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聽張君寶這麽一說,瞬間冷汗直流,想道:“黃二爺他們生死未卜,毒深難解,如今午縛釋身亡,更無去處找這解藥。我先不忙看三弟如何,迴那宅子上看看情形,哪怕希望渺茫,好歹救得幾人再說。”


    他見歸燕然似乎醒來,穴道已解,知道他定然無礙,也顧不得照看他,心急火燎,大步流星,直往來路返迴。也是他體質異於常人,加上蛆蠅屍海劍與貪狼內力相輔相成,傷勢複原極快,不多時氣血通暢,已無大礙。


    他趕到李聽雨府上,隻聽一人哭喊道:“老巴、老西、老荷,老蘭.....你們這麽許多兄弟,跟了我十年有餘,誰知在一夜之間全數撇我而去,我黃鬆公著實無能,實在是窩囊廢物一個,我還不如隨你們一道下去吧,也省得我獨自一人,孤零零的生不如死呀!”


    蒼鷹心中一悲,衝入廳堂,見李聽雨眾人圍著黃鬆公,不停出聲勸慰道:“黃老,節哀,節哀。”黃鬆公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垂頭喪氣,身邊躺滿下屬屍首。


    蒼鷹跑上前來,驚聲急道:“怎麽了?他們怎麽全都死了?”


    李聽雨見他n≌,歸來,霎時滿臉惶急,欲問李若蘭下落,可心知蒼鷹陡聞噩耗,此舉未免冒失,太過無禮,隻能強自忍住,說道:“鵬遠兄弟,不久之前,這些中毒好漢突然大口嘔血,就這麽....唉。他們原本雖然精神不振,可性命暫時無礙,誰知卻如此突然走了。可惜,當真可惜。”


    蒼鷹胸口一痛,咬牙切齒,知道他們之所以毒發,正是由於午縛釋身亡之故。這毒藥如此歹毒,竟能以這等方法操縱,毒性猛烈。不遜於鬼劍門的劇毒。


    忽然隻見一位醜陋道姑從黃鬆公身旁站起,抹著眼淚,柔聲道:“黃爺爺。你莫要傷心啦。人死不能複生,你剛剛解了毒,情緒不可激蕩,以免又生出毒素。咱們陶蛇兄弟的玉清丸隻有剛剛那一顆。多了可沒有啦。”她語氣真誠。確實發自肺腑,令人心生感激。


    蒼鷹一見那道姑,登時心生異樣,瞧她約莫十七歲年紀,雙眸如同一泓清泉,身材嬌柔,紮一叢婉柔雲髻,笑容體貼親和。乍看頗為討喜,可一張臉卻坑坑窪窪。點綴麻子,如同碎花白玉盤一般,當真毀了她原本的花容月貌。


    道姑轉過頭來,見蒼鷹望著她,眨了眨眼,忙道:“鵬遠兄弟,蘭兒姐姐人呢?你可把她救迴來了麽?”


    蒼鷹之前在這稻花居中並未見到這道姑,想來她剛到不久,他朝她凝視許久,忽然心情大好,煩惱頓消,似乎從一場美夢中安安穩穩的醒來,隻感神清氣爽,心懷善念,便天塌下來,地裂開來,他也滿不在乎了。


    這道姑不是旁人,正是四年前與他邂逅的那位悲慘少女:那位冰雪聰明,卻又九死一生的雪冰寒,細探她情形,她此時雖然內力低微,但精神健旺,並無萎靡之象,一身疾病,當已痊愈。


    雪冰寒見蒼鷹笑而不答,皺了皺眉,說道:“鵬遠兄弟,貧道問你正事呢,你這般傻笑做什麽?莫非是笑貧道臉如麻花,樣貌滑稽?”


    蒼鷹連忙搖了搖頭,說道:“不敢,不敢,蘭兒姑娘已然無礙,那午縛釋也已然伏誅。”


    李府眾人聞言先是一喜,又是一驚,雪冰寒驚唿道:“那午縛釋乃是韃子皇帝手下數得著的大高手,曾大展拳腳,一舉擊斃過墨月樓的墨月三老,轟動天下,他闖蕩江湖十年,罕逢敵手,想不到今夜死在鵬遠兄弟手上。”


    蒼鷹笑道:“我哪有這等本事?下手的另有旁人,不過那人武功太高,我根本沒看清那人是誰,勝負已分,那人便飄然遠去了。我急著迴來救人,由我兄弟照看蘭兒姑娘,兩人定當無礙。”


    李聽雨鬆了口氣,但念及江龍幫眾人慘死,不禁神情黯淡,說道:“這位道長名叫雪冰寒,她恰巧剛剛趕到此地,身上又攜帶了一枚能解百毒的玉清丸,咱們連忙喂黃老先生服下,這才保住他一條性命,但卻救不得旁人,唉....”


    蒼鷹扶住黃鬆公,說道:“黃二爺,還請節哀,除了這些慘死兄弟,你手下還有許多好漢,他們敬愛於你,你可不能就此垮了,萬萬振作,莫要傷心。”


    黃鬆公歎道:“鵬遠兄弟,都怪我黃鬆公沒用,不該輕信那無恥的朝廷走狗!他早就起意想要害咱們,暗中喂服毒藥,這才累得這麽多兄弟慘死。唉,不消說,咱們分舵的隱秘,早就被此人泄露出去,從此以後,天下之大,再無我等容身之處了。”說罷用力搖頭,擦抹眼淚。


    蒼鷹與雪冰寒同時說道:“黃二爺不用擔心,他絕不會泄露此事!”兩人異口同聲,一齊說話,頓時隻覺心有靈犀,不禁相視一笑。


    黃鬆公抬頭問道:“為何不會泄露?”


    蒼鷹比劃手勢,示意雪冰寒先說,雪冰寒早就聽李聽雨說過此間經過,當即也不推脫,說道:“黃爺爺,我聽李先生說過,這午縛釋為了查案,混入你的手下,又威脅你們當中一位桂兄弟替他暗中賣命,是麽?”


    黃鬆公點頭道:“不錯,不錯,這奸賊如此狡猾卑鄙,定然什麽都說出去啦!咱們眼下已然是朝廷要犯,想逃也逃不掉了。”


    雪冰寒說道:“你們劫了白渾天之後,不久又有一群人前來搶奪,下手狠辣,險些將你們的人全數殺死。而咱們這時候橫插了一手,於是這白渾天落到了咱們手上。你可知道:為何當時那桂兄弟要下手殺害白渾天?”


    黃鬆公一臉呆滯,茫然問道:“為什麽?”


    雪冰寒說道:“你們捉住這白渾天。定然會將他帶到隱秘處審問,對這午縛釋而言,此舉正合他心意。若能查出靖海王案情,自也不必傷人。而他定然早已囑咐過桂兄弟,如若有人來搶,便當即下手殺害。此舉乍看之下,渾不可解,但我逆料這午縛釋心思,知道他這麽做隻是為了防範自己人。”


    黃鬆公越聽越是糊塗。又問:“自己人?你是說官府的人?”


    雪冰寒笑道:“非也,這兒的官府是他的對頭,是靖海王的心腹。即便搶走白渾天,對他有何損害?他也不必讓桂兄弟冒險撕票啦。他之所以意欲殺白渾天,便是不想讓其餘同夥搶去他的功勞。此人行事如此隱秘,獨來獨往。不惜喬裝。深入龍潭,性子定然陰鷙,為立大功,對皇帝其餘手下頗為提防,甚至不惜殺人滅口,以免旁人占了先機。你說這等人物,會將你們的事說給外人聽麽?”


    黃鬆公恍然大悟,心頭如同落下一塊大石。連連讚歎道:“道長不曾親見此事,可卻料事如神。如同早已在場,這等聰明機智,當真令老夫大開眼界!”


    雪冰寒見他稱讚,微覺害羞,又道:“不過由此看來,第一群來搶人的隻怕是忽必烈手下,這白渾天所做的勾當極為緊要,皇帝、靖海王、還有咱們都對他如此看重,事不宜遲,咱們快些對他審問,越早知道其中秘密,對咱們越是有利。”


    李聽雨深感有理,命人將堂上屍首妥善安置,眾位圍坐一圈,繞著白渾天,雪冰寒問道:“白渾天,貧道問你,你可曾助靖海王做些買賣奴隸之事?”


    白渾天先前聽了眾人談話,知道事態嚴重,自也怕死,哪裏還敢隱瞞?嚷道:“我做的乃是好事!好事!我並非買賣奴隸,而是在救人!”


    雪冰寒奇道:“救人?”


    白渾天腦袋點得如同搗蒜,嚷道:“咱們白府也算是英烈之後,曾替朝廷率兵抗金,怎會去做這等無恥勾當?靖海王爺乃是一位大大的好王爺!他這麽做乃是行善積德,著實費了無數金銀,萬般心血。”


    雪冰寒說道:“你從實招來,他做的是哪門子好事?咱們查到他幾個月來,不斷從各處捉拿漢人,隨後這些漢人下落不明,不知前往何處?這等行徑,居然是什麽善行?”


    白渾天說道:“好幾年前,王爺派人找上咱們,說他要咱們幫忙做些事。咱們白府雖然並非良民,但見到韃子,又豈能對他客氣?正想將此人打發走,但那人說道:王爺一生殺孽太重,心中不安,想要積德贖罪,又得知皇帝意欲屠殺江南百姓,他無法違背旨意,隻能想方設法,找人將許多漢人悄悄運走,帶到一處安全舒適所在,好生安置,讓他們安居樂業。”


    蒼鷹想起數月前齊耳勒在帆船上所言之事,與這白渾天所言一模一樣,心底隻覺莫名驚慌,心想:“謊話,謊話!當時那齊耳勒對咱們說:韃子皇帝想要搶掠童男童女,分給韃子貴族當奴隸,所以他才出手相救,怎地又變成了從屠夫手中救人?”


    雪冰寒朝李聽雨望了一眼,李聽雨當即柔聲問道:“白三少爺,你們後來又如何處置?”


    白渾天嚷道:“我們原本也是不信,但奈何韃子勢大,咱們不得不低頭。咱們家以走私營生,若是被他查出,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隻能依他所言,暗地裏替他準備大船,我心裏卻自行盤算,若是瞧出這靖海王心懷鬼胎,言行不一,咱們就將一船奴隸劫走,拚著一條命,也要救救這些可憐同胞!”他說到此處,情緒激奮,嗓音竟然發顫,眾人見他說的豪壯,不似偽裝,登時齊聲喝彩!


    白渾天哈哈大笑,說道:“那天晚上,靖海王當真派人將奴隸運了過來。我站在岸邊看了半天,隻覺得慚愧無地,感動至極,從此以後,再也不對這位好王爺有半點疑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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