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歪著頭看著。過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來,從自己口袋掏出半包紙巾,遞給佳期:“阿姨你別傷心了,我媽媽說,如果你傷心的話,疼愛你的人會更傷心的。所以我每迴我摔跤的時候,雖然很疼很疼,可是我從來不哭,因為我怕我一哭,我媽媽會更傷心。”

    佳期接過紙巾,流著眼淚,卻努力想要微笑:“謝謝你。”

    她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因為如果她傷心,那麽疼愛她的人,會比她更難過。

    她一定要過得幸福,不管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都要幸福。

    她答應過他,一定要讓自己幸福。

    幸福。

    《佳期如夢》番外之黑社會

    鍾瑞峰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將煙頭彈出車窗外,輕描淡寫的說:“哥,後頭有雷子。”

    麥定洛埋頭看報紙,完全無動於衷。那是一部紅色捷達,他早留意到了,跟了有大半個鍾頭,從他們出機場,就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上高架,它就上高架,他們超車,它也超車。他們減速,它也減速。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張前誌取下墨鏡,往上頭哈口氣擦得鋥亮,然後舉起來,眯起眼睛看著鏡片反光出捷達的倒影:“他們怎麽就越來越不長進了,看看人家香港皇家警察,還曉得隔半個鍾頭換輛車再跟,他們倒好,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合著怕咱們看不出來啊。”

    “甩掉他們還用得著上立交?你開的是不是大奔啊?想當年你拿北京吉普就能27分鍾跑完二環。”張前誌連連搖頭:“老九,你老了,不中用了啊,怪不得你的宋曉穎成天跟你吵架。”

    鍾瑞峰笑罵:“x你媽!”

    麥定洛終於抬起頭來,瞟了鍾瑞峰一眼,鍾瑞峰從後視鏡裏看到他的目光,心裏直發毛,趕緊認錯:“哥,我錯了,我這臭嘴就是他媽管不住。”

    麥定洛一手扯開領帶,一手翻看晚報的社會版新聞,隨口問:“說吧,你們手下那幫人又幹了什麽好事?”

    張前誌與鍾瑞峰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張前誌開口:“哥,我們真的沒幹啥,你走的這大半個月,大夥兒老實著呢,都跟貓冬似的,誰也沒惹事生非。就連那幫東北孫子踩過界,老十三都隻請他們喝了頓茶,好說好商量,大家握手言歡,真的。”

    麥定洛還是心不在蔫,埋頭看報:“那後頭的人民警察為什麽特意來接我下飛機?”

    “他們閑唄,”張前誌

    討好的笑:“再說你今天迴來,就咱們接機,多單調多沒勁,有他們就熱鬧多了。”

    麥定洛依舊埋頭於報紙中:“珠寶城的持槍搶劫怎麽迴事?”

    “是兩個新疆佬,耍單幫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磨磨蹭蹭最後還打死一保安,搞出那麽大動靜。不過溜得挺快的,早跑出十萬八千裏外去了。”張前誌嘻嘻一笑:“這不忙得滿城的條子跟孫子似的,進城出城國道高速火車站碼頭機場,全設了卡子。我猜後頭那雷子就是因為最近這風聲,所以照例來探探咱們的動靜。”

    下了高速車流密集,紅色捷達跟蹤就不能亦步亦趨了。鍾瑞峰又有意使壞,時快時慢,超車時欲超不超,憑著他的技術,將那紅色捷達弄得進退不得。張前誌吃吃的笑:“這雷子一準剛出窩的雛,真他媽初生牛犢,敢跟咱們老九開的車,他也不打聽打聽去,咱們老九十八歲就號稱飆王,這全城的大馬路上,就沒一個人敢超老九開的車。”

    轉彎應該減速的時候鍾瑞峰卻突然加速,等捷達也加速,鍾瑞峰卻猛然壓速,捷達一時沒把握住,跟得太近了,鍾瑞峰忽然吹了聲口哨:“是個妞兒!”

    張前誌也瞧見了:“真是個妞兒,可惜瞧不清臉。喲,今天對咱們挺好的呀,連女警都給咱們安排上了。”

    麥定洛終於抬起頭來,瞥了一眼反光鏡,就這麽一眼,突然嘴角一沉,將手中的報紙狠狠摔下:“逼停它。”

    “啥?”鍾瑞峰一時沒反應過來:“哥你說啥?”

    張前誌見麥定洛眼角輕跳,這是他生氣到了極點的表現,趕緊對鍾瑞峰重複麥定洛的話:“哥叫你把那車給逼得停下。”

    鍾瑞峰也察覺麥定洛正在盛怒中,不敢再吱聲,一腳踩下油門,速度直加而起,等捷達剛剛加速追上來,便一腳踩下刹車,奔馳車身在馬路上劃出大半個弧線,整個打橫,將後頭的捷達逼得刹車不及,最後在尖銳的急刹聲中,仍直直衝向奔馳。

    鍾瑞峰卻喃喃低數:“五,四,三,二,一!”

    刹車聲越來越近,在最後咫尺之間,捷達堪堪停止了滑行,硬生生停滯不前。後頭的車全在緊急刹車,一刹那隻聽到此起彼伏的刹車聲。而隔著車窗玻璃,猶可以看見一雙黑亮如點漆的眼眸,有幾分驚惶失措。

    鍾瑞峰與張前誌突然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麥定洛打開車門,張前誌趕緊跟下去,張瑞峰罵了一句娘,也跟了下去。麥定洛不由分說拉

    開捷達車門,如同老鷹抓小雞,一把就將那女人拎出了駕駛室。半邊車道上早塞成了一條長龍,所有的車全在按著喇叭,震天響的鳴笛聲中,麥定洛狠狠盯著那張嬌柔的麵龐。

    過了半晌,他終於問出一句話,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心靜氣:“你在幹什麽?”

    “你放手,”她竟然比他更平心靜氣:“再不放手我告你性騷擾。”

    他的嘴角繃得緊緊的,聲線如滲了冰:“你是我老婆。”

    “前妻。”

    事隔多年他仍隻想一把掐死麵前這個女人,聲音裏透出連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陰狠:“那你跟著你前夫幹嘛?”

    “你不讓我看小嘉,我不跟你跟著誰?”

    他冷笑:“我他媽就不讓你看兒子。”

    她揚手就欲扇,被他輕輕一扭,雙手就被牢牢的固定,風吹起她的長發,紛亂糾結,絲絲拂在他臉上,四周汽車喇叭按得轟轟烈烈,有沉不住氣的司機已經破口大罵。鍾瑞峰囂張的傲然環顧:“誰?誰?再敢吱一聲我聽聽!”司機們被他的樣子嚇倒,一時噤若寒蟬。那樣嘈雜紛遝的聲音裏,麥定洛突然惡狠狠的吻下去,她的嘴唇仍然柔軟的不可思議,帶著蜜樣的芳香與清甜。在製服她激烈的掙紮過程中,他咬破她的唇,他近乎貪婪的舔吮著那腥甜,最後她卻不再動彈,麻木的放任他。

    他放開了她,冰冷的唇湊在她嫣紅的耳垂,刻意用了最粗鄙的字眼:“你陪我睡一次,我就讓你見小嘉一麵,怎麽樣?”

    她緊緊咬著牙。

    他恢複了平日的從容儒雅,衝她微笑:“好好考慮,趁我還沒改主意。”

    他扔下她揚長上車,剩了張前誌與鍾瑞峰麵麵相覷,最後鍾瑞峰對她擠出一個笑臉:“大嫂……”她的目光泠泠如浮著碎冰,他想,這女人到底還是有地方與麥定洛十分相似,比如這冷得直叫人哆嗦的眼神。張前誌趕緊改口:“小……小白姐,我們先走了啊。”

    上車之後張前誌與鍾瑞峰都像鉗子鉗住了嘴,半聲也不敢吱,麥定洛倒渾若無事,繼續看他的報紙。迴到別墅後,留在家裏的唐少波早安排人張羅了一大桌子的菜,麥定洛淡淡說句:“不餓”,就上樓洗澡去了。唐少波一臉茫然的問鍾瑞峰:“老九,哥這是咋啦?”

    鍾瑞峰苦愁眉臉:“英雄難過美人關,咱哥啥都好,就是太兒女情長。”

    唐少波問:“哥又想著江欣白了?”

    “這迴更糟,江欣白竟然開車跟在咱們後頭,這女人,膽賊大,害咱們還以為是條子呢。把哥給氣的啊,隻差沒掐死她。”

    “那怎麽不幹脆掐死了她,一了百了。”

    鍾瑞峰直翻白眼:“他舍得麽?”

    唐少波點頭:“他舍不得。”尋思了半晌:“要不咱們想想辦法。”

    “老十三,你少添亂了!”一直沒作聲的張前誌終於開腔:“上次過生日就是你出的餿主意,把江欣白騙到東方君悅的套房去,還說給他一個驚喜。結果呢?哥整整半個月沒露笑臉。”

    唐少波喃喃說:“這女人,心真是鐵打的。”

    麥定洛洗完澡出來,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拿起手機,看上頭有一個未接電話,號碼陌生,想了一想,撥迴去。對方剛剛喂了一聲,他拿毛巾的手突然停頓,江欣白卻說得極為簡短:“我答應。”

    他仿佛是剛才在密閉的芬蘭浴室裏蒸得太久,有一絲神思恍惚,脫口問:“你說什麽?”

    她以為他是故意,咬牙重複:“我說我答應你的條件,隻要你讓我看看小嘉。”

    他長久不作聲,她以為他反悔,於是急切起來:“麥定洛!你是不是男人?你到底說話算不算數?”

    他終於說:“今天晚上九點,東方君悅我的套房。”

    她隻顧追問:“我什麽時候能看小嘉?”

    他聲音裏透出笑:“今晚上你要是叫我滿意了,明天你就能看到兒子。”

    她咒罵:“麥定洛你這個混蛋!”

    “九點,你知道我從來不等人。”

    她把電話掛了,長久而空洞的忙音,響得人心裏空落落的,一分四十六秒,通話時間,他覺得悶,隨手撂下手機,推開窗子。

    花園裏種著大片英國玫瑰,開得正好,濃香馥鬱。

    他從抽屜裏翻出一包煙來,點上一枝,站在窗前才吸了兩口,唐少波正好進來看到了,說:“哥,這玩藝兒雖然不像白麵兒,但也傷身。”

    他不理他,唐少波也沒轍:“要不咱們晚上出去玩吧,老五念叨多少迴了,說等你迴來,大家一塊兒熱鬧熱鬧。天上人間新來的一批小姑娘,一個賽一個水靈。”

    “晚上我有事。”大麻的味道令人放鬆,他像是平和下來了,懶散而漫不經心:“你們去玩吧。”

    唐少波笑容可掬:“要不——晚上找個妞來陪陪

    你?”

    麥定洛終於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房門:“滾蛋!”

    唐少波悻悻的下樓去,張前誌在客廳看球賽,嘲笑他:“又碰了釘子了吧?”

    唐少波在嘴邊比了個抽煙的手勢,張前誌怔了一下,歎了口氣,說:“讓他抽吧,省得他心裏難受。都多少迴了,隻要江欣白出點什麽夭蛾子,他一準就抽上,那女人,禍水。”

    麥定洛到了酒店的房間之後,看了一次手表。

    八點五十。

    花瓶裏有大捧的雪白玫瑰,氣息香甜。

    他沒來由覺得頭痛,也許是飛機機艙裏悶得太久,然後剛才又抽多了大麻。

    出門之前他重新洗過澡,以免身上有大麻的味道。

    他還是不願意她知道一些事情,包括,他很想念她。

    電視裏選秀節目正緊張,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們哭成一團,因為要pk。怕自己離開,至於是否真的擔心旁人離開,那真是未知。可是他知道思念一個離開的人的滋味,很不好過。

    有人按門鈴,他以為是她,結果是客房服務。

    送進大捧的鮮花和香檳。因為他長期包住這間套房,服務生十分熟稔的問:“麥先生是否需要音樂?”

    他搖頭,隨手給了小費,又看了一次手表,八點五十五,還有五分鍾。

    他打開香檳,給自己倒上一杯。

    酒氣清涼。

    他想起那次自己生日,就在這套間裏,她被唐少波派人騙來,結果見到他,揚手就將整杯香檳潑在他臉上,然後轉身就走。

    脾氣還是那樣火爆,唇際不由露出一絲微笑,兒子就是像她,性子倔,脾氣大,恨不得一個月換兩個保姆,統統都拿那孩子沒轍。

    九點鍾,門鈴響起來,他起身開門,是她。

    她瘦了一點點,臉還是隻有巴掌大,穿著一襲長裙,長發全部綰起,露出光潔的額與頸。

    她頸中有絨絨的碎發,燈光下越發顯得頸間白膩如脂,他拚命抑住自己想要抱住她,狠狠親吻她頸窩的衝動。

    或許是真的太久沒有女人了。

    “坐。”

    他指了指沙發,她沒吭聲,反手拉下拉鏈,脫下裙子,然後是內衣。然後抬起烏沉沉的大眼睛看著他:“你喜歡哪裏,沙發?床上?”

    他壓抑著熊熊的怒火,慶幸沒帶槍出來

    ,不然自己沒準真會一槍殺了這女人。

    “要不要?”她肆無忌憚:“不要我就走了。”

    “江欣白,”他氣極反倒笑了:“你犯不著這樣,我告訴你,今天你讓我不痛快,明天你一樣見不著兒子。”

    她緊緊抿著嘴,過了片刻,終於踮起腳來,摟住他的脖子親吻他。

    他全身繃得緊緊的,隔著單薄的襯衣,他能明顯感覺到她滑膩的肌膚,曲線的起伏,還有那熟悉的體香。

    他覺得難過,隻有用這樣的方式,他才可以親近她。可是他舍不得不要,就是這樣可悲。

    她還在很努力的親吻他,挑逗般將手插進他的衣內,按在他的胸口。

    她的手很涼,他想起很久以前,冬天裏的時候,他去學校接她,替她暖手,就那樣捧著,替她細細的揉著,看雪白的指端,一點點泛起紅。

    他終於迴吻她,兩個人滾倒在地毯上,他動作激烈,像是要將她一口吞下去。

    她艱難的掙紮出一口氣來:“套子。”

    他在情欲裏完全蠻橫:“不!”

    她冷冷看著他,眼中又浮起那種寒冷的疏離,唇中隻鄙夷的吐出一個字:“髒。”

    這個字便如一把刀,生生的劈入他心頭,她嫌他!她嫌他髒!

    他的瞳孔在急劇的收縮,最後一絲理智也被徹底激怒:“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偏就讓你也髒一迴!”

    她反抗,激烈掙紮,但不是他的對手,她一直不吭聲,頭被重重的撞在茶幾柱子上,亦一聲不吭,隻是反抗著他的侵犯。地毯被她蹬得在身下起了褶,她抓傷了他的背,而他狠狠的咬傷了她。他試圖以疼痛來喚起她的迴應,但她死死的不肯發出任何聲音,哪怕是最低弱的一句呻吟。這種麻木刺激著他,令他更瘋狂的傷害她。

    最後一切都結束了,他在短暫的虛空裏有一絲恍惚,就像整個人的身心被徹底掏空。

    他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事。

    她額頭腫了一個包,肩上有他啃噬出的齒痕,那樣深,一圈青紫的痕跡。可是她根本不在乎,慢慢的撿起衣服,說:“你說話要算數,明天你叫人把小嘉送出來讓我看看。”

    他閉上眼睛,隻覺得疲倦極了,連聲音都透出深重的倦意:“你給我滾!”

    她穿好衣服走掉了。

    他在那裏躺了很久,才搖搖晃晃爬起來去洗澡。

    把她殘留的氣息,一點一點的洗去,再不留一絲一毫。

    花灑噴出的熱水澆在背上的傷口,引發細微的搐痛,他突然一拳狠狠捶在牆麵的瓷磚上,瓷磚哢喀一聲裂開微小的細紋,血順著拳頭往下滴,漸漸融入腳下的水流。並不覺得痛,因為身體裏有另一個地方,更椎心刺骨的疼痛著。

    “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隻愛你,youaremysuperstar……”唐少波一邊跟著車內d荒腔走調的哼唱,掛住倒檔一踩油門,幾乎斜穿半個街麵,將車子穩穩的倒停。

    副駕駛座上的小嘉拍手誇讚:“帥!”

    “來,十三叔抱。”

    剛剛抱了小嘉下車,忽然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對不起,這裏不能停車。”

    大清早的就遇見條子,真他媽的點背。

    他忍住往地下啐口水的衝動,大喇喇的瞥了她一眼,身材倒是真不壞,穿起製服胸是胸腰是腰,臉也漂亮,白裏透紅,整個人仿佛有一種明亮,像是一道光。看在這麽漂亮的份上他就不跟她一般見識了,懶洋洋指了指自己的車牌:“你自己看。”

    她認真的看了一眼,往罰單上填:“00013”

    “靠!”唐少波終於忍不住了:“妹妹,你新來的,耍我呢?”

    她停筆看了他一眼:“嘴巴放幹淨點,還抱著孩子呢,怎麽就沒一點當父親的責任感?”

    唐少波一手抱著小嘉,騰出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你認得我不?”

    她又認真的看了他一眼:“不認得。”

    “你哪個中隊的?不認得我也該認得我這車。”

    她又認真打量了一眼那部十分騷包的寶馬750,一百多萬的車,倒真是不便宜,可是寶馬就了不起啊?這大街上的奔馳寶馬海了去了,於是平心靜氣的告訴他:“這裏不讓停車,不管是什麽車都不讓停。除非你在執行公務,如果是執行公務的特殊情況,請出示證件。”

    這下唐少波相信她是真不認得了,於是坦言相告:“我是唐十三。”

    “你是唐十四也不行,不讓停就是不讓停,你再不開走,我就唿叫清障車拖走。”

    唐少波哭笑不得:“狠!今兒算你狠,妹妹,不過拖車之前,我建議你打個電話迴去問問你們隊長,告訴他我唐十三把車停這兒了,你看他怎麽說。”

    她寫完罰單,往車

    身上一拍:“記得到中隊去取車。”竟然真的毫不猶豫按對講機唿叫清障車。

    小嘉在他耳邊悄悄的說:“十三叔,這妞兒比你還帥!”

    “重色輕友的小混蛋!”唐少波揚起大手在小嘉屁股上作勢一拍,看看手表已經九點過五分,沒功夫再耽擱下去了,朝那女交警比了比中指,呲出一口白牙:“你丫給我等著。”

    抱了孩子進了大廈,搭電梯上樓,張前誌站在走道裏抽煙,看到他問:“怎麽才來?”

    “今兒不星期六嗎?堵車,你以為我跟老九似的,堵車也能四十分鍾就從城西跑到城東?”

    小嘉童音琅琅的嚷:“還有還有,我們遇上一個女交警開罰單,帥!把十三叔給噎得,真帥!”

    唐少波氣壞了:“賣友求榮,小壞蛋!”

    張前誌哈哈大笑:“老十三,還有交警開你的罰單,竟然還是一女警?我今兒算開了眼界了,哈哈哈,哈哈哈……”

    唐少波悻悻:“我連招牌都亮出來了,丫的就一菜鳥,東南西北都不認得。連我的名字都沒聽說過,也不知道她師傅怎麽教的。這迴我要不叫她認清楚我是誰,我就把這唐字倒過來寫。”

    “別胡扯了,進去吧,嫂子一直等著小嘉呢,你再不來,她又得跟哥吵起來了。”

    唐少波想想即將出現的場麵就頭痛,苦愁眉臉:“這倆人,怎麽和冤家似的。”

    其實屋子裏氣氛還是挺不錯的,江欣白安靜的坐在沙發裏,麥定洛則在窗前走來走去講手機,茶幾上放著大袋小袋的衣服玩具,想是江欣白買來的。

    “媽媽!”

    小嘉清亮的聲音穿透了整間屋子,撲入江欣白懷中,烏黑的大眼睛淚汪汪:“你怎麽老不迴家?”

    江欣白蹲那裏抱著孩子立刻就哭了,唐少波見勢不妙,馬上逃之夭夭。

    張前誌坐在安全通道的天台上抽煙,唐少波也走過去坐下來,接過他的煙,點上一枝。

    “嫂子這一哭,迴頭咱哥準又得受氣。”唐少波仰起頭來看天,這樣高,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到那純淨的藍,風唿唿的從耳畔刮過:“真他媽一物降一物,你說咱哥那樣的人,咋就拿這個女人沒轍?”

    “這就是偉大愛情唄。”張前誌輕描淡寫的說。

    “狗屁愛情,”唐少波發了狠:“我要遇上這麽個狠不得兇不得就拿她沒轍的女人,我就先掐死她,省得零零碎碎的

    受氣。”

    張前誌哧哧的笑:“真有那麽一天,我還看你還說不說出這種狠話。”

    “哎,你幫我想想,怎麽整整那個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丫頭?叫一幫人全到她轄區裏違章停車,我給她丫的停個大街小巷全滿。她不是會開罰單嗎?我叫她天天抄到手斷!”唐少波口沫橫飛,興奮的比劃:“要不每天早上劃她警車輪胎,讓她丫天天早上爬起來就得去補胎!再不然就叫一幫人,天天晚上堵她下班,嚇也嚇死她!”

    張前誌拿手捂住臉:“老十三,我不認得你,太丟份了,跟個毛丫頭一般見識。”

    等到中午大家下樓打算去餐廳的時候,隔著大馬路都能聽見唐少波的怒吼——那小丫頭片子真的把他的車給拖走了。

    張前誌拍著他的肩安慰他:“被這種眼都沒睜開的毛丫頭辣一下,不算啥,就當是豔遇。”

    “豔遇個屁!”唐少波咬牙切齒:“我要不整得她認得我是誰,我就不是唐十三!”

    “啊嚏!”

    小毛丫頭交警打了個噴嚏,不由自主揉了揉鼻子。同組的師兄不懷好意的笑:“卓卓,你行啊你,上班第一天,就將十三少的車給拖迴來了。”

    韓卓卓又打了個噴嚏,她的鼻子一到春秋就過敏,今天巡邏正好整條道上的梧桐全在飄絨,害得她涕淚交加,痛不欲生。再加上她拖迴的這牌號為13的寶馬車,一迴到中隊,整隊的師兄都慕名前來瞻仰她,個個誇她夠狠夠犀利。害她不停的拿著紙巾擦啊擦,都沒聽清人家在講什麽。

    一直到下班時分,她才有機會逮住同組的一位師姐,悄悄問:“那個唐十三是什麽人啊?”

    師姐倒也不動聲色:“十三少啊,什麽叫總瓢把子你知道不?”

    卓卓十分老實的反問:“港片裏那種?”

    “咱們整個城東就是他了。”師姐語氣輕鬆:“別那麽沒有靈活性,有時候辦起案子來,咱們還要和人家警民合作呢。”

    “阿嚏!”卓卓又打了一個噴嚏,握著紙巾頓時眼淚汪汪,師姐以為她害怕,連忙安慰她:“沒事沒事,迴頭請咱們趙隊給他打個電話,十三少其實人挺好的。”

    人——挺——好?

    打死她也不相信這三個字能跟那頭黑社會恐龍連起來!

    她含淚看了看手表,已經六點了,男朋友何誌融怎麽還不來接她下班?

    “你主宰,我崇拜,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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