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城覺得在一天內做如此多的事情實在有些不可思議,縱使妙玲的功夫再高強,在沈慕飛押解歐陽驍出城的短短幾個時辰之內,她不可能未卜先知預先埋伏在路上攻擊沈慕飛。


    若能順利的衝破沈慕飛率領的護衛隊阻攔,並把人藏匿起來,還如此若無其事的順利折返京都,妙玲一定是在暗中跟蹤了沈慕飛等人一段時間,或許還有其他幫手也說不定。


    越想越蹊蹺,柳傾城本想著繼續追問,弄清楚妙玲一人如何成事的細節,可還沒等她繼續開口,妙玲就先借口要去給歐陽溪抓藥逃遁了。


    見她如此慌張的想要逃避自己,柳傾城若有所思的托著腮,盯著妙玲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歐陽溪見狀也擺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她總覺得妙玲怪怪的,她還記得妙玲昨天白日裏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格外氣憤的向自己打聽關於沈白衣和柳傾城的關係,隻是她不能開口說話,那場對話就變成了妙玲指責柳傾城移情別戀的自言自語,害的她也無比傷心。


    隻是,昨晚柳傾城已經將一切誤會都解釋清楚了,這也是出於迫不得已,她能理解,所以也沒有再向柳傾城提起的必要。


    柳傾城琢磨了一下,她還是放不下心來,她輕拍幾下歐陽溪的肩膀,說道:“我先出去一會兒,馬上迴來,你乖乖迴房間休息。”


    說完,她就飛奔而去,直接去追妙玲的身影。


    妙玲逃也似的離開那棟別苑之後,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氣,頓時感覺輕鬆不少。


    自從昨天見麵開始,柳傾城就像衙門裏的捕快一樣對自己左問右問,還總是拿一副無比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就差沒把刑具搬過來用在自己身上了。


    她如此聰明與敏銳,真是要把自己折騰壞了。


    看來,人還是要少說話,否則話說得越多,破綻也就越多。


    妙玲伸了伸懶腰,愉快的向著兩條街外的店鋪走去,她現在要為兩個人調理身體,還得瞞著精明的柳傾城,實在是心累。


    到了藥鋪,妙玲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草藥的名字,直把藥鋪掌櫃和負責抓藥的小藥童說的目瞪口呆。


    等她說完的時候,兩人還愣在她麵前一臉迷茫之色,怔愣了片刻,老掌櫃才疑惑的問道:“姑娘,您再說一遍,說慢點,老夫耳朵有點背,記性也不好啊。”


    妙玲聞言,紅色的眼瞳中掠過一抹不滿的神色,她直接縱身越過半人高的櫃台,跳到了整齊排列的藥櫃前,自顧自的開始抓藥。


    掌櫃見她似乎對藥材十分精通,抓的全都是配在一起能夠調補身體的良方,他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瞳色異常的女子很感興趣,便留心多看了幾眼。


    可正是這多看的幾眼,令他皺起了眉頭。


    他踟躕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對正在抓藥的妙玲說道:“姑娘,你現在拿的芫花和方才的那味甘草可千萬不要摻在一起,要不然會出人命的,千萬記住了!”


    妙玲聞言不甚在乎的擺了擺手,道:“論藥材的毒性,我比你懂,不用你提醒。”


    那掌櫃還是不放心,見妙玲將稱好的芫花直接與他方才提示過的甘草摻在一起,他急忙上前阻止,道:“姑娘,這兩種藥材放在一起熬煮有劇毒,是大忌,你這麽胡亂放在一起,會出事的。”


    妙玲知道他是好意提醒,所以倒不似以往那般直接一掌過去把人掀飛,而是勾起一抹笑容,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有劇毒,掌櫃你沒聽說過以毒攻毒嗎?”


    “以毒攻毒,那都是醫術上亂寫的,要是掌握不好火候,隻怕頃刻間就能斷人性命,姑娘敢熬藥,隻怕生病的人不敢喝啊。”


    “這個嘛,他不敢喝也隻能喝了。”


    妙玲聳了聳肩膀,快速的配好她所需要的藥材,然後放了一錠銀子,道:“明日我會繼續來抓藥,藥材記得及時作補充,以免我需要的沒有了,那我就會很生氣的。”


    說完,她就帶著大包小包的藥材,哼著小曲離開了。


    等她走遠,迴過神來的小藥童向掌櫃問道:“師傅,您說方才的那個姑娘抓那麽多藥材,是去救人還是害人啊?”


    “這……誰知道呢?”掌櫃拿起櫃台上的那錠銀子,笑著說道:“出手倒是挺闊綽的,趕快去把藥材補上,別等人家姑娘明天來了,咱們的藥材不夠就壞了。”


    藥童聽著連連點頭,正準備出門去找采藥的農夫多弄點甘草,迎麵正撞上一人。


    但見那人姣好的容顏以及清麗的妝扮,藥童愣愣的站在門口有些失神,他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女人呢!今天真是鴻運當頭,竟然能讓他享受到如此眼福!


    柳傾城推開他,踏進藥鋪的門檻,直接向掌櫃問道:“老先生,方才是不是有一個眼瞳是紅色的女子來過這裏?”


    掌櫃連連點頭,指了指妙玲方才離開的方向,道:“來過,這不剛走嗎?姑娘現在去追,應該還能追的上。”


    柳傾城見自己找對了地方,鬆了口氣,看著掌櫃手中還拿著一錠銀子準備記賬,她又問道:“她在這裏抓了什麽藥材,可否麻煩老先生告訴我?”


    見她眼眸澄澈、表情誠懇,掌櫃也沒有多少戒備,便開口說道:“那位姑娘抓了很多,大包小包的應該有幾十種,而且是她親自抓的藥,老夫實在不清楚啊。”


    “難道你們不做記錄的嗎?”柳傾城垂眸看了看掌櫃手邊的賬本,上麵的字歪歪扭扭的,她也看不懂。


    見她如此關心方才那位姑娘所抓的藥材,又想到那劇毒無比的配方,忠厚老實的老掌櫃心想若是因自己的隱瞞而出了人命,他可擔待不起。


    於是,他便將方才妙玲抓藥時的舉動告訴給了柳傾城,道:“姑娘若是與她相識,就勸上一勸,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啊!”


    “哦?”柳傾城倒是並不關心妙玲所抓的藥會醫死人,她隻是對那些藥材的藥性更感興趣,“先生所說的芫花加甘草是劇毒,若是將兩位藥材分開來用,是否有清潤咽喉、疏通筋脈的效果呢?”


    掌櫃微微點了點頭,輕捋胡須沉聲道:“芫花可滌痰清喉,甘草也可補脾益氣,滋咳潤肺,對筋脈不通之症並無益處。老夫畢竟不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也隻知這些。”


    柳傾城聞言微微蹙眉,心想歐陽溪的喉嚨已經是不治之症,妙玲還買來這兩味藥材,並且特意將它們摻在一起,這應該不是用來醫治歐陽溪的,莫非是用來熬成湯藥喂給被她藏起來的沈慕飛的?


    她心中一沉,畢竟沈慕飛是浣月國的三皇子,若是被輕易毒害至死,隻怕兩朝之間的仇怨會更加深沉,到時候戰爭更不會輕易平息了。


    她不能讓妙玲做出如此衝動無腦的事,柳傾城簡單謝過掌櫃,就飛也似地衝出了藥鋪,直衝著妙玲離開的方向追去。


    妙玲出了藥鋪之後並沒有立即迴府,而是穿過熙攘熱鬧的集市,朝著城北郊外的一座荒山行去。


    她的步子很快,柳傾城隻能勉強追上,卻始終無法拉近她們之間的距離,她不想大聲開口喚住妙玲,那樣太顯眼,沒準會引來有心之人的注意,進而暴露歐陽溪的所在。


    所以,柳傾城隻能盡量保持和妙玲之間的距離,確保她始終在自己可見的視野範圍之內。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城北郊外的荒山腳下,柳傾城遙遙望了一眼,發現妙玲還提著那些包好的藥材一蹦一跳的朝著山上行去,似乎印證了她心中的猜測。


    柳傾城怕因自己的緣故而貽誤時機,她隻能再讓自己前行的快一些,逐漸拉近和妙玲之間的距離。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經過曲折幽僻的山路之後,柳傾城見到妙玲的身影最終消失在一處山洞之中。


    就是這兒了!


    柳傾城穿過茂盛的叢林,直到距離那個山洞還有兩步之遙的時候,她聽到從山洞之中傳來了妙玲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放輕腳步走到洞口處,借助旁邊青翠茂盛的藤蔓隱藏自己的身形,側耳傾聽著山洞之中的動靜。


    隻聽洞口傳來妙玲哼著的走調的小曲,還偶爾有移動物件時所發出的聲音,但除了這些聲音之外,就再無別人的聲音傳來。


    柳傾城有些納悶,難道是自己想錯了?可是若這裏沒有關著重要的人,妙玲為何要提著一包毒藥來此荒山野嶺呢?


    如此想著,她便側過身朝著山洞裏探出頭去,希望能看得到洞裏麵的具體情況。


    雖然山洞之中比較昏暗,但柳傾城還是能隱約看到一抹忙碌的身影正在山洞裏走來走去,應該就是妙玲了。


    可是除了她的影子,再無其他身影,柳傾城更是納悶。


    她撥開擋在身前的藤蔓枝條,徑直走進了山洞。


    當她出現在麵前時,妙玲異常驚訝,紅色眼瞳中流轉出格外豔麗的光彩,她放下手上的事,問道:“傾城,你怎麽會在這裏?”


    柳傾城並沒有迴答,隻是盯著妙玲身邊的一個簡易床鋪看,上麵還有人睡過的痕跡,看樣子應該是有人住過一段時間了。


    妙玲順著她的眼神看去,有些慌亂的擋在柳傾城的身前,尷尬的笑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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