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雷聲赫赫。


    暖城每到了這個季節,總是多雨水,總是,狂風夾雜著暴雨侵襲而來。


    皇宮酒店外,靠路邊停著的一輛車,車窗緊閉,隻是前窗的雨刷時不時的來迴滾動一下,刷開窗前的雨水。


    黑色的車窗玻璃內,隱約可見半點朦朧燈火。


    靳如墨坐在車內,翻閱著手中的文件。


    他看上去專心致誌,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全然被窗外的雨水打亂了。


    片刻後,他抬起手腕看了眼鍾點,問前座的司機:「怎麽還沒出來?」


    司機道:「不知道,應該快了,距離一個小時還差幾分鍾。」


    幾乎是司機話音剛落,靳如墨視線一偏,就看見從皇宮酒店的旋轉玻璃門處,走出來一個纖瘦的身影。


    「出來了。」司機也看見了,忙撐著傘下車,迎了過去。


    「小姐。」司機將傘罩過靳漫漫的頭頂,她用一件寬大的外衣將自己整個頭都包裹住了。


    車門打開,靳漫漫坐進來,汽車緩緩駛離皇宮酒店門口。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每一次王老闆有所需要,靳如墨都會親自送她過來。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算上今天這次,已經是第十次!


    汽車平穩的行駛在寬闊的道路上,靳如墨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轉過頭來看向她。


    靳漫漫縮在後座的角落裏,一件黑色的風衣,將她整個上半身都遮的嚴嚴實實。


    「怎麽了?」靳如墨開口,卻是皺著眉。


    他以為,報復會有快感。


    可為什麽,他一次都沒有過?


    從最開始到現在,他的心情一次比一次更加煩躁不安,一次比一次更加的難熬。


    「……」迴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靳如墨察覺不對,伸手來掀那件風衣,卻被靳漫漫死死的抓住了衣擺,不讓他掀。


    可她越是這樣,靳如墨便越是要掀開,看個究竟。


    男女力量懸殊,靳如墨隻稍微使勁一扯,便將那件風衣扯開,露出了靳漫漫的臉來。


    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狼狽。


    她的頭髮散開,很淩亂,臉上有明顯的傷口,上衣被撕裂,破爛不堪的掛在自己的身上,裏麵的內.衣清晰可見。


    暴露在空氣中的胳膊上,也布滿了淤痕。


    靳漫漫下意識的抬手去遮,卻被靳如墨直接擋開,他的手伸過來,直接捏住了她的下頜,讓她麵對著他。


    靳漫漫閉眼,臉上是一派視死如歸。


    「他打你了?」靳如墨的聲音沉冷。


    靳漫漫扯了扯嘴角,「沒有。」


    靳如墨的眉頭擰的更狠了,「沒有?你身上的傷哪來的?」


    「自己蹭的!」她道。


    「靳漫漫,你最好給我說實話!」靳如墨咬牙切齒。


    靳漫漫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眸子裏,不再似從前那般清亮,仿佛被誰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霧,除了迷茫,還是迷茫。除了傷痛,還是傷痛。


    「是我自己,磕的!」


    她看著他,眼神中,也不再似從前那般,猶如閃著星光。眼底隻剩下一片死灰惘然。


    靳如墨看著這樣子的靳漫漫,心中已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他狠狠的甩開她,胸腔裏像是積累了一大把的怨氣,冷沉的聲音對前麵的司機道:「迴去!」


    司機一愣,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他口中的迴去,是個什麽意思?


    因為,他確實是在往迴開的路上。


    好在,靳如墨又冷著聲音重複了一句:「迴皇宮酒店!」


    「是……是……」司機戰戰兢兢的在前方路口掉頭。


    靳漫漫有些慌了,「你要幹什麽?」


    「……」靳如墨的臉冷到了極點,麵無表情的盯著前方,卻是一個字也沒說。


    靳漫漫舔了舔幹裂的唇,「真的是我自己磕的……」


    靳如墨冷笑:「我以為送你過來,你至少會感到羞恥,可是看樣子,你倒是很享受?」


    靳漫漫狠狠的一怔:「……」


    她享受?


    這句話像是一把尖銳的利器,狠狠的紮進了她的心裏。


    她閉了閉眼睛,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化作言語飄出來,「是你送我來的!」


    第一次也是,之後的每一次,都是他親自送,親自等,親自接。


    靳漫漫又道:「是他老婆。」


    頓了頓又道:「是王太太打的!」


    「……」


    車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靳漫漫轉頭對司機道:「不用迴皇宮酒店了,他們早就已經離開。」


    司機唯唯諾諾,沒有靳如墨的命令,卻又不敢往迴掉頭,隻能慢悠悠的開著。


    最後,汽車還是開迴了靳家大院。


    靳漫漫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將自己遍體鱗傷的身子泡進去,淚水順著眼角不斷的滑下。


    她想,他說的對!


    她是犯賤的!


    即便他如此傷害自己,她痛苦的肝腸寸斷,可對他,依舊恨不起來。


    她甚至想,這都是她應有的報應!


    如果當初,不是她的父親弄死了他的爸媽,也許之後就不會有這些糾葛。


    熱氣蒸騰中,靳漫漫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她睜開眼睛,隻覺得從未有過的身心疲憊。


    今晚,是她最後一次陪王老闆。他們說好了,最後一次。


    隻是,靳如墨不知道罷了。


    而她也沒有想到,王太太會忽然找過來,這最後一次的毆打,讓她避開了王老闆的蹂躪,卻也讓她忽然明白了什麽。


    這世間,有太多的是非對錯,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如果所有可以重來,她寧願,當初沒有遇到靳如墨,一切也會重新洗牌,結局也會不一樣。


    她慢慢的伸手,拿過放在浴缸邊的水果刀,慢慢打開,割向自己的手腕……


    書房裏,瀰漫著一股濃重的煙味。


    一支煙抽完,又點燃一支,不知不覺間,菸灰缸裏已經堆滿了菸頭,而打開煙盒,裏麵已經空空如也。


    正要再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嗡嗡的震動聲,很擾人思緒。


    電話是他的一個心腹打來的,前陣子,他一直都在幫著調查當年靳如墨父母跟靳銘的事情。


    靳如墨隨手接通,「怎麽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靳如墨的神色在一點點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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