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機關政治
咯咯咯，心瀾一陣清脆的笑，藍也笑了。不會忘記心瀾婚姻中的不幸，藍希望心瀾從不幸中走出來，還原生命快樂自由的本色。沒有哪個女人在走出婚姻圍絆時可以做到勇敢無畏，出入自如的。即使她從來沒有愛過那個男人，那麽婚姻曆程也等同於用青春去豪賭了一迴，輸了感情，輸了時間，能不百潰穿心就很幸運的了。為勝利大逃亡所表現出的並不在意樣子，也隻不過是掩飾那顆破碎以又可憐的心。聽到心瀾的笑聲，藍會想到心瀾內心並未休止的疼，或多或少心生憐意。
佛祖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紅樓中的寶哥哥一副憐香惜玉的菩薩心腸，也許轉世成現今的藍了。見不得女人受傷，看不得女人流淚。
藍側過頭，那隻鳥還在枝頭上歡快跳躍，它今天何故如此的快樂？陽光明媚，枝頭墨綠色的葉子浸滿了朦朧的情義，碧綠了藍的心情。
藍的眼有點累，闔上，沉沉睡去。
心瀾再次迴到病房中，藍睡熟了。心瀾躡手躡腳地走到藍的床邊，為藍換好吊瓶，藍嘴角還留有孩童般清純的笑意，在心瀾眼裏，這樣的笑如同窗外的陽光一樣幹淨純澈到讓人非常想靠近觸摸。心瀾坐下，安靜地看藍，順著藍嘴角的笑，進入到藍的內心，想把藍內心的秘密一一看明白。很久，心瀾才滿足地起身，她感覺到自己臉紅的發燙，心突突地亂跳。她想到什麽？或者她真的進入到藍的心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心瀾匆匆離開病房。
藍醒來，陽光在窗外構置一幕溫暖安詳的窗景。該是黃昏時分。
病房裏多出五六個人，蘇主任坐在藍的床頭，他皺曲的眉頭有不堪其重的感覺。有位年輕女子乖乖地侍立於蘇主任的身旁。其它的幾個人看模樣是鄉下來的，操著外地難懂的口音，他們整理好另一病床鋪，一個老太太被七手八腳地扶上病床。
蘇主任見藍醒來，突然轉憂為喜。這種轉變對於他來說非常的嫻熟。一個總把機關看作機關重重的人，一個對機關政治了然於心的人，這點伎倆隻不過是雕蟲之技耳。蘇主任臉上堆積的笑有點誇張，藍突然想到妓女臉上虛偽的笑，笑得脂粉簌簌而下的尷尬。而且在單位裏，蘇主任還有一個綽號，蘇公公。在唱戲的舞台上，公公也應該著脂粉的，藍心裏止不住的樂，幾乎要在臉上暴露出來。
“藍，我又來了。”語氣之和緩切切，態度之和藹親親，讓藍心裏一陣酸且腥的翻騰。
藍說：“讓您費心了，蘇主任，我這一病，辦公室的工作可吃緊了，有勞大家分擔了。”蘇主任說：“你也不要叫我蘇主任了，就叫我老蘇吧。吃什麽緊呀，我已經要退了，管不了那許多了。”
藍說：“這樣快呀。”說到底也是共事一場的同事，蘇主任說退下來了，雖說對這個世故鑽營的人感覺平平，可是藍心裏有點不自在。不是惺惺相惜，好象是帶著某種同情的感覺。他苦苦算計一生，是否真的得到他所想得到的東西，如今退下來，又是否會留有遺憾呢？
藍的好奇心複萌，研究人的心理對他寫小說是有幫助的，可是他又不便這麽直白地去問蘇主任。
藍試著坐起身子，蘇主任趕忙把藍又摁到床上躺下。
蘇主任說：“哎喲，你就不要動了，我來看看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把我的女兒介紹給你認識，我把她安排在經營處工作了，做計劃預算。我以前跟你說過，人走茶涼，現在想想，單位裏沒有一個可以靠得住的人。你小子重情重義，我很看好。也隻有你讓我放心。我這個女兒老實本分，我怕等我走了，她在單位會受人欺負，平時你看不出，我們這個機關可複雜了。不過，有你在，我心裏總算有點兒底，首先你是書記跟前的紅人，如果你照顧到我的女兒的話，別人大概不敢排斥她。我可就有這麽一個女兒。”
蘇主任拽了一下身邊的女子，“別愣著呀，這就是我常在你麵前提及的藍秘書，大才子，前途不可估量。藍，這是我女兒，玉珍。她比你小，涉世不深，我離開單位之後，就把她托付給你了。”
順便，藍瞅了一眼蘇主任身邊的玉珍，麵貌清秀，表情單純。
此時，藍如墜雲裏霧裏一般，感覺到蘇主任說的有些太玄乎了，不想辯白。倘真如蘇主任所言的兇險，那在機關工作的人豈不人人自危，還是個工作的地方嗎？所謂托付，藍非常自然想到三國中劉備於白帝城托孤，可是自己既非諸葛也無諸葛的才德。突然覺得有無比沉重的壓力落在雙肩。
藍說：“老蘇，有點聳人聽聞了吧？雖然我不懂機關政治，但至少還沒有到打擊抱負泛濫猖獗的地步吧。你這麽一說，坐機關豈不同於做牢房了。”
蘇主任搖晃著頭，大有知音難覓之憾。“哎，你有所不知，這些年你也無需知道。你是書記一手提撥上來的，擺明了是書記身邊的紅人，誰會瞎了眼往你身上撞呢？機關的那些人都是牆倒眾人推、落井下石的主。我時時感覺到身處風口刀尖上，不然我又怎麽會委屈自己求到你的門下？”
藍說：“我隻不過是一個小秘書，蘇主任，論玩手腕，我不行，我也不想摻和到那種無聊的爭鬥中。”
蘇主任說：“你哪裏要玩手腕，你手上捧著尚方寶劍呢？朝中無人莫做官。唉，我知道你這人一慣與人無擾，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除了你的才能，還得靠你的運氣，你與書記投緣呀。不過你也不要忘了未雨綢繆，否則……”
“蘇主任，大家各做各的事，何必把關係搞得那樣緊張呢？”藍非常厭倦談這類事情。站在蘇主任身邊的玉珍此時正望顧左右，對於她父親所言，顯得不屑一聽。在她偶然扭頭之際，藍看到她鬆散編在腦後粗粗的獨辮子，看著這辮子藍斷定玉珍是一個安守本分的女子。她現在的這副表情未曾被蘇主任所覺察，否則豈能饒過。藍看著有點兒的閃神。
蘇主任說：“年輕人，你是不在其中不知其險呀。有朝一日，當你也成了一個人物的時候，你會發現麻煩不是你自找的，而是別人為你設計的。你現在身處秘書職位，又是書記的紅人，尚且沒人把你列為爭取或打擊的對象。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曉峰書記不在機關了，你的位置岌岌可危了。所以，你現在需要站穩腳跟，為自己謀劃謀劃了，相信我所說的都是良言。”
藍說：“越說越嚴重了，老蘇，我還是個病人，別這樣嚇唬我，否則等我病好了，我也不敢再機關了，還是迴家種我的向畝薄田吧。”
玉珍被藍的話逗樂了，手捂著嘴巴。蘇主任瞪了一眼，他覺得在與藍大談機關政治時不應當有人在一旁不合時宜地笑。
蘇主任說：“退讓，那是懦夫的行為。我要是有你這種想法早該退隱一百次了。我坐在主任的位置是靠我的老資格，說句心裏話，我在書記心目中的地位都不及你小子一個零頭，我心裏跟明鏡似的。”
蘇主任不無痛苦地拍著胸口。“這迴我走後，說什麽我也要把你扶上主任的位置。你要知道這對你對我都很難很難。你的資曆太淺，又沒有人脈基礎。不過，我會上下活動，別看我老了，要走了，我與上麵的領導還有些關係，平時他們從我手上走的一些小費什麽的，我都一一記在冊了，就憑這個，他們也會給我一點薄麵。所以你放心，這個主任，就是你的了。怎麽樣，你小子年紀輕輕就坐上主任的寶座，我這叫扶上馬再送你一程。”
咯咯咯，心瀾一陣清脆的笑，藍也笑了。不會忘記心瀾婚姻中的不幸，藍希望心瀾從不幸中走出來，還原生命快樂自由的本色。沒有哪個女人在走出婚姻圍絆時可以做到勇敢無畏，出入自如的。即使她從來沒有愛過那個男人，那麽婚姻曆程也等同於用青春去豪賭了一迴，輸了感情，輸了時間，能不百潰穿心就很幸運的了。為勝利大逃亡所表現出的並不在意樣子，也隻不過是掩飾那顆破碎以又可憐的心。聽到心瀾的笑聲，藍會想到心瀾內心並未休止的疼，或多或少心生憐意。
佛祖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紅樓中的寶哥哥一副憐香惜玉的菩薩心腸，也許轉世成現今的藍了。見不得女人受傷，看不得女人流淚。
藍側過頭，那隻鳥還在枝頭上歡快跳躍，它今天何故如此的快樂？陽光明媚，枝頭墨綠色的葉子浸滿了朦朧的情義，碧綠了藍的心情。
藍的眼有點累，闔上，沉沉睡去。
心瀾再次迴到病房中，藍睡熟了。心瀾躡手躡腳地走到藍的床邊，為藍換好吊瓶，藍嘴角還留有孩童般清純的笑意，在心瀾眼裏，這樣的笑如同窗外的陽光一樣幹淨純澈到讓人非常想靠近觸摸。心瀾坐下，安靜地看藍，順著藍嘴角的笑，進入到藍的內心，想把藍內心的秘密一一看明白。很久，心瀾才滿足地起身，她感覺到自己臉紅的發燙，心突突地亂跳。她想到什麽？或者她真的進入到藍的心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心瀾匆匆離開病房。
藍醒來，陽光在窗外構置一幕溫暖安詳的窗景。該是黃昏時分。
病房裏多出五六個人，蘇主任坐在藍的床頭，他皺曲的眉頭有不堪其重的感覺。有位年輕女子乖乖地侍立於蘇主任的身旁。其它的幾個人看模樣是鄉下來的，操著外地難懂的口音，他們整理好另一病床鋪，一個老太太被七手八腳地扶上病床。
蘇主任見藍醒來，突然轉憂為喜。這種轉變對於他來說非常的嫻熟。一個總把機關看作機關重重的人，一個對機關政治了然於心的人，這點伎倆隻不過是雕蟲之技耳。蘇主任臉上堆積的笑有點誇張，藍突然想到妓女臉上虛偽的笑，笑得脂粉簌簌而下的尷尬。而且在單位裏，蘇主任還有一個綽號，蘇公公。在唱戲的舞台上，公公也應該著脂粉的，藍心裏止不住的樂，幾乎要在臉上暴露出來。
“藍，我又來了。”語氣之和緩切切，態度之和藹親親，讓藍心裏一陣酸且腥的翻騰。
藍說：“讓您費心了，蘇主任，我這一病，辦公室的工作可吃緊了，有勞大家分擔了。”蘇主任說：“你也不要叫我蘇主任了，就叫我老蘇吧。吃什麽緊呀，我已經要退了，管不了那許多了。”
藍說：“這樣快呀。”說到底也是共事一場的同事，蘇主任說退下來了，雖說對這個世故鑽營的人感覺平平，可是藍心裏有點不自在。不是惺惺相惜，好象是帶著某種同情的感覺。他苦苦算計一生，是否真的得到他所想得到的東西，如今退下來，又是否會留有遺憾呢？
藍的好奇心複萌，研究人的心理對他寫小說是有幫助的，可是他又不便這麽直白地去問蘇主任。
藍試著坐起身子，蘇主任趕忙把藍又摁到床上躺下。
蘇主任說：“哎喲，你就不要動了，我來看看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把我的女兒介紹給你認識，我把她安排在經營處工作了，做計劃預算。我以前跟你說過，人走茶涼，現在想想，單位裏沒有一個可以靠得住的人。你小子重情重義，我很看好。也隻有你讓我放心。我這個女兒老實本分，我怕等我走了，她在單位會受人欺負，平時你看不出，我們這個機關可複雜了。不過，有你在，我心裏總算有點兒底，首先你是書記跟前的紅人，如果你照顧到我的女兒的話，別人大概不敢排斥她。我可就有這麽一個女兒。”
蘇主任拽了一下身邊的女子，“別愣著呀，這就是我常在你麵前提及的藍秘書，大才子，前途不可估量。藍，這是我女兒，玉珍。她比你小，涉世不深，我離開單位之後，就把她托付給你了。”
順便，藍瞅了一眼蘇主任身邊的玉珍，麵貌清秀，表情單純。
此時，藍如墜雲裏霧裏一般，感覺到蘇主任說的有些太玄乎了，不想辯白。倘真如蘇主任所言的兇險，那在機關工作的人豈不人人自危，還是個工作的地方嗎？所謂托付，藍非常自然想到三國中劉備於白帝城托孤，可是自己既非諸葛也無諸葛的才德。突然覺得有無比沉重的壓力落在雙肩。
藍說：“老蘇，有點聳人聽聞了吧？雖然我不懂機關政治，但至少還沒有到打擊抱負泛濫猖獗的地步吧。你這麽一說，坐機關豈不同於做牢房了。”
蘇主任搖晃著頭，大有知音難覓之憾。“哎，你有所不知，這些年你也無需知道。你是書記一手提撥上來的，擺明了是書記身邊的紅人，誰會瞎了眼往你身上撞呢？機關的那些人都是牆倒眾人推、落井下石的主。我時時感覺到身處風口刀尖上，不然我又怎麽會委屈自己求到你的門下？”
藍說：“我隻不過是一個小秘書，蘇主任，論玩手腕，我不行，我也不想摻和到那種無聊的爭鬥中。”
蘇主任說：“你哪裏要玩手腕，你手上捧著尚方寶劍呢？朝中無人莫做官。唉，我知道你這人一慣與人無擾，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除了你的才能，還得靠你的運氣，你與書記投緣呀。不過你也不要忘了未雨綢繆，否則……”
“蘇主任，大家各做各的事，何必把關係搞得那樣緊張呢？”藍非常厭倦談這類事情。站在蘇主任身邊的玉珍此時正望顧左右，對於她父親所言，顯得不屑一聽。在她偶然扭頭之際，藍看到她鬆散編在腦後粗粗的獨辮子，看著這辮子藍斷定玉珍是一個安守本分的女子。她現在的這副表情未曾被蘇主任所覺察，否則豈能饒過。藍看著有點兒的閃神。
蘇主任說：“年輕人，你是不在其中不知其險呀。有朝一日，當你也成了一個人物的時候，你會發現麻煩不是你自找的，而是別人為你設計的。你現在身處秘書職位，又是書記的紅人，尚且沒人把你列為爭取或打擊的對象。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曉峰書記不在機關了，你的位置岌岌可危了。所以，你現在需要站穩腳跟，為自己謀劃謀劃了，相信我所說的都是良言。”
藍說：“越說越嚴重了，老蘇，我還是個病人，別這樣嚇唬我，否則等我病好了，我也不敢再機關了，還是迴家種我的向畝薄田吧。”
玉珍被藍的話逗樂了，手捂著嘴巴。蘇主任瞪了一眼，他覺得在與藍大談機關政治時不應當有人在一旁不合時宜地笑。
蘇主任說：“退讓，那是懦夫的行為。我要是有你這種想法早該退隱一百次了。我坐在主任的位置是靠我的老資格，說句心裏話，我在書記心目中的地位都不及你小子一個零頭，我心裏跟明鏡似的。”
蘇主任不無痛苦地拍著胸口。“這迴我走後，說什麽我也要把你扶上主任的位置。你要知道這對你對我都很難很難。你的資曆太淺，又沒有人脈基礎。不過，我會上下活動，別看我老了，要走了，我與上麵的領導還有些關係，平時他們從我手上走的一些小費什麽的，我都一一記在冊了，就憑這個，他們也會給我一點薄麵。所以你放心，這個主任，就是你的了。怎麽樣，你小子年紀輕輕就坐上主任的寶座，我這叫扶上馬再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