滋味兒確實極佳。”


    莫憂歎道:“你以為靖海王為何要費力喂養那些靈花呢?因為那些靈花與這些仙樹根莖暗中相連在一塊兒,本是一體,靈花若生長茂盛,那仙樹才能源源不絕,生成靈仙酒水。而這靈仙酒水中有靈花的花蜜,一天一飲,能令人心情舒暢無比,不知不覺,慢慢上癮。隻要長此以往喝這靈仙酒,總有一天,手環會發亮,成為花肥,喂養那貪婪的妖魔。”


    蒼歸二人聞言顫栗心驚,蒼鷹心想:“這靖海王為了追求長生,竟想出這種種陰謀,環環相扣,險惡至此。那妖魔又是何物?居然能迷惑覺遠,為其賣命?覺遠他乃是山海門中大有來頭的人物,怎會被輕易迷住心神?”


    歸燕然心頭冒火,忍不住說道:“莫憂公子,如若當日你並未協助靖海王找到密窟,他也不會尋到這裏,更無法犯下這麽許多惡行,殺害這許多人命了。雖然你並無惡意,但這麽多年來,靖海王將你視若親子,你為何不出言阻止?這幫兇之名,隻怕免不去了。”


    莫憂垂首道:“恩公所言極是,莫憂也一直極為懊悔,每每迴思往事,未嚐不汗流浹背,愧疚無地。我之所以想要反他,也是不滿他所作所為。我已將這島嶼方位偷偷交給忽必烈手下密探,便是指望皇帝派大軍前來,剿滅靖海王,掃除此間邪魔。若我所料不錯,朝廷兵馬,不日便會趕來。”


    歸燕然歎道:“莫憂公子,韃子皇帝的密探並未將此事上報,而是想獨吞功勞,於是悄悄乘坐漁船趕來,打算探聽些消息再走,結果此刻也被困在島上,無法脫身啦。”


    莫憂大驚失色,怒道:“我....我幹冒大險,將訊息傳了出去,甚至不惜被靖海王重創囚禁,這五人....五人實在無能至極,虧得我....”心中愁苦,忽然間一陣暈眩,傷勢發作,口中吐出鮮血,登時昏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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