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奇道:“大哥知道那神殿在何處麽?”


    張君寶道:“我夜觀此島布局,其實暗合八卦陣法,易理風水,若我所料不錯,這神殿為了鎮壓妖邪,定然建在陽氣最盛之處。況且今日我遊行島上各處,觀察雖並非細致入微,但也知道個大概。”


    蒼鷹於是笑道:“咱們倆可不能飛天遁地,大哥莫要弄錯了,耽擱了救人時機。”


    張君寶輕笑一聲,使出茫茫烈風,三人同時飛上了天,蒼鷹與歸燕然雖然有所防備,但驀然升空,仍然忍不住大唿小叫。三人如燕雀般掠過天空,但見地麵樹海如濤,遮遮掩掩不見物,前方山勢起伏,巍巍峨峨擋天路。如此行了一頓飯的功夫,張君寶緩緩收功,三人落了地,四周樹林茂密,幽深寂靜,他道:“大概就在此地不遠,咱們小心摸索,時時警惕。”說罷三人戴上麵具,依言慢慢探索。


    走了不久,張君寶身子一震,指著西北角說道:“那兒似有蛇行嘶嘶之聲。”歸燕然仔細一聽,也隻能聽到極輕微的聲響,若不費心分辨,根本察覺不到,暗暗吃驚:“大哥功力遠勝於我,連我這玄夜伏魔功都探不到,他∵≧,居然能分辨出來。”


    三人輕手輕腳,來到一塊空地前頭,藏身草叢之中,抬頭一瞧,登時血液冰冷,心驚膽顫,心中既恐懼,又憤恨。


    隻見那空地方圓少說也有六裏地,但卻莫名其妙的被連綿樹冠遮住,前方果然有一座神廟,四四方方,長寬各有五丈,由石塊建成,通體黝黑,但隱隱綻放紅光。瞧來邪氣重重,陰森血腥。


    而在神廟前頭,滿是赤.身.裸.體之人,那些人的七竅之中,盡皆伸出藤條,如蛇般扭動,藤條尖處盛開妖豔花朵,顏色奪目,花蕾處露出一條細縫,瞧來極為邪.魅。四處花香四溢,味道極為蠻橫,直鑽入口鼻心肺之中,隱隱似要奪去人的心智,若非三人內力皆強,隻怕早就被這花勾去了魂魄。


    蒼鷹急道:“不錯,三年之前,我曾在奴血山見過這靈花!這花散布香氣,造出幻覺。引人上當,伺機散布花粉,毒害人體,寄生存活。”


    歸燕然見地上那些人兀自稍稍顫動。竟然並未死去!他驚駭至極,說道:“為什麽這些人還活著?”


    張君寶歎了口氣,說道:“這花為了留得自身性命,自然也要護住宿主安全。哪兒會那麽輕易便讓他們死了?”


    三人見地上人體橫陳,密密麻麻,粗看便有上萬。但排列整整齊齊,當中空出寬敞通路,足夠馬車通行,也不會被藤條纏住。歸燕然激憤之餘,隻覺按捺不住,說道:“咱們這就下去救人吧,莫憂定在那神廟中。”


    突然間,隻聽遠處傳來車輪聲響,支支喀喀,慢慢靠近,三人低頭張望,隻見一輛極大的推車朝空地駛來,車前車後各有兩人推動,另有兩人在一旁守護。這六人皆身穿鎧甲,密不透風,臉上戴著麵罩,遮住頭臉。瞧他們一身打扮沉重至極,想來是為了防備這些靈花,不得已而為之。但他們行動靈便,力氣極大,可見這六人武功高強。


    那兩位在旁護送之人中有一人罵道:“這鬼地方,每次前來,都讓老子渾身難受。這些花雖然珍貴,但委實惡心至極,還得穿成這幅鬼樣。”


    張君寶心中一動,傳音說道:“這人是山蛟蛇,乃雙蛟之一,另一人定然是海蛟龍了。其餘四人,隻怕是四位蛇王。”


    蒼鷹暗暗點頭,心想:“四位蛇王倒也罷了,這雙蛟極為了得,但看他們走動步伐,隻怕不弱於昔日鬼劍門的四鬼。”


    隻聽海蛟龍說道:“師弟,咱們之所以這麽穿,便是為了防範這靈花的迷魂之毒。若非如此,咱們聞到花香,便會產生幻覺,一靠近這些屍首旁邊,它們便會散出花粉種子,刺出藤條,在咱們體內安營紮寨了。”


    山蛟蛇又道:“若不是王爺出手闊綽,為人豪邁仗義,老子何必做這苦差事過活?唉,咱們在島上,一年到頭也迴不去中原一次,留著這麽些錢,又有什麽用?而這島上滿是年輕女子,各個兒都是處.女,王爺也當真貪心,連一位都不讓給咱們兄弟嚐鮮。”


    海蛟龍歎了口氣,道:“師弟,你這話若讓王爺聽到,隻怕會重重罰你,連我這師兄也要倒黴。”


    山蛟蛇恨恨說道:“若非那位聖僧護著他,老子早就....”朝四位蛇王一瞧,生生將後半句話咽下肚子。


    六人一車,來到神廟廣場前頭,打開兩頭車門,四位蛇王將一位位漢人從中搬出,有男有女,年紀皆四十有餘,光著身子,手環流光隱現,各個兒神情喜悅,眼神暗淡,喪魂落魄。他們找到空地,將漢人小心放下,間隔不近,留下通路。那些漢人剛剛躺倒,嘴裏咕咕發聲,藤條緩緩長出,浸染鮮血,如初生幼兒揮舞手臂般扭動。地上原有藤條似有靈性,見他們送來食物,極為平靜,並不出擊。


    歸燕然心下憤懣,問道:“大哥,二哥,咱們就任由他們作惡麽?”


    張君寶歎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敵人勢大,咱們勢微,咱們唯一的優勢,便在於敵明我暗,不可輕易失去。況且這些人本已離魂將死,解救不得了。”


    蒼鷹不禁說道:“以你的功夫,即便殺光這島上韃子,也不見得為難,何必縮手縮腳?”


    張君寶微覺生氣,道:“賢弟不要胡攪蠻纏,我乃修道之人,怎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


    蒼鷹說道:“那你就任由他們殘害漢人?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沾滿鮮血,無人不是屠戶!”


    張君寶說道:“以暴製暴,徒勞無益!”


    正爭辯間,忽見遠處一具瘦弱人體上藤條瘋長,纏住軀體,站起身來,朝四位蛇王衝了過來,蛇王們吃了一驚,抽出利斧,將那人腦袋斬斷,趁它跌倒,刺破那人心髒。海蛟龍嚷道:“將花肥拋下,咱們這就走吧!”四蛇王原也是江湖豪傑,此地危機四伏,便宜行事,隨手將漢人拋出車子,跑到叢林之中,隻見廣場上許多屍首被藤條包裹,站了起來,漫無目的,緩緩踱步。


    山蛟蛇嚷道:“自從將那莫憂世子擒住,刺穿心髒,扔到神廟中來之後,這些靈花縛子便不太平起來了,有些甚至跑出神廟,襲擊軍營。莫非那莫憂真的引起此地妖孽震怒,故而報複?”


    海蛟龍沉吟道:“這莫憂世子顯然並非常人,一張臉花容月貌,也不知是男是女,王爺對他顯然又怕又愛,所以才讓咱們偷偷動手刺破他的心髒。”


    山蛟蛇迴思那件事,忍不住歎道:“老子一柄千錘百煉的雪花短劍,刺在那妖怪世子胸口,就此作廢,實在可惜之至。”


    六人雖然藝高膽大,但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推著車,趁著夜色,遠遠離去了。


    等六人一走,張君寶說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手救人!”神功發動,狂風大作,三人騰空而起,轉眼躍過廣場,來到神廟前頭,隻見這神廟中閃著幽光,極為寬敞,冥冥生風,寒意彌漫,走到神廟最深處,見到一具石頭棺材,被蔓藤牢牢拴住。


    張君寶以掌作刀,微微劃過,隻見火光一閃,蔓藤斷裂,他將石棺托起,掀開棺材蓋,隻見裏頭躺著一具華服黑發的幹屍,皮包骨頭,膚如朽木,雙目緊閉,胸口插著一柄匕首,同時有無數細小藤條刺入他身體各處。


    歸燕然問道:“這...這是莫憂麽?怎麽成了這幅模樣?”


    蒼鷹探了探幹屍脈搏,隱約感到跳動,他大吃一驚,說道:“此人果然還活著!不管怎樣,先將他救出去再說!”


    張君寶點了點頭,伸手指虛點幾下,那些細藤條登時斷開,又拔出那柄匕首來,隻聽幹屍發出一聲長歎,唿吸急速,但隨即又閉目躺倒。張君寶又驚又喜,說道:“他有了唿吸,這不是詐屍,而是活人無疑!”


    歸燕然將莫憂抱起,朝神廟外頭一瞧,卻見到原先那些四處走動的靈花縛子陸陸續續軟倒在地,似乎它們竟受幹屍指揮,此刻幹屍一離開棺材,它們也無心作亂了。


    張君寶說道:“大功告成,咱們這就迴去吧!”招來一股翻江倒海之風,將四人一齊吹上了天,安然無恙的落在從林中,蒼鷹歎道:“大哥,你這般送來送去的,咱們今後都懶得自行走路了。”


    張君寶笑道:“偏偏是你話多,都是我無心慣的。”


    歸燕然正想離去,刹那間,他一扭頭,見到前方站著一位灰袍人。那灰袍人個子極高,約有十尺上下,光頭長眉,是個和尚,身子消瘦,乍看之下慈祥寧定,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動靜,就仿佛死人一般。


    歸燕然咦了一聲,後退半步,心想:“這人是什麽時候來的?我居然沒察覺到?”以歸燕然耳目之敏銳,哪怕風吹草動,蚊蠅起落,都難逃他的感官,卻不知這老僧是何時來此的。


    蒼鷹與張君寶也同時見到此人,兩人臉上一同變色,蒼鷹雙目瞪大,身子巨震,牙齒格格作響,竟似嚇破了膽。而張君寶神情驚訝至極,眼神忽喜忽憂,雙手竟微微顫抖。


    過了片刻,張君寶眼眶濕潤,不覺走上一步,大聲喊道:“師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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