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和郡主做了個美夢,在夢中,她與意中人比翼雙飛,遊山玩水,相依相偎,好的如同蜜裏調油一般。等她醒來時,眼前朦朦朧朧,四肢無力,也不知睡了多久。


    她臉紅得宛若紅芍藥,發呆片刻,除去睡意,想要喚人來幫她穿衣,猛然省起自己是在九嬰府上。許久之前,自己正與他說話,不知為何,忽然異常困乏,無知無覺之下便睡了過去。


    她想:莫非是九嬰公子服侍自己睡下的麽?不錯,隻怕隻能如此。他們來此地不過三天,那些教中女子並未跟來,除他之外,更無旁人可以碰她。


    慌亂之下,她摸摸身上衣衫,發覺完好無損,登時鬆了口氣,可內心深處卻又隱隱失望。她想象著九嬰緊抱自己的景象,兩人四肢糾纏,宛若兩條交織的靈蛇。


    她嘴上雖然常說些調笑話兒,但其實並不懂男·女之事,這念頭一起,她隻覺得腦子發懵,羞愧難當。


    恰在此刻,有人敲響門扉,隻聽九嬰在屋外喊道:“阿珍,你醒來了麽?”


    九和大喜,連聲應道:“醒啦,你進來吧。”


    九嬰啪啦一聲推★,開門,見她坐在床沿,俏臉嫣然,可愛異常,不禁讚道:“一覺醒來,妹子又美了幾分。都說女大十八變,我看無需等到十八歲,再過幾個月,阿珍姑娘就會變成一位無雙無對的美人兒啦。”


    九和心中甜蜜,嘴裏卻嗔道:“油嘴滑舌,不安好意。”


    九嬰往旁一讓,笑道:“你看看是誰來了?”


    九和見李書秀與蒼鷹走入房內,心下驚喜,歡唿道:“李姐姐,蒼鷹哥哥!”三人相見,自有一番重逢之喜。


    不久之後,九嬰命人擺上宴席,備上酒菜,眾人歡歡喜喜的圍成幾桌,說是為李書秀與蒼鷹洗塵,又為九和郡主踐行。九和早就知道今晚要與九嬰分離,心下如何舍得?可自己乃是金枝玉葉,當今皇上的愛女,如硬要留在此處,難不成當真與九嬰長相廝守?九嬰做乃是造反的勾當,若被父王知道,他不免傷心欲絕,而自己又如何能忍心?


    她心中情根深種,癡纏糾葛,隻想委身於九嬰,但她乃是蒙古皇室,心性堅忍,於“情”之一字,與李書秀紛紛亂亂、藕斷絲連的性子截然不同,既然定下離別之期,心下雖然難過,但萬萬不會猶豫。


    在宴席之上,她強顏歡笑,豪放爽直,與眾人歡聲笑語說個不停,半點不露悲傷之情。又過了半餉,九嬰說道:“阿珍,時候差不多了,我這便送你迴家。”


    九和一陣激動,淚水奪眶而出,她哭泣道:“九嬰哥哥,李姐姐,諸位大哥,我阿珍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們,也不會忘記我待在這兒的每一天。”


    李書秀鼻子一酸,哭出聲來。明教眾人自也感動萬分,紛紛痛哭流涕,有人用頭撞牆,有人用力拍著桌子,有人舉杯痛飲,有人衝上來與她相擁,更有人爬上高樓,作勢下躍。而蒼鷹嘴裏罵天罵地,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可眼眶卻哭的紅腫起來。九嬰笑道:“你的心意,大夥何嚐不知?然而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阿珍,若今後有緣,你我自有再見之日。”


    九和鼓足勇氣,用力在他嘴唇上一吻,同時牙齒一咬,竟將九嬰嘴唇弄出血來。九嬰不以為意,舌尖舔著血跡,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在她耳畔說道:“你若真對我有請,一年之後的申時,我在開平滕苗巷等你。”


    九和癡癡的望著他,雙頰緋紅,兩人腦袋相抵,唿吸急促,情思在心中流動,倉促間竟無法分開。她輕聲道:“我等你,不見到你,我絕不會離開。”


    說完這話,兩人戀戀不舍的分開,雖然此城天寒地凍,但她身上竟滲出點點香汗,渾身發顫,雙腿並攏,自是由於情·欲湧動之故。


    九嬰微微一笑,將九和推到蒼鷹麵前,到屋內易容改裝,扮成一位滿麵棗紅的絡腮大漢,蒼鷹也戴上一副假山羊胡子,弄得滿臉皺紋,兩人登時麵目全非,即便仔細打量,也絲毫瞧不出破綻。等準備妥當,九嬰跳上備好的馬車,朝都護府馳去。


    ...


    都護府高牆環繞,樓層高聳,燈火輝煌,門口滿是巡遊將士,三人乘著馬車,一路擁堵,行了大約一個時辰,在府前被人攔了下來,一位府中侍衛惡狠狠的問他來意,九嬰用哈薩克語說道:“我們是草原牧民,身有要事,特來拜見江堂王爺。”


    侍衛冷笑道:“你說要見王爺?不瞞你說,王爺來這兒半個多月,連老子都沒見到他模樣?你說見就能見,你當是見阿貓阿狗麽?”


    九和郡主忽然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侍衛見她神態嚴厲,氣度華貴,心中自然怯了,連忙答道:“我叫察合安。不知姑娘是王爺什麽人?”


    九和郡主見他服軟,心道:“算你識相,不然我迴去便讓王爺打你屁股。”她微微一笑,從手上取下一串檀木念珠,說道:“這玩意兒也不值錢,但你把這珠子交給王爺,說要他賞你十兩黃金,你看看他給是不給?”


    察合安是個知趣的,一見她這架勢,又想起近日聽到的傳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聲喊道:“郡主聖安,小人不知郡主身份,剛剛無禮得罪,真是罪該萬死!”


    其餘侍衛登時警醒,隨著察合安一同跪倒,都護府前霎時跪了一地侍衛,從遠處瞧來漆黑一片,仿佛長了一圈黑黑的牆頭草一般。


    九和郡主笑道:“都起來吧。”眾人如蒙大赦,陸續站了起來,九和又道:“是我自個兒進去找他呢,還是讓王爺出來見我?”


    察合安跳了起來,大聲道:“我這便去通報王爺!”轉身欲走,忽然隻聽府內傳來一聲大笑,一人穿著藏青蒙古長袍,係著金色腰帶,急匆匆的跑了出來,他臉型剛毅,蓄著短須,身材甚是健壯,一見郡主,立時大喊道:“我的郡主啊,你這些日子可把大夥兒都急壞啦!”


    九和郡主嘻嘻一笑,說道:“答理台伯伯,你好啊?我們也有一年多沒見麵啦!”說罷三人從馬車中走了下來。


    江堂王心下大喜,上前握住九和郡主的小手,眼神關切,在她身上檢視一番,見她並未受傷,心中寬慰,笑道:“你越來越漂亮,可也越來越搗蛋啦。真真,你可得把這幾個月的事老老實實告訴伯伯,若是你爹爹問罪起來,伯伯好想法應付過去。”


    九和郡主指著九嬰二人說道:“我在荒漠中迷了路,險些被馬賊逮住,還好這兩位好漢將我救了下來,他們兩人功夫了得,隻怕比你手下那些自封的勇士要厲害多啦。”這些話是九嬰教給她的,其餘計劃,他卻未曾告知九和。


    江堂王噢了一聲,麵露敬重之色,拱手道:“兩位好漢,不知尊姓大名?”


    兩人抱拳行禮,九嬰說道:“迴稟王爺,我們乃是北螺山大風派的人,碰巧來這邊塞之地遠遊,遇上這位姑娘遇到危難,順手便將她救了出來。在下名叫耳雙貝,這位乃是在下的師兄,名叫草廣。”他杜撰姓氏,取兩人姓名偏旁,聽起來雖然有些古怪,但武林人士本多綽號,名號再怪也不足為奇。


    江堂王爺並未聽過兩人名號,但兩人既然救了郡主,算是立了大功,除此之外,他尚有許多問題要詢問兩人,於是說道:“兩位義士,你們如此忠義,我定然要重重賞賜。既然來了,也不忙著走,不如到府中喝幾杯酒,算是本王敬兩位的如何?”


    九嬰笑道:“多謝王爺!”


    當下跟著江堂王穿過花園,走入正中大宅,火魯拉早就在宅前等著,他鼻青臉腫,神情恭順,模樣甚是淒慘,九嬰與蒼鷹偷偷互望,心下均感好笑。


    四人在大廳內坐下,傭人端上大碗,倒上美酒,江堂王笑道:“兩位壯士,本王先幹為敬。”一口將酒飲幹。


    兩人喝光一碗酒,九嬰朝江堂王身旁望去,隻見站著一排人高馬大的侍衛,肌肉虯結,目光有神,腰杆挺拔,應當是江堂王請來的高手了。


    江堂王見九嬰目光在自己身後遊移,迴頭一瞧,麵露微笑,說道:“這位耳壯士,可是見我這些手下生的強壯,心中驚奇?他們乃是西域八珍派的四大頂尖高手,綽號‘馳騁疆場’,說的是他們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九嬰與蒼鷹齊聲大笑,神情甚是不屑,那四人喉嚨滾動,雙目怒火閃動,但沒有江堂王號令,卻也不敢出手。


    江堂王說道:“兩位壯士為何發笑?”


    九嬰說道:“八珍派?沒聽說過?我倒聽說過王八派,隻不過那幫人武功低微,也算不得什麽好漢。”


    那幾人氣得火冒三丈,但依舊強行忍耐。江堂王皺眉道:“兩位看不上我手下這幾位高手,莫非當真有驚人藝業麽?如若果真如此,不如出手試演武藝,讓本王開開眼界?”


    九嬰大笑一聲,走到大廳正中,行了一禮,朗聲道:“王爺,不如讓那四位‘輸光賭場’的高手下來與我練練手,咱們派功夫難看,一人試演,顯不出本事。”


    他故意說錯名號,那四人如何還耐得住火氣?江堂王尚在猶豫,其中一人大嚷道:“王爺,便讓我師兄弟四人聯手領教領教此人高招。”他見此人口出狂言,正是自尋死路,心中打定主意,上場之後,四人痛下殺手,幾招之內便將這狂徒揍得半身不遂,以泄心頭之恨。


    九和郡主見九嬰故意逗留,以為他對自己愛慕深重,隻盼在此地多待一會兒,心下竊喜,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歡看高手比武啦。”


    江堂王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便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看這場龍爭虎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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