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丟失純情
小陸子走後，藍內心有說不出的滋味，似失落感，又不似。可能隻不過是一種心理習慣被打破之後需要重新適應新的習慣，在這淡如流水的光陰裏，人最容易短暫地迷失。她並沒有消失，甚至沒有走遠，可是她卻與曾經的她不再相象。一個結了婚的女人，隨後會成為媽媽，大腹便便，接著聽到產房裏嬰兒的啼哭，從此，她坐在一堆散發著屎尿味的布片中，盡一個母親的責任。對，她開始有責任，純如水一樣的心呢？她該忘記自己的少女純情，但她心開始有婆婆媽媽的牽掛，她可以當著一些人的麵毫無顧忌地現出奶頭哺育孩子。
藍坐在辦公桌前，深深地埋著頭，無力在紙上圈畫著。秋天，隻在一瞬的時間便會匿影藏形，冬天又以陌生的微笑突如其來。
老蘇坐在藍的身後，他與藍除了工作任務時的隻言片語交流之外，辦公室裏隻有偶然響起的電話鈴會打破沉默。老蘇手中握著報紙，心不在焉地翻看，抖動，嘩嘩啦啦的紙張聲響，似乎在告訴藍不可忽視他的存在。他不時看看藍後背生硬倔強的輪廓，心裏默想，這家夥怎麽這麽木訥這麽頑固呢？好端端的一盤棋竟然行到此處投子認輸了。他目光中悲涼的氣息就是緣於即將來到的退休走人，這相當於他的人生不再有起伏，不再有更深刻的記載，隻被一串省略號代替。他想到生命化作灰燼的那天就會不寒而栗。他多想自己的願望會在一個人的身上繼續下去，他承認不該相信自己的直覺，可是，除了藍，還會有誰最符合他的要求？沒了。從此，他便成為別人眼裏的老朽，人走茶涼，這裏將不會有人為他準備一杯熱茶相候。
藍桌上的電話鈴突然響起，不論是找誰，講電話就是這間辦公室裏最有生趣的事情。
“喂，藍，怎麽這麽久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呀？你不會是那種勢利的男人吧，用不著我了，就不理不睬。你在忙什麽呢？”不問是誰，對方便直唿藍的名字。藍聽出來了，是心瀾。
“沒，沒忙什麽。”藍的手窩著護著話筒，小聲說著，不想打擾身後那個心事重重的老蘇。
“你怎麽說話這麽有氣無力的，發生什麽事了，身體又出問題了嗎？那來醫院吧，這迴知道有個做醫生的朋友好處了吧。”心瀾的性格一點也不會變，說話不拐彎抹角，但也不會考慮對方的承受能力。
“說什麽呢，詛我吧。我好好的，你最近怎樣？”藍問。
“什麽怎樣？你是說我有沒有離婚吧？別讓我覺得你在惦記我喲，哥們。哈哈----”一串故作輕鬆的笑，藍不信她心裏的陰霾會這麽快散於無形。
“我惦記你幹嘛呀，你都孩子他媽了。”藍有口無心地胡亂對答。
“怎麽怎麽？覺得我是殘花敗柳了，勾不起你的興趣，是不？我告訴你，最近就有一個三中的男老師盯上我了，是同事介紹的，知道我的婚姻狀況，人家窮追猛打，到底是個搞體育的，還說要給我幸福呢？所以，你別以輕視的目光看孩子他媽一樣的女子。嗬嗬———”心瀾說著，自己抑製不住地笑了。
“這就好，快點把自己嫁了去，氣氣那個姓周的，他拿你當根草，可是別人卻拿你當件寶呢。”藍說。
“就是就是，我是誰呀，我是無往不勝的心瀾醫生。不好不好，同事叫我，有病人來了，我跟你說了，有時間來看我吧，拜拜。”心瀾掛了電話。
藍保持接聽電話的姿勢持續一分鍾左右，把電話放迴原處都會成一件大費周折的事了。藍心裏清楚，不僅是他，還有身後的老蘇同誌，還有曉峰書記，還有沈俊小姐，當然少不了那個孫二娘一般的俠女秦霞秦香蓮女士，大家都在折騰，製造著頹廢的空氣，不知道最終誰會幸免於難後站到陽光裏笑春風呢。
想到這裏，突然藍覺得一日三鬧的秦霞今天怎麽沒有出現呢？手上的表針已經指到她該出現的時間了。藍的目光瞅著窗外，廊道裏應該會有一串鏗鏘有力的腳步聲毫無征兆地突然響起來的，一聲砰的巨響，玻璃碎了。然後，象在千年之前的大理寺背誦訴狀一般，躺在滾釘板上一字不差地痛斥那個死了千年而被某人取而代之的陳世美的罪行。而今天盡然沒有了動靜。帶著守株待兔的心理，藍目不轉睛地目視窗外。
藍放下手上的電話，可電話鈴再次響起，藍心裏吃驚非小。鈴聲響了幾個迴合，藍才接起電話，老蘇盯著藍看。
“是小毛嗎？媽媽身體不舒服，也很想你，你怎麽這麽久沒有迴來看我和你爸了。”小毛是藍的小名，這通電話是藍的母親打來。
藍心裏一拎，聽母親的聲音確實很低弱。藍忙問，“媽，您哪兒不舒服，那還是我迴來看看你吧。”
母親說：“我想去你那裏，好好把身體查查。我已經來鎮上車站了，你爸陪我去，隻是到了之後，你能來接我們嗎？”
藍說：“好的，城市裏的醫療條件好，您就來吧。路上小心一點呀。”
藍是個大孝子，母親拉扯他長大，受了多大罪，藍知道。藍放下電話。心裏盤算起來，這去車站接母親要用單位的車，單位的車子調度要通過蘇主任的。打死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求老蘇幫忙的。隻能請曉峰書記安排，畢竟他現在還是單位的一把手，可以直接要車。藍起身時，老蘇開腔了。
“藍，是要用車吧，你母親來了，單位派車是理所應當的，就那輛奧的吧，那是我們單位最豪華的車了。”老蘇主動獻上殷勤，這是藍想不到的，他一直想老蘇肯定仇恨地想把自己嚼成碎片，這幾天的對峙倒顯得自己小肚雞腸了。
藍說：“這怎麽可以呢，那是單位裏最好的車子，還是普桑吧，可以了。”
“那怎麽行，開什麽玩笑，你母親來看你，你這個做兒子的理應讓她老人家風風光光的。再說，有這個條件，書記最近很少用車，就這麽定了。”老蘇放下手中的報紙，端起茶杯走到藍的麵前。他這麽走過來，藍感覺到有種壓迫感隨之逼過來。
蘇主任這幾日臉上的陰冷怪嚇人的，如何冰釋前嫌的呢？藍無從覺察。顧不了那麽多了，趕緊迴宿舍收拾屋子吧，小陸子這麽一走，房間裏亂作一團。藍向老蘇告辭，老蘇爽快地說，去吧，忙你自己的事吧。
老蘇臉上表情轉為溫和為那般？藍下樓時心裏還在犯嘀咕。幸許是他想明白了，凡事不可強人所難，如此，剛好有一個台階下，何必鬧得大家不歡而散呢？
老蘇精神一振，他重又看到希望之光。天賜的良機，隻要曉以得害，說服藍的母親這麽一個農村婦人沒什麽難度。農村人給老蘇的感覺就是貪圖小利與見利忘義，老蘇心裏有譜。而且女兒玉珍又不是歪瓜劣棗，好比是鳳凰跳到糠籮裏，這分明是賠本賺吆喝。但等老人家發話，藍不低頭屈從都不行。這事怎麽就這麽巧呢？突然峰迴路轉，老蘇心血流暢多了。
呷一口茶，味覺全部恢複功能，這茶香入心入肺，讓他神清氣爽，老蘇不自覺嘴角顯出詭異的笑，嗯哼哼-----
小陸子走後，藍內心有說不出的滋味，似失落感，又不似。可能隻不過是一種心理習慣被打破之後需要重新適應新的習慣，在這淡如流水的光陰裏，人最容易短暫地迷失。她並沒有消失，甚至沒有走遠，可是她卻與曾經的她不再相象。一個結了婚的女人，隨後會成為媽媽，大腹便便，接著聽到產房裏嬰兒的啼哭，從此，她坐在一堆散發著屎尿味的布片中，盡一個母親的責任。對，她開始有責任，純如水一樣的心呢？她該忘記自己的少女純情，但她心開始有婆婆媽媽的牽掛，她可以當著一些人的麵毫無顧忌地現出奶頭哺育孩子。
藍坐在辦公桌前，深深地埋著頭，無力在紙上圈畫著。秋天，隻在一瞬的時間便會匿影藏形，冬天又以陌生的微笑突如其來。
老蘇坐在藍的身後，他與藍除了工作任務時的隻言片語交流之外，辦公室裏隻有偶然響起的電話鈴會打破沉默。老蘇手中握著報紙，心不在焉地翻看，抖動，嘩嘩啦啦的紙張聲響，似乎在告訴藍不可忽視他的存在。他不時看看藍後背生硬倔強的輪廓，心裏默想，這家夥怎麽這麽木訥這麽頑固呢？好端端的一盤棋竟然行到此處投子認輸了。他目光中悲涼的氣息就是緣於即將來到的退休走人，這相當於他的人生不再有起伏，不再有更深刻的記載，隻被一串省略號代替。他想到生命化作灰燼的那天就會不寒而栗。他多想自己的願望會在一個人的身上繼續下去，他承認不該相信自己的直覺，可是，除了藍，還會有誰最符合他的要求？沒了。從此，他便成為別人眼裏的老朽，人走茶涼，這裏將不會有人為他準備一杯熱茶相候。
藍桌上的電話鈴突然響起，不論是找誰，講電話就是這間辦公室裏最有生趣的事情。
“喂，藍，怎麽這麽久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呀？你不會是那種勢利的男人吧，用不著我了，就不理不睬。你在忙什麽呢？”不問是誰，對方便直唿藍的名字。藍聽出來了，是心瀾。
“沒，沒忙什麽。”藍的手窩著護著話筒，小聲說著，不想打擾身後那個心事重重的老蘇。
“你怎麽說話這麽有氣無力的，發生什麽事了，身體又出問題了嗎？那來醫院吧，這迴知道有個做醫生的朋友好處了吧。”心瀾的性格一點也不會變，說話不拐彎抹角，但也不會考慮對方的承受能力。
“說什麽呢，詛我吧。我好好的，你最近怎樣？”藍問。
“什麽怎樣？你是說我有沒有離婚吧？別讓我覺得你在惦記我喲，哥們。哈哈----”一串故作輕鬆的笑，藍不信她心裏的陰霾會這麽快散於無形。
“我惦記你幹嘛呀，你都孩子他媽了。”藍有口無心地胡亂對答。
“怎麽怎麽？覺得我是殘花敗柳了，勾不起你的興趣，是不？我告訴你，最近就有一個三中的男老師盯上我了，是同事介紹的，知道我的婚姻狀況，人家窮追猛打，到底是個搞體育的，還說要給我幸福呢？所以，你別以輕視的目光看孩子他媽一樣的女子。嗬嗬———”心瀾說著，自己抑製不住地笑了。
“這就好，快點把自己嫁了去，氣氣那個姓周的，他拿你當根草，可是別人卻拿你當件寶呢。”藍說。
“就是就是，我是誰呀，我是無往不勝的心瀾醫生。不好不好，同事叫我，有病人來了，我跟你說了，有時間來看我吧，拜拜。”心瀾掛了電話。
藍保持接聽電話的姿勢持續一分鍾左右，把電話放迴原處都會成一件大費周折的事了。藍心裏清楚，不僅是他，還有身後的老蘇同誌，還有曉峰書記，還有沈俊小姐，當然少不了那個孫二娘一般的俠女秦霞秦香蓮女士，大家都在折騰，製造著頹廢的空氣，不知道最終誰會幸免於難後站到陽光裏笑春風呢。
想到這裏，突然藍覺得一日三鬧的秦霞今天怎麽沒有出現呢？手上的表針已經指到她該出現的時間了。藍的目光瞅著窗外，廊道裏應該會有一串鏗鏘有力的腳步聲毫無征兆地突然響起來的，一聲砰的巨響，玻璃碎了。然後，象在千年之前的大理寺背誦訴狀一般，躺在滾釘板上一字不差地痛斥那個死了千年而被某人取而代之的陳世美的罪行。而今天盡然沒有了動靜。帶著守株待兔的心理，藍目不轉睛地目視窗外。
藍放下手上的電話，可電話鈴再次響起，藍心裏吃驚非小。鈴聲響了幾個迴合，藍才接起電話，老蘇盯著藍看。
“是小毛嗎？媽媽身體不舒服，也很想你，你怎麽這麽久沒有迴來看我和你爸了。”小毛是藍的小名，這通電話是藍的母親打來。
藍心裏一拎，聽母親的聲音確實很低弱。藍忙問，“媽，您哪兒不舒服，那還是我迴來看看你吧。”
母親說：“我想去你那裏，好好把身體查查。我已經來鎮上車站了，你爸陪我去，隻是到了之後，你能來接我們嗎？”
藍說：“好的，城市裏的醫療條件好，您就來吧。路上小心一點呀。”
藍是個大孝子，母親拉扯他長大，受了多大罪，藍知道。藍放下電話。心裏盤算起來，這去車站接母親要用單位的車，單位的車子調度要通過蘇主任的。打死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求老蘇幫忙的。隻能請曉峰書記安排，畢竟他現在還是單位的一把手，可以直接要車。藍起身時，老蘇開腔了。
“藍，是要用車吧，你母親來了，單位派車是理所應當的，就那輛奧的吧，那是我們單位最豪華的車了。”老蘇主動獻上殷勤，這是藍想不到的，他一直想老蘇肯定仇恨地想把自己嚼成碎片，這幾天的對峙倒顯得自己小肚雞腸了。
藍說：“這怎麽可以呢，那是單位裏最好的車子，還是普桑吧，可以了。”
“那怎麽行，開什麽玩笑，你母親來看你，你這個做兒子的理應讓她老人家風風光光的。再說，有這個條件，書記最近很少用車，就這麽定了。”老蘇放下手中的報紙，端起茶杯走到藍的麵前。他這麽走過來，藍感覺到有種壓迫感隨之逼過來。
蘇主任這幾日臉上的陰冷怪嚇人的，如何冰釋前嫌的呢？藍無從覺察。顧不了那麽多了，趕緊迴宿舍收拾屋子吧，小陸子這麽一走，房間裏亂作一團。藍向老蘇告辭，老蘇爽快地說，去吧，忙你自己的事吧。
老蘇臉上表情轉為溫和為那般？藍下樓時心裏還在犯嘀咕。幸許是他想明白了，凡事不可強人所難，如此，剛好有一個台階下，何必鬧得大家不歡而散呢？
老蘇精神一振，他重又看到希望之光。天賜的良機，隻要曉以得害，說服藍的母親這麽一個農村婦人沒什麽難度。農村人給老蘇的感覺就是貪圖小利與見利忘義，老蘇心裏有譜。而且女兒玉珍又不是歪瓜劣棗，好比是鳳凰跳到糠籮裏，這分明是賠本賺吆喝。但等老人家發話，藍不低頭屈從都不行。這事怎麽就這麽巧呢？突然峰迴路轉，老蘇心血流暢多了。
呷一口茶，味覺全部恢複功能，這茶香入心入肺，讓他神清氣爽，老蘇不自覺嘴角顯出詭異的笑，嗯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