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陳勝自得陳郡以來,善待民眾,甚得人心。陳郡父老,皆有推陳勝為王之意。於是數千民眾,聚於郡府,高唿“陳勝王”。陳勝聞外麵喧嘩,出來觀看。見此情景,急與眾人道:“陳勝有何德能,怎敢稱王號?”民中三老(古時教化之官)出言道:“將軍以身被甲執銳,伐無道、誅暴秦,複立楚之社稷,功宜為王也。”眾人亦道:“將軍興仁義之師,救萬民於水火之中。海內大眾,無不歡顏。論功論德,非將軍莫可以稱王也!”陳勝道:“事關重大,且容商議。”遂聚眾議之。文武皆言可以,唯張耳諫道:“秦主行為無道,破人國家,滅人社稷,絕人後世,罷百姓之力,盡百姓之財,故天下盡背之。將軍嗔目張膽,出萬死不顧一生之計,為天下除殘伐暴,故使天下仰目。今若始至陳地而自王之,乃是視天下為將軍之私也。為將軍之計,且勿稱王,急引兵而西進,遣人立六國之後為王,自樹為黨,為秦增敵。敵多則力分,我眾則力強。如此野無交兵,縣無守城,可直入關中,除誅暴秦。至時據鹹陽以令諸侯,而眾諸侯亡而得立,必服將軍之德。如此,則帝業成矣。如獨稱王於陳,恐失海內之願,使人心散泄。”陳勝未及出言,一人指張耳道:“張公此言有私矣!”張耳視之,乃譙城人朱房也,現任書記。張耳愕然道:“我何私之有?”朱房道:“張公是魏之舊臣,此天下鹹知也。然既投身為大楚之臣,當盡為臣者之道。若隻思複故國,不願出力助楚,非人臣之本。”張耳道:“七國之封,曆來已久,吾之所諫,不過欲集天下人之力共逐暴秦而已,如何不是人臣之本?”朱房道:“以足下之意,複立戰國,將以何約束?”張耳本欲再說,轉念一想,便默然落坐。身邊陳餘不服,起身朗聲道:“大將軍以德示於天下,天下安能背於將軍?”朱房道:“昔秦桓助宋桓複位,楚成助晉文樹國(此均春秋之事),何其至善,尚且難免沙場一戰。今陳公既非望族,而六國淵源又深,若得複立,難免不各懷異心,彼此觀望。此自樹強敵,不能禁也。”陳餘還要再辯,張耳以目視之,陳餘遂不複言。朱武亦落坐。吳廣奏道:“將軍托扶蘇、項燕之名舉事,終非長久之計。秦立千年,根深蒂固,非一日之功可除之。將軍為誅秦先驅,當號令天下,共濟大事。今已據陳、蘄之地,順天意,依民心,將軍應進位為王,率天下之眾,並伐暴秦!”陳勝從之。議論已畢,眾人散去。張耳私謂陳餘道:“我等初至,難以言服眾。吾觀陳涉,非明主也。你我且安然處之,不可犯大眾之意。”後人有詩歎陳勝道:“身非豪門無顯貴,不信天命徒執銳。侯王將相果有種,到頭一場空勞累。”

    於是眾人選取吉日,於陳縣之郊築建一壇,方圓數裏,分布五方:金、木、水、火、土也,各設旌(音京)旗儀仗,眾文武兩邊佇立。陳勝登壇,進受冠冕綬璽(綬:音受,係印符之絲帶;璽:音洗:帝王之印)。取張大其楚之意,稱國號為張楚。以陳縣為都,陳勝為張楚王,即陳王也。眾文武拜賀已畢,陳王降詔文武:封吳廣為大將軍,總督軍事;蔡賜為上柱國(柱國:楚官,職如宰相),總理行政:曹咎為大司馬,召騷為大司徒,孔鮒為尚書,武臣為左將軍,周文為右將軍。葛嬰出略九江,未能麵授,加封為前將軍,發文書令快馬傳遞。又遷宋留為陳縣令,令整頓兵馬,以圖伐秦之事。其餘各臣,亦擬功定爵。

    消息傳出,四方反秦軍聞之,皆遣使來賀。時陵縣人秦嘉仿陳王故事,與銍城人董緤(音謝)共舉事於東海(郡名,故城在山東郯城北),其勢亦甚為壯大。秦嘉見陳王如此,亦欲稱王。董緤勸道:“秦法甚酷,首事者若為秦敗,必見殺至坐族。公當緩之而行,視陳王利害而定後計,切勿行事在先。”秦嘉從之。使人到陳縣與張楚結好為盟,願奉陳王為尊。陳王大喜,遣使者以張楚官爵封之。一時間,天下紛紛效仿,皆以陳王為反秦之主。自是時,陳王勢力愈大。

    話分兩頭,卻說前時葛嬰奉陳勝之令,往南兵發九江。行至新陽(今安徽太和縣西),守軍城守(即守城)不降,葛嬰起兵攻打,數日拔之。呂臣謂葛嬰道:“昔王翦舊部多居於此,根基頗固,恐一時難定。不如且留末將鎮守,若敵人有變,我即遣兵彈壓,可免生患。”葛嬰然其言,留呂臣駐守新陽,自仍引軍東行。一路溯江而下,進兵甚為順利。大江兩岸,本屬故楚之地,民心向楚,聞陳王興楚伐暴,皆爭而應之。

    不日兵至東城(今安徽定遠縣東南,也有東城在江蘇和縣附近之說),與楚王後裔(音意:後代)襄(音香)疆相遇。葛嬰當年逃難時,與襄疆一見如故,交情甚厚,後因避亂離散,別有年餘。今複得見,大喜,與之道:“大將軍陳涉興楚伐秦,早欲尋楚王之嗣(音四:子孫或繼承之意)以立,今若得以見君,其心必喜也。”便欲立襄疆為楚王。裨將召平,廣陵(今江蘇揚州)人氏,素來忠厚,因葛嬰勸道:“此大事也,宜先稟明大將軍,審其意方可行之。切勿輕率。”葛嬰道:“吾與大將軍至交,知其心思。迎立楚王,本是大將軍之意。”遂不待陳勝之命,擅自擁立襄疆為楚王。及陳勝稱王陳都,送來文書,內有張楚王字樣,葛嬰始知陳勝已稱王,甚為悔之,遂與召平商議。召平道:“陳王即位,應天順民,將軍宜早斬襄疆,以示謝罪。將軍與陳王交厚,量王必赦之。”葛嬰見事已至此,隻得立斬襄疆,遣使將首級送往陳縣謝罪。

    卻說陳王方進王位,聞得襄疆又立一王,甚是不悅,本欲興兵問罪。待葛嬰送襄疆首級至,陳王始覺心寬,欲迴書安撫。卻有司過胡武,因與葛嬰有隙,趁機諫陳王道:“葛嬰自恃(音是:倚仗)勇力,無上下禮節,常有不臣之心。立襄疆之事,必是葛嬰存心與大王爭功,欲使大王失民心於楚而有意如此。若不然,迎立楚王,此非俾將可以為之,怎敢不稟大王而擅自行事!今既已背叛大王,足見其居心,請大王治其罪過。”陳王道:“葛嬰隨寡人起兵大澤,軍功赫赫,雖有過失,卻也獻冒王之首示罪,怎可降罪?我量其無反我之心。”胡武道:“葛嬰因見大王民心所向,度時機未至,故不敢公然與大王為敵。今若縱之,養成勢力,必成心腹大患。”陳王聞之有理,乃道:“葛嬰勇冠三軍,恐難力擒。”胡武道:“臣有一計,除葛嬰易如反掌。”陳王問道:“計安出?”胡武道:“大王可先發一詔,赦其罪,居舊職,以安其心。待事稍定,再發一詔,稱秦兵來犯,征葛嬰迴陳都議事。至時,大王假設一宴接風,櫥中多伏刀手,於席間擒之,兵不刃血,可除葛嬰。”陳王頷(音汗:點頭)首,遂依其策。

    葛嬰聞陳王免罪,笑謂諸將道:“我料陳王必不欺我也。”遂心安。過了些時日,又接得第二封書信,稱秦三川郡守李由發兵二十萬犯陳都,料非葛將軍不可敵也,務必火速歸來,助寡人退敵雲雲。葛嬰不知是計,遂留召平守於東城,自引周市、鄧宗並五百輕騎,星夜馳迴陳都。有侍者來迎,言陳王自在宴廳為葛嬰設酒接風。葛嬰聞之,趕至宴廳,與周市、鄧宗二將昂然而入。尚未就坐,忽刀斧手四下蜂湧而出,持械往葛嬰身上便砍。葛嬰措手不及,頓時被亂刀砍為肉泥。周市、鄧宗二人驚悚戰栗,跪拜於地。陳王轉出,扶二將起身道:“葛嬰謀反,擅自立王,此事自與汝二人無關。汝二人皆寡人心腹之將,無須驚懼。”乃令賜酒與二位將軍壓驚。二人惶惶飲盡,拜謝而出。周市謂鄧宗道:“葛嬰雖然不該自作主張,擅自立王,但既已殺之謝過,罪不當死也。陳王好聽饞言,猜忌功臣,吾等身危,當尋機早避之為上。”時吳廣、召騷巡視諸縣方歸,聞得葛嬰被殺,皆嗟歎不已。陳王既誅葛嬰,聞其部下言召平力阻葛嬰立王之事,讚道:“真忠臣也。”遂封召平為驍騎校尉,以葛嬰之軍盡屬,使攻廣陵。是為秦二世元年九月之事。內事以畢,陳王設朝商議西進之事。陳王道:“寡人自起兵大澤,已據有楚地,秦主雖才庸,然終將遣上將來伐。與其任他侵擾,不如我先反客為主。寡人欲舉傾國之兵以西進。未知諸眾之意。”大司馬曹咎出班奏道:“張楚初立,國事尚待大王主劃,不宜輕出。大王可遣一將領兵往取三川。三川郡地處西進要道,有滎陽、成皋(今河南滎陽縣汜水鎮,古為東西戰略要地,又稱虎牢關或武牢關。皋音搞)之險,若可得之,進則秦門洞開,退可倚為屏障。願大王早圖之。”陳王道:“先生之言是也。何人願當此重任?”言方畢,班內一人答道:“臣雖不才,願提一旅之師,取下三川,為大王開西進之門。”陳王視之,乃大將軍吳廣也。陳王大喜道:“此任非吳叔不可以當此重任。”當下降詔,許吳廣假為王號,稱吳王,引軍十萬,兵發三川郡。吳廣領詔去訖(音氣)。周市出班奏道:“大王雄才偉略,龍形虎步,既已擁兵五十萬眾,如何隻言獨取關中。今海內民眾雖有心隨大王建功立業,卻大多為官兵力壓,未敢促舉,其地父老尚在苦難之中。大王何不遣兵四下撫定,以解百姓倒懸之危。臣乃魏人,素識地理,願引一軍伐魏,除暴安良,解救民眾。魏土若定,燕、越必應,秦勢孤矣,舉手可滅。”陳王道:“寡人亦有此意。”鄧宗亦越班奏道:“臣自隨大王,寸功未立,深感不安。今因葛嬰謀反,取九江之事已被擱置。臣願意引一支人馬,往南力攻取九江。若大王不棄,當效犬馬之勞。”陳王大悅,遂遷鄧宗為平南將軍,代葛嬰之職,仍出略九江;遷周市為征北將軍,北伐魏地(戰國時魏地分為兩塊:一是山西一帶,稱西魏;一是山東、河南、安徽交界一帶,稱東魏。此處指東魏)。二將相視而笑,急急引兵而去。

    吳廣受封假王,調得十萬兵馬,令部將張謙領五千騎兵為先鋒,自與副將田藏、李歸居後,取道往滎陽進發。田藏,陳縣人;李歸,蘄縣人,皆為新收之部。

    卻說滎陽乃是三川治所,西與成皋遙相唿應,扼住四方要道,地勢險惡,易守難攻,素為河南兵馬重鎮,由三川郡守李由鎮守。李由乃李斯長子,少學儒家,不足其誌,遂師從王翦,習刀馬弓箭及用兵之法,以故文武雙全,乃秦國名將也。聞得探馬報反軍來犯,遂提兵五萬,前來迎戰,令部將張平引五千人馬為先軍。張平一軍正行間,與張謙相遇,便揮軍來廝殺。陳軍勢大,張平抵擋不住,敗退十餘裏。李由接著,本欲交戰,天色已晚,雙方收兵。吳廣隨後兵到,與張謙會合。張謙將軍情告之,吳廣甚喜,大賞張謙,謂眾將道:“待明日我親會李由。”

    次日,兩軍會戰,各自布成陣勢。吳廣持鐵槍,騎白馬,全身慣帶,來觀敵軍:左有田藏,右有李歸,各執刀槍,兩邊護衛。秦軍陣中,擂鼓已罷,門旗分開,三將全身披掛,立於陣前,中央李由,左邊張平,右邊秦運。李由當先出馬,於陣上來迴馳騁,專搦(音諾:挑逗)敵人首領決戰。吳廣怒道:“此人自恃其勇,但視我楚將如無人,我必親殺之!”遂綽槍欲親自來戰,身後一人叫道:“不勞吳王親出,待末將斬了李由,為張楚建首功。”言畢,挺槍驟馬而出。吳廣視之,乃偏將王均也。李由見有人出戰,便縱馬舞刀來迎。戰不十合,李由大喝一聲,刀落處,王均翻身落於馬下。田藏、李歸二馬並出,雙戰李由。李由麵無懼色,揮刀接戰。戰約四十餘合,秦軍將士見李由精神倍長,越戰越勇,便一齊出馬,混殺而來。田、李二將抵擋不住,各自撥馬敗歸本陣。李由揮刀衝殺過來,陳兵大亂,敗退二十餘裏。李由殺了一陣,自收兵紮下營寨。

    吳廣待官兵退後,收攏人馬,亦安營歇兵。清點傷亡,折卻了二成軍士,吳廣心裏甚是煩悶,遂坐於帳中,獨自尋思破敵之計。田藏入帳,獻計道:“李由勇猛無比,不能力敵,不如乘著夜間去劫敵營,可以巧勝。以末將所料,敵兵初戰大捷,自以兵強,必驕而不備。若出奇兵勝之,敵可敗,恥可雪。”吳廣大喜道:“此計甚妙!”乃從其計,傳令即時造飯,夜間劫營。

    卻說李由得勝歸營,眾將來賀。李由道:“賊兵初敗,未可大意也。今夜所有將卒,當和甲而睡,小心防範,當心賊兵前來劫營。”乃令增派探馬,夜探陳軍營寨。

    是夜,月色微明,吳廣依田藏之計,出兵來劫李由軍營:使張謙引五千軍在前,吳廣自領軍在後,李歸引一軍作接應,留田藏守寨。人馬未發,早有伏路小軍往秦軍營中報予李由。李由急分兵埋伏,令張平伏於營左,秦運伏於營右,自引一軍往半路伏擊。又於中軍帳旁埋伏下五百弓弩手,務必要射死吳廣。分撥已定,靜待陳兵兵至。

    且說陳將張謙領輕騎在前,看看已到了秦營,見並無防備,便撥開鹿角,一聲呐喊,殺入中軍大帳。進到軍中,但見營中空空蕩蕩,人馬稀少。張謙知情中計,急撥馬便走。隻聞一聲炮響,四麵火光大起,喊殺震天,想要退兵,已是晚了。隻聽得一陣梆子響過,弓弩手齊出,亂箭四下射來,張謙周身盡著,落馬而死。五千騎兵,多覆於坑壑(音賀,深溝)之內。

    吳廣引軍在後,將近寨門,火光已起,一支人馬從右麵殺至,為首之人,正是秦將張平。陳軍不防,被衝為兩段。吳廣大驚,急令手下迎戰,形勢不利,傷亡頗多。忽聞眾軍發喊,秦將秦運又引一軍到。吳廣不敢再戰,奪路而逃。正行間,前麵火把齊明,一軍一字排開,為首一將,正是李由,橫刀大叫道:“賊將早降!”吳廣迴顧身後,隻有十餘騎相隨,其餘兵馬因黑暗無辨,皆被衝散。吳廣料不能敵,長歎道:“不想我吳叔死於此地!”正欲拔劍自刎,忽見李由後軍騷亂,一軍殺到,衝開敵陣。吳廣視之,卻是部將李歸:因天黑錯道,故而遲至,不想因此救了吳廣。李歸縱馬高唿道:“吳王速走,由吾斷後。”吳廣大喜,趁機拍馬衝出重圍。李歸且戰且退,漸離了大陣。這邊田藏聞得敗兵之報,引軍出寨接應,救得吳廣迴營。李由追了數裏,見陳兵入營,隻得收迴兵來,惜歎道:“險些拿到賊首!”

    吳廣迴到營中,計點傷亡,折了張謙並左右將佐二十餘人,更兼失卻銳氣,頗感悲傷。其時天已大明,方欲遣使迴陳都乞求援軍,忽小軍報說有兩支人馬由南麵而來。吳廣出營來看,卻是兩名壯士引兵相投:一為陽城人鄧說(古時說為人名時讀悅),一為銍城人伍徐,各自帶領著不少民兵。兩處人馬會合,共計三萬餘眾。吳廣大喜,與二人道:“幸有二公出兵,此乃天助我也。”便喚眾將入帳道:“我有一計,可以反敗為勝。”眾將問計,吳廣道:“李由連勝兩陣,傷了我許多將卒,必驕而輕敵,以為我軍大創。今鄧、伍二公來投,秦兵尚未盡知矣。我可假作敗績,引兵自退,待他來趕時,我於半道伏擊,可出奇致勝。”眾將皆稱妙計,吳廣遂令撥營退兵。

    李由兩戰大勝,果然得意,乃設酒與眾將慶功。正飲間,探馬入帳來報道:“賊兵已退,隻餘空營矣。”李由大喜,急令備馬,欲來追殺。秦運諫道:“唯恐有詐。”李由道:“賊兵皆山野草寇,何知用計!況我殲敵數萬,餘者多傷。今宜乘勝追殺,生擒吳賊,可使後者不敢再來也!”遂不聽秦運之言,親引大軍,隨後來趕。約行二十裏,望見陳軍後隊。李由傳令道:“眾軍當努力向前,有生擒吳賊者,朝中必有重賞!”眾軍聞之,齊聲呐喊,掩殺而來。吳廣在軍中,正等秦軍來趕,乃傳令鳴響號炮,陳軍皆返身相迎。兩軍交戰,正混殺作一團,忽喊聲大作,山穀中兩支伏兵殺出,左邊鄧說,右邊伍徐,兩處皆是生力軍,銳不可擋,秦兵頓時被衝得七零八落。李由驚唿道:“賊兵何來如此之眾。”欲退兵時,已經來不及了。鄧說當先殺到,秦運挺槍敵住。正交戰間,伍徐又至,張平拍馬截住廝殺。吳廣遠遠望見,便拈(音年,第一聲:拿著)弓一箭,往秦運射去,正中麵門,落馬而死。張平大驚,被鄧說一刀砍翻。李由見二將已死,不敢戀戰,急奪路而走,從騎皆陷。

    走不數裏,殺聲大作,伏兵又起,田藏、李歸各引一軍出,趁亂截殺一陣。李由死戰得脫,馳迴營中,欲收兵再戰。陳軍隨後殺到,喊聲震天,勢不可擋。李由堅守不住,隻得棄寨而走,直退迴滎陽城中,方得定喘。吳廣大勝,殲敵萬餘。休息一日,收拾人馬,直到城下叫陣。李由見銳氣已挫,不敢再戰,令軍卒堅守不出。陳軍四麵圍定,吳廣傳令攻城,奈何滎陽城高牆厚,城上滾木擂石打下,反折了不少士兵。陳軍不得進,乃退兵數裏下寨。吳廣慶功已畢,令快馬迴陳都報捷。

    李由兵敗,無力再戰,又不見朝中有援兵來,甚為著急。隻得一麵令守軍加強戒備,保滎陽不失;一麵連連發文書往鹹陽告急,隻望朝中能早日派兵增援。戰報到了朝中,雖為趙高所匿,但李斯畢竟是一國之相,耳目眾多,怎會不聞關外戰事。終是兒子姓命重要,由不得皇帝輕薄,隻得厚顏往見秦二世。

    秦二世聞奏,半信半疑,乃令使者下去察之。不數日,使者東歸,迴稟道:“草寇陳勝反叛於蘄地,已據陳、蘄諸縣,勢及荊、楚。賊勢甚眾,今從陳賊反秦者已達三、四十萬,官軍望風而靡,望陛下早圖之。”秦二世大怒道:“天下太平,何言反叛。”遂令立斬使者以治其罪。別遣他人再察。又歸,皆道;“陛下勿憂,如叔孫公之言,陳、蘄作亂者,皆雞鳴狗盜之輩,已為郡守縣令悉數平定,不足為憂矣。”秦二世大悅,重賞使者。又責李斯道:“卿乃三公之首,怎可出言惑眾。不念爾年老居功,必定重罪治之。汝可退下,休要複來。”李斯羞愧而出,私自言道:“若立撫蘇,怎有此辱!”正是:早知今日落魄窮,何必當初作孽多。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楚漢英烈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文刃月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文刃月生並收藏楚漢英烈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