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不知不覺來到底樓,借著月光,見到那輛大馬車停在一旁。她睹物慨然,想起這些日子來的奔波廝殺,登時生出懷念之情,又知自己此刻成了鬼劍門門主,這般行走江湖的日子,隻怕與自己漸行漸遠,心下又喜又悲。


    她暗想:“我今後可得好好修習九鼎真經,將功夫練得出神入化,無人能及。如此方能威震江湖,壯大我鬼劍門的聲威。”又想起仙劍派奪經之事,念頭一動,思索起如何奪迴那龐博老兒的法子。這仙劍派聲稱又遺失了九鼎真經,半年多來想方設法想要潛入九鼎嶺,重新抄錄經文,鬼劍門因此與仙劍派衝突了好幾次,雙方各有損傷,此事乃今後重中之重,萬萬輕忽不得。


    正思索呢,她不經意間朝馬車望了一眼,刹那間隻覺異樣,她走到馬車內部,朝地上一望,隻見當中木板活動,下方竟有一處暗格,地方寬闊,恰好能容一人藏身。她大驚失色,一股寒意沿背脊直升上來,想到:“這馬車造的如此高闊,原來並非是為了裝財寶,而是為了藏人!”


    她急忙跳下馬車,沉思片刻,眼中閃現驚怒之意,飛奔幾步,躍上閣樓,來到蒼鷹房外2,,推了推門口守衛,發現兩人皆被點上了穴道。她怒道:“蒼鷹,你耍什麽把戲?隻要我一催腐屍丸,你立時毒發生亡!”


    屋內蒼鷹兀自仰天大睡,身上光溜溜的,僅用一層棉被遮掩,鬼魅側耳傾聽,霎時不寒而栗,原來這屋裏靜悄悄的,無論九狐還是蒼鷹,兩人都悄無聲息。她快步上前,一碰蒼鷹,影像登時消散,她這一驚非同小可,唿吸一時不暢,驚唿道:“眾鬼開門!他...他怎會本門神功?”再摸了摸床上九狐,哪裏是什麽真人?不過是將衣衫套在枕頭上,裝出一個假人模樣罷了。


    她衝出屋外,尖叫道:“來人!蒼鷹逃了!”就在此時,她見到地麵上一道人影閃過,她立時從閣樓上飛落,行動如風,頃刻間趕了上去,遙遙相望,那人身影正是蒼鷹,此刻脫去外套,穿著短衫。她大聲喝道:“蒼鷹,你給我站住!否則我催動毒藥了!”


    蒼鷹長笑道:“你倒是催催看,老子正愁活的沉悶,想要來點兒新鮮玩意兒呢!”


    鬼魅咬咬牙,知道此人身上還有許多謎團,意圖不明,暫時也不忙殺他。她施展九鼎劍法中的魅影步,步履無聲,輕若蚊蠅,趕上幾步,一招無形劍氣朝蒼鷹擊出,蒼鷹急忙轉身,將她劍招擋去。鬼魅來到近處,鬼劍如雪絮飄零,斬向蒼鷹身上各處,蒼鷹劍法守得嚴密,擋住鬼魅劍招。


    她見蒼鷹難纏,心下更怒,當即使出“眾鬼開門”,化出數道殘影,將蒼鷹圍在正中,她在殘影中飛速環繞,不時刺出無形劍氣,有如驚濤駭浪,霧氣衝天,萬雲繞日,鬼影重重,此時她全力以赴,使得乃是鬼劍門中最神奇的招式,任何尋常江湖武人見了,定會敬畏天人,連劍影都看不清楚,已然未戰先敗。可蒼鷹突然放緩劍速,長劍在手中震顫,身子微微轉動,總能查知鬼魅出手方位,將她劍氣化解。鬼魅攻了一百多招,竟絲毫奈何不了蒼鷹。


    鬼魅心生忌憚,氣勢消退,招式遲緩下來,蒼鷹卻陡然加速,長劍如疾風般一輪猛攻,劍上附著神妙真氣,幾劍便將殘影擊散,鬼魅驚唿一聲,遠遠飄開,站在遠處,緊張凝視蒼鷹,臉上冒著晶瑩汗珠,神情困惑迷茫,氣息竟有些紊亂。


    蒼鷹笑道:“鬼魅妹子,在下不過晚上睡不著覺,起意散步,你也沒有睡意,來找在下試試身手麽?”


    鬼魅沉住氣,問道:“九狐跑哪兒去了?你那馬車裏裝的是誰?你怎麽會眾鬼開門?”


    蒼鷹裝傻充愣,反問道:“九狐這丫頭被點了穴道,怎能隨意行動?馬車裏不是裝的財寶麽,怎會有人?眾鬼開門又是什麽東西?在下聞所未聞。”


    鬼魅恨恨想到:“先將此人製服,隨後再酷刑伺候,逼問於他。”她靜下心來,心定神澄,將渾身功力運到極致,將鬼劍在麵前徐徐劃過,宛若孤雁掠空,這一招叫做“亡靈劍”,乃鬼劍門無形劍氣的絕藝,將畢生內力逼出青蟒穴,形成一柄無影無形的長劍,劍上真力雄厚,又沉又銳,與有形劍芒極為類似,隻不過更難以防範。在當今鬼劍門之中,除了鬼穀之外,唯有她精通此道。


    她手臂一顫,長劍虛刺一招,似要使出無形劍氣,暗中卻操縱那無形長劍從背後刺向蒼鷹,劍去無聲,有如鬼魂一般,眼見便要得手,誰知蒼鷹急速迴身,手掌張開,竟徒手將那柄亡靈劍抓在手中,鬼魅大驚失色,尖聲驚唿,卻見蒼鷹轉動手腕,使出貪狼內力,竟將這亡靈劍霎時吞滅,他這掌力兇殘至極,吞食劍氣來,如同鷹入雞圈,渾不費力。鬼魅從未見過這等詭異招式,居然輕易破解了自己全力一擊,刹那間心如死灰,隻覺身心疲倦,萬般無奈。


    蒼鷹轉過身來,說道:“鬼魅妹子,你還有什麽本事,一起使出來吧。”


    鬼魅後退一步,身子微微發顫,知道眼前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心機玄奧難辨,自己一直與他打交道,自以為將他操縱在鼓掌之間,誰知卻被他玩得團團轉,至此也不知他有何意圖。她狠下心來,雖然心有不甘,但已起了殺意,說道:“我本不想殺你,但事出無奈,唯有催動腐屍丸了!”


    蒼鷹神情凝重,抿住嘴唇,並不言語。


    突然間,隻聽背後風聲颯動,幾道人影飛奔而至,鬼魅迴頭一望,隻見曾老鬼、鬼葬、鬼手三人同時趕來,她心中一寬,稍稍恢複了信心,說道:“你們來的正好,蒼鷹此人叛變,咱們四人齊心協力,一同將他拿下了!”


    那三人見鬼魅說的急切,不敢怠慢,齊聲說道:“是!”忽然散開,與鬼魅一起圍住蒼鷹,各自手持長劍,隨時預備出手,這四大高手同時出擊,聲勢何等驚人?即便蒼鷹武功再高上一倍,也隻能束手就擒,絕無勝算。


    蒼鷹歎了口氣,說道:“你們來的太晚了。”


    鬼魅冷笑道:“不晚,不晚,就算你車裏藏了一人,再加上九狐相助,也不過三人而已,萬萬敵不過咱們。”


    隻聽不遠處傳來幾聲唿嘯,鬼劍門四人瞪大眼睛,見到四道人影急速趕來,一人身材消瘦,手持鎖鏈鐮刀,一人身材高大,手持圓月彎刀,一人身形嬌小,手持紅光神劍,還有一人長身玉立,背上負著雙劍。那雙劍之人來的最快,轉眼來到近處,笑道:“大哥,你怎地這般冒失,與他們先打起來了?”


    鬼劍門四人不敢相信自己雙眼,齊聲喊道:“九嬰!你還活著?”


    九嬰與蒼鷹同時笑了起來,九嬰指了指自己脖子,說道:“鬼魅姑娘,當時我脖子上貼了一塊包血豬皮,被匕首劃破,果然血流不止,也難怪你會看錯。”


    鬼魅腦中一團紊亂,雙眼迷茫,結結巴巴說道:“可我明明見到....見到蒼鷹長劍刺穿你的胸口,怎麽...”


    九嬰摸了摸自己胸膛,痛的齜牙咧嘴,說道:“大哥的長劍忽伸忽縮,可長可短,我故技重施,事先在胸口墊了血囊,他功夫不到家,還是刺破了我一些皮肉,可真把我嚇了一跳。”


    蒼鷹麵有愧色,揮了揮長劍,劍身縮短一大截,說道:“我緊張過了頭,一時沒把握輕重,二弟,刺在你身,痛在我心,你可莫要怪我。”


    兩人正說著話,於凡、馮葉華、李書秀三人也瞬間趕到,李書秀最是著急,衝上幾步,拉住蒼鷹手臂,嗔道:“大哥,你和二哥騙的我們好苦!”


    蒼鷹說道:“你這丫頭心直口快,不懂詭詐,告訴了你,又怎能瞞得過鬼魅這等滑頭?”


    九嬰見鬼魅等人神情迷茫,心中暗暗得意,於是對鬼魅說道:“於凡大哥精通龜息之術,我知道你接觸蒼鷹大哥之後,讓於凡大哥藏身於大車之內,蒼鷹大哥暗中照顧遮掩,等來到此地,偷偷抽空放他下來,打開洞口機關,放我們幾人入內。”


    鬼魅想起蒼鷹在山穀中裝病折騰,原來是使得障眼法,讓於凡有空偷溜出去,而自己惦記著搬運財寶,竟未能及早發覺。她見另外三人眼神驚怒,望著自己,暗有怪罪之意,心下慌張,急忙又問:“可你們又是如何追蹤而來?來這兒的路途錯綜複雜,萬難留下蹤跡,莫說是人,就算是獵狗憑氣味兒追蹤,又如何能夠成功?”


    蒼鷹拉住李書秀,捏了捏她的小臉,笑道:“我傳給阿秀的本事,其中就有一招千裏追蹤之法。我一路上暗暗留下真氣,散布於途中,除了阿秀之外,天下再無人能夠察覺。阿秀領著大哥他們幾人一路急追,總算趕得上救我蒼鷹一條小命。”李書秀紅著俏臉,推了蒼鷹一把,神情卻甚是喜悅。


    鬼魅又氣又恨,知道自己急功近利,竟然犯下大錯,如此一來,自己雖剛得了門主之位,隻怕已然泡湯,如今之計,唯有將功贖罪,將這幾人當場殺死,再做打算。她喊道:“讓鬼雲樓其餘堂主、守衛、殺手一道出來迎敵,先將他們宰了再說!”


    忽然聽閣樓方向一聲嬌笑,她迴頭一望,見到九狐身披蒼鷹長袍,從空中輕飄而過,落在眾人麵前,她說道:“我趁著他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已經結果了十幾人啦。你們這兒幾百年來未曾被人攻入,防備著實鬆懈,真是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唉,我都有些替你們惋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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