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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輝走到林邊,揮手打開結界,見霧中青衣嫋嫋,果然是容雪,連忙迎出詢問:“出什麽事了,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容雪伸手相請:“邊走邊說!”和容輝並肩慢走,稍整思緒,待走出迷霧,才正色開口:“淩霄答應嫁給你!”


    “答應?”容輝一驚,又問一遍:“真的答應?這也能答應?”


    “是真的!”容雪點了點頭,正色解釋:“隻要她答應,我們就有苦主。有苦主,我們就可以上燕京告禦狀。此事關乎朝廷體統,治國綱要,帝君斷然不會坐視。‘春申靈君’是朝廷授的仙爵,就得按朝廷的體統辦事。他要是沒有朝廷撐腰,也不過是個占山為王的散修。”


    容輝一想也是,精神一振,順著話說:“與其我們上燕京告禦狀,和他撕破臉對著幹,不如讓禦史彈劾他。我們來個移花接木,坐享其成。”


    “移花接木,坐享其成?”容雪沒聽明白,睜大眼睛問:“哥,你有什麽好主意嗎?”


    容輝微笑吩咐:“把銀絲軟劍拿出來!”漫步林中,緩緩敘說:“我救過嶽麓山朱芯姑娘的性命,朱家是儒林世家,出過兩位帝師,門生弟子,遍布天下。他家每代人中,都有人中進士,可說是一方權臣,和朝廷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拿過銀絲軟劍,隨手留下一道印記,正色囑咐:“你持此劍,走一趟長沙府,把她還給朱芯小姐,順便提一提我的處境。”


    “好!”容雪欣然接過軟劍,又問容輝:“朱家會為我們得罪‘春申靈君’嗎?”


    “談不上得罪不得罪,要說得罪,早得罪了個底掉!”容輝微笑解釋:“一個是諸侯,一個是權臣,雙方本來就是死敵。我們請朱家幫忙,也是幫他們,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你再順便上衡山逛逛,沒準王掌門還能教你幾招‘衡山劍法’!”


    “算了吧,免得捎上衡山派,讓黃家記恨!”容雪抿嘴輕笑:“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一品堂’。”兩人一拍即合,縱身騰起,直奔山南小城。


    石萬鑫頭戴**貂絨折簷帽,穿了身琥珀絲織的直裰。容輝在“冰宮”大堂中碰到他,隻說有急事要派容雪去“長沙府”跑一趟。石萬鑫依言照辦,一邊安排侍女聯通法陣,一邊讓人準備吃食點心,又問容輝:“二爺,還有什麽其它事情沒有。”


    “有!”容輝點頭答應,將石萬鑫請到一邊,悄聲囑咐:“你讓人打探一下光州‘春申靈君府’的事,黃家有幾房人,各是什麽關係。包括小妾、親家、有頭臉的丫鬟、管事、甚至私自養的外室。能多詳細,就多詳細,聽清楚沒有。”


    “府中人丁,相互關係,**秘密。”石萬鑫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點了點頭,試探著問容輝:“二爺,您是不是參加錦衣衛了。”


    “哼!”容輝看向北麵冰窗,咧嘴冷笑:“別小看‘一品堂’,她可比錦衣衛還厲害!”


    石萬鑫嚇得一陣哆嗦,連聲應承:“是是是……我這就去安排。”


    容輝點了點頭,走迴櫃台前囑咐容雪:“這法陣還得半晌調試,你不如先迴去跟爹娘道個別,要是瀟娟、瀟月想去,帶上也行。再把我們山上特產的‘明前’,我帶迴去的蜀繭、紙箋各拿一些,當見麵禮。”


    容雪一想也是,從善如流:“那哥,我先迴去了。”轉身走出冰宮,直出東門。縱身騰起,飛往山中。


    容輝目送妹妹出門,迴頭見石萬鑫從樓上下來,又問起收購‘一品堂’份子的事:“增發股本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哎――”石萬鑫長歎一聲,伸手請容輝進後院,邊走邊說:“增發股本,要南京戶部的批文。我們沒有路子,事情不好辦呐。現在南指大跌,本來是個機會。可朝廷正在打仗,怎麽會來管這些閑事。隻有等戰事過去,朝廷閑下來,再想辦法了。到時候那南京戶部衙門就是座‘鐵牢關’,我也要用‘金剛鑽’給它砸開。”


    兩人走出後門,門外是座小花園。菊花叢中,山石參差,亭簷鶴立,是個鬧中取靜的去處。容輝也知道這種事沒熟人打招唿辦不來,想到‘春申靈君’,心裏愛又恨,不由長歎一聲。


    他伸手請向石亭,繼續詢問:“我這一衛人馬上要配軍械,你看看怎麽個配法,花多少錢合適。”


    石萬鑫眼睛一亮,請容輝在石桌前坐下。見桌上有隻青花瓷壺,摸上去壺水尚溫,於是親自倒了兩杯清茶。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緩緩咽下。茶水下肚,計上心頭,仔細解釋:“兵器和盔甲兩樣是最基本的,也是最貴的。山上有六百萬兩黃金儲備,我看把每個人的裝備控製在兩百兩以內,比較合適。這樣五千人,就不超過一百萬兩。我馬上把‘一品堂’的東西列個單子出來,送到隔壁去,讓陸將軍一件一件地看。等定下最好的,我們在一件件地斟酌價格,這個辦法怎麽樣?”


    “兩百兩?兩百兩能買什麽?”容輝聽得直翻白眼,仰身靠上欄杆,又好氣又好笑:“再大的家業,由五千人均攤,也微不足道啊。”


    石萬鑫心思轉過,給容輝出主意:“當時開設‘靈山金號’時,四家各出了二十萬兩黃金當本錢,我們有六百萬兩儲蓄,他們也少不到哪去,不如讓三位親家也放點血?”


    “算了吧!”容輝仰望藍天,搖頭謝絕:“我們還有個進項,他們現在沒了朝廷,可就指望這點積蓄養老咯!”又問石萬鑫:“我要娶陳家姑娘過門,你看花多少錢合適。”


    “啊?”石萬鑫先是一驚,連忙站起身拱手道賀:“恭喜恭喜!”略作盤算,正色迴答:“當年陳國主娶二姑娘,可是花了五百萬兩。二爺今娶其妹,總不能低於這個數字吧!依在下愚見,六百萬兩比較合適。”


    “五百萬兩白銀,當時折合黃金四十萬兩。現在兩個,就是八十萬兩……”容輝一陣頭疼,靠著欄杆仰天長歎:“天哪,誰要是肯用八十萬兩黃金娶我。我立刻嫁給他,當場洞房!”石萬鑫深有同感,連連點頭。


    容輝和石萬鑫商量了半晌開支,待容雪和瀟月過來,親自送兩人升空。出“一品堂”時,已是巳正時分。他順路去了校場,見營外空地上,見將士們正盤坐調息,於是招來陸大海商量:“你現在是正規軍的‘指揮使’,在兵部是有備案的。要是還像以前一樣,什麽事都親力親為,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下麵的人,安排得怎麽樣?”


    陸大海卸了盔甲,隻披了件棉布坎肩。聽容輝問起,點頭讚同:“這幾年來,倒是瞧出了一批不錯的。二爺你說,要配置哪些人,我也好對號入座。”


    容輝點了點頭,略作思忖,邊走邊說:“你是正三品的‘指揮使’,下麵還得配兩個‘指揮使同知’,一個管訓練,一個管勤務,各秩從三品。下麵還有八大‘指揮金事’,什麽管糧餉的,管夥食的,管軍械的,管馬匹的,管醫治的,管押運的,管哨探的……各秩正四品銜,你自己看著安排吧。還有正千夫,負千夫。百夫,鎮撫。甚至是旗手,負旗手。”


    “領命!”陸大海點頭擔保:“這些都有人可以勝任,那軍械……”


    “這個我正在安排。下午,石萬鑫就會開清單給你,你自己挑。”容輝想起兩百兩黃金的配置,心裏直翻白眼,隻好囑咐:“我大清早去西北邊的馬場轉了一圈,見那些馬培育地不錯,都快成靈獸了。再繁育個三四代,沒準也是日行萬裏的寶馬神駒。你們要多少,一人一匹,湊活著用吧!”


    “是,可是我們這裏用不上騎兵。”陸大海正色解釋:“我們這裏山多水多,這靈馬沒那踏雲逐燕的本事,就派不上多大用場。我還是要兩百匹拉車算了。還有,聽說這馬不是一般人能調教的。要想更進一層,就得請專門的禦獸師來馴。”


    “這真是貨比貨要丟,人比人要死啊!”容輝一陣頭疼,腦中靈光閃過,一拍大腿說:“就那麽幾個人,照管那麽多戰馬,的確看不過來。這樣,把戰馬分派到將士們家裏,和有那些屯田的軍戶手中。一戶一匹,就算送給他們了。我再去給他們謀個育馬的方子,讓他們精心照養,自己配種。也當一項考察,養好了有賞。等育出了有靈性小駒,我們再收上來,集中馴養。這樣一網撒下去,總能撈上幾條小魚兒吧!”


    陸大海眼睛發亮,連連讚同:“這個辦法好!”兩人一拍即合,邊說邊往營房走。木屋土牆之間,又商量起細節。


    容輝安排下巡防的事,隨眼見將士們住的是茅頂木屋,睡的是薄被板床,既陰暗,又潮濕,不由感慨:“將士們也不容易啊!”又問陸大海:“你的指揮使衙門修的那麽漂亮,怎麽隻給弟兄們弄這麽一窩棚!”


    “這不是剛剛開始嗎?”陸大海滿臉愧色,連忙辯解:“我準備等秋收以後,田莊上的人閑下來,再蓋磚瓦房。再說,您隻說讓我招人發餉,不也沒給我這筆款子嗎?”


    “我……”容輝抬起手恨不得扇他一下,憤憤地說:“‘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你沒讀過書,你不懂。咱堂堂一修仙者,還成天給你管這些芝麻綠豆?你們這麽多人,自己看著辦吧!”想了想,又問陸大海:“咱這弟兄們,家裏都還有人嗎?”


    陸大海心裏一陣哆嗦,連忙解釋:“弟兄們多是附近農戶出生,當時也有地痞無賴,和殷實人家的子弟,想來當兵吃糧。我怕麻煩,沒敢要。”


    “本該如此,心性浮躁的,受不住這番造化。”容輝點頭讚同,邊走邊說:“這樣,每個弟兄家裏免五畝靈田的賦稅。不足五畝者,補齊五畝。以後隻要是在這衛裏當兵吃糧的,就給他家免五畝靈田的稅。將士們三年一考,三年內功法沒精進,或者趕不上大多數人的,就發迴家種田納糧。再每隔十天,給將士們放一天假,讓他們迴去辦自己的終生大事。”


    “五五二十五……”陸大海略作盤算,大概是七十頃靈田,連忙拱手道謝:“多謝真人體諒,將士們可就盼著這三樣規矩!”抬起頭看了看日時,又勸容輝:“這時候不早了,您該迴去吃飯了!”


    “怎麽,連頓飯都不留嗎?”容輝擺手微笑:“我中午就在這裏吃!順便瞧瞧,大夥吃的,是不是二品靈米。”


    正午時分,眾人在中軍帳下吃飯。陸大海把擬好的人選一一喊進帳來,指給容輝認:“這是燕翔,燕同知。”“這是周錦,周同知。”……容輝看見不少親戚,分外滿意。勉勵之餘,還點撥眾人修煉,一頓飯吃到未時才散。


    陸大海率眾將官送走容輝後,立刻召眾人到帳下訓話:“真人又是賜田,又是給假的,待咱們不薄啊!大夥以後就多上點心,聽見沒有!”


    眾將官拱手迴答:“聽見了!”


    “還有!”陸大海接著說:“真人剛才為建營房的事敲打我了,‘畜馬乘者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這是《大學》裏麵的話,我能不懂?下一句就是‘與其有聚斂之臣,不如有盜臣’!也就是說,大夥以後都收斂著點,知不知道?”


    周錦微愣,眨了眨眼,試探著問:“真人的意思是,讓我們去偷?”


    “放屁!”陸大海張口就罵,抖著手沉聲訓斥:“竊鉤者盜,竊國者諸侯,竊人心者神佛。就是偷,就是搶,也要偷出氣魄來,知不知道!找你們來,就是要提醒大家,真人就是真人,不是那麽容易糊弄的,更不是我們可以打馬虎眼的。以後多花心思琢磨,琢磨,知道嗎?真人還指望著我們五千多人教化百姓,可別幹出些讓真人下不來台麵的事,知道嗎?”


    “知道了!”眾人嚇了一跳,恍然大悟。反思之餘,齊齊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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