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城聽到歐陽璟的決定,有些擔憂的說道:“可是,你的傷才剛剛好了一些,若此時你又中了陷阱,該如何自保?”


    聞言,歐陽璟淡然一笑,他偏過頭看向柳傾城,見她姣好的麵上滿是擔憂的神色,他心中一暖,道:“傻瓜,上次我是因小溪被劫持之事已經坐實,我隻能將計就計隨沈慕飛迴去,與這次不同。”


    清朗的眸子裏倒映著柳傾城的麵容,他的目光變得越發柔和,聲音也變得柔軟:“這次為了你,為了小溪,我會小心的,不會讓上次的事情重演。”


    “可是,這畢竟是戰爭,你親自披掛上陣,就有可能會負傷的,那樣對你的傷口不利。”柳傾城還是不放心,她總覺得這次的約戰實在蹊蹺。


    一方麵,她是不相信依沈白衣的性子與立場,他會主動下戰書,而另一方麵,她隱隱覺得這次約戰的時間節點有幾分突兀與巧合,正巧是歐陽璟迴到軍營的第一天,若是沈白衣和沈慕飛一樣也受了歐陽驍之類人的蠱惑而設計誘騙歐陽璟以贖迴歐陽驍,那樣就太妙了。


    但歐陽璟卻心意已決,他態度很是堅定的說道:“這次是非常正規的戰爭方式,雙方都有彼此的軍隊所跟從,而不是憑一兩個人的力量就能輕易幹擾的,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見柳傾城的眉宇之間仍然有隱隱的擔憂無法散去,歐陽璟勸慰道:“再說了,此次約戰沈白衣倒頗有君子謙讓之風,由我們來約定交戰地點,你覺得他有多少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在我所指定的地點進行埋伏?”


    方才,柳傾城隻是快速瀏覽了一番戰書,並沒有仔細讀。


    聽到歐陽璟的這番話,她有些訝異的挑眉問道:“他下了戰書,卻讓你來指定交戰地點?”


    “嗯,正是如此。”歐陽璟點了點頭,輕笑著提筆蘸墨,開始給沈白衣寫迴信。


    柳傾城湊過去一看,發現歐陽璟果然是在給沈白衣迴信,寫明約戰的地點與時間,她感覺更加蹊蹺:“這件事情好生奇怪,難道你不這麽認為嗎?”


    歐陽璟奮筆疾書,很快就寫好了迴信,他將墨水吹幹,淡笑著看了一眼柳傾城,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傾城,你以前不是這樣不幹脆的人,若是按你以前直率的性子,肯定會支持我前去迎戰的,說不定還會非常強勢的表明自己也要出征的態度。”


    經他這一番提醒,柳傾城也留意到了自己的變化。隻是,她這番瞻前顧後並非沒有道理,她隻是在經曆過這麽多的風風雨雨之後,不想因一時的意氣用事而造成無法估量的後果。畢竟歐陽璟大傷初愈,不易再傷筋動骨。


    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歐陽璟,而後道:“許多事不是單憑一時意氣或者一腔熱血就能解決的,經過這麽多事,我也應該沉穩些,考慮清楚後果才能做決定。你不就是這種人嗎?為何這次卻要如此堅決的去冒險?”


    “身處戰爭的漩渦之中,每一次交鋒都充滿了風險,都會有人因此而送命,但是卻仍然有很多人都義無反顧。”


    歐陽璟轉而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歎了口氣,道:“我這次之所以同意,是堅信沈白衣並非如裴之渙一流,我相信他不是狂熱的戰爭之徒,所以我想借此機會能夠和他有一次溝通的機會。”


    “溝通有很多方式,你們可以書信往來,為什麽一定要在沙場上交鋒呢?”柳傾城略有些不解,她仍是不想讓歐陽璟在此時前去赴險。


    歐陽璟一時間也說不清原因,這畢竟是久來戰場的一種傳統,若是不應戰,那就會有損軍威,漲對方的氣勢。


    倘若按照柳傾城所說那樣書信來往,知道的人都道是堂堂正正的商量議和之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隻怕會被借機安上通敵叛國的罪名,這種伎倆雖然並不是每次都會奏效,但難免還是會授人把柄。


    這其中牽扯到許多政治和軍事上的立場與利益,歐陽璟也不能輕易觸犯,他隻是簡單的解釋了兩下,而後就去和高烈商量約在三天後的交戰事宜。


    柳傾城見他心意已決,知道自己再過多說也是無益,歐陽璟處在首領大將軍的位置上,有許多需要考量的事宜,她畢竟思考的不如他全麵一些,所以她也就不再堅持。


    見歐陽璟出了營帳,她百無聊賴便去找妙玲和歐陽溪打發時間,說起方才在歐陽溪離開後她威脅沈慕飛的事情,心情瞬間輕鬆了許多。


    妙玲聞言笑著拍了拍桌案,而後看向歐陽溪,道:“小溪,這個膽小怕事的傻王爺還曾放言要追求你,你是不是為了這些話才動了心,要去向你哥哥替他求情的?”


    她的本意隻是調侃兩句,但歐陽溪卻當了真。


    歐陽溪連忙搖頭,睜大了眼睛看著妙玲,手上也胡亂比劃著,希望對方不要誤解自己的意思。


    見她拚了力氣的比手畫腳,妙玲笑的更加放肆,她不無調侃的說道:“別狡辯了,你就是動心了嘛。不過我奉勸你一句,雖然他對你的確挺好,找來太醫及時為你祛毒,但他如此怕死,想來也不是什麽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不值得托付終身的。”


    聽她仍然在強行的把自己和沈慕飛歸結為那種曖昧的關係,歐陽溪生焦急的跺了跺腳,轉身向柳傾城投去了渴求的目光,希望她能出麵為自己辯解幾句,但她忘了有時柳傾城甚至比妙玲還要熱衷於調侃她。


    收到她的渴求目光,柳傾城笑著點了點頭,道:“妙玲說的對,沈慕飛這種膽小怕事卻又總是想任性囂張從小泡在蜜罐裏長大的男人,要想娶你做王妃,還是要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啊。”


    話音未落,營帳之中又爆發出一陣笑聲,妙玲笑彎了腰,而歐陽溪則羞紅了臉。


    望著她們輕鬆愉快的笑臉,柳傾城不想因自己的失落和沉思而破壞了如此美妙輕鬆的氛圍,但是她在心底還是不由得會擔心,她擔心三天後的交戰會是另一場不可預測的陷阱與騙局。


    盡管她信任沈白衣的人品,但是她卻不能保證沈白衣身邊都是同他一樣的人,她覺得這封來的時機如此巧合的戰書,一定是有所圖謀的。


    三天的時間飛逝而過,歐陽璟這幾日一直在親自訓練軍中的士兵積極備戰,盡管已經有一個月不曾帶兵作戰,但是他與手下將士的默契程度卻絲毫不減,雖然三天的備戰時間顯得有些倉促,但對於準備充足、默契極佳、軍心安穩的蒼夏來說,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困難,出征的人員都是抱著必勝的決心而去的。


    柳傾城放心不下,執意要跟隨歐陽璟前去戰場。


    到了三天後的約定時間,柳傾城一襲鎧甲出現在歐陽璟的麵前,颯爽英姿不禁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這等絕色的女人還有著過人的膽識,站在歐陽璟的身旁絲毫不遜於王爺本人,兩人並肩而立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歐陽璟知道無法勸服柳傾城跟隨自己征戰的決心,就像她無法動搖自己出戰的決心一樣,他也不再勸解,隻是不放心的叮囑道:“戰場非同兒戲,一旦發現危險,切莫猶豫,切莫心軟。”


    “你這已經是第十次囑咐同一句話了,我現在倒情願你變迴當初那個沉默寡言的歐陽璟。”柳傾城忍不住開口吐槽了一句,她拽了拽韁繩,讓自己的坐騎加快了速度,將歐陽璟落在了身後。


    歐陽璟縱馬追上,眉頭微蹙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嚴厲,但語氣之中卻能令人感受到他誠摯的關切之意:“若遇到危險,即便對方是你再相熟不過的人,也不要猶豫不決,該揮劍時就要利落幹脆。”


    聽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影射沈白衣,柳傾城點了點頭,偏頭看向歐陽璟認真地說道:“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也是一樣,我還是擔心此次交戰有蹊蹺,要格外小心些。”


    其實歐陽璟並不擔心這次的交戰,但柳傾城的叮嚀令他心中充滿暖意,他還是嗯了一聲算作答應,而後便縱馬率領大軍向著他和沈白衣約定的地點行去。


    未時三刻,兩軍相會於荒原,雙方將領見麵後,歐陽璟本想按照傳統的方式和沈白衣趁機說上幾句話,隻是卻不想沈白衣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一見麵沈白衣就陰沉著一張臉下了戰令,浣月國的軍隊立即唿喊著口號如兇猛的潮水湧向蒼夏軍。


    歐陽璟見他沒有開口議和的意思,他也不能怠慢,立即命人雷動笳鼓,發動了迎戰的命令。


    雙方立即混戰亂作一團,而一直覺得此事有蹊蹺的柳傾城也很快被現實證明了她心中的疑惑,不過出事的人不是歐陽璟,而是沈白衣。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沈白衣便被斬落馬下,被歐陽璟生擒活捉了。


    而隨著沈白衣的被俘,浣月國頓時潰不成軍,四散奔逃,這場本以為會是極為激烈的對決草草收場,快的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而其中最驚訝的,當屬柳傾城。


    目送沈白衣被月黛等人親自捆綁押迴軍營的背影,柳傾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這場約戰以如此驚人的速度結束收場,似乎更蹊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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