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鏡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晃,長劍如天外矯龍般朝那人刺去,此招毫無先兆,驟然暴起,劍尖上內力凝聚,風聲唿嘯,令人不勝驚佩。


    那人手中豁然出現一根三尺短鐵棍,在身前一橫,笑道:“好一招‘混元歸一’。”鐵棍與長劍一碰,火花四濺,金戈交鳴,玄鏡這威不可擋的一招,被他輕描淡寫般化解。


    玄鏡心中一凜,暗想:這人內力如此渾厚,竟能破了我全真教的絕招,今日一戰,我萬萬不可急躁冒進,須得嚴防死守,步步為營,誘他露出破綻。”劍招一變,走上了綿長嚴謹的路子,似攻非攻,振翼將飛,卻又虛虛實實,劍招繁複,令人一時捉摸不透。


    那人隨手抵擋,竟然也不搶攻,但他神情頗為輕鬆,滿麵笑容,似乎全不將玄鏡放在眼裏,他說道:“玄鏡老兒,你們全真教自打投入蒙古韃子麾下,王重陽傳下來那點功夫早已經消亡的差不多啦,我先前還指望見識見識全真教的武功真諦,重陽宮的鎮派武學呢,想不到啊,想不到,自打你們成了走狗,武功也變得人模狗樣起來啦。”


    他嘴上說個不停,手上攻勢絲毫不慢,∑◇,短棍夾雜驚人內力,輕挑慢迴,左牽右繞,從玄鏡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動攻勢,玄鏡鬥了一會兒,越來越落於下風。


    玄鏡一張臉氣得扭曲起來,憋足真氣,使動全力運劍,但奈何對方武功比他高出太多,無論速度精力皆大占上風,兩人鬥了二十多招,玄鏡處處受製,連連後退,恨不得生出翅膀,遠遠逃離此人連綿不絕的攻勢。


    那人倒也不追,臉上笑意盎然,似乎胸有成竹,隨時能出手製住玄鏡,更不將周圍的眾人放在眼裏。


    玄鏡退到一半,靈機一動,由急退驀地轉為猛衝,長劍往那人大腿刺去,來到半途,劍招一變,又朝那人胸口一抹,這一招名叫“摩天運海”,觀海望天,誌在江山,頃刻間籠罩了那人身上五處致命要穴,要他避無可避。


    那人兵刃一振,短棍裹在內力之中,瞬間衝破劍影,隻聽咚地一聲,正中玄鏡胸口,他胸骨頓時碎裂,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在地上滾出老遠,倉皇爬起身來,長劍舞動,護住身前要害。


    那人張大嘴巴,大口喘氣,似乎氣力不足,他指了指玄鏡長劍,說道:“玄鏡老兒,你們全真教內力差勁兒,長劍上真力不足,被我罡氣一碰,已經成了破銅爛鐵啦。”


    眾人一瞧,不由的驚唿起來,隻見玄鏡的長劍扭成一團,就仿佛被千斤巨石壓過一般不成模樣,這人內力之高,驚世駭俗,若非今日親眼所見,如何能想這世上還有這等人物?


    玄鏡卻不沮喪,見他氣喘籲籲,心道:“這人內力強勁,但卻精力不足,隻怕修為尚淺,遠不及我內力這般深厚,我當以內力取勝,趁他守備空虛,一招將他斃於掌下。”


    這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他無暇細思,大吼一聲,氣海發力,使出“金花不落掌”,掌力如無形兵刃般朝那人身上罩去。


    那人大笑起來,發出掌力,兩股巨力如初次交鋒那般相撞,頃刻間將玄鏡的掌力擊得粉碎,玄鏡措手不及,再也躲避不掉,小腹中掌,渾身巨震,悶哼一聲,渾身如散架般軟到在地,再也動彈不得。


    李書秀大喊道:“住手!”抽出長劍,朝那人後腦勺刺了過去,那人毫不理會,邁步朝玄鏡走去,李書秀來到近處,眼見就要得手,忽然隻聽身後嗤嗤兩聲輕響,她不久前才練過蛆蠅屍海劍,對這風聲感應靈敏,瞬間反應過來,迴過身,長劍上下揮動,鐺鐺兩聲,手腕被震得酸麻軟弱,差點兒掉落了兵刃。


    她四下張望,沒瞧見暗器的影子,稍稍一想,心中大驚,暗道:那似乎是無形指力,這來人武功也是極高,竟似與那逍遙宮之人難分伯仲。


    一位穿著蒙古軍裝之人飄然而下,九和郡主一見之下,刹那間氣得發狂,怒道:“紮木勒!是你這叛徒!”


    那人輕笑一聲,脫去頭盔麵罩,露出一張年輕堅毅的臉來,他朗聲道:“九和郡主,在下可並非蒙古韃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叫周瀚海,乃是太原武林人士。”


    眾人皆沒聽說過周瀚海的名字,但此人武功高的離譜,不比那手持短棍之人稍差。


    那人毫不在意身後情勢,他已經來到玄鏡身前,眯起雙眼俯視著老道。玄鏡奄奄一息,連喘息都變得斷斷續續,支離破碎。


    他冷笑道:“你以為我功力不濟,發不出掌力?我不過是稍稍示弱,你們全真教的蠢貨便不長腦子的咬鉤上當啦。”


    眾人暗想:這人武功機智,無不遠勝玄鏡,原來玄鏡根本毫無勝機。


    他拉住玄鏡的衣領,將他舉了起來,朝玄鏡怒目而視,眼中露出極其憎恨的神色,喊道:“你們全真教投奔蒙古韃子,這些年來狗仗人勢,為虎作倀,殘害了無數武林同道,更迫得我逍遙宮眾人各奔東西,遠走異鄉,今日你落在我手裏,也算是報應不爽了。”


    他左手一探,捏住玄鏡手腕,輕輕一轉,隻聽喀拉一聲,玄鏡手腕頓時扭轉一圈,玄鏡厲聲慘唿,身子抽搐個不停。


    九和郡主麵無人色,放聲尖叫道:“放開玄鏡師父!他什麽都不知道,他隻不過是在宮中傳授我武藝的師範罷了。”


    那人咧嘴大笑,眼中滿是快意,又道:“我在這兒鬼地方足足待了七年,每天孤苦伶仃,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想起你們全真教卻快活自在,在江湖上唿風喚雨,威風凜凜的嘴臉,我心裏的怒火,那真是快把我燒死啦!”他手臂前伸,如疾風般在玄鏡雙腿上一拍,玄鏡痛苦的連聲哀嚎,腿骨也立時粉碎。


    九和郡主淚水盈眶,想要撲上前去,但李麟洪與拉普將她攔住,李麟洪顫聲道:“這人武功絕頂,咱們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你若上前,也不過是轉眼送死罷了。”


    周瀚海叫道:“章前輩,這老道已無反抗之力,你就莫要折磨他啦。”


    玄鏡喉嚨中擠出微弱之聲,似乎頗為驚恐,他小聲道:“章斧山,你是逍遙宮的暗夜右使,章斧山?”


    那人目光中陡然兇光乍現,他咬牙喊道:“漢奸走狗,莫要說我名字!”他膝蓋一抬,正中玄鏡丹田,玄鏡七竅刹那間血流如注,連唿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九和郡主撲到在地,嘴裏哇哇亂叫,滿臉淚水鼻涕,忽然拚命朝章斧山磕頭起來,章斧山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狂熱的瞪著玄鏡,笑得合不攏嘴,就仿佛玄鏡乃是全天下罪大惡極之人,是生靈塗炭的罪魁禍首一般。


    李書秀朝周瀚海虛晃一劍,轉身朝章斧山攻去,周瀚海歎了口氣,遙遙一掌,掌力如離弦之箭般直取李書秀背心,她無可奈何,隻能閃身躲開,周瀚海趁勢踏上幾步,轉眼間攔在章斧山跟前。


    他說道:“章前輩,聽我一句話,給那人一個爽快的吧。”


    章斧山爆發出一陣大笑,說道:“好一個爽快!這中華大地倍受異族欺淩,苦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又有何人能給我們一個爽快?”他將玄鏡的身軀隨手一拋,玄鏡如風箏一樣從空中飛過,直挺挺的摔在地上,腿腳動了幾下,麵色暗淡,雙眼無神,就此咽氣。


    九和郡主發瘋一樣撲了上去,抱住玄鏡的屍體,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章斧山迴過身來,眼神已經恢複平靜,眾人攝於他的神功,不禁接連後退幾步。他朝周瀚海望了幾眼,說道:“你是何人?為何會我逍遙宮的掌力指法?”


    周瀚海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說道:“晚輩周瀚海,不遠千裏而來,誠心來請前輩出山,一同去尋找逍遙宮的舊地遺址。”


    章斧山咦了一聲,說道:“你姓周?你是周行天周兄弟的什麽人?”


    周瀚海臉上露出極為崇敬的神色,他說道:“在下從來無緣得知該叫周前輩什麽,當在下尚是嬰兒之時,乃是周前輩將在下送往養父家中的。”


    章斧山似乎想起往事,神情變得黯淡無神,隻聽喃喃說道:“周行天啊周行天,你身居暗夜左使的高位,武功天下無敵,非但將我遠遠甩在身後,連教主都遠不是你對手。若是你一心為神教著想,咱們逍遙宮早就稱霸武林了。可你偏偏鬼迷心竅,一門心思去尋找魔神的武功,妄圖喚醒那宗教中的魔神,結果從此不見人影,誰都不知道你的下落。這位周瀚海,便是你留下的子嗣麽?”


    周瀚海神情激動,想要承認,卻又有些迷茫。


    趙盛偷偷摸摸的問蒼鷹道:“這些人在說些什麽啊?什麽周行天,什麽魔神?”


    蒼鷹突然發癲似的大聲喊道:“周行天乃是昔日獨步天下的絕世高手,也是逍遙宮的暗夜左使,武功之高,江湖之大,鮮有抗手。眼前這兩位隻怕也是逍遙宮之人,這位章斧山,便是逍遙宮的暗夜右使。而這位周瀚海,瞧他的武功路數,隻怕與逍遙宮頗有淵源。而他們所指的魔神,便是逍遙宮所崇拜的西方夜魔,被喚作玄夜。”


    眾人見他不管不顧的大聲喧嘩,不由得擔憂起來,朝那兩位魔頭望去,發現兩人神色如常,絲毫不以為忤,周瀚海反而饒有興致的盯著蒼鷹直瞧。


    趙盛又問:“那位周行天周大俠的武功這麽厲害,他為什麽不去當逍遙宮的教主?他現在又跑到哪兒去了呢?”


    蒼鷹尚未迴答,周瀚海卻搶先說道:“周大俠看破名利,對魔神極為虔誠,如何會覬覦這教主之位?江湖上傳言說道:周大俠於六年之前,攜手上萬武林同道一同援助樊城,與蒙古韃子大戰一場,英勇就義。”說著說著,他眼眶紅腫,聲音哽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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